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他们还会相互斗嘴打发时间,后来能说的都说完, 嘴巴干了, 脚底也渐渐肿痛起来,就没精神斗嘴了。

中间十月还带着任栖桐来探望过,听到脚步声的冼淼淼和尚云清齐齐回头, 双方四个人迅速开始无语凝视, 竟隐隐有了点儿深入人心的凄凉。

屋外雪花纷飞, 室内两两相对,要是再配一点二胡独奏, 那就更应景了。

任栖桐到底心疼,可是也不好说什么,就问, “累不累?我给你靠一下?”

平时十分心疼爸爸的十月却一反常态的阻止, 拽着他的裤子,很认真的说, “外公说过,做错了事就要认罚,爸爸也常说大人要以身作则,桐桐你不可以帮他们的。”

冼淼淼就看尚云清, 后者干笑,“哈哈哈,是啊,是啊……”

再让你嘴贱,立的什么flag!

教育完了任栖桐之后,十月又从背后拿出来一只卡通熊仔的水壶,“爸爸,淼淼,你们渴不渴?喝点水吧。”

冼淼淼和尚云清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感觉怎么就这么怪呢?貌似电影电视剧里面家属去探监的时候,差不多也是类似的流程来着……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家属,冼淼淼和尚云清对视一眼,眼神都有那么点儿一言难尽。

不能说话不能走动不能玩闹,什么都不能做的时候就只能思考,在这久违的面壁思过中,冼淼淼的心情竟难得平静下来,也开始有功夫梳理平时可能忽视的细节部分了。

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工作室的成员也都取得了不小的成就,眼见着自己的付出得到回报,冼淼淼难免也有些得意忘形。平时倒不觉得,可今天一回想,冼淼淼又臊得慌,觉得自己实在轻狂。

她算什么呀?

进入这个圈子也不过短短几年工夫,能拿的出手的艺人和作品也就那么点儿,一上手没用完就够数了,所谓的成绩放在老前辈们眼前根本就不够看的,你还有什么可得意的!

小心驶得万年船,老人尚且走一步看十步,她就更得谨慎……

自省之后,冼淼淼接着又愧疚起来。

她今天确实冲动了。

重获一次的冼淼淼比谁都知道生命的可贵,比谁也更珍惜每一天,所以当她听到尚云清用那种漫不经心的的态度讲述自己曾经近乎自杀的疯狂举动时,瞬间暴走。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我曾经那么绝望,那么渴望能有哪怕多一天的时间去惩罚应该得到惩罚的人,却不能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毁灭一切爱我的和我爱的,然后得到幸福……

能够重新以实体站在这里,冼淼淼心里有说不出的感激,她恨不得扑下来,一寸寸亲吻脚下的土地!

所以她倍加珍视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更加关心和爱护一切值得她这么做的人,也更加憎恶那些丑恶……

谁也无法明白她有多么的感激,又是多么希望自己能痛痛快快的活过一生,至少等她再次面对死亡,不会用那么多遗憾。

她想看着坏人下地狱,她想看着她爱的人们得到幸福和快乐!

可现在,尚云清说他想死!

对,那是以前没错,可冼淼淼能清楚地看出,他并不觉得自己错了,甚至一点儿都不觉得那样的行动和思想很危险。

他觉得无所谓,是真的无所谓!

哪怕就是死了,尚云清也不会后悔!

自己曾经苦求而不得的东西,别人竟弃之如敝屐!

所以当尚云清轻飘飘的将那段过往一带而过,他的眼神是如此淡漠,仿佛只是在讲述一段可有可无的他人的故事时,冼淼淼却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她脑海中轰然炸开……

不过疯完了之后,冼淼淼又开始后悔,不管尚云清以前是怎样的,哪怕他不觉得曾经漠视生命的行为有错,可现在的他确确实实跟以前不一样了:

思想尚未改变,行为却已然不同。

也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想到这里,冼淼淼忍不住瞥了旁边的尚云清一眼。

尚云清的直觉似乎相当敏锐,分明上一刻还在面无表情的神游天外,冼淼淼的视线一过去,他就嗖的看回来,脸上带着明晃晃的戏谑,“怎么,还想用什么砸我?”

