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三权衡之下,老拜斯曼就带着包括医生、护士和秘书、保镖等在内的庞大团队过来,截止跟冼淼淼见面的今天为止,已经在这岛上等了六天。

老拜斯曼在这座岛屿的机场、码头乃至最高档的几家酒店都安排了人,所以昨天冼淼淼一行人一到,他就知道了。

只是虽然来了,可老拜斯曼也是近乡情怯,来的时候无比激动,这会儿反而担心起来,怕儿子不欢迎他来,因此迟迟不敢露面,只是在远处偷偷的看。哪成想任栖桐没发现,却先让冼淼淼“逮住”了。

见老拜斯曼似乎有些忐忑,冼淼淼貌似不经意道,“也是巧了,前不久他还跟我商量,什么时候回去看看您呢,没成想今天在这里就见到了。”

话音未落,就见老拜斯曼的眼睛都亮起来,身体也微微前倾,很急切地问,“真的?他说的?”

“当然是真的,”冼淼淼毫不在意的跟他对视,又笑,“我也没有骗您的理由。”

这话确实不是她临时编出来骗对方的,之前任栖桐确实有这个打算,只是毕竟父子之间还有些心结,他自己平时就不爱回去,更别提将冼淼淼带回去给父亲看,所以一直这么拖着。

冼淼淼算是看出来了,这父子两个其实心里早就接受了对方,只是任栖桐小时候毕竟受过的伤害太深,在亲情方面有些自我封闭,渴望却又胆怯,因此始终不敢迈出第一步。

可现在老拜斯曼都不顾身体追到这里来了,可不就是解开心结,推动父子关系进步的最好机会?

就像任栖桐希望冼淼淼一切都好一样,冼淼淼也希望他能彻底摆脱过往的阴影,勇敢走出去。

当然,她还是会以任栖桐的意愿为基础,如果他当真不喜欢,那么自己自然不会强逼。

再说老拜斯曼,他这次确实是太想念儿子了,本也没想太多,就觉得哪怕远远地看几眼也好,没想到竟意外看到了那位姑娘,也算是意外之喜。

其实只要是任栖桐真心喜欢的,老拜斯曼都不会太反对,更何况这姑娘跟自家儿子不仅门当户对,难得的是对方落落大方,不卑不亢,丝毫不比他之前见过的那些大小姐们差,也觉得十分满意。

这会儿又听冼淼淼说儿子竟真的想过要带她回来跟自己见面,老拜斯曼心里不禁又惊又喜,瞬间就觉得看到了希望。

以前他不是没想过,但也只是想想而已,现在梦想一朝化为现实,他顿时就有些承受不来。

他甚至忍不住在想,儿子是不是已经原谅自己了?那么自己是不是又能更贪心一点?比如说再努努力,多活几年,亲眼见到孙子孙女出声,听他们软软的喊自己祖父……

这人活着最怕没了奔头,之前任栖桐回意大利,在老拜斯曼发病时破例留下,结果他就挣扎着好了起来;这会儿又亲耳听冼淼淼说儿子有可能已经原谅自己,老拜斯曼就又凭空生出一股勇气,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冼淼淼在旁边冷眼瞧着,只觉得可怜又可悲,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过了会儿,任栖桐从海里上来,跟几个刚认识的朋友道别之后,就本能的往冼淼淼原本所在的太阳伞下望去,谁知底下竟空无一人,他脸上的笑容一滞,飞快的朝那边跑去,连途中有人试图跟他搭讪都顾不上搭理。

人不在,衣服也没了,任栖桐就觉得自己一颗心都揪起来。

明明知道她不可能丢下自己不管,可那种害怕被抛弃的感觉,还是止不住的从内心深处涌上来。

“嗨!”冼淼淼突然从后面拍了他一下,笑嘻嘻道,“这位先生你找呀!”

话音未落,任栖桐就猛地丢下冲浪板,回过神来狠狠抱住了她,过了好几秒钟才低低道,“以后不许不等我!”

冼淼淼一愣,蹭蹭他的脖子,“好,以后不管去哪儿,我都等着你。”

一颗心重新放回肚子里的任栖桐这会儿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忙放开手,干咳一声后道,“咳,倒也不用一定等着……”

冼淼淼就笑,微微踮着脚尖吻了吻他的嘴角,“傻子,当然要等你啊,不然我一个人有什么趣儿?”

