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关键的是,从此后可以平平安安打渔,不再担心外洋人的骚扰。剩下的外洋人已经在收拾着他们自己人的尸体,在给受伤的人进行着救治。背井离乡,最后落的死在异乡,这是他们离开自己家乡时候没想到的吧?

查兰的脸色一直很复杂,看到昔日的营地一片狼藉的时候,他手里的拳头死死握紧,看着走在前面露出一截细长雪白脖颈的十娘,查兰看一看自己的拳头,从这里打过去,只要一拳就可以把她骨头打断。

十娘突然回头看着他,眼里的神情还是那么平静:“伯爵大人,刚才我们虽然谈好,你带着你的人三天之内离开这里,但我还忘了告诉你,等你们离开这片海的时候,我会让人把一半的火器还给你们。”

翻译的还是李先生,查兰硬生生咬下这枚苦药,在营地里走了一圈,看着面前的情形,查兰已经悲愤地说不出话来,虽然没有仔细清点,但自己这边可谓损失惨重,营地里和船上总共加起来,有一百余人阵亡,还有七十多人受伤,自己带出来的四百来人,竟折损了一半。最关键的武器已经被十娘这边收了起来,到时候只还自己一半,这要靠什么东山再起?

唯一还算完好的是查兰的房子,里面还算干净,十娘在门口停下脚步:“我看我们没什么好帮忙的,让阿蛟在这里吧,我们也该回去了。”万阿蛟上前领命,查兰身后的菲力看着万阿蛟,脸上的神色有点难以言说。

万阿蛟也不以为然,各为其主,况且也是他们远隔重洋占了自己的地方。

当十娘回到船上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时候,从口袋里拿出干粮,馒头就着咸鱼,能有壶茶,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享受了。十娘坐在船头,看着夕阳下的黄龙岛一片金光灿灿。十娘咬一口咸鱼,突然叹气说:“这片海这么美,难怪会有那么多的人想染指。”

说完话却没有得到回应,十娘把嘴里的咸鱼咽下去,喝了杯茶清清喉咙,头靠上船舷,阿保,你现在在哪里呢?知不知道其实我也很想你。

三天期限一到,查兰带着人离开了黄龙岛,他也是说话算话的汉子,带来的三艘船有一艘已经毁的差不多了,就只带着剩下的两艘船和不到三百人的队伍离开,万阿蛟的船一直在后面护送,当已经离开黄龙岛很远,眼看就要到了扶桑人的地界万阿蛟才停下船,把那一半火器送回给他。

看着查兰的船只消失在远方,万阿蛟握一下拳头,举起右手,示意返航。

作者有话要说:哎,我真是不擅长写战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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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归来 ...

外洋人的被驱逐,让这片海重新恢复了平静,日子又像往常一样,出海,清点收获到的东西,再各自来做分配。寨里的人开始各司其责,很多事情都不需要十娘去管。这让十娘觉得日子平静的有些发腻,她和郑一郎不一样,郑一郎喜欢亲自出海,在清点收获的时候得到别人的赞扬。但十娘不是这样的,女子天生对鲜血没有男人这样喜欢,而更重要的是,阿保的计划已经成功了大半,经过前面关卡的船只,无一例外地答应了他们的要求,于是这边出海所能抢夺的,只有往扶桑去的货船。

这种闲适的日子,已经很久没有过了,躺在漂浮在海上的一艘小船上,十娘抬头看着那蓝的让人心颤的天,天上的几丝白云随着海风吹拂而不停飘动。哎,这样的日子,还不如当初外洋人在的时候,还能和他们争斗一番。

现在外洋人赶跑了,府城那边的官兵自从上次一战也再没出来过,寨里的人都齐心合力的,前面的关卡每隔十天就护送一批船下南洋,现在出海与其说是为了生计,不如说是弟兄们闲的发闷消遣消遣。

十娘的手枕在脑后,从头到尾的想了一遍,竟然没想到有什么事可以干,这日子是不是太过悠闲了?一样东西猛地冲到十娘脸上,十娘下意识地用手去抓,那东西滑不溜丢的,竟然是尾鱼。

听到旁边响起瑞儿的笑声,十娘把鱼扔到海里,半撑起身子对着在海里笑的嘻嘻哈哈的瑞儿嗔道:“你啊,还说要让兴儿跟着李先生学,以后要阿保带他往南洋长见识,现在倒好,成天就带着他往水里钻。”

兴儿的小脑袋从瑞儿旁边的水面上钻出来,手还紧紧捏住鼻子,瑞儿把他的手往下拉:“傻儿子,现在出水了就不要捏住鼻子了,会憋死的。”兴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喘完了才对十娘说:“姨母,我现在能在水里待很长时间了,不信你看。”

