任栖桐很爽快的答应下来。

或许是因为掌握了彼此的黑历史,冼淼淼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跟任栖桐的关系又近了那么一咪咪,聊起天来也更自在了,这个发现无疑让她大受鼓舞,甚至觉得之前受的那场惊吓也值了。

两人又天南海北的聊了很多,最后任栖桐见她有兴趣,甚至讲起了之前游历各国时经历过的独特经历和寻常游客不多见的风土人情。

冼淼淼也时常去国外度假,但她去的地方大都跟金钱脱不了干系,要么是繁华的购物圣地,要么就是重金打造的“纯天然原生态休闲度假村”,别看去的地方不少,可经历还真是没有任栖桐那样精彩纷呈。

她听得入了迷,两个小时的时间一晃而过,一歪头才看见海平面上微微露出的一条太阳切边。

“太阳出来了!”

往回走的时候,冼淼淼还在止不住的惊讶,她这个赖床成性的家伙竟然真的看了日出?!

回去的时候天差不多已经亮了,他们在半路上还碰见了早起锻炼的叶明成一行人,然而还没等冼淼淼跟他们打招呼,对方就已经开始用饱含着惊悚、震撼、意外甚至果然如此的眼神打量起了他们。

好吧,冼淼淼必须得承认,电影电视剧或者是海报上那些美丽的男女主角面朝大海,长发飞扬的优美场面都是骗鬼的。

海风大啊,除非你往脑袋上倒一整瓶发胶,不然分分钟给你吹成神经病好么!

不过就是在海边蹲了两个小时,冼淼淼一头长发已经纠结成一团,扯都扯不开,更别提被坐的皱巴巴的,沾满沙粒的衣服,简直就跟难民没什么分别。旁边的任栖桐也没好到哪儿去,他的头发不是特别短的那种,平时可以往后梳,但海风完全不给他这个面子,一夜下来逼疯你没商量,你就张牙舞爪的朝向四面八方炸吧……

冼淼淼飞快的抬手梳理下差不多宣告无法拯救的头发,刚要开口,却听叶明成幽幽叹了口气,视线在她跟任栖桐之间打个来回,带着点儿痛心疾首的说,“这就下手了啊。”

冼淼淼一怔,飞快跟任栖桐打量下彼此,脑袋第三次嗡的一声:

还别说,这种双双衣衫不整的场景确实挺容易引人遐想。

但事实完全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冼淼淼猛地跨出去一步,跟那一群全身上下都透着八卦气息的男女老少解释道,“不是啊,卧槽你们脑子里都装的什么废料啊,我们就是去看了个日出,日出懂吗?就是太阳从海平面上升起来……”

听着她语无伦次的解释,任栖桐都有点不忍直视,不过还是出声协助,“确实是看日出。”

以叶明成为首的工作人员齐齐呵呵,你们特么的骗鬼啊。孤男寡女大晚上的不睡觉,约好了出去看日出?那不跟**搁一块纯聊天一样难以服众么!

冼淼淼还要解释,但叶明成他们已然失去了聆听的欲/望,干脆利落的一摆手,三三两两排着队晨跑去了。这边空气这么好,风景也优美,不抓紧时间多吸一口浪费了,谁特么的有那个闲情逸致关心一对儿大半夜出去鬼混的狗男女!

刺激单身狗的混账都该拖出去枪毙五分钟!

冼淼淼和任栖桐对视一眼,都觉得一切荒唐又可笑,然而他们似乎完全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等他们分别回去洗漱,回头跟大部队在早餐厅碰头的时候,那群闲人的眼神就更戏谑了。

叶明成大咧咧的端着个盘子,上面堆满了食物,冲冼淼淼道,“得,这块鲜肉终究是没逃过你潜规则的魔掌。”

冼淼淼要崩溃,用力捏着叉子,“什么叫我潜规则啊,我潜谁了?我们就是碰巧了,解释了多少遍了这都。”

叶明成翻个白眼,往任栖桐那边瞟了眼,正色道,“你把人家给拿下了,可得负责啊。”

恨不得就地吐血三升的冼淼淼涨红了脸,跟她据理力争,“哎不对啊,凭什么是我要对他负责?一般出了这种事儿不都是男的对女的负责吗?你到底是不是璀璨的人呐!”