刚还挺霸道的任栖桐立刻笑的像极了他肩膀上纹的那朵向日葵,特别阳光,带些孩子般幼稚的满足。

“走吧,”冼淼淼忽然拉着他的手,又把椅子上的T恤递给他,“穿好衣服,你得陪我去见家长啦。”

任栖桐很听话的套了T恤,刚要问什么家长,却见斜前方有个熟悉的身影已经迫不及待的站了起来,不顾医护人员的阻拦走到了炽热的阳光下。

他的脚步停了下,喉头滚动,嘴巴莫名的有些干。

他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对方。

冼淼淼悄悄看了看他的脸色,有震惊有意外,但唯独没有厌恶,也就放下心来。

“走吧!”

任栖桐站在原地没动,似乎是有些迟疑,冼淼淼又轻轻拉了下,便也乖乖跟着走了。

老拜斯曼到底没听医护人员的劝说,显得有些急切的迎上前,然后父子两个就在大太阳底下无语对视,都挺紧张,然后也就都不到该怎么开口。

冼淼淼不觉好笑,主动出声打破沉默,“怪热的,去阴凉下面说话吧?”

老拜斯曼这才如梦方醒,赶紧带头往回走,只是一边走又一边忍不住偷偷回头去看任栖桐,好像在最终判断对方到底有没有因为自己的不请自来而生气。

冼淼淼正想下一步再怎么走呢,任栖桐却已经先拧起眉头,对老拜斯曼道,“你的身体已经好了吗,就到处乱跑,这里又这么热。”

虽然是带着责怪,但老拜斯曼却跟得了宝贝似的高兴起来,立刻解释道,“已经好了很多,这次我是征得了弗兰的同意后才出来的,他说这里气候温暖湿润,很适合休养。”

任栖桐这才不说话了,只是到底也没生气。

重新回到太阳伞下,任栖桐先跟一直陪在老拜斯曼身边的另一位中年男士打了招呼,又简单询问了老拜斯曼的身体情况,双方显得很是熟络。冼淼淼这才知道原来对方就是随行的医生。

弗兰医生显然也很乐意看到父子两个重新聚在一起的场面,回答起来声音也十分轻快。他先是肯定了近期老拜斯曼的恢复情况,又证明自己确实是说过温暖湿润的海岛适合休养,紧接着便话锋一转,道,“不过最近这一带气温上升太快,休养可以,但最好不要暴露在阳光下。”

任栖桐就面无表情的去看刚才信誓旦旦的老拜斯曼,后者眼神有些飘忽,隐隐有些心虚。

总体来说气氛相当不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只是任栖桐不爱说话,冼淼淼也不好像在国内自己地盘上那样口无遮拦,老拜斯曼也只得自力更生,努力找点儿话题聊。

“埃尔,我刚才已经跟这位冼小姐聊过了,她是个很好的姑娘。”

虽然内心渴望亲情,但任栖桐这人说得好听点是克制自律,说得不好听了就是闷骚,指望他踩着别人递出来的台阶下,然后顺水推舟的营造一副父慈子孝的温馨场面是没戏了。

于是冼淼淼就见他微微抬了下眼,继续面无表情,“当然。”

老拜斯曼看来也是早就习惯了,竟也不以为意,努力套近乎的热情丝毫没受到打击,又继续道,“只是我来的突然,也没准备什么见面礼,不知道冼小姐”

话没说完呢,任栖桐就轻飘飘丢了句,“她什么都不缺。”顿了下又道,“缺什么也有我买给她。”

冼淼淼看的简直要笑出来,不由得抬头去看那位弗兰医生,却见对方也是一脸的好笑加无奈。觉察到冼淼淼的视线后,弗兰医生还冲她一耸肩,一摊手,意思是爱咋咋地吧!

那话怎么说来着?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再往前推十来年,大约包括老拜斯曼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不会想到会是今天这样的一个局面吧?

落到任栖桐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们和母亲们眼中,恐怕他早已经成了心思深沉的代名词:分明就是诡计多端,哄得老头儿围着他团团转,却偏偏要做出一副视金钱如粪土的样子来,真是可恶!