说着兴儿深吸一口气,又要捏住鼻子往水里面钻,十娘忙止住他:“好了,知道你能干,快上来吧,你年轻还小在水里待时间长了不好。”兴儿翻上船,十娘丢了块手巾给他,他自己擦着湿淋淋的身子,又从旁边小竹篮里拿着点心吃。

十娘看着依旧趴在船舷上,半个身子还浸在海里的瑞儿:“怎么了?这些日子天天往海里面走,就算想让兴儿学着,也太快了吧。”瑞儿的双脚在海水里打着,透过清澈透明的海水,能看到瑞儿修长的双腿裹在宽大的裤腿里面,被海水那么一击,就像一条鱼尾一样。再往上看,浸湿了水的短袄紧紧贴在她的身上,双峰挺立,下巴上沾了点海水,头发有点凌乱,纵然是女子,十娘也不得不赞一声,瑞儿就像盛开至极的鲜花一样炫目。

感觉到十娘在瞧自己,瑞儿抄起一捧水泼向她:“我有什么好瞧,谁不知道你才是寨里的第一美人,不然也不会有人痴迷不已。”十娘知道瑞儿是着恼万阿蛟对她的拒绝,自从回了郑家寨,瑞儿的生活可以用如鱼得水来形容,并不是没有人对她表示过好感,但瑞儿不知是受伤太重还是眼光太高,一个都没答应。

现在好容易看上个郑阿蛟,主动示好还被拒绝,这怎么不让瑞儿着恼?瑞儿已经转身背靠着船,不时踢起双脚打着水花玩,太阳照在她的身上,显得十分迷人。兴儿已经休息够了,见瑞儿在海里踢水花玩,兴奋地尖叫起来,不等十娘伸手去捂他的嘴巴,他已经跳进海里坐到瑞儿的腿上:“娘,我也要踢水花玩。”

看着玩耍时瑞儿脸上露出的笑容,十娘叹了口气,男女情爱的事情,总要他们自己处理,外人来插手是不行的。海面上只有兴儿兴奋的叫声,十娘又重新躺了下来看着天空,算着日子,阿保也该回来了。一根手指捅了捅十娘的肩膀,十娘睁开眼睛,瑞儿的脸出现在她面前,仿佛想起什么东西一样,她的眼亮晶晶的:“十娘,你说,如果我对阿蛟做了什么,他会不会跟我。”

这个?十娘的眉头皱了下,男女欢爱,在这些人眼里是很自然很正常的事,因为这个而跟随,好像不大可能吧。瑞儿从十娘眼里看出了几分,叹了口气。

兴儿跟着她爬上船,趴在她们两个面前,眼睁的圆鼓鼓地从十娘脸上过到瑞儿脸上,看了好几个来回。瑞儿点自己儿子的脑袋一下:“好了,不要看了,我们回去吧。”说着瑞儿不管身上湿淋淋的,拿起篙在海里轻轻一点,停着的船开始往前面走。

看着在瑞儿脚边跳来跳去的兴儿,十娘总觉得她的身影有几分落寞,求而不得本来就不是什么愉快的事。这里离龙澳岛不远,瑞儿划的再慢,不过两刻钟就到了。

码头处人声鼎沸,有一艘大船停在那里,本来一直懒懒躺着的十娘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这是阿保的船,他终于回来了。看着已经到了,瑞儿的速度变的快了些,已经欢喜地喊了出来:“阿保的船回来了,不知道他会带回什么好东西?”

兴儿也拍着手叫:“阿保叔叔答应给我带外洋的稀奇东西回来,娘,你快些划。”这是肯定的,瑞儿手上的动作更加快些。十娘觉得自己的心情还没调试好,就已经靠近大船,瑞儿已经对船上的人大声喊叫着问:“你们回来了,这次收获怎么样?”

被她问到的人刚打算回答,就看见十娘坐在那里,百忙之中还不忘给十娘行了个礼,这才大声地说:“有阿保兄弟带头,收获肯定很多,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还要等着一嫂回来分呢。”瑞儿听了回答,对着十娘一笑:“看吧,我说的没错,十娘,你的眼光总是这么好。”

十娘脸上的笑容还是那么淡,唇不过微弯一弯,瑞儿却从她的眼里看出十二分的喜悦来,拿起船上的绳索往岸上丢去,接着跳下船,嘴里还不忘打趣一下十娘:“得,一嫂,还有人等着你去分东西呢,快去吧。”十娘往岸上走去,遇到的人都对她点头行礼,十娘一一点头,心里的烦闷一扫而过,原来他的回来能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喜悦。