“不是,姑娘,”叶明成闻言放下了正要去夹煎蛋的夹子,“你这个观念很有问题啊,什么叫男的对女的负责?那要是万一人家男的不乐意,女的霸王硬上弓把人给那啥了,女的可不就得给人家负责吗?”

说起这个她还来劲了,把托盘往桌上一放,滔滔不绝的说开了,“就好比你是总裁,小任哥就是那不惜一切代价也想红的鲜肉,你要潜规则他,他敢说个不么?这个老观念确实是要不得,女的就不能强/暴了吗,啊?我给你举个比较简单粗暴的例子吧,男男之间的同性/犯罪,鸡/奸,这个受害者也是男的吧。是犯罪吧,你能说另一方不受制裁吗?”

冼淼淼整个人都跟被机关枪突突了似的凌乱,她本能的反驳道,“任栖桐天分这么高,谁也阻止不了他红!不过我怎么就说施暴者不受制裁了,我这不是,哎哎,”话说到这儿,她才回过神来,“我特么的干嘛要在美好的早餐时间跟你讨论鸡/奸的事儿啊!简直是莫名其妙嘛!”

旁边有几个人经过,无意中零星听到了诸如“强、暴”“潜规则”甚至是“鸡/奸”之流的字眼,大家无一例外表情都变得极其恐惧,看向他们的眼神也都是各种敬佩和敬而远之:

大清早上的谈论这些,太重口太可怕了!

看着冼淼淼精神恍惚的走远,叶明成哈哈大笑起来,微胖的脸上满是恶作剧得逞的得意。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她倒真觉得冼淼淼这姑娘不错,不像外面传言的那样不堪为伍,而且办事靠谱,又有自知之明,用得着她的地方决不推辞,自知使不上劲儿的地方也绝不瞎掺和。关键她有胆量,敢尝试,也敢用别人不敢用的人,做别人不敢做的事儿,不单纯计较短时间内的利益回报,这一点尤其吸引人。

如果日后冼淼淼不改初衷,不变作风,叶明成觉得自己可以和她保持长期合作关系。

另外她觉得这姑娘挺有趣的,就是有时候认真过了头,所以她才时不时的想要逗一逗,跟刺激一只小奶猫儿似的,偶尔看她撇开故作老成的样子炸炸毛,正经挺有趣……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小时候我也经常走夜路,看哪儿都觉得有鬼,然后总觉得背后有脚步声跟着我,我就会大声唱歌……要么干脆拔腿就跑,可后一种方法往往会导致这样的结果:你跑的越快,背后那个声音也就跟得越紧……

以及,叶哥一如既往的重口……

PS,大家有木有注意到这一章蛮肥,哈哈哈,赶紧夸夸我~!哼唧,需要你萌的肯定~!

☆、第34章

冼淼淼正在那头整理思绪, 就见一只干净有力的大手端着盘子闯入视线,一抬头,任栖桐。

面对任栖桐对面是否有人的询问,冼淼淼张张嘴, 想了下还是摇头,“没人。”

算了,误会这玩儿意她经历的不算少了, 自然也有精准的判断和结论:这玩意儿压根儿就不是你想解释就能解释清楚了,绝大部分根本就是越描越黑。

而且现在回过神来再一想, 好像叶明成根本就是故意耍她:

她自己住的地方僻静又安全,就算真要潜规则, 干嘛不把人叫那儿去, ,非要大半夜的在冷飕飕的海边打野战?重口也不带这么自虐的!