这么一来,哪怕任栖桐确实不想参与到家产争夺战中,恐怕也早已经被列入劲敌名单,等老拜斯曼百年之后,无论如何也会有他的一份,甚至极有可能是相当丰厚的一份。

落到旁观者眼中,就真是应了那句话了:不争就是争。

冲浪对于体力消耗很大,从早上出门到现在,任栖桐也玩了两个多小时,冼淼淼看下时间,主动邀请老拜斯曼跟他们一起共进午餐。

老拜斯曼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是还是本能的先看任栖桐,大有:你要是不愿意,我就一个人回到冷清空旷的酒店,吃一顿寂寞空虚冷的午餐“的意思……

任栖桐瞧了他一眼,再看看冼淼淼,似乎有些无奈,不过还是点了下头。

得了答复的老拜斯曼似乎一下子就被注入了强心剂,整个人容光焕发、生机勃□□来,他立刻“得寸进尺”的建议道,“我早来了几天,知道有一家餐厅很棒,不如就去那边吧?”

冼淼淼是无所谓,而既然二人天堂已经无望,那么任先生表示不管去哪儿他也都不在乎了,于是老拜斯曼最终如愿以偿的带着儿子儿媳妇向自己推荐的餐厅走去。

好吧,虽然现在还不是法律意义上的,但既然两个孩子都彼此倾心,那么其他的都不重要了不是么?

因为那家餐厅距离这边不远,而且道路两旁都是高大繁茂的椰子树,老拜斯曼就建议走过去。

一路上,他在前面走,任栖桐和冼淼淼在后面跟着,三个人虽然没有多少交流,可后面一对儿小年轻怎么看都觉得前面的老头儿步履轻健,举手投足间都透着那么一股子舒展。

作为一个精明的商人,老拜斯曼深知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稍后整个用餐过程都表现的很正常,当然,如果忽略他不断劝说孩子们多吃些,再多吃些的话。

在他看来,能意外跟儿子儿媳共进午餐已经是意外之喜,要是表现的太过急切,没准儿反而会把孩子们吓跑,还是要徐徐图之。

这样就很好,这样就很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望天,总结了一下小萌物们给我的建议,现在吃荔枝还是有些太早了,那么我暂时把时间定在六月下旬以后,地点就锁定在两广地区。

那么问题来了,我十分怕热……但是又十分想吃!

啊啊,怕热的我曾经在七月份去泰国吃山竹,现在看来,也极有可能再创佳绩,远目……

接下来,就看我如何锻炼自己,让食欲成功战胜对于炎热的恐惧了!握拳!

抱歉,今天好像又晚了几分钟,我能说我是查询机票太过投入了,以至于忘记了时间吗……

☆、第109章

跟老拜斯曼一起吃过午饭之后, 冼淼淼冷眼瞧着任栖桐的眉眼都舒展了许多。想也是,哪怕他嘴上不肯承认, 但能这样像普通父子一样安安静静的吃一顿饭, 心里肯定也是很高兴的吧。

在餐厅分手时, 任栖桐又顺口嘱咐了几句,让老拜斯曼不要往太阳底下去, 注意午休什么的。

老拜斯曼面对他是真是一点儿脾气没有, 说什么都点头,冼淼淼看的窃笑不已。

这边正午阳光非常强烈,像老拜斯曼眼下的身体状况实在不好出去, 任栖桐就先跟冼淼淼送他回酒店。出来的时候, 弗兰医生还特意跑下来一趟, 专门来表示感谢。

他跟老拜斯曼也算是多年的朋友了,能亲眼看着他一点点好起来, 自然高兴。退一万步说,就算没有私交,作为一个合格的医生, 他也希望病患能够摆脱疾病困扰。

“其实这世界上很多疾病都跟人的心情有关系, ”弗兰医生意有所指的说,“前几年您的父亲情绪总是十分低沉, 所以病情一直反复,并逐渐加重。而最近,尤其是这一年多来,他的心情渐渐好转, 身体康复的程度出乎我的意料,照这个样子下去的话,虽然不敢说能跟年轻人的身体一样强壮,但也不用特别担心了。”

他话里有话,任栖桐和冼淼淼都听懂了。

任谁走过生命的三分之二后突然发现,身边原本以为情深意厚的妻子、孩子对自己其实并没什么感情,反而巴不得他早死,好瓜分财产后也能给气个半死!好不容易扒拉出一个不贪图钱财的孩子来,可偏偏小时候还是被自己无限忽略的!

你到这会儿了突然良心发现,想重新对人家好,可人家却已经不需要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哪怕孩子还小也有尊严和基本的判断能力,真要呼之即来、挥之即去,那成什么了?