而这种喜悦,不是说这趟能给寨里带来多大的收益,而是他的回来,让一直觉得心里有点空的地方被填满了。十娘脚步轻快,感觉只是一瞬就走到了大厅,厅里笑声喧哗。十娘刚想走进去,又停下脚步理一理头发,看见脚边有朵小红花,摘了下来戴在发上,这才走了进去。

厅里的人都围着阿保在说些什么,从他们的神色来看,不外就是赞扬他,有人看见十娘,叫了一声一嫂。背对着十娘的阿保转过身来,他走了有两个月了,晒的更黑更瘦,但一双眸子还是那么亮,而他眼里是十娘怎么也不会看错的热情。

十娘吸一口气,挺直脊背,想用平时的姿态走上去,但不管怎么调整,十娘竟然觉得自己的腿有一点点抖,而眼睛怎么都舍不得往阿保眼上移开。眼波流转之间,传递的是浓浓的情意。这种浓浓的情意,让本来在说笑的厅内安静下来,陈老七这个粗人刚想说话,已被吴老六紧紧拉住。

这段从厅门口走到座位上的路,十娘走了无数次,但从没有这样一次,十娘觉得走的那么长,直到碰到椅子,传来清脆的一声,十娘才惊觉自己的失态,微微咳嗽一声,十娘坐了上去,用最平静的声音问阿保:“这趟辛苦,听说所获也不少。”

这平淡的声音让阿保也醒了过来,这厅上还全都是人呢,怎么就这样失态?想到被人看了场好戏去,阿保低一下头,抬头时候面色已经平静:“是,这次出去,所获是平日的十倍。”平日的十倍?厅上的人只知道所获极多,但有十倍那么多还不知道。

连十娘都被震了一下,照这样看来,这种设关卡不仅比出去抢夺要少很多力气不说,所获还不少,真是生财的好路子。厅里其他的头目也开始议论起来,这样好的法子,以前怎么没想到呢?

阿保并没有管自己的话在厅里引起的震动,继续说道:“不仅如此,我走的时候,后面的船只已经又到了两批,我稍稍计算了下,光这三批船的所得,就是平时我们全年的收获。”

哐啷一声,陈老七从椅子上跌了下来,他不管吴老六伸出来拉自己的手,有些目瞪口呆地问阿保:“阿保,你没算错吧?”阿保看向十娘,眼神像平时一样坚定:“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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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 68 章 ...

十娘唇边露出笑容,这笑容带有一些得意,她挺直了背,看向还在交头接耳的头目们:“现在知道商人的利有多大了吧?”陈老七说的话都有些结巴:“一嫂,这话是对,但我们本来是强盗,现在要去做这种保人的事情,一时转不过来。”

十娘已经起身走到他们中间,眼团团一扫,说出的话还是那么平静,但这平静里面透着不可忽视的威严:“阿保之前也没学过,但他就能想到这个法子。竭泽而渔,只会让我们的收入越来越少,现在寨里的人越来越多,难道要到大家都没饭吃的时候才去想别的法子吗?”

吴老六点头道:“是,虽说走海路利息很高,但是惜命的也不少,而且敢走海路的,手下都有那么一些功夫,这几年弟兄们折的还不少吗?现在用这个法子,不但省了很多力气,利息也不少,而且”吴老六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半天也没舒展开。

十娘已经低声接话:“而且,这也是为后人积德的事。”后人?十娘又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月月如期而至,并没有给自己带来别的惊喜。和瑞儿的两个孩子相处久了,也或者是年纪渐大,十娘现在想要个孩子的心比起以前更加期盼。

婴儿那柔软的手脚,带着奶香味的小脸,还有吃饱后心满意足的神情,十娘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一样想把个孩子抱在自己怀里,特别是当那个孩子是和自己血脉相连的时候,那种感觉又是怎样的?

突然沉寂下来的静默让十娘从遐思里醒过来,她抬起头望着还在等着自己说什么的众人:“好了,都回去吧,阿保你们一路辛苦,先回去歇着。”人都走了出去,但阿保还是站在那里不动,他眼神灼灼地看着十娘,呼吸开始变得滚烫。

十娘的手伸向鬓边打算把头发拢上去,阿保已经伸出手捉住她的那只手,他的手心火烫,说出的话也那么滚烫:“十娘,我好想你。”说着就牵着十娘的那只手往他的唇边送。他这动作让一向沉静的十娘的心神也有些激荡起来,她没有抽回手,而是就这样和他对望,仿佛要把无尽地相思通过这对望缓解一些。

阿保的唇从十娘的手上移开,那只手并没放开十娘的手,另一只手已经握上十娘的肩,就要把她抱进怀里。他手心滚烫,眼神醉人,十娘一向挺的很直的背这时也有些软了,孩子欢喜的声音响起:“阿保叔叔,你给我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