想开之后, 冼淼淼也就不管那些了, 该怎么着还怎么着, 越避讳了说不定越像心里有鬼呢。

这边的饭菜以水产为主,辅以果蔬和部分谷物制品,似乎很合任栖桐的胃口。

将盘中食物吃得干干净净之后, 任栖桐再次端着盘子起身, 走之前还不忘问冼淼淼, “需要我帮你拿杯牛奶吗?”

冼淼淼自己都差点没注意到手边的牛奶杯已经差不多空了,她刚要说自己来就好,可话到嘴边, 却又鬼使神差的换成“谢谢”。

饭后,商思弦给冼淼淼打电话,说问他们摄制组有没有愿意出海玩儿的,愿意去的话他就叫人去准备船。

冼淼淼越发感激不尽,“太麻烦了吧商伯伯,我们这群人来白吃白喝打扰您已经够过意不去的了,又怎么能继续耽搁您的时间。”

商思弦毫不在意的笑道,“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这岛上平时也少有人来,你伯母也想多跟你待一会儿,大家一起出去玩么。”

话说到这份儿上,再拒绝就矫情了,冼淼淼先道了谢,跟他约好一小时后将人数和各自的水性统计过去。

挂了电话,冼淼淼问迟迟没喝完一杯咖啡的任栖桐,“喜欢潜水吗?”

距离这儿不远处有一片突出海面的火山喷发造就的小礁石,因为太小没办法住人或是铺设任何设备设施,偶尔风浪大了或海水上涨,一部分或整个儿干脆就被淹没水下消失不见,一旦对周围环境不熟的人驾船路过就会有触礁的危险,听起来真是危机重重。

但它丰富的形态和深度却孕育了极其丰富的海洋资源,稍微下潜就能看见各色珊瑚和鱼类,中午光线好的时候来一次潜水真是再好不过。就算不潜水,也可以大快朵颐,因为无数水流在此交汇,带来大量浮游生物和各式饵料、动植物赖以生存的基底,那礁石缝隙中往往还隐藏着各式鱼虾鲍贝,纯天然生长,滋味鲜美肉质肥厚,是不可多得的佳肴。

商思弦夫妇平时就经常去那一带打发时间,冼淼淼也曾经跟尚云璐一起过去钓鱼玩乐……

闻弦知意,任栖桐点点头,“这次来海边,我本来就带了潜水服。”

他本就喜欢潜水和游泳之类的水上项目,这次听说拍摄地在海岛,他就提前对照着地图查了下资料,又结合冼淼淼给大家空出两天来的行程,带了一套短款潜水服和泳裤。因为并未打算深潜,也不用太复杂的设备,他的行李体积看上去跟大家的也差不多。

“你牛。”冼淼淼真心佩服的赞了一句。

任栖桐无声微笑,眉眼瞬间生动起来。

冼淼淼本来以为自己早就进化出了抵抗力,但美色当前,她的小心脏还是不由的跟着狠跳一下。

她先把出海玩儿的事儿跟叶明成说了,叶哥略一想,说,“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咱们现在的进度赶了三分之一还不到,这时候出去玩,一来我怕大家的心散了,二来说句不好听的,万一中间出点什么问题,那可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冼淼淼一听,深以为然,“那行,那咱就先工作,把这个往后压。”

说完,她想了下又补充道,“不过咱们是不是可以先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大家知道?一来有助于增加积极性,二来么,也免得有人另有安排,行程冲突。”

叶明成刚给她列了个一来二来,她立马就给返回来,俩人对视一眼,笑了。

“行。”

工作完了之后就会有出海福利这个消息一传开,摄制组又是一片沸腾,大家各种欢欣鼓舞,纷纷感慨真是赶上好时代,摊上好主子了……

人就是这样,本质上跟拉磨的毛驴也没什么分别,你给他们弄一根清甜可口的胡萝卜在眼前吊着,干什么都麻溜儿的。

在赤果果的物质激励下,众人的工作热情空前高涨,原定十天的拍摄,愣是六天就给弄完了,搞得叶明成感慨万千:

“出去别说是我带的人,感情我平时都虐待你们了啊!”