他最需要爱的时候你吝啬于施舍,等人家好不容易顽强挣扎着长大,慢慢将伤痕累累的心封闭起来,你再想让他对你敞开,谈何容易?

面对这样的现实,一般人都能给窝囊个半死,更何况是呼风唤雨了几十年的老拜斯曼?光是这心理打击就够受得了,他能撑到现在也算不容易。

任栖桐沉默半天,虽没立刻做什么保证,但也点点头,“我明白了,还要麻烦您以后多帮忙。”

弗兰医生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看了看冼淼淼,说,“不算麻烦,有一句华国俗语说得好,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也不是白照顾的。”

他这一开口,倒是博得冼淼淼不少好感,这人够实在!不像一般的妖艳贱货似的,得了便宜还卖乖。而且刚才那句俗语他是用汉语说的,发音竟也十分标准,莫非他对华国文化也很有研究?

两人往回走的路上,冼淼淼却又突然心疼起任栖桐来。她幽幽叹气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知道鼓励你跟父亲和好,对你来说是公平还是不公了。”

任栖桐小时候受了那么多苦,即便不是老拜斯曼一手造成的,可他却也是帮凶和推动者无疑。现在他老了,发现周围的亲人没有一个可靠,就开始后悔,这才记起来被遗忘多年的任栖桐,又开始施舍姗姗来迟的所谓父爱……

乍一看像是浪子回头的感人场面,可细细想来,这对任栖桐公平吗?

又或者更残酷一点想,老拜斯曼给予的真的是父爱吗?还是说仅仅是一个作孽半生的老头子发现死亡将至,走投无路,这才迫不及待的想做点儿什么证明自己并非冷血,并非罪有应得?证明他也会有人爱?

假如,假如任栖桐的那些兄弟姐妹没不是这么自私,又或者老拜斯曼没有这么快发现他们的无情,那么他还会想起任栖桐吗?

回想起饭桌上任栖桐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愉悦,冼淼淼心里就堵得慌,她甚至觉得刚才温馨的场面都充满讽刺。

任栖桐却捏了捏她的手,轻笑一声,道,“你放心,我都懂。”

冼淼淼心头一热,一转头就对上他深邃的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自己的影子。

任栖桐又是一笑,用力抱住她,“傻姑娘,不要这样为我担心,记得吗?我很坚强。”

冼淼淼想的,他身为当事人又何尝想不到?

可那又怎样呢?

刚才弗兰医生说了句华国俗语,倒也让他想起来自己决定暂时留在华国,进而开始大量阅读华国书籍后看过的一句话,他觉得说的很好: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不管是他跟老拜斯曼还是记忆中形象已经支离破碎的亲生母亲,那些过往都已经过去,不会再来。人只要活着就要向前看,这些年任栖桐走过了全世界的许多地方,经历了很多寻常人想象不到的惊险和精彩,便越发把旧日的恩怨情仇看得淡了。

可看得淡了,并不代表会原谅。

曾经任栖桐也想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下去,有一天算一天,哪怕哪天突然意外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他也不会有遗憾。

反正无牵无挂,就是死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以前的他从不相信一个人可以改变整个世界,但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忽然就开始觉察到了世界的美好,也有了喜欢和真正留恋的存在。

他开始真正享受生命,享受活着这件事本身,以及它所能给自己带来的欢乐……

他尝试着学着接受,学着筹划未来,学很多他原本会觉得无趣的东西,然后进一步体会新的感悟。

就比如老拜斯曼。

血缘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无论他如何否认,老拜斯曼确实是他的父亲,他也确实是老拜斯曼的儿子,况且自己确实是因为他丰厚的经济支持才能平安长大,并进一步接受常人支付不起的奢华教育。

一切总结成一句话,自己欠他的。

欠别人的就要还,那么既然老拜斯曼现在需要一个好儿子,那么他就去做。哪怕做不到好,但至少能让对方觉得有些许安慰,也就够了。

这样,能让大家都好受些。

仅此而已。

冼淼淼抱着他的腰,再次叹气,“我只是心疼你。”

任栖桐轻笑出声,一双眼睛亮的像星星,沉默良久才说,“谢谢你,淼淼。”

冼淼淼随口道,“有什么可谢的。”

任栖桐也不解释,只是将她抱的更紧了。

谢谢你,傻姑娘,也许你永远都不会知道,遇见你这件事本身,就足够我感激一生。

******

本次有数名专业冲浪手参赛,个人战将势必会是一场苦战。团队赛倒是并没有职业队伍参加,大部分都是他们这种半业余的,但值得关注的几支队伍也都有各自的赞助商,不乏百战之师,实力不容小觑。