这声音打破了所有的魔障,阿保松开握住十娘的手,十娘的手也从阿保的手里面抽出来,看着跑进来的兴儿,蹲□准备接住他:“刚才你怎么不进来?”兴儿顺势坐到十娘腿上,眼还是看着阿保:“我娘说了,你们刚才在商量事情,小孩子不能进来,我见叔叔伯伯都走了,这才进来的。”

十娘摸摸他的头:“真乖。”是很乖,可是现在进来就不应该了,阿保也蹲□:“走吧,去叔叔那里,叔叔给你还有海珏带了很多东西回来。”好啊好啊,兴儿已经从十娘腿上下来,上前牵起阿保的手就要往外冲,冲出去了几步又回头对十娘摇一摇手:“姨母再见。”

看着阿保心不甘情不愿地被兴儿拖出去,十娘慢慢站起身子,被他握过的肩头还残留着温热,十娘走的很慢,厅外已经没有人了,太阳渐渐落山。十娘站在厅前欣赏着日落,这景象是看惯的,但为什么只有今天觉得特别壮美?

一支手搭上十娘的肩,十娘几乎是下意识地蹲身,手肘屈起,一肘就要击倒来人的肚子上。来人已经跳开,十娘击了个空,接着是瑞儿的声音响起:“好了好了,是我过来,想吓你一跳,结果差点被你攻击。”十娘回头看着瑞儿,敏锐地察觉她的脸比起方才要绯红一些,而这绝对不是自己那没有攻击到的一肘造成的。

瑞儿低头复抬头,眼神有些躲闪:“怎么,没见过我吗?该回去吃饭了,一嫂。”瑞儿除非是有很特殊的事情才会叫十娘一嫂,这时又叫?十娘的眉一挑,想到什么问她:“不会是你对阿蛟做了什么吧?”

瑞儿哼了一声,下巴翘起有点得意,接着不等十娘发问就说:“就那么点点功夫,能做什么?”十娘啧了一声,瑞儿蹲□子在扯着草玩,听到她的这声,有些羞恼地问:“你啧什么?”十娘凑到她耳边:“我说,现在不是春天,怎么有人开始学猫叫?”

说完十娘弯腰笑了,瑞儿捶她一下:“猫又不是只有春天才叫,我想叫,自然时时可以叫。”十娘笑的更开心,瑞儿冷不防凑到她耳边道:“况且,你刚才还和阿保学猫叫呢。”想起方才的情不自禁,十娘咬唇一笑,眼风斜斜地飞过去瞟瑞儿一眼:“我怕有人晚上忍不住也要去学猫叫,到时两个孩子还要我管呢。”

这话说的瑞儿的脸红了红,白十娘一眼在前走了,见她脚步比起方才要轻快很多,十娘笑着摇头跟了上去,就算不是春天,学猫叫也未尝不可。

兴儿已经从阿保那里回来了,而且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旁边蹲着的正是阿保,阿保手里拿着东西在耐心地教兴儿:“看,这个是这样玩的。”看见阿保,瑞儿又回头瞧十娘一眼,抿嘴笑了。

十娘想起方才说的学猫叫,脸不由自主地飞上一抹红霞。兴儿手里拿着的竟是一把手铳,不过比一般的手铳要小了很多,看见瑞儿回来,兴儿不过抬头叫了声娘就继续对阿保说:“叔叔,是不是这样瞄准,扣这里就可以打出去?”

阿保点头,接着摸摸他的小脑袋:“不过这手铳还不能填弹药,只是给孩子玩的。”瑞儿看见那手铳的时候还吓了一跳,等到听说这手铳不能填弹药的时候才放心下来,拍下兴儿的脑袋:“去洗手准备吃饭。”

兴儿虽然嘴里应着,但手并没放下手铳,还仰天说了句:“娘,阿保叔叔还给妹妹带了小镜子,做的可好看了,比你屋子里的大镜子好看多了。”阿保已经站起身:“瑞儿姐姐,都是小玩意。”

瑞儿哼了一声,脸上又挂上笑容:“你出去一趟给你侄子侄女带了这么多的东西,有没有给我带?”说着那手就伸到他跟前,这让阿保卡壳说不出话来。瑞儿见他一脸窘相,把手收回来,脸上的笑容变的有些促狭:“我自然知道你除了给十娘带东西,别的人怎么会放在你心上?”