她的助手笑嘻嘻道,“叶哥,这哪儿的话,您跟大小姐那都是太阳和月亮,明晃晃的挂在天上,小的们平时都没少受了您二位的恩泽沐浴……”

此言一出,周围大批群众意欲作呕,纷纷出言谴责:

“卧槽,你也忒不要脸了,这么恶心的话也说得出口?”

“真是真人不露相,平时看着也挺老实巴交的,在淫?威之下就这么狗腿子?”

“……嘶,不行了,太恶心了,我都他娘的起鸡皮疙瘩了。”

“呃,刚才的饭白吃了,不行,要吐……”

说实话,叶明成带的队伍虽然比起一般职员来收入不菲,但平时也没什么机会来这种私人海岛游山玩水。更何况平时累死累活的,连双休都是妄想,更别提这种打着工作幌子的出海游玩,相比起钱来,大家更倾向于那种新奇的体验。

商思弦名下没太多豪车,却有轮、船若干,专业性颇强,能够根据人数应对各种场面,平时下了大力气保养。

冼淼淼一行人加起来也不到二十个,再算上商思弦夫妇和船长、厨师、救生员、潜水教练等工作人员,一艘游轮绰绰有余。

距离前面冼淼淼说过的那一片小礁石还有一段距离,商思弦就让游轮停下,下了几根钓竿和捕龙虾的装置,笑着说,“好了,大家穿戴好服装,想要去游泳的就在附近,想去潜水的再往前面一点点就好,注意安全。”

众人纷纷换好泳装,穿好救生服,在救生员圈定范围内下饺子一样噗通入水。

倒是也有几个想潜水的,但出于安全考虑,来之前教练就要求大家出具相应的证明,算下来就只有任栖桐和另外一个摄像师有资格,别的都被教练冷酷无情的驳回了。

任栖桐换了潜水服出来,一身肌肉都被布料绷得紧紧的,线条分明,十分好看,隔着潜水服几乎都能看见里面的人鱼线……当即就有几个妹子挪不开眼睛,火热的视线恨不得喷出火苗来给他把衣服烧了。

他对此熟视无睹,见冼淼淼只站在围栏边看着大家笑,就问,“你不下水?”

冼淼淼的视线不可避免的从他身上划过,然后飞快的给出高分,摇头,“我有点深海恐惧症,不敢下水的。”

她平时在泳池游泳完全没问题,乘坐游轮在海面上玩耍、垂钓也没问题,但就是不敢在海里游泳,更别提潜水了。

任栖桐回想了下,发现大家来这边这么多天,不管是海滩烧烤还是下水游玩,冼淼淼确实只是看大家玩,最多只在浅水区踩踩水也就完了。

恐惧症这玩意儿确实不好勉强,任栖桐理解的点点头,刚要开口,就有一只贼手从后面猛地摸了他胸膛一把,“呦,肌肉练得不错嘛。”

冼淼淼:“……”

任栖桐全身上下的肌肉都紧绷起来,眼睛也瞪得前所未有的大,要不是这个声音太过熟悉,他几乎就要本能的使出格斗术了!

紧张之下,他的肌肉线条越发明显,叶明成忍不住大加夸赞,又围着转个不停,“真好啊。”

回过神来的冼淼淼忍无可忍,上前一步挡住她的视线,正色道,“大姐,你这就属于耍流氓了啊,我完全可以起诉你的!”

叶明成一僵,声音微微发颤,“你,你叫我大姐?!”

意外戳中她痛脚的冼淼淼大受鼓舞,仰着下巴道,“对啊大姐,你前几天刚跟我说了什么女流氓也是流氓,不能区别对待,感情今天先就自己犯了!”