随着他这一句,冼淼淼就觉得周围好不容易才凝结起的严肃氛围瞬间消散,也跟着没好气道,“去你的吧!”

尚云清呵呵一笑,左右腿交换下重心,继续站。

站了会儿他又反过来看发呆的冼淼淼,“哎,想什么呢?”

“想该怎么弥补给外公造成的伤害。”冼淼淼毫无接缝的转换话题,又叹了口气,“到底是我的不是。”

刚才她也是昏了头,那花瓶是外公的心爱之物,完好无损的保存到现在多么不容易,结果竟然给她摔了个粉碎!

也许在尚清寒心里,不管是她还是尚云清永远都是小孩子,而小孩子摔坏东西最正常不过……所以他可能会心疼,但终究更心疼自己和尚云清。

可要让冼淼淼真这么没心没肺的混过去,那是万万不能够的。

连小十月都知道做错了事就要认罚,她就更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钱她有,可问题是,该用什么来填补那只粉彩天球瓶在外公心中的空缺?

究竟要送什么,冼淼淼一直想到她跟任栖桐出国参加冲浪比赛也没想出来,还是任栖桐看她有心事,问到底怎么了,冼淼淼才把这事儿说了。

任栖桐微怔,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瞬间有些微妙。

只是那会儿冼淼淼还在瞎琢磨,就没注意到。

任栖桐飞快的调整好表情,想了下说,“既然是送礼物,重要的还是心意,想来只要是你真心送的,不管是什么外公都会喜欢的。”

道理虽然不差,想必即便冼淼淼下手烧壶开水,尚清寒都能给喝出琼浆玉液的味儿来……

不行,还得好好想想。

****

一月下旬,华国的绝大部分领土都处于寒风凛冽的酷寒状态,而冲浪比赛选址地却是一片繁花似锦。

比赛地点所在的岛屿是一片群岛中的一座,因为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这里适合包括游泳、潜水、冲浪、垂钓等几乎一切海上休闲运动。在这之中,潜水和冲浪尤为著名,一年十二个月中,你总能这一带找到几处适合冲浪的好地方,而每年的十二月到二月,则是冲浪的最佳时机,常常会有很多专业冲浪手过来训练。

璀璨明媚的阳光,绵延不绝的海岸线,蔚蓝的天空,洁白的沙滩和澄澈的海水,还有那肆意翱翔的海鸥,随处可见的穿着清凉的游客们,只要来到这里,任何人都会被悠闲的气氛所感染。

只是这份悠闲也将很快被打破。

此次冲浪比赛并没有明确的界限,参赛队伍中既有抱着纯粹玩乐心态的业余组,也不乏专业冲浪队伍,所以规模尤其壮观,声势尤其浩大,可想而知,激烈程度也会空前。

值得一提的是,本次比赛分男女两大部分,因此众多肤色健康、身材健美的女性冲浪手就成了一条尤为美丽的风景线。

距离正式开赛日还有三天,海岸边就已经搭建起了相应的基础设施,每天都有肤色各异的冲浪手带着自己心爱的板子在海上一显身手,而他们的铁杆粉丝们也从世界各地赶来,为他们大声呐喊助威。

毫不夸张地说,这将是一场具有专业赛事热烈程度的大赛!

经过了长达十多个小时的飞行,冼淼淼和任栖桐一行人都已经十分疲惫,身体酸软、头脑发昏,在酒店小憩之后才出门用餐。

宋志头一次坐这么长时间的飞机,飞行反应有点儿强烈,刚才双腿一踩到地面就差点摔倒,晚饭也没吃多少,只用水果和蔬菜缓解胃部的空虚。

夜幕降临,海岛上非但没有安静下来,反而更加热闹,好些被日间炽热阳光阻碍的游客们纷纷选择在这个时候走向户外,享受难得的清凉。

冼淼淼放大家出去自行玩耍,宋志本想习惯性的待在房间里,可到底被付秀拖着走了。

“哎呀小宋哥,机会难得,好不容易都出来了,你就得多多感受下当地的氛围,说不定赶明儿你就能写出几首带着海风味道的新歌来了呢,走走走……”

新歌能不能带上海风的味道暂且不提,外面餐厅里时时飘来的海鲜味儿,倒是挺诱人。

任栖桐换了件白色亚麻衬衣,灰色亚麻短裤,脑袋上还很应景的扣了一顶草帽。他也不知什么时候从哪儿弄了一支火红的玫瑰花,笑着递给冼淼淼,又送上自己的胳膊肘,“美丽的女士,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邀您出去走走?”