阿保用手抓抓后脑勺,脸上的局促更深:“瑞儿姐姐,我,”瑞儿已经拉着兴儿的手进去,临走之前还丢下话:“不用解释,你要真把我放在心上,我还怕有人会拿爪子抓我呢。”说着就走进屋去,院子里又剩下十娘和阿保。

阿保看着十娘,十娘的眼神永远都是那么平静,但阿保总觉得她的眼就像藏着一片海,看起来风平浪静,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起了风浪。

十娘突然歪头笑了:“怎么,你还怕我吃醋?”当然不怕,阿保还是看着她:“我不怕你吃醋,我怕的是你不会为我吃醋。”傻孩子,真是傻孩子,十娘唇边绽开笑容,这笑在阿保眼里比那最灿烂的春花还要美上几分,他伸手握住十娘的手:“十娘,我永永远远只会对你一个女人好。”

这傻孩子,十娘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那笑容带着一丝调皮:“嗯,我还允许你对海珏好。”说完十娘抽回手,进屋吃饭。

阿保站在院子里,感觉到风渐渐起了,又到了一年大风来的时候了,只有这样的大风,才能让阿保心中的激动平静几分。

作者有话要说:我我我,其实人家今天就想写扑倒的,但是写啊写没写到,明天一定要扑倒,握拳。

天啊,刚才更新的时候才发现这章我竟然是丢进存稿箱里没发表的,我要去死一死,怎么出这么大的漏子,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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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风雨 ...

风越来越大了,渐渐带着雨点下来,兴儿从屋里探出小脑袋:“阿保叔叔,你还不进来吃饭吗?今天有竹笋炒肉。”说话时候,兴儿往嘴里塞了大大一筷子的肉,大眼眨巴眨巴地看着阿保,仿佛在说,很好吃,你进来吃吧。

瑞儿已经伸手出来把兴儿拽进去,嘴里还在念叨:“你阿保叔叔现在什么都吃不下,不要管他。”兴儿扭着身子不进去,还指着天说:“娘,下大雨了,阿保叔叔就算不饿难道要在外面淋雨吗?”

他们母子的说话声这才惊醒阿保,阿保笑着上前摸摸兴儿的小脑袋走进屋。和风雨交加的外面不一样,屋里面很安静,瑞儿把门关好,风雨声离的很近,桌上点了蜡烛,摆着菜肴。十娘手里端着一小碗饭在喂海珏,她动作轻柔,脸上露出温和神情带有一种母性的光芒。

阿保的眼又呆住了,这种温馨的场面好像还是头一次看见,他站在那里,眼眨都不眨地看着十娘,如果十娘是自己的妻子,海珏是他们的女儿该多好。十娘已经喂完海珏,拿起手巾给海珏擦擦嘴巴,抬头笑着说:“把他们两服侍好了,就可以好好吃饭了。”

瑞儿已经塞了给阿保一碗饭,招呼他坐下,嘴里还不饶人地说他:“你啊,平时看着挺机灵的,怎么一遇到十娘就变得呆呆傻傻。”海珏吃饱饭就开始困,双手搂住瑞儿的脖子在打瞌睡?兴儿端着碗抬头问瑞儿:“娘,阿保叔叔不呆啊。”

瑞儿敲他脑袋一下:“小孩子家懂什么,快些吃饭,吃完了早点睡,这天下这么大的雨,就算有雨具出门也会被淋湿。”瑞儿的话说的无心,阿保的心中却有小火苗开始燃烧,大雨天不好走,十娘会不会?阿保悄悄地抬起眼睛看着一边安静吃饭的十娘。

纵然在这里这么多年,十娘吃饭时候还是那样安静,动作轻缓地夹菜,绝不会站起来夹远处的菜,桌上四道菜,她动的只有面前的两盘。

阿保不是头一次和十娘吃饭,但还是头一次注意十娘吃饭的样子,原来喜欢一个人,是她做什么看起来都特别好看的。兴儿已经吃完饭,把碗一丢赖在瑞儿身上:“娘,好困。”怎么会不困,都玩了一天了。

瑞儿抱起海珏,牵起兴儿:“我带这两孩子去睡了,你们慢慢吃。”说着走出门。饭桌上一下少了兴儿的声音,安静的有些诡异,阿保一颗颗地往嘴里拔着饭,那眼偷偷地打量着十娘,自己的想法会不会是妄想?

虽说抱也抱过,手也拉过,可在这些事上面,阿保还是个青涩的人,不晓得该怎么开口也不知道该有什么举动。屋里只有他们的呼吸声,偶尔传来蜡烛轻微的爆开的声音。

阿保只觉得自己的耳朵越来越红,渐渐那红开始蔓延上了脸,慢慢地不光是脸,阿保想现在自己整个人都像煮熟的虾子一样。

啪嗒一声,阿保手里的筷子掉到桌上,十娘抬起眼,她的眼在烛光之下看起来十分迷蒙,就想蒙着一股雾气一样。阿保再也吃不进去,把碗放下用滚烫的手握住了十娘的手。

十娘却不像平时一样任由他握住,轻轻把手抽了出来,阿保的手少了依托,空虚地停留在半空。十娘低头一笑,再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带了一丝调皮,起身走到有些懊丧的阿保身边,手扶着他的肩膀,低头在他耳边说:“夜深了,你该回去了。”

