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她在酒店弹琴的时候想到母亲绝望的表情,频频弹错,惹恼了大堂经理,让她代替请假的小姐给某个超级VIP室的贵宾送酒进去,顺便在一边倒酒伺候。

那是她与他的第一次见面。

男人穿着一身合宜的黑色三件式西装,每一颗扣子都规规矩矩的待在扣眼里,袖子上一对银质复古的雕花袖扣瞬间提升了优雅的品味,而脖子上打的深蓝格领带,是最完美的领带系法。

不过,他冰冷的表情及黑如石墨的锐利眼神却让她不敢多瞧一眼。

他静静地坐那里喝酒,没有跟她说一句话。而她,除了倒酒之外,也不可能主动去跟他说话。

一直离开之前,他却忽然开口——

声音低低的,像是琴弦抚过心窝一般,让她莫名的感觉到胸口懵懂的悸动。

他问她:“你在这里一个月多少钱?”

虽然不知道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但她照实地说了她自己的薪水。

她一天晚上兼职三个小时,真的没有多少钱可拿,一个月下来都不够他今晚开的那两瓶洋酒。

他听了那个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微不足道的数字后,忽然伸出手轻佻又沉着地撩起她的下巴,眸光如电如箭,“有男人了吗?”

她惊喘一声,自觉被冒犯地别过了脸,挣脱他轻浮的掌控,“不关你的事。”

他不在意地收回手,自怀中掏出一张只有电话号码没有名字的名片置入她手中,随即放开。

她望着手心里像是会发烫的名片,直觉就要还给他,“你做什么——”“别扔,你会用得上。”他脸上依旧面无表情。

庄琳本能的摇摇头,“我真的不需要。”

男人撇撇嘴,向她逼近,阳刚雄性的男人气息浓厚勃发,庄琳头晕了晕,第一次被这样一个充满成熟气息的男人靠近,男人强势的气势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在这里工作的女人,没有哪个嫌钱多。我需要一个干净的女人陪我,除了每个月固定拨给到你帐号上的钱之外,交易结束后房子车子随便你挑。和我交易绝对值得,最多只要三年就够了。”

这个男人,意思是相中她中他的情妇,是吧?

她在酒店里弹琴这么久,不会不知道这个行业内的游戏规则,来这家酒店消费的男人,都是有一定的身家地位的。谁都想钓上个金龟婿,好让自己过得更轻松,能借此嫁出去,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用这种方式出卖自己。她明白,若是真的自甘堕落之后,她所想追求的生活将一去不复返。

所以,再苦再累,她都没有想过要做有钱男人的情人。

而此时,听到他说的那些话,她想到了今晚母亲那张都是泪的脸,她忽然说不出任何的话来。

“如果你想清楚的话,打这个电话。”男人起身,离开,没有行何的留恋。

那天晚上,那个男人离开了许久,她握着那张只有号码没有名字的名片,坐在豪华的贵宾室里泪如雨下——

双十年华的少女,应该过着怎样的生活?正常的话,每天坐在安静的教室里上课,或被男生追求,或暗恋一见倾心的学长,穿着情侣装,手牵手一起走在环境优美的校园里散步,骑车去郊游,或一起去图书馆复习,一起看日出,分享同一首歌。

那将会是多么单纯而美好的日子。

但庄琳知道,自从父亲离家之后,她永远没机会过这样的生活了。

她最终还是选择跟了他,三年,连他的名字也不知道。

三年之后,交易结束,她将那三年里他每个月打到她卡里的钱都取了出来,还把他给她的房子给卖了,一起将那笔帐务还得差不多了。

之后,她大学毕业,有了工作,可以赚钱了,原以为那笔债务最后的一点钱她可以慢慢的还的,然后一家人可以过着简单轻松一点的生活。

可是,老天还是不放过她。

年方十八的弟弟无证驾驶摩托车,出了事故,坐在他尾座的女生被甩了出去,重伤未清醒。

这些天母亲一直在医院与女孩家属协商赔偿事宜。

若是女孩能醒过来还好,如果不能醒的话变成植物人,这个责任他们要背一辈子的。

而今天中午她母亲打电话告知她,医生说若是转到国外接受更好的医疗,人还是有可能醒过来的。

向民间慈善机构申请的帮助远远无法满足,这笔庞大的费用,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一整个下午,她完全没有心思做事,手上的工作频频出错,岑佳怡以为她身体不适,让她停下所有的工作回家休息。

可是,她怎么能够回家呢?