午休结束后,任栖桐又跟尼森碰面,尼森将整支队伍聚在一起开了个会后,这才让大家分别训练。

任栖桐虽然是队伍中活跃程度最低的队员之一,但名气却大得很,好些新加入的队员都对他很是好奇。

又有人听说他还是个职业歌手,难免多打量几眼,眼神中既有善意也有恶意,颇有些暗流汹涌。

好友再次见面少不了一阵寒暄,尼森那家伙甚至像模像样的掏出来几张任栖桐的海外专辑让他签名。

任栖桐笑得有些无奈,“你们不必这样。”

“你可别想太多,兄弟,”尼森正色道,“我也是个精打细算的人,如果不是真觉得不错,才不会花钱买!”

冼淼淼工作室宣传得力,而任栖桐本身就算是业余运动界的网红,群众基础不可谓不广,再加上广大华国留学生们的支持,首张专门面向海外的外语专辑就销量可观,培养了不少忠实歌迷,已经算是初步打开了海外市场。

见他不像玩笑,任栖桐也就给签了名,基洛也跟着闹哄哄的要合影,被忍无可忍的任栖桐给推到一边去了。

玩闹告一段落后,尼森才重新开小会,针对本次比赛进行细节的战术布置。

“这次的个人赛,就要靠你们两个了,”尼森的表情俨然是大战将至的沉重,“新来的队员中虽然也有几个技术不错,但要么经验欠缺,要么自信的过了头,平时友谊赛还能凑合,放到这种大型比赛里,指定没戏。”

任栖桐和基洛对视一眼,“那你呢?”

尼森的个人技术虽然不说特别令人惊艳,但最大的特点就是稳,越是这种大型比赛越可靠,怎么这次反而退后?

尼森搔搔额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队伍的事牵扯了我太多精力,老实讲,我已经很长时间没进行过高强度的针对性训练了,过去一年中的总体训练量也大不如前……这次比赛,我根本就没报名参加个人战。”

他对自己的水平十分清楚,要放在以前长期保持高密度训练的时期,倒也不是不能奋力一争;只是自从冲浪队组建起来以后,尼森就不得不分出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进行其他的工作……

现场有一段时间的沉默,然后基洛便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不清是安慰还是惋惜。

尼森冲他笑笑,下一秒就听任栖桐说了很出人意料的话,“我个人认为,你现在面临的情况十分严峻。”

“不管是队伍还是你个人,我都觉得你的定位十分混乱……刚才在队内会议上,我也暗中观察过,绝大部分队员并没有明显的集体荣誉感和向心力,当然,关于这一点,我并没有资格说别人。”

“但是尼森,关于这支队伍和你个人的发展方向你想过吗?是专业,非专业,还是单纯的商业化?”

“我不否认你个人能力突出,但付出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现在的你几乎集教练、队长、经理、经纪人等多重身份于一身,这么做也许短期内没问题,但从长远发展来看,绝对不行。”

说到最后,任栖桐难免自责,他对尼森和这支队伍的关心确实太少了些。当初他只是觉得可以顺便帮好友达成组队的心愿,却没考虑过对方之前一点相关经验都没有,到底能不能做好。

也许最初尼森可以凭借高超的技术和个人魅力团结这支队伍,但长此以往,当其他队员的技术超过他,并且后面因为管理不当,队伍中各种隐患逐渐暴露出来,场面必将无法收拾。

他说话直来直去,这样一点招呼也不打就开说,确实不大好听,基洛看看他,再看看尼森,挺紧张,生怕两位好友现场翻脸。

尼森也被这番机关枪似的话给砸懵了,站在原地发了好久的呆,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顿了下,他又苦着脸道,“不过接下来的比赛,还得靠你们了。”

***

冼淼淼见开完会后的任栖桐非但没有如释重负,反而是少见的凝重表情,忙问出了什么事,任栖桐倒也没瞒着她,就连自己对尼森说的那些话也都大体复述一遍。

任栖桐喜欢的运动项目不少,但冲浪绝对是独一份儿的,俨然有歌手之外第二职业的架势。别看他平时参加的比赛不多,但针对冲浪的体能训练却一直没耽搁,就连之前那么忙,他也会挤出时间来去海边冲浪,华国还曾有媒体酸溜溜的说他不务正业来着。

所以这会儿他把这事儿一说,冼淼淼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而最令她感到意外的是,“他竟然没有聘请专业的教练或是经纪人?”