冼淼淼咯咯直笑,捻着玫瑰花轻嗅一下,转身回房间换了一条紫色长裙,“走吧!”

这条裙子乍一看没什么特别,好像只是一条普通的纱裙,可一旦有光落上,布料编制过程中掺入的银色丝线就会闪闪发亮,并伴随着走动呈现出一种宛如银河般流动的状态,十分美丽。

两人刚一走进电梯,冼淼淼就笑着打趣,“这位冲浪手先生好像有点儿不务正业呀,都要比赛了,难道你不需要抓紧每分每秒准备么?”

“我的第一场比赛也是五天后,况且,”任栖桐微微挑眉,自信极了,“我并不认为短短几天的紧张就能改变什么。”

两人先去酒店的顶楼开放餐厅吃了顿浪漫的烛光晚餐,又用酒店提供的天文望远镜关上了下美丽的星空,最后还跳了支舞,非常尽兴。

难得有空出来,身边也没了往日那些无处不在的狗仔、娱记,自然要好好享受。

饭后,两人又手牵手往外走去,散步加消食。

随着旅游业的发展,几乎每一座海岛上都建起了高档酒店,能同时容纳许多客人,白天天气热暂且不那么明显,可一到了晚上,游客们纷纷涌出,整座还都跟着热闹起来。

对渴望独处的情侣而言,人多了实在不算什么好事,冼淼淼和任栖桐刚沿着海滩走了没多久,就听背后有人喊,“嗨,埃布尔!”

冼淼淼就见任栖桐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种无奈又好笑的神情,然后对自己一耸肩,“烦人的来了。”

话音未落,后面就跑过来一位黑人小伙,他要比任栖桐略微矮一点,但身材同样十分结实,眼睛大大的,脸上带着富有感染力的欢快笑容。

他一看任栖桐就笑着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轻轻往他胸膛上捶了一拳,“哈,我老远看见就说是你!”

任栖桐跟他的关系显然十分亲密,听他这么说,笑容越发真诚,又对冼淼淼介绍道,“这个话唠的家伙是基洛,基洛,这是淼淼,我的女朋友。”

“你好,我是冼淼淼。”冼淼淼对这种浑身上下都洋溢着欢快气息的人没什么抵抗力,当即笑着伸出手去。

“miao~”基洛几乎是扭曲着一张脸,才勉强把这个音节发的不伦不类,然后就疯狂摇头,“nonono,我做不到!你得给我几天时间。”

冼淼淼被他逗得大笑,也顺着点头,“好。”

基洛啊哈一声咧开嘴笑了,露出两排在夜晚的灯光照耀下白得耀眼的牙齿,“嘿嘿,我喜欢你的性格!”

他一直都听说华国姑娘性格腼腆内向,又容易害羞,之前还怕跟好兄弟埃布尔的女朋友相处不来,结果今天一见:哇哦,很棒的姑娘嘛!埃布尔这家伙的眼光真是不错。

跟冼淼淼打完招呼后,基洛就转身冲不远处挥了下胳膊,扬声喊道,“缇亚拉,过来这边,过来见见我的兄弟!”

很快,一个穿着吊带衫和热裤的黑人姑娘就跑了过来,她先跟基洛相互吻了吻对方的面颊,然后才笑着跟冼淼淼他们打招呼,“嗨,埃布尔,这是你的女朋友吗?她可真美。”

任栖桐对她并不陌生,便省去了相互认识的麻烦,而冼淼淼也算是爱屋及乌,再加上这个姑娘看着也很是爽朗,熟络起来并不困难,气氛迅速变的融洽起来。

几个人凑在一起说话,基洛又怪任栖桐来了也不联系自己。

任栖桐只得解释说他们也是刚到,又问尼森和队伍中的其他人到没到。

基洛摇头,笑嘻嘻道,“咱们的队长也成了大忙人啦,估计现在还在天上飞呐,要明天上午才能到,其他的队员倒是差不多了,你要见见吗?”