叶明成才一米六出头,被她这么面对面真是有些捉急,“资源共享啊亲,我”

“不行!”冼淼淼义正词严的拒绝了她的要求,“我坚决不能看着你叶大姐公然对我手下的艺人耍流氓!”

背后的任栖桐:“……”

眼瞅着船上的人都要被吸引过来了,任栖桐略显尴尬的清清嗓子,对冼淼淼“高大伟岸”的背影说,“我下水就好了。”

说完,就一个漂亮的入水动作消失了踪迹。

冼淼淼一惊,回头就只看见他入水的瞬间,立刻又冲叶明成开火,“就是你,你看你都把我的艺人逼得跳海了!!!”

不会游泳的叶明成装没听见的,看着那几圈渐渐消失不见的涟漪捶胸顿足,失误啊失误,早知道就不这么激动了,这下可好,人跑了,她也没得看了……

眼下正是海水最温暖的时候,任栖桐一口气在水底游出去老远才浮上水面,惬意的吐了口气,那头的潜水教练颇为赞赏的为他喝彩。

久违的水下运动让任栖桐的心情很好,他轻轻打水,舒展四肢,仰头就看见了船上的冼淼淼。她大约是正跟商太太海钓,两人说着话,时不时就会流淌出一串清脆的笑声。

任栖桐想起来刚才冼淼淼挺身而出“保护”自己的举动,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

叶明成其实并不会对自己怎么样,她为人大大咧咧,几乎不把自己当女人看,平时跟一群大老爷们勾肩搭背,蹲在小酒馆里拼酒到天明也是常有的事儿,比起来,被她摸一下确实没什么。

不过,感觉也实在说不上好就是了!

*********

回到华国,冼淼淼带着任栖桐和付秀略作休息后直奔扶廊影视城,而叶明成则带着她的班子赶回璀璨,对MV进行最终剪辑制作。

他们回来之前已经给谢磊打过电话,这会儿他早已经带着车候在外面。

适应了海岛上二十度上下的温暖气候之后,乍一回来还真有点难受。

冬季的华国绝大部分地区都十分寒冷,有的地方单纯看温度或许并不太低,但因为气候潮湿,反而比干冷的北方更为难熬。

去的路上,冼淼淼先跟胡奇峰打了个电话,礼节性的问候过后又顺带着问最近公司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需不需要自己帮忙之类。

胡奇峰立刻回答没有,又问了她这边进展是否顺利……

结束通话之后,冼淼淼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胡奇峰回答得太快了,快的有点反常。

她转头对付秀说,“你天天登公司的论坛,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付秀迅速打开论坛,又重新浏览一遍才不太确定的说,“已经发生的倒没什么大事,只是我从不少员工的帖子和发言来看,貌似今年的年底考核格外严格,每天都有人被胡总叫去问话呢。不过具体问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璀璨跟其他公司一样,每个季度都会有员工考核,而每年最后一次的年底考核更是重中之重,直接跟员工的职位和薪酬挂钩。

今年是胡奇峰掌管璀璨的第一年,按理说新官上任三把火,给大家来个下马威也不是不能理解。不过当领导讲究的是恩威并济,然而截至目前来看,好像并没有多少人领会到他的恩。

冼淼淼忍不住搔搔额头,这个人还真是像传说中那样耿直,恐怕后面会出乱子。

“秀秀,你最近多多关注下公司论坛,再就是如果平时有谁跟你关系不错,试着旁敲侧击一下。”

“好。”

冼淼淼没去邓清波所在的剧组,而是让付秀跟林芝联系,两边约好了在他们住的酒店碰头。

本以为邓清波要到午饭时间才有空出来,没想到刚打完电话没多久,他就和林芝过来了。

冼淼淼有些疑惑,“你不用拍戏么?这样出来不需要跟剧组请假?”