她还是个新进员工,不能因为私人情绪而影响到工作,要不然有可能会连试用期也熬不过去。

所以,她一直咬着牙坚持着,岑佳怡看得出来她很不对劲,一定是家人或朋友出了什么事,但她不说,她也就没有强行让她回家,只是让她整理一些不是非常重要的会议记录,免得她又在胡思乱想。

下班之前,她认真地做完岑佳怡交给她的工作,全身的力气却像是被抽光了一般,怎么也移不动脚步离开,或许可以说,她一点也不想离开公司,甚至哪里也不想去,就这么呆坐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至少这里还可以让她喘一口气,不去看母亲哀伤不已的脸。

一直到晚上十点,闵闵来找她。

当关闵闵走进办公室,一脸甜笑的问她为什么还不走,问她是不是有什么需要她帮忙时,她发现,自己对着她那张没有忧愁的脸说不出半句救助的话来。

说什么呢?她是他的妹妹啊!

多可笑啊!弟弟出车祸前一天,她才傲气地将那个男人给她的支票递还给他,如今再跟他妹妹借钱吗?

她知道,只要她愿意开口,关小姐绝对不会不帮忙,可是,她就是说不出口。

在她面前,她连心中的压抑着心事都说不出口,拒绝了他们要送她回去的好意。她一个人坐上计程车,下意识地,她竟然来到他公司楼下。

上帝把她所有的路子都堵住了,她唯一能想到的竟然是来找他。

她发誓,纵然以后的日子再苦再难也要咬着牙过下去,她也不会再出卖自己的身体了。

所以,当他逼问她,到底来找他做什么时,她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回望着他深沉难测的眼眸一字一句的开口:“我,想跟你借钱。”

那个男人听到她的话时,像是听到什么天方夜谭一样,许久没有回过神来,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的脸,像是要看穿她到底什么意思一般。

他曾经想过,既然还想要她,那就再包她三年,可她毫不犹豫的拒绝了。那天喝了酒,有些不受控制地再次强要了她之后,他丢了一张空白的支票给她,她傲气的寄还给他。

好,她有傲气,他认了。

可是几天后的半夜,却忽然来找他,问他借钱?

还有更可笑的事情吗?在她问出这句话后,关以辰许久没有回应。

一直到她再次主动开口:“可以吗?我会还你的。我现在已经有工作了。”

还?他还没见过哪个女人拿了男人的钱还能吐出来的。

关以辰冷笑一声。“多少?”

庄琳愣了一愣,他答应了?她小心翼翼的开口:“我想借一百万,因为——”

“我不想知道你拿来做什么?不必告诉我。”男人毫无留情的打断她,“这点钱对我来说可有可无,但是你前天将支票寄回来给我是什么意思?在我面前装清高吗?那今天半夜来借钱呢,清高不要了?傲气不要了?一个刚毕业的小菜鸟,一个月能赚多少钱?即使不吃不喝,也要十年八年才还得清一百万,我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为什么要做这种毫无赚头的生意?再何况,我们之间又有什么交情可言?”

他提到那天那张支票的事情,他说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交情可言,那刚才问她想借多少是耍着她玩,看她笑话的吧?

这个男人的狠绝她不是第一天见识到了,怎么会以为他忽然好心了呢?

况且,他说得也没错,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交情,是妓女与恩客的交易罢了。

为什么,总是会犯傻呢?一次又一次的——

这份突如其来的认知让庄琳再度红了眼眶,提醒自己,未来的日子,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犯一次,就会让自己的自尊扫一次地!让自己的心再狠狠地伤一次。纵然,她在他面前,其实早已没有什么尊严可言了。

她抱着摇摇欲坠的身体,默默无语的越过关以辰,想走出停车场。

“站住!”看着那个女人忽然就这样一言不发地走了,关以辰愤怒地低吼着,“庄琳,你给我站住。”

只是,她像是什么也没有听到一般,头也不回地慢慢走出了停车场,走进纷纷扬扬的雨里。

雨,似乎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庄琳双眼空洞无神,不管红绿灯、不管目的地,只是茫然地走着。

雨中行驶过的车辆按喇叭了吗?他们为什么要摇下玻璃骂自己?

她呆滞的看了看之后,就继续走着,道路中间的她,完全没有理会两旁驶来因为她的乱闯而变得乱七八糟的车辆。

“碰碰碰——”

“滋滋滋——”

一阵阵刺耳的刹车声的一下子撞进了庄琳的心里,让她暂时清醒了一点,她顿住了走在车行道的脚步,伸手抹掉脸上不断往下滑的雨水,刚转过头,就被一股巨大的掌风压迫而下,接着就是火辣辣的强劲手力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支离破碎的她被打得跌坐在了地上,咬破的舌头流出的血腥味瞬间满溢了她的口腔。

“起来。”伴随着雨声而来的是那冰冷而熟悉的声音在耳边重重地响起。

庄琳机械一般的抬起头,大雨让夜晚的灯光变得很暗,她上方的人影让人看不真切,她眨了眨眼睛,双后抹掉了不断打在脸上的雨水才看清了他。

“关…关…总。”她坐在地上愣愣地没有回神,被他打过的侧脸耳朵还在耳鸣。

他,怎么会在这里?