有了固定赞助之后,队伍的规模和名气迅速攀升,时不时会有专业教练和星探过来看不说,偶尔还会有电视台、杂志社和网络媒体等想要采访。身为队长的尼森不敢怠慢,不仅要随时跟其他队伍保持联系,定期进行友谊赛等,还要分神处理商业活动和宣传,维护好队伍的公众形象、将粉丝与队员们之间的联系控制在合理范围内,并让一切尽量保持良性循环,于是生活越发忙碌。

亏得他竟能应付得来,虽然刚开始确实有些手忙脚乱,但硬着头皮撑了一段是今后,竟然十分得心应手,丝毫不比专业的团队经纪人差。

任栖桐想也不想就摇头,“不用了,等明天中午一起吧。”

他对于四处跟别人联络感情什么并不热衷,而尼森是个责任心很强的人,明天中午肯定会召集大家开会,既然如此,再等一等也就是了。

基洛听后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拍着他的肩膀说,“我就知道肯定是这样!”

大家认识好几年了,他就没见任栖桐什么时候积极主动地往前凑过,本以为这次为大家拉了赞助,怎么也要有点表示,没想到还是没变!

不过也是,要是因为这点小事就变了的话,那他也就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埃布尔了。

两位男士的话题内容逐渐从闲聊转到几天后的比赛上,态度也一点点认真起来。他们将本次比赛的几大热门人物一一列出,逐个分析……

而那边冼淼淼和缇亚拉也没闲着,后者一看未婚夫显然已经把自己的存在忘记了,便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冲冼淼淼一笑,“瞧,又是这样。”

冼淼淼托着下巴看了会儿,眉眼弯弯,“不过正是因为这样,才更有魅力不是吗?”

缇亚拉点头,“没错儿!”

顿了下,她又对冼淼淼说,“埃布尔是基洛的密友,我也是在陪基洛比赛的时候认识他的,不得不说,他确实是个独特的人。只是,话不多!”

说到这儿,缇亚拉就忍不住大声笑起来,冼淼淼也噗嗤一声,深有同感的点点头,“确实如此。”

什么话不多啊,这说的也忒含蓄了,根本就是个闷葫芦好么!

“得知他交了女朋友时,我跟基洛都都惊呆了,真的非常意外,我们本以为他会像南极上的冰山那样,永永远远的一个人……所以我们一直都非常想要见到那位传说中的姑娘!哈哈!所以如果明天有人表现的太热情,你千万不要介意,他们都没有恶意的。”

冼淼淼笑笑,表示理解,又说,“听说你们就要结婚了,恭喜。”

“是的,”缇亚拉笑的一脸幸福,顺势发出邀请,“就快了,如果方便的话,希望你跟埃布尔到时候都能去。我们的家乡虽然跟这里不同,但也有它独特的美,你们一定会喜欢的。”

**********

毕竟是来参加比赛的,任栖桐也必须全力以赴,他第二天就起了个大早,对冲浪板进行了例行保养后就去了海边。

对于水上运动,冼淼淼就只会游泳和浅海潜水,冲浪什么的,还真没尝试过。她也是第一次亲眼见任栖桐冲浪,觉得十分新奇。

在大自然面前,人的力量是那样微不足道,也正因为此,这种极富冒险精神,利用自然之力玩转一切的活动才格外迷人。

大赛在即,努力训练的自然不止任栖桐一人,他们过去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在做准备运动,或者已经入水。而出乎冼淼淼意料的是,她男朋友的粉丝竟然还真不少!

不是以歌手,而是以一名冲浪手的身份!

任栖桐刚到海边没多久,才把上衣脱下来,就有两个身穿比基尼的姑娘走上前来,非常热情的说,“埃布尔,果然是你!我们早就听说你要来,所以两天前就过来等你了,能跟我们合个影儿吗?”

“嗨埃布尔,你的比赛日程出来了吗?可以给我一份吗?”

冼淼淼都怔住了,一时间拿不准自己到底是应该先高兴还是先警惕。

高兴的是这男人果然很优秀,证明她眼光果然不错;警惕的是……哎哎哎那姑娘,胸大了不起啊?挺什么挺!