邓清波挠挠头,“我的戏份很少很分散,最近一场还是前天拍的,下一场要在明天呢。”

他只是个配角,这么安排到也说得过去,冼淼淼点点头,一边带大家往包厢走,一边问他的近况,“第一次进组还习惯吗?跟大家相处的怎么样,有没有谁给你小鞋穿?我记得男女主角最近几年都挺红的,还好相处吗?”

邓清波的脸色有些尴尬,“还相处呢,我都进组快二十天了,连个男女主角的面儿都没见过呢。”

真论起来,冼淼淼前世今生这还是头一次深入了解演员的剧组生活。

上辈子她虽然也关注演员什么的,但看的都只是大面儿,多数盯得是个人生活和外媒消息这类大家在正常社会中的活动,还真没怎么进组观察过,对一个剧组内部到底是如何运作,并不怎么清楚。

她一直都知道娱乐圈内部可能存在各种问题,但还真是不知道竟然已经极端到了这样的境地。

林芝适时解释道,“两个主角,男主角同时跨了两个剧组,女主角更狠,跨了仨,中间还有各种活动和私活儿,根本没工夫在一个剧组稳待。现在剧组又分了A、B两个小组,各拍个的,邓清波在B组,大家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一周前男主角倒是来过一次,在A组待了三天,拍了近百场,基本上光做表情包了,然后又连夜走了,其余时间全是替身……”

说完这些,林芝又苦笑着对冼淼淼道,“不过也不光这个剧组是这样,时代变了,现在就是这样的风气,除非是真的走演技路子,都是这么个快餐节奏。”

说时代变了,可圈子的风气扭曲成这个样子,也不过是最近几年的事情。

那两个主角都是现在正当红的小生、小花旦,各种片约、广告和商演接到手软,一年下来能有上亿的收入,真真正正的分分钟百万上下,自然不可能傻到在一个剧组浪费几个月。

邓清波反正是挺受打击的,来之前他也曾壮志满怀,决心做出个样子来给所有人看,结果血淋淋的现实把他打的体无完肤!

进了包厢之后,他见没有外人,也开始发牢骚,“上到导演下到剧务,大家都在糊弄,不管效果多烂基本上都是过过过,除非真的是笑场这种硬伤,我就没听见几回NG……几个主角连台词都背不下来……化妆和造型也都糊弄,明明拍的是汉朝的事儿,可那戏服根本就是影楼来的,谁知道是哪个朝代的玩意儿啊!”

到最后,他干脆说,“小老板,我不想再接这种戏了,感觉演技课都白上了,那些人根本就用不着有演技,看得我都尴尬死了。”

从冼淼淼认识他那天起,邓清波就一直是一种活力四射的小强状态,可现在却跟条可怜兮兮的大狗似的低头耷拉角,看样子受的打击真是不轻。

现场安静得有些过分,大家都在等冼淼淼的回答。

冼淼淼认真想了会儿,说,“你的想法,我大约能明白,我会认真考虑的。”

见旁边的林芝有话要说的样子,冼淼淼摆摆手,“我能猜到你的意思。”

邓清波现在还是个小透明,圈子里比他名气大又长得好看的年轻演员不知有多少,他光想着拍好戏,可好戏真的会用他么?

就算到时候冼淼淼动用关系拿下角色,但华国一年才出多少部电视剧,最终能顺利上映的又会有多少?其中符合“好电视剧”标准的又会有几集?甚至邓清波在里面,究竟能占多少份额?

假如邓清波真的打算从现在就开始走演技派路线,行!这世上就没有不行的事儿。但风险太大,路太难走。

时下流行的快餐烂片能大行其道不是没有原因的,谁都想着多赚钱,能真正静下心来做好剧的人有几个?而能够静下心来看剧的人又有几个?