关以辰无暇他顾,直接提起她的领子,女孩被他那刚才那一掌打得无力的下颚松开,里头混着血的唾液从嘴角流了出来。她呆愣愣的看着上方的男人,生气的俊颜散发出强大的气焰!

“你现在欠我一条命,这辈子永远都还不清了。”男人愤怒的掐着她的脖子怒吼着。

多少人为了活命而想方设法,而她就为了那一百万要寻死?

真这么有骨气,当初何必把支票还给他?现在她这样,又算什么?

庄琳被他掐着脖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做不了什么,就这样愣愣地看着同样被雨水淋了一身的他——

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她真的好累,好累!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做了!

让她休息一会吧,渐渐地,她眼前一黑,身子瘫软下来,什么也不知道了。

——

当她再次醒来,人已经在医院里,手里还滴着点滴,妈妈担忧地坐在床前,看到她醒来,伸手摸上她的额头——

“琳儿,醒了?有没有哪不舒服?”

“妈——”她开口,声音却嘶哑得要命,庄母见状赶紧倒了一杯温开水过来,小心地喂了她好几口,她总算能正常发音。

“妈,我怎么会在这里?”

昨夜的记忆渐渐的涌出来,模糊又清晰,还有他给的那一火辣辣的一巴掌,想到这,她下意识的伸手抚上自己的脸,就算不照镜子她也知道是肿了的。

那一巴掌,他真的是下狠手的。

“你真是的,干嘛无缘无故跟朋友吵架还动手呢?”庄母细细的道,“要不是你那个朋友好心将你送到医院来,妈都不知道你会发生什么事。”

“朋友?”庄琳怔怔地望着母亲,她晕过去之前的记忆是关以辰打了她一巴掌,然后掐着她的脖子大骂——

那,又是哪来的朋友呢?这些年,因为与他的关系,她与所有的同学都疏远了,更别提有什么要好的朋友,更何况昨晚半夜那种情况——

“就是那位姓关的先生啊!”说到这,庄母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你什么时候认识了这样的朋友,我看他虽然外表冷漠了些,但却是个热心肠的人——”说到这,庄母想是想到什么似的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那位关先生是不是愿意借钱给你,让你分期还的酒店经理?”

庄母从小到大没吃过什么苦,大学还没有毕业就嫁给了家境不差的父亲,之后的几十年的婚姻生活,父亲供给家人最舒适、优闲的生活,母亲就在他的羽翼保护下过着不知人间疾苦的优渥日子,哪知道什么人间疾苦,世态沧桑呢?

那年,女儿回来说跟在弹琴的酒店经理预支了一笔钱还债,之后从她的薪水中扣除,她也没有往太深的地方去想。

昨天看到关以辰气宇昂扬的模样,怎么看怎么都是成功人士的典范,若是这个男人帮了她家女儿,那——

人家关总裁哪一点看起来像个酒店经理了?但是庄琳没有否认妈妈的说法,要不然她要解释的事情更多了——

于是,她点了点头,算是自圆其说了。

“那他有没有女朋友?”庄母再问。

“妈,我哪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我们只是变通朋友而已。”女朋友有没有她确实不知道,但是女人,应该不会少的才对。

“普通朋友会对你这么用心?那位关先生知道了你弟弟惹的祸,昨晚让人连夜过来与那女孩的家人协商好了,送女孩到国外去就医,他们也不告你弟弟了。”

庄琳先是一愣,随即下意识地问:“那医药费呢?”

钱,现在已经是她最敏感的问题了。

“那位关先生一次性付了。如果你跟他真的没什么,那真的要好好感谢人家了。”

庄琳静静的躺在床上,闭着眼想着妈妈说的那些话——

昨晚她去借钱,他还冷冷的嘲讽了她一番,那为什么会——

她想不透他为什么会这么做,也不愿意多想——

他为她们家付了那么大一笔钱,她要还的,一定会还的。

她就这么静静地躺在床上,一直到有人推开房门进来都没有发觉,当她意识到有人往床边走时,以为是妈妈进来了,拉高被子、脸埋在枕头里,假装已经睡着。

她听到她在床沿的椅上落坐,好久未闻动静。

她的心情仍未平抚,不敢张眼与妈妈说话,就怕她再问关于那个人更多的事情。

妈妈什么也不知道,她也不想多谈。

与他的交易,是她自愿的,她谁也不怪。

同一个姿势躺久了,她怕母亲会起疑,故意动了动上半身,将埋在枕头里的脸转向正前方仰睡。

忽然,妈妈的手指轻轻碰上她的仍旧的红肿的脸颊,滑落尖细的下巴,那粗糙的触感及淡淡的烟草味让她震惊不已时,紧接着她感觉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碰到她的唇。