十娘这时的声音和平时说话的声音全不一样,说的很慢很慢,方才阿保刚褪去的红色现在一下又全涌了上来。十娘的手还按着他的肩膀,阿保觉得心里像有什么东西在撩拨一样,那样的痒酥酥。

他猛地站起身,桌子的腿被他撞了一下,摇摇晃晃地差点倒掉。十娘的手已经离开他的肩膀,伸手拢一拢耳边的乱发,眼里的雾气更浓:“你瞧,桌子都要倒了。”十娘的动作仿佛点燃了阿保的心,他伸开双臂把十娘牢牢抱在怀里,十娘这次没有挣扎,只是抬头看着他,乌黑的头发已经散了大半。

看着十娘眼里的雾气越来越浓,怀里的身体越来越软,她那一头乌发在身后一荡一荡。阿保再也忍不住,头伏到十娘肩头,闻着十娘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香气,阿保嘟嘟囔囔地说:“今晚我不走,好不好?”

年轻男子的气息一下弥漫到了十娘的全身,干渴很久的身体需要滋润。十娘只感到身体越来越软,那句好没有说出来,只是用手搂住阿保的脖子,手在他光滑的脖颈上来回摩挲,眼斜斜往上挑,带出无限风情:“留下来,从此之后你就是我的,不许多看别的女人一眼,否则不管是她还是你,都会死在我的刀下?你怕不怕?”

十娘那只手绵软温柔,已经从阿保的脖子上移到了他的脸上,每到之处,阿保都觉得那地方像被火烫过一样。他的眼直勾勾地看着十娘,唇又凑了上去:“我说过,我是你的,一直都是你的,怎么会怕?”十娘眼里的雾气此时已经凝成了水,抚摸阿保的手更温柔,声音轻柔,红艳的唇凑在阿保耳边:“那你记得,生生世世,永永远远你都是我的。”

当然,阿保的唇已从十娘的肩头移到她的胸口,十娘不再说话,任由阿保鲁莽地动作,只是推着他往里间去。外屋的孤灯照着那一桌残肴,一道门帘分开了里外两间。

屋外的风雨声依旧很大,那风刮的就像能把屋顶吹跑,这风雨不再是少女时候闺中听到的,也不是寂寞夜里数着灯听到的,而是随着阿保的动作能带来的兴奋和欢乐。

十娘的双手紧紧搂住阿保,任由他在自己身上予取予求,今夜只有风雨之声,但这风雨带来的不再是孤独和空虚,而是一种满足。

外面的风雨越来越大,屋里的春意越来越浓,当一切都停止的时候。十娘听着阿保的喘息声,唇往上勾露出一个满足至极的笑容,伸手摸着阿保那初生胡渣的脸:“我大你十岁,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少年人的精力是惊人的,阿保的喘息已经平缓,手并没有离开十娘的身体:“我只知道我只要你,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阿保翻身又压住十娘,虽在黑暗之中,十娘也能看到他的眼闪着光,十娘脸上绽开笑容,伸开双臂抱住他,让那一波波的撞击带来的满足感蔓延全身。

下了阵阵一夜的雨,当十娘打开门的时候,外面的雨不但停了,还出了大太阳。瑞儿带着兴儿他们在院子里玩耍,看见十娘开门,瑞儿脸上的笑有那么一丝不怀好意:“十娘,你昨日连碗都没有收,再不洗的话今日连吃饭的饭碗都没了。”

说着瑞儿就大笑起来,兴儿不明白她笑什么,皱着小眉头看看,见她笑的很开心,兴儿也露出一口小牙笑起来。十娘走到院中弹一下兴儿的脑门,看向瑞儿的脸色和平时是一样的:“这个时候不是该让兴儿去李先生那学东西了,怎么现在还没去?”

瑞儿把下巴往兴儿那点一点:“他惦记着等阿保起来让阿保教他玩那手铳,还惦记着等阿保下南洋的时候带他去见见世面,怎么肯去李先生那里?”

十娘弯腰摸一下兴儿:“阿保他,不会这样快去南洋吧?”