一旦他给自己画了框,他很有可能几年都接不到一部符合预期的戏,然后从前期功课到拍摄再到后期制作、上映,最后甚至观众寥寥无几,电视台说不定也会为了贴近观众需求,放过一遍就彻底打入冷宫……

没有市场、没有受众、没有庞大的粉丝群,你怎么混的开?

当然,会有人为他叫好,但叫好不叫座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

这年头,光靠理想吃不饱饭。

多少优秀的演员穷了半辈子,连想在望燕台市区买套房子都囊中羞涩,最后快落魄死了才被迫去拍烂片,然后才真正红起来。

邓清波这人很不错,最大的优点之一就是心宽,但这个优点同样也很容易成为缺点:

心太宽的人,往往容易翘尾巴,把困难不当回事儿。

就好像现在,距离他原来三餐不继去酒吧卖唱的时候才过去多久?他就已经牛逼到对接的工作各种抱怨的地步了……

上辈子的邓清波也是这样,红了之后没少因为这个特性给自己招黑,比如说有一次他的圈内好友受伤住院,他去瞧了眼,见没什么大碍就放宽心走了,出门就跟另外一拨朋友喝酒去了。结果后来被粉丝认出,拍了照片发到网上,当天就给打上“凉薄”的标签,一夜之间掉粉十万。

关键是在稍后的网络论战中,邓清波依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儿,也没听经纪人的劝说道歉或是解释什么的,该干嘛干嘛……最后广告给人抢了不说,原本谈的八/九不离十的大制作电视剧也没戏了。

如此这般的事情差不多经历了三五回,邓清波这才算是渐渐收敛起来,待人接物不再那么轻飘飘的了。

但眼下的邓清波,还远远没有那份沉稳。

冼淼淼不敢给他打什么包票,换了圈内任何一个人也没有这份胆量,因为现在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单纯的年代。一个人想红,远不是单纯的演技和吃苦耐劳就能决定的了的,它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太多……

冼淼淼整理好了思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详细列出这种选择可能会给邓清波带来的利弊……

邓清波听后,老半天没出声,瞧这眼神都涣散了。

最近接二连三的打击对他来说着实有点大,CPU都隐隐不堪重负了。

说得不好听一点,演口水片,容易红,来钱快且多;而要扎扎实实的走演技派路线的话,想红有多难暂且不必说,他很可能得穷好一阵子,又甚至穷一辈子……

再者,他要是以演员的身份演戏都红不了,谁还稀罕听他唱歌啊!

一直到邓清波快把自己的五官都纠结成一团了,他才小声道,“我再想想。”

冼淼淼拍拍手,“好了,那除了不愉快的事,就没有什么感想或是开心的体验么?说出来听听,我们也挺好奇的。”

虽然有不少不痛快的事,但就像冼淼淼说的,愉快的经历也不少,心宽的邓清波同学很快就将刚才那点儿纠结抛之脑后,叽叽呱呱的讲起来。

“小老板你还记得仇茶吗?就是原来跟我拍广告那个,她就在我们隔壁片场拍戏,只不过她最近好像在谈恋爱,我也没不识趣的凑上去当电灯泡。”

“我平时不挺闲的么,干等着也没意思,就常常去别的剧组那儿看去,哎你们猜我看见了谁?偶像啊,王昌建和徐明远,他们俩好像在拍一部历史大剧,真带劲啊,我有空就去看,真牛啊!”

王昌建和徐明远俩人算是上一辈的老艺术家,两个人都五十多岁的了,手底下走过的大奖无数,绝对的实力派,哪怕是最当红最牛逼的小生见了他们也得恭恭敬敬的弯腰,尊尊重重的喊一声老师。

一听他们俩合作,冼淼淼就模模糊糊的有点印象,好像是之前跟尚清寒出席某个聚会的时候听了一耳朵。哪个导演说的来着,谁谁花三年写了一个剧本,说动了王昌建和徐明远出山,两位老师光是研读剧本就花了将近一年的工夫,那细致就甭说了。

能请得动他们二位,估计后面电视圈的大奖花落谁家就是有数的了……

冼淼淼嗯了声,对前面他说的一件事有点在意,“你说仇茶在恋爱?”