任栖桐简单的做了几个拉伸运动,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出于礼貌点了点头,然后说,“行程我不清楚,都在队长那儿,至于合影,抱歉,我有女朋友了,而且我也不太喜欢在这种状态下跟人合影。”

什么状态?穿得太少的状态呗!

说真的,一般自诩绅士的人都比较好面子,也不太会拒绝美女的请求,哪怕这请求有那么点儿不合理。而且你想啊,美女主动要求跟你合影是多么有面子的事儿!好些男人求都求不来呢,又怎么会不同意?

但没想到任栖桐还真就不同意,而且还这么直接这么明确的把拒绝的话说出了口!

那两个身材火辣的妹子都已经在想等会儿摆什么姿势了,结果一听这个,当时就愣了,what?

任栖桐也不管她们,过去跟冼淼淼抱了下,相互亲吻对方的面颊,就准备下水,临走前还不忘叮嘱,“这边的阳光很毒,你就在太阳伞下面,不要被晒到了。”

冼淼淼笑,额外在他胳膊上风格独特的泰迪熊向日葵上落下一吻,然后恶作剧似的抓乱他的头发,大手一挥,“去吧!”

然后任栖桐就真的跑走了,好像瞬间忘记了旁边还有两位□□、如花似玉的女粉丝。

他不管,冼淼淼就更懒得搭理,戴了太阳镜往沙滩椅上一趟,惬意的享受起了假期。

如果是正常粉丝,她非但不会这样冷漠,甚至还有可能热情的招呼大家一起坐下乘凉,亲切交谈,并提供给对方无限量的新鲜水果和饮品什么的……

可这两位?

哼哼,那眼珠子就没从她家大桐桐身上拔下来过,上三路下三路打量了一遍又一遍,视线火热的简直都要着起来,恨不得上来把最后那条碍事的冲浪裤给现场扒了一样。

且不说那两个别有用心的女粉丝是如何表情微妙的离开,冼淼淼就看着任栖桐以一种在望燕台从未展现过的活力和放松姿态跑到海边,跟几个熟人打过招呼之后,乘风破浪!

不亲眼见真的很难形容那种感觉,尤其当一个大浪头过来,普通人避之不及,冲浪手们却迫不及待的迎上去,或顺着水流登顶,或从浪花自然形成的美丽空隙中破水而出,直叫人心跳超速、呼吸停滞,紧张到忘记思考。

运动的真正魅力在于它可以冲破人种和阶级的限制,当你投入其中,就再也顾不上思考其他的,只全心全意的为场上的人的大声喝彩。

冼淼淼拍的巴掌都红了,嗓子也喊破了音,尤其当她看到任栖桐的表现被大家认同时,那种得意和骄傲就别提了。

这会儿绝大多数人都是几天后要参加比赛的选手,他们也想先试试对手的深浅,往往会即兴进行一场点到即止的比赛。

任栖桐刚从浪上下来,旁边就过来几个同样抱着冲浪板的年轻人,他们迅速交谈几句,像是达成了什么协议,相互点头后再次分散开来。

内行的人一看这个就来了劲,纷纷停下手头的事,面带笑意的等着欣赏。

冼淼淼这个外行人不仅喜欢看选手们的表现,就连观众们的反应她也觉得十分有趣,不免四处打量,结果就看到了一位感觉很不一样的观众。

那人戴着墨镜和草帽,头发花白,年纪似乎很大了,因为隔得有些远,冼淼淼看不清他的表情和容貌,只是隐隐觉得有些熟悉,又有些微妙。

虽然看不清,但多年的经验让冼淼淼很快判断出对方看似简单的穿着价格不菲,而旁边围着的几个保镖也说明这人的身份地位应该很不一般。

她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去,方向正是几位刚达成一致的冲浪手们所处的位置,只是那里人很多,冼淼淼也不确定他究竟在看谁。

不知是不是冼淼淼的望过去的目光太过专注,亦或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刚还在看着海滩的那人竟突然朝她这边看来!

冼淼淼一愣,哪怕周围还有别人也瞬间意识到,他在看自己!

这人是?