任栖桐也觉得最大的问题就出在这里。

要知道,单打独斗跟组建专业团队是完全不同的两种运作模式,尤其现在这支队伍基本就是凭着L.D.I的赞助联系在一起的,假如后面不能取得令赞助方满意的成绩,现在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

任栖桐和基洛都知道尼森没有私心,但那些新队员们和外人并不知道啊!他这样身兼数职,耽搁了自己的训练不说,没准儿最后还出力不讨好:这种集多项职务于一身的情况落在外界眼中,可不就是开的一言堂?

两人边说边往外走,刚出门就有老拜斯曼的保镖等在那儿,带着他们往提前安排好的休息区走去。

随着比赛临近,不仅参赛选手陆续到位,就连粉丝数量也急剧增多,现在只要一出门,就能看见好些粉丝举着各自喜爱的冲浪手的应援牌和头像什么的,壁垒分明,空气中隐隐浮动着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

冼淼淼和任栖桐刚穿越酒店前面的马路,步入白色的沙滩区,不远处一群正在东张西望的粉丝就在看到他们后齐齐欢呼,飞快的朝这边跑来。

见此情景,谢磊和其他几名训练有素的保镖迅速散开,十分警惕地看着他们。

“埃布尔!”

一群年纪平均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神情激动的冲任栖桐喊,其中不少人手中还举着他的专辑。因为人数众多,声势也颇为浩大,引得周围人们频频侧目。

这才是真正的粉丝!

冼淼淼一笑,示意谢磊他们不必紧张,粉丝们这才能靠近任栖桐周围五米之内。

任栖桐本人也对竟然能在这里看到自己的非华国歌迷这个事实相当惊讶,又看他们这么多人,不像完全的自由行,就多问了几句。

“是这样的埃布尔!”跑的最快的那个小伙子大声回答道,“我们中的一些人原来是你运动账户的粉丝,另一部分则是你的歌迷,上次冲浪比赛后我们两边进行了几次谈判,决定将两个网站合并到一起,就重新建成了现在的埃布尔官方后援网站。”

说着,还指了指自己衣领上带的徽章,而任栖桐和冼淼淼这才发现,在场所有人的衣服上竟然都带着这枚刻有繁复花纹的盾形徽章,花纹表面还印着任栖桐中英文名字缩写排列组合而成的图案,十分精致。

在这之前,喜欢热爱运动的埃布尔的粉丝和钟爱歌手任栖桐的歌迷们基本上就是两个完全独立的存在,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甚至根本不知道彼此的存在!

结果上次冲浪比赛时,任栖桐的歌迷和运动粉丝阴差阳错撞到一起,然后迅速展开交流,并进一步带动了两边的融合,这才有了今天的集体应援。

跟任栖桐在华国的个人网站有专人打理、频繁更新不同,他在海外公共平台的个人账户几乎常年不动,要不是偶尔有之前通过各种运动结识的朋友们@他,真就跟个僵尸号没什么分别了。

后来他在华国的活动和生活轨迹被曝光,海外粉丝们如同发现了一座宝藏,看过之后纷纷大呼不公,好一阵子鬼哭狼嚎,强烈要求任栖桐公平对待。

当时冼淼淼知道这件事时,还特意登陆了任栖桐的海外后援会看了眼,险些笑喷:还真是他的风格!

值得一提的是,任栖桐的海外动态更新的虽然不多,但人气却相当高。说到底,这还是个看脸的世界。

想想吧,一个长得巨帅无比的小哥酷爱各种极限运动,技术高超可偏偏又低调得很,恰恰就符合了梦想白马王子的年轻女孩儿们和追求刺激的男孩儿们的胃口……

绝大部分喜欢他的男粉丝就一个理由,“他很酷!”

极限运动啊,多么帅气,多么富有男子汉气概,超酷!

海外和华国内部粉丝们相互交流之后简直了不得,互惠互利说的就是这么回事儿:前者通过后者获得了埃布尔的海量近况,后者则通过前者意外补全任栖桐的成长经历,其中甚至包括他各个学龄阶段的毕业照和社团活动照片,简直稀有!