邓清波毫不犹豫的嗯了声,“可不是,就”

“我觉得不像。”林芝抢在他前面说道,“跟她传绯闻的是同剧组的男二号,两个人有几场对手戏,而且是同一家公司的,本就比别的人来的熟络,举止亲密点也不稀罕。另外我看了他们那些所谓的报道,也就是说话靠的近了点,偶尔一起来一起走,在剧组里笑闹什么的。比起恋爱,我个人更倾向于炒作。”

仇茶现在的定位也有些尴尬,说火不火,说不火倒也有一定的群众基础和辨识度,但却从没接过主角的戏,也没出演过什么特别有分量的大剧。

时间不等人,这一点对女明星而言尤其苛刻。

冼淼淼想了下,问,“网民对仇茶和那个男二号在一起的反应如何?”

“挺不错的,”林芝说,“男的帅女的靓,又有几年同事情谊,勉强算是喜闻乐见吧。”

顿了下,她又试探着问,“小老板,您是不是打算让邓清波也”

“不是!”冼淼淼果断否定,又斜了眼努力消化“原来恋爱这种事也能炒作”这个事实的邓清波,“他现在要啥啥没有,去跟一对儿半公认的恋人瞎掺和,别还没红起来的就被人家的粉丝给黑死了。”

稍后吃完饭,林芝他们先出去,冼淼淼在后面结账,刚签完字,就见任栖桐不知什么时候落后几步,站在距离自己一步多远的位置。

“走吧,”冼淼淼走了几步又问他,“怎么样,听了邓清波的话,还想学演技吗?”

任栖桐点头,“我学演技又不是为了拍戏。”

“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嗯,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周末,满足你们要大肥章的愿望!

哼哼,不是说昨天的章节肥么,看啊,今天的更肥!!!

来吧,鲜花和掌声什么的,不要再犹豫,直接爽快的丢过来吧!~!

☆、第35章

两个人又闲聊几句, 稍后他们顺着旋转门往外出的时候,反方向又进来一拨人,双方不可避免的在旋转门内对视,然后那拨人里一个发际线堪忧的中年男子脱口而出, “冼小姐?!”

冼淼淼花了几秒钟回忆这是谁,弄明白之后也乐了。

真是人不禁念叨,之前在饭桌上她刚想了某某导演说过的消息, 这会儿某某导演就自己蹦出来了。

来的人叫李岳,是个特别擅长拍民国剧的导演, 没有什么经天纬地的才华,但特别擅于撒狗血, 也会变着法儿的给剧情包装, 普普通通的情节都能给他弄得一波三折,拍出的戏各种崎岖坎坷, 出道多年来也算是民国言情剧中一面屹立不倒的大旗了, 最火的时候同时段能有五六个台都在放他导的片子。

冼淼淼跟他握了手, 又瞄一眼他背后乌压压一片人头,“李导这是收工了?”

“收工了收工了,跟大家伙来打打牙祭, ”李岳先摆手叫大家进去, 只有那么三两个人没跟着走, 看样子应该有些身份,“冼小姐怎么来这儿了,是有朋友在这儿开工?”

“差不多吧, ”冼淼淼冲门口站着的邓清波和林芝招手,示意他们进来,“这是我签下的第一个演员,您别笑,我也是有点经验不足,总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嗨,刚开始大家都这样,”李岳很爱笑,而且只要他乐意,每每笑起来都显得十分真诚,“您是老爷子的亲孙女,得了他的真传的,看上的人准能成!”

说话间邓清波和林芝去而复返,冼淼淼替他们介绍,“这是大名鼎鼎的李岳李导,想必你们也早有耳闻,这就是我新签下的演员,邓清波,那是助理林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