瑞儿想的和十娘一样,这刚回来,怎么说也要歇息几天才走。“十娘,我昨日忘了和你说,我已经和南洋那边商量好了,过几日就下去,而且这次我还要带不少人去。”

十娘的眉毛皱拢,脸上的神色变了,她转身面对正准备和瑞儿他们打招呼的阿保:“你是忘了还是故意没说?”方才还是一片和煦春风,现在就变成冬日凌厉的风,十娘的这个变化让阿保有些猝不及防,他退后一步,手垂在身体两边:“并不是我故意没说,是…”

不等他说完,十娘已抬起一支手示意他停下:“你这次要去南洋是不是要带不少的船只?说不定还要和外洋人再打上几仗?”除了应是,阿保还能说什么呢?十娘的下巴抬起,昨夜在阿保身下的那个温柔女子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郑家寨的帮主,她的眼冷冷地看着阿保:“既然如此,那就是寨中的大事,总要大家商量了才是。”

说着转身往外走去,瑞儿推一把还愣着的阿保示意他追上去,等他们都走了,瑞儿才微微叹气,希望阿保明白十娘首先是郑家寨的帮主,其次才是一个女人。

不过显然阿保还无法适应这两种身份的转变,当阿保追上十娘的时候,十娘已经快走到大厅了,阿保有些气喘吁吁地说:“十娘,你总要让我说完。”十娘停下脚步:“当然,前面就是大厅,可以大家一起商量。”

作者有话要说:扑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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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挑衅 ...

十娘的语气还是像平时一样平静,但阿保无端地听出里面有一丝怨言。眼看她要走上大厅的台阶,阿保叹气后抓住十娘的肩膀,眼睛看着她:“我并没有骗你。”十娘把阿保的手从自己肩上拉下来,继续往前走,阿保这次忍不住上前抓住她的腰。

十娘的腰很细,阿保的两只手就能环住,阿保感受到她那纤细柔韧的腰,昨夜的情形又回到自己脑海里面,昨夜热情似火的十娘,像蛇一样软的腰缠在自己身上,带着自己到了从没到过的地方。和面前这个头微微往上抬,眼神有些冰冷的女子简直就不是一个人。

阿保不由微微叹了口气,抓住十娘腰的力气不由放柔一些,十娘的手已成刀正准备一掌劈下,听到他的叹气声心里不由紧了紧,但还是趁着他手上的力气微微松了的时候腰轻轻一转就走进大厅。

大厅里的人并不多,吴老六带着人在那里分着东西,看见十娘走进来,吴老六把手里的东西一扔上前笑着说:“一嫂,这次获利的确不少,而且一个兄弟都没有折,阿保他真不愧是寨里面最出类拔萃的年轻人。”吴老六一向话不多,这次说了这么多也算是难得。

十娘只是微微一笑,算打过了招呼就坐到最上面,吴老六心里奇怪,再看到跟在十娘身后进来的阿保的脸色也不大好。难道说他们吵架了?吴老六习惯地把烟锅往嘴里放,陈老七是没有察觉出来不对的,上前拍着阿保的肩膀就赞道:“阿保,难怪一嫂器重你,对你言听计从,我是没有女儿,要有女儿的话,怎么都要把你抢去做女婿。”

吴老六是留心看着十娘面色的,见十娘面色虽然依旧平静,但眼神可一直不大好,忙打着哈哈说:“就你这样生出来的女儿也好不到哪里去,别说你没有女儿就算有了女儿,阿保也不会看上。”

陈老七还是呵呵一笑,十娘已经在上面发话了:“都停一下,你们再去把别人找来,阿保方才说了个主意,关系着寨里面的大事,我一人做不了主,还是要你们大家一起商量。”十娘的口吻有些凝重,连陈老七都收起嬉笑,各自分头去找人了。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寨里的各路首领都聚在厅里,郑家帮这一年来的发展可以用飞速来形容,而打退了外洋人之后,寨中又开始添丁进口。虽没有梁山的一百零八好汉,也有二三十个首领。

十娘等人都来齐了,看着现在负责前面关卡的小杜:“你在前面关卡那里,过往船只的事情还顺利吧?”小杜一听到召集大家来是商量阿保主意的事情,就明白是哪件事了,阿保的主意小杜也知道一些,他心里对这个主意不是很赞成,但也提不出什么反对意见来,毕竟这也是为寨里好。

听到十娘问话,小杜微微欠了欠身子:“那里十分顺利,过往船只也很乐意缴纳,每隔几天就有船队下去,原来的一百来人早就扩到一千个了。”十娘听了他的回答,看向众人:“都听到了吧,还有昨日阿保说的,出三艘船队就是平时一年的收益。”

这点大家昨天都知道了,但十娘单独提出来,大家还是点头称是,十娘的手微微一抬:“以前我们要整年出去,中间还要折损不少的兄弟才能有这样的收益,而现在我们只需要在前面设关卡,组成船队下南洋,所需的人并不是很多,那么我们剩下的人该干什么呢?”