而任栖桐自从几个月前突然开了窍之后,也就逐渐注重起跟粉丝们的互动来,只是他光记着自己是个歌手了,竟也忘了海外还有一批吃他运动型男人设的粉丝苦苦等待……

这会儿人家都追到赛场来,他难免愧疚,不仅认认真真的帮着签了名,又问了他们的住处和行程安排,并让组织者把人员名单重新登记一遍报给他,他晚上要请客。

对可怜的海外粉丝们而言,能亲眼见到埃布尔并要到签名已经是意外之喜,哪成想他本人竟然跟传言一点儿也不一样,这么和气,顿时激动地尖叫连连,有几个人当场就给激动哭了……

他们越是这样,任栖桐就越是内疚,而冼淼淼就越想笑,在一旁憋得肚子都痛了。

签完名之后,刚才说话的那个小伙儿又从身后的背包里掏出一家半专业级别的摄像机,兴奋不已的请求道,“埃布尔,我们这次是带着任务来的,可以请你配合我们录制一段采访视频吗?”

这样的互动对海外粉丝们而言是全然陌生的,当初网站的数名骨干针对这个问题正正经经的研究了好几天,最终才决定冒险一试。

大约是怕他不答应,小伙子的话音刚落,旁边几个拿着签名专辑的歌迷就纷纷哀求起来,倒把任栖桐的耳朵尖都给臊红了:他也没说不答应啊。

于是任栖桐不仅帮他们录制了一段专门问候粉丝的视频,在接下来几天的比赛中,他也尽可能配合大家,给他们拍了好些照片和赛后花絮采访,冼淼淼就觉得那些可爱的小粉丝们都要开心的吐出来了。

也许是以前想都没敢想的亲情、爱情、友情外加粉丝们的力量汇聚一堂,任栖桐在本次比赛中超水平发挥,力压数位专业级别选手,取得了个人项目第二名的好成绩。

虽说本次参赛的专业选手也并非都是世界一流,但任栖桐的表现确实无可挑剔,赛后最终排名还未揭晓,甚至就陆续有三名经纪人找上门,希望劝说他改行投身到专业冲浪的队伍中去。

拿到奖牌的那一刻,就连任栖桐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也许真是天时地利人和,比赛还没开始他的感觉就超棒,一路下来零失误,部分以前没有十足把握的动作也做的非常出色。

他猜到自己的成绩可能会不错,但真没想到会这么不错!

而他的粉丝们看上去比他自己更开心,几天下来喊得嗓子都哑了,他登上领奖台时,不少人都热泪盈眶,失声痛哭,相互拥抱着雀跃不已,那种热烈的场丝毫不亚于看到自己的偶像在奥运会夺奖……

那位冠军也挺感慨,颁奖典礼结束后特意过来找任栖桐握手,还满脸不可思议的反复追问,“你真是位歌手?”

等任栖桐数次点头,甚至哭笑不得的把自己的专辑拿给他看,他这才信了,不过最后还是语重心长的说,“听我说哥们儿,你是个天生的冲浪手,待在娱乐圈实在太浪费你的天赋了,你应该投身大海……”

上次比赛的冠军辛德森本次屈居第四,基洛更是只获得了第七名,但因为中间隔着的都是专业选手,他们也都尽力了,实在没什么可抱怨的。

倒是辛德森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一脸见鬼的看着任栖桐说,“难道学唱歌对提高冲浪水平有奇效?莫非从明天起我也要多去练歌房转转?”

真要说起来,任栖桐和基洛一个第二名,一个第七名的成绩已经相当不错,但遗憾的是他们所在队伍的团体成绩并不好,只排在第十位,差一点儿就要被挤到两位数上了。

通过这次比赛,这支年轻的队伍瞬间暴露出很多问题:

训练不够,没有针对性,以及团队意识薄弱。

团队战时最关键的就是配合,可好些新队员只顾着琢磨怎么才能出风头,忽略了集体,最后反而成了拖累。

最终结果出来后,大家倍受打击,尼森也终于开始正视之前任栖桐提过的问题,并决心静下心来一一解决。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这两天大家在评论区集中讨论美食的事儿,我觉得可能给部分不明真相的人造成一个误解:我是个不顾一切的吃货……

话说,假如我说其实我并不怎么特别注重口腹之欲,你们信么?望天……

☆、第110章

比赛结束后第二天, 任栖桐甚至接到了某外国媒体的采访邀约,他跟冼淼淼商议之后, 于次日上午接受了采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