作者有话要说:求助!非常严肃的问题!

夏天来了,我这颗热爱水果的小心脏越发蠢蠢欲动,昨天去超市,惊喜的发现了第一波山竹和荔枝,就都买了一两斤,然而……山竹倒也凑活,挺新鲜,味儿不错,就是这个荔枝,有点儿一言难尽,不够美啊不够美!

身处北方的我表示想吃点儿新鲜热带水果怎么就这么难!

亲爱的们,我想问问,你们谁的家乡,或者是曾经待过,以及现在正在待的地方有荔枝园?!就是那种进去之后现摘现吃的那种!

千万别是“听说”“好像”,自己亲身经历验证过的最好,或者身边有人去过的也行,来来来,赶紧告诉我!

最好是能精确到城市和地理坐标,消息可靠的话,我就去那里住一个月!

万分感谢~!么么哒

PS,要是你们那儿卖的山竹也特别新鲜,那就更美了……

☆、第108章

刚开始冼淼淼只觉得那人似乎在哪里见过, 隐隐有些眼熟,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老这么看着别人也不礼貌, 她就率先收回视线, 准备继续看她男人在海面上如何扮演一个合格的弄潮儿。结果就见任栖桐从一个浪头中猛地蹿出, 观众们一片欢呼,冼淼淼也跟着鼓掌, 然后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

怪不得觉得眼熟, 那不是任栖桐他爹?!

名人的官方照片嘛,多多少少都会修一下,再加上老拜斯曼近几年身体状况不佳, 已经很久没出现在公众视线中, 所以他的公开照片已经很久没更新过了。而且今天他又戴了一副墨镜, 遮住小半张脸,难怪冼淼淼一时没认出来。

老拜斯曼是位出色且合格的商人, 一生就只有赚钱这么一个爱好,除了偶尔用高尔夫和航海略作消遣之外,几乎对任何运动项目都没有兴趣。现在他年纪大了, 似乎更没有理由亲自前来观看一场专业性不那么强的冲浪比赛。

不过么, 冼淼淼又看了眼任栖桐,不由得笑了, 看来这位先生对小儿子还真是挺关心的。

想必老拜斯曼老早就认出了自己,而这会儿冼淼淼也认出了对方,再装着不知道难免有些说不过去。

任栖桐有日子没冲浪,现在又被人缠住比赛, 没有个把小时回不来,冼淼淼想了下,抓起手边的长裙披上,起身前去拜访。

老拜斯曼并不觉得惊讶,等她走近了,就让保镖又搬了一张椅子过来,示意冼淼淼坐。

冼淼淼也不跟他瞎客气,坐下后才打招呼,“拜斯曼先生您好,我是冼淼淼。”

鉴于双方一个是华国人,一个是意大利人,冼淼淼虽出于好奇跟着任栖桐学过几句意大利语,到底做不了正事,而估计很少跟华国人打交道的老拜斯曼也说不来汉语……既然用谁的母语都不成,干脆就用英语交流了。

从她起身往这边走的那一刻起,老拜斯曼就在打量她,这会儿听她开了口,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一边的眉毛高高扬起。

见他如此,冼淼淼脸上不由得带了几分笑意,基因血脉这种东西真的很奇妙,哪怕父母和子女相隔千山万水,可始终有些东西就这样存在着。

就好比刚才老拜斯曼挑眉的动作,跟任栖桐常做的真是如出一辙。

冼淼淼的笑自然没逃过老拜斯曼的眼睛,他便以此为切入点,一边跟她握手一边问她笑什么。

冼淼淼也没藏着掖着,“只是觉得有趣,他跟您到底是一脉相承,有些地方还真是像。”

“是么?”老拜斯曼摘了墨镜,露出一双尽管略显浑浊,却依旧让人不敢轻视的眸子来,“哪里像?”