她心一凛,霍然睁眼,恰恰对入一双深邃沉郁的眸子。

她太过惊讶,故只能张着眼,傻傻的望着双唇与她相贴的人。

不是她妈妈,刚刚在她身旁的人是关以辰…

男人的唇很快离开,脸上冰冷的表情未变,但眼底却有一抹被人抓个正着的恼怒与不自在,特别当她睁着大眼震惊的看着他时——

他豁地站起身子低吼出声:“少拿你这双水蒙蒙的大眼勾引男人!”

吼完之后面无表情的举步就要走开。

“关、关总——”她焦急地开口叫住他。“谢谢你帮我们家解决了那件事,钱、我会还给你的,一定会还的。”

叫住他,是为了还钱?

他头也没有回,声音一如既往的冷硬,没有感情与温度,“我会让秘书把帐号给你。”

说完之后,男人头也不回的离开病房。

门关上,她的手抚上刚才被他的唇轻贴了一下的唇,泪也顺势落下。

那是,她的初吻。

多么可笑,与一个男人有了三年的亲密关系,他却从来没有吻过她的唇。

在哪里听到的一句话,吻是恋人之间的灵魂在嘴唇上相遇——

而他与她,只不过是一场你情我愿的交易。

他不仅没有吻过她,除了在床上的时候,他从来没有抱过她。

他永远不会知道,从第一次和她发生关系,事后下床,他一脸冷漠,公事公办的交代要另加张床,方便他有时需要休息小憩一会,但不要有人吵他,她就一直牢牢记在心底,不断提醒自己。

她从女孩变成女人的那天,他永远不知道,她心里有多恐惧、多害怕、多担忧;但他的行为却让她遭受了莫大的伤害。

即使她心里明白两人间是互取所需的契约关系,但内心总难免会有一丝企盼,盼望第一个和她有肌肤之亲的人能对她温柔一些。

所以她不停的提醒,不断的要求自己不许再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想望。

可是,女人对于自己的第一个男人又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点的想望呢?

她从来不敢将这点想望在他面前表现出一点点来,一直到结束…

以为两人不会再联系了——

可是,有些事情的发展却是不容她控制的。

他帮了她这次,大概是昨晚看到她想寻死做做好事吧?反正这点钱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何足挂齿?

钱数目再大,只要她努力,总有一天会还完的,只是——

“我救了你一命,你一辈子也还不清。”

昨晚,在大雨中,他打了她一巴掌之后吼的那句话——

她欠了他一条命,确实无法还清了。

——

下午,她的点滴打完之前,关闵闵过来看她。

“昨晚还好好的,怎么就闹得进医院了呢?”关闵闵坐在床边看着她仍旧苍白无神的脸色,在看到她仍旧红肿未消的半边脸时,惊讶的瞪眸,“脸怎么了?”

“不小心碰到了。”庄琳不好意思的别过脸,不想让关闵闵再盯着看。

“碰到哪这么厉害?不会是我哥打的吧?”

关小姐果真是一语言中了。

“不是。”庄琳下意识的就反驳回去了。

“我哥他应该也不至于这么凶才对。”虽然她对富豪哥其实一点也不了解,但下意识的还是为他说话了。

“真的是我不小心撞到。”庄琳再三保证。

“好吧好吧,撞到就撞到嘛,那昨晚离开公司的时候你不是说回家吗?怎么会跟我哥在一起?”

关小姐的八卦之心又起来。

今天一大早从岑佳怡那里得到小道消息,说庄琳生病住院,是富豪哥亲自打电话到公司给她的,她早就想来一探究竟了。

结果大BOSS这边有一些文件要处理,她中午与他吃完饭后就跑过来了。

“我、我们…”庄琳苍白的脸色染上一抹红晕,不知如何解释。

“哦,你们在路上碰到是吗?”关小姐倒是会帮人家圆话,知道她可能害羞也不再追问这个话题,改而说起自己即将订婚的事情,让她一定要去,之后又聊了一些公司的事。

两人聊得开心之时,一个到访的人让她们都有些惊讶。

关媛媛依旧一脸冷傲冰霜的表情,踩着高跟鞋进来,看都没有多看关闵闵一眼,直接走到病床的另一侧,从皮包里拿出一张白色的纸张递给庄琳——

“这是我哥的私人帐号。”

“好。”庄琳接过来的时候,手不免抖了一下。

真快,他上午离开的时候说会让秘书把帐号给她,下午人就送来了,而且是他妹妹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