这话让厅里的人都陷入思索,陈老七首先做不住,他习惯地抽出刀在手里比划,嘴里嚷嚷着道:“难道就这样守在寨里等着他们赚了钱回来养我们吗?这样的日子我可过不惯。”陈老七一带头,别的人也跟着交头接耳,十娘并没打断他们的议论,只是双手交叉看着这一切。

等到议论的差不多了,一直没有说话的万阿蛟转身看着十娘:“一嫂,章兄弟的意思,是不是我们的船队要做的更大,带着火器和人,往南洋走一圈,让那些外洋人都知道我们的厉害,而不是仅仅满足于在前面设关卡?”

十娘的手指一弹,果然万阿蛟聪慧处不亚于阿保。刘老八听了这话,那眉头皱紧:“从来只听说过官兵让别人知道厉害的,没听说过做强盗的要去南洋让外洋人知道厉害的,一嫂,阿保这主意,未免管的也太宽了些吧?”

果然有人反对,反对的理由还是这个,十娘并没有说话,等着阿保辩解。阿保的拳头握了握,他所依仗的在很大程度上是十娘的支持,但看来十娘并不是很支持这个举动。陈老七反倒和刘老八不一样,他用手拍一拍扶手:“老八你这说的就不对了,现在官兵无能,那些外洋人仗着自己的火器犀利,在南洋那带欺负我们的人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们带船队下去,和他们好好打几仗,也让他们知道天朝是不好欺负的,等他们去做生意的时候也要便宜许多。”

十娘看着阿保那亮起来的眼,说出的话还是那么平静:“阿保,你就是因为这样才打这个主意的?”阿保深吸一口气,起身道:“是,一来我仔细想过,寨里的人闲着也闲不住,而来外洋人在南洋的气焰太嚣张,他们占了人家的土地也罢了,还屡次欺负我们这边去做生意的人,动不动就想出个法子把他们的货物抢走,钱财收掉。朝廷又有海禁之令,受了欺负也没处诉冤去,如果我们把船队开到那里,他们不也多了层庇护。”

十娘还没来得及说话,已经有人笑出声来,发笑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两个月前才投奔十娘的,他已经笑出眼泪来了:“章兄弟,早听说你有天纵英才,可是刚才这几句话,却让人觉得是不是对你有些吹捧,我们是强盗,本就是在刀口上舔血讨饭吃的,而不是什么下南洋保护那些去做生意的人。”

阿保还没说话,陈老七已经跳了起来,手里的刀就指向中年男子的鼻子:“张老大,你别以为自己当过几天首领就可以指手画脚的,阿保的主意有什么不好,我们虽然是强盗,但和那些商人一样也是同乡之人,况且我们都是只取财不取人命的,和外洋那些不管什么都要占了的强盗是不一样的,你就这样讥笑。”

陈老七的刀指着张老大的鼻子,他身边两个男子站起身也抽出刀。十娘轻轻咳嗽一声:“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说了就是,怎么就动起刀来。再说张老大和阿保的话都各有道理,我找你们来也是要商量一下看这事能不能行,不是找你们来打架的。”

陈老七的刀子虽然已经收了起来,张老大却还站在那里:“一嫂说的有理,只是我们既然是强盗,就要用刀子说话,而不是坐在这里辩出个什么来,不如就由我和章兄弟打一场,若章兄弟赢了,我第一个支持章兄弟下南洋,若章兄弟输了?”

张老大的眉毛一挑,眼看着阿保,十娘已经朗声道:“若阿保输了,阿保现在做的事就全交给张兄弟,让他到你手下做个最小的卒子。”说话时候十娘已经看着阿保,阿保缓缓起身,对张老大拱手:“如此,就得罪了。”

比试在外面场院里进行,总共三场,拳脚,刀和火器。当评判的是李先生,除了不能打死人,伤了谁那是无所谓的。

第一场就是拳脚,阿保和张老大都脱掉上衣,只穿了一条裤子,腿上的绑腿打的紧紧,腰间的白布腰带扎的一点也不松。阳光之下,两人都是一身黝黑,看着张老大那明显比阿保壮实的肌肉。十娘不自觉地把牙齿放在手里咬住,火器是不用担心的,刀的话阿保还能打个平手,这拳脚功夫?

偏偏第一场就是拳脚,早晓得就把拳脚排在最后,到那时阿保已经赢了两场,也不怕什么。两人已经各自拱手一礼开始了。张老大年纪虽上了四十,比不得阿保年轻,却胜在实战经验丰富,上来后轻轻一脚就把阿保绊倒,不等阿保站起身那双手就抓住阿保胳膊狠命使力。

阿保倒在地上,双腿又被张老大压住,竟是一点力也使不出来,而张老大的双眼圆睁,竟是要一招就要击倒他。

阿保脑子快速地在转,这一场要是损耗太多,下面两场就没有力气了。主意定了,手上的力气只使出七八分,仅仅做抵抗而无还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