跟他对视的瞬间,冼淼淼一下子就联想到了自己的外公尚清寒,从某些方面来说,这两个人确实很像。

老虎虽然老了,可依旧是老虎,假如你真以为可以像糊弄一般的糊涂老头儿那样糊弄过去,那就大错特错了。

正是因为这两年跟尚清寒相处的久了,冼淼淼也就无师自通的弄明白了许多道理:

跟这些人打交道,千万别耍小聪明,因为你所自以为是的小心眼儿,落到对方眼中,或许还不够被当成一个笑话的资格。

不过也确实没打算跟他耍心机就是了。

老拜斯曼虽然是一方巨鳄,但他的底盘距离华国隔着千山万水,纵然有千般本事也是鞭长莫及。冼淼淼之所以会更他产生交集,也不过因为两人之间多了个任栖桐,其他的也就没什么了。

不怕说句狂妄的话,她冼淼淼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要靠山也有靠山,在华国说起来也不算无名之辈,犯不着去低声下气求认同。她对老拜斯曼既然无所求,自然也就没必要刻意讨好。能相处得来最好,要觉得实在谈不拢,面子上过去的,不让任栖桐为难也就罢了,谁还能逼迫她不成?

正因为无所求无所惧,将自己的位置和态度摆的很正,冼淼淼反而觉得轻松。

她微微一笑,“他也喜欢挑眉。”

近距离这么一端详,老拜斯曼虽然已经年老,但不难看出底子很好,年轻时必然也是位风靡万千少女的帅哥,不然饶是任栖桐的妈妈基因再强大,恐怕也生不出任栖桐这样的“蓝颜祸水”。

这人但凡年纪大了,就喜欢听别人夸奖自己的后辈,而假如这个后辈恰恰又是自己最疼爱的,就更喜欢听别人说他像自己。

老拜斯曼一听这个,表情果然舒缓不少,眼睛里也淡淡的沁出几分笑意,“还有哪里像?”

冼淼淼摸不准他是在单纯的向第三者寻求认同,还是借机考验自己,也就不去想了,而是真的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钟,“鼻子和眉眼都蛮像,下巴也有几分影子,不然刚才隔得这么大老远,我也不会认出您来了。”

她说的是实话,任栖桐和老拜斯曼爷俩都是高鼻深目,天生的剑眉,下巴也是那种欧洲多见的款式,组合在一起很是赏心悦目。只是嘴巴和额头不太像,想来任栖桐是随了那位冼淼淼未曾蒙面的婆婆……

老拜斯曼听后显然心情很好,竟哈哈大笑起来,听着中气十足的,可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病入膏肓。

笑完之后,老拜斯曼又让人上饮料,还问冼淼淼想喝什么。

冼淼淼也真就点单,“要鲜榨的芒果汁,加两块薄荷冰。”

老拜斯曼瞧着她,表情越发柔和,显然是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听说埃尔也很喜欢吃冷的,还是小孩子脾气。”

说来也是凄凉,分明他才是亲爹,可关于儿子的一切,他却只能从外界得知,只能是“听说”。

冼淼淼笑笑,有意多说些任栖桐的细节,“他还好,火力旺嘛,有定期做体检,健康得很,听说也是这次冲浪比赛夺奖的大热门呢。”

老拜斯曼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冼淼淼继续道,“只是他确实有些挑食,水果蔬菜都不太喜欢,又喜欢口味重的……不过他很体贴,只要时常劝着,也就吃了。”

老拜斯曼全神贯注的听着,表情不断变幻,激动、欣慰和悔意不断交织,十分复杂。

等气氛更放松了,冼淼淼才说起自己的疑问,“您是特意来看他比赛的?还是他提前告诉的您?”

说到这个,老拜斯曼的表情就有些受伤,笑容有些苦涩,“埃尔不常回家,我又想他……最近我的情况好了很多,医生鼓励我多出来走走,听说他喜欢冲浪,我就来这里等,也许能碰上也说不定……”

其实他早就想去华国看一看儿子,只是之前身体状况并不足以支撑他进行五个小时以上的长途飞行,因此一直没能如愿。后来情况逐渐好转,可任栖桐又忙于签售、演唱会,满世界乱跑,老拜斯曼也实在不好去打扰,就只能忍着。

就在他打算去华国的时候,一直负责盯着任栖桐行动轨迹的秘书却突然告知这一带将要举办一次规模空前的冲浪比赛,而任栖桐所在的队伍也会参加。

这里比起华国来可是近的多了,环境又好,有利于老拜斯曼的身体调养不说,也没有华国那么多狗仔,氛围相对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