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煞走过去,一把拉过萧可,将他们隔开,冷眼看着九皇子,对他所说的话表示质疑。“这么晚了,王爷没事跑到我妹妹营帐来,似乎有失身份!还请王爷速速离去,以后莫再做这种有失身份的事。”

“你!”九皇子面容抽了抽,有些怒了。想他一个堂堂王爷,被一个侍卫统领堵得说不出来话,太窝囊了!自从一年前,他一时手痒摸过萧可的脸以后,这萧煞每次见他就没好脸色,若不是看在璃月的面子上,他非要好好治他不可。九皇子冷哼一声,不屑地昂着头,跟他讲身份?哈,也不看看他是谁,他做事什么时候在乎那些个规矩了?

“这军营之中,任何地方,本王想去便去,谁能拦得住我?今天,就冲你这句话,本王还不走了呢,看你能把我怎么样?”他耍赖的功夫绝对一流,说着就走到床边坐下,翘着腿,歪靠着床栏,一副今晚就睡这儿的模样,萧煞面色一变,大步就朝他走去,不顾身份地揪住他的衣襟襟。”狠狠瞪着他,“别以为你是王爷,就可以胡作非为!告诉你,别想打我妹妹的主意。

九皇子一点都不生气,反而抬头笑道:“嘿,我还就打她主意了,你怎么着?等这场仗完了,我就去请七哥、七嫂赐婚,然后风风光光把臭丫头娶回家去,看你以后还管得着。”

萧可一愣,有什么在心底炸开,面上不自觉飞上两朵红震,她上前半恼半填,“你胡说什么?谁要嫁给你?”

九皇子也愣了,他只是随口就来,还没意识到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此刻被萧可这么一问,他面色顿时僵住,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萧可。从来都是提到娶妻便避之不及,哪怕是玩笑也不拿此事说事。可今日竟就这么说出来了,那么顺口。仿佛在心里想过无数遍似的,一点都不觉得别扭,甚至…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竟跳得飞快。他一把推开萧煞,面色不自然的站起来,整了整被捏皱的衣棣。

萧煞看了看他僵硬的表情,再回头看萧可羞多于恼的神色,不禁怔了怔,心中警铃大作,皱眉道:“可儿,你们…”

萧可忙打断道:“我们没事。哥哥,你别听他瞎说。你有事就去忙吧。我这儿还要配药呢。”说着就把萧煞往门口推。

萧煞用十分怀疑的眼神看着她,似是不信,她居然留着九皇子却赶他这个哥哥走!这是何道理?

凤凰涅槃巾帼魂 第一百一十七章

紫翔关,北朝军营。

李将军正与众位将军商议南朝军队粮草已然充足,他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这时,一名守城士兵急急跑来禀报:“不好了,李将军!”

李将军皱眉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那士兵气喘吁吁,面色慌乱,道:“回将军话,南朝……南朝皇帝亲率拂云关二十万大军打过来了,现下已经到了城门外!”

“什么!”李将军面色大变,其余将军更是惊惶之下刷的一下站起身,问道:“已经到了城门外?为何现在才来禀报?”

那士兵连忙道:“一路上我们的探子都被斩杀了,所以没有提前收到消息”

一名将军转头望向目前军中的最高统帅李将军,问道:“怎么办?陛下不在,我们要不要出城迎战?”

李将军双眉紧皱,握拳砸在桌上,“赵将军,王将军,你二人速速整军备战,其余人,跟我去城墙上看看。”

紫翔关城墙较一般城墙要高出许多,也更加坚固,城墙上,万人张弓拉弦,只等一声命令,便万箭齐发。李将军等人登上城墙,放目往外望去。

只见城门数十丈开外,漫夭的沙尘弥漫下,一眼望不到头的铁甲雅狮,气势恢弘无比。那金黄色绣有“南”字的飞扬旗帜下,一眼便能看到那众人围绕中的一男一女,皆是白发,他们高坐马背,身躯笔直,明明所处地势比这城墙低矮许多,可他们投递来的目光却并非仰视,而是仿佛立在他人不可及的高处,低眸俯瞰大地苍生般的表情。

阳光透过尘烟,在他们身上拢出一层金色光辉,男子盔甲光芒耀目,浑身散发着浑然天成的王者气势,女子白衣如雪芒刺眼,神圣不可侵犯,给人一种天神降临讨伐凡间的错觉。他们目光凌厉,越过数十万人透空直射而来,让人忍不住想要战栗。

李将军心中一震,“果然是南帝亲临!竟然连夫人也来了!”

身后一人接道:“她已经不是夫人了,她是南朝的皇妃。”

另一人叹道:“陛下为她虚设后宫,听闻她被逐出南朝,便急忙赶去尘风国见她如果今日,陛下在此,看到她与南帝并肩,来夺陛下的江山,那陛下心中,川该作何感想?”众人沉默,过了片刻,有人忧心问道:“李将军,这仗打起来,死伤谁也说不准,万一枷”六

李将军挥去这一片繁琐的头绪,面色决然道:“不管她是谁,既然在敌营之中,那就是我们的敌人。既是敌人,便无须顾忌。我们的责任,是保家卫国,其它的,不在本将考虑之中!”

又一人道:“这场仗,恐怕不好打。”

“不好打也得打。”李将军眉头紧皱,面色极为凝重,他望着气势如虹的南军,微微沉思后方道:“拂云关的南军倾巢而出,看来南帝此次已下定决心要取我紫翔关,我们偏不如他们所愿。这城墙高逾十丈,坚固如铁,只要我们不出城迎战,南帝他就休想踏入这城池半步。来呀,传本将令:死守城池,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城迎战,违令者,军法论处!”

“是。”一人领命退下传令。

“李将军,你看,那是什么?像是马车,南帝打仗还带着这么多马车干什么?”一名将军指着南朝大军两侧闪耀着青光的马车问道。

李将军看过去,只见被三匹马拉着的以青铜打造而成看起来不像战车也不像拉人的马车的东西,此物周正四方,光秃无装饰点缀,看上去有些怪异。他不禁疑惑,眉头皱得愈发的紧了。这时,那些散着青光的马车忽然动了,从大军两侧如青龙一般直奔大军最前方并拢,在大军之前连成一排。马车前方有一块挡板,一人之高,青铜实顶,刀枪不入。前方正中有一个极小的圆孔,而后方车门上则有一个小窗子,从外头看过去,里面黑溘潦一片,谁也不知道车内究竟是人是物?如此多的青铜马车,拉上战场,到底是做什么用的?没人知道。他们只听见马蹄声、车辕声,声声震响,大地都仿佛震颤了一下。

一名将军疑惑道:“我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还从没见过有顶棚的战车!

一名谋士拈着胡子,思索道:“这战车是有些奇怪,整体用青铜打造,看起来是好看,也坚固结实,可是车身太沉,四匹马拉着也跑不快。他们,为什么要制造这种战车呢?”

又一人道:“什么战车啊?连个站人的地方都没有!我看呐,这就是他们准备用做打不过时逃跑用的,叫逃命车还差不多。”

另一名将军摆手,语带不屑道:“管它什么战车不战车呢,我们不出城迎战,他们什么战车也无用。就当是他们摆来给咱欣赏欣赏,等打败了南军,他们落荒而逃,留下这些战车,咱再好好研究便是。”

南军阵营之中,宗政无忧稳坐马背,面色深沉,眼光冷漠邪傻,而漫夭神情淡漠,看不出表情,只眼眸冷凝坚定,有着势在必得的决心口见城墙上敌营将帅现身,他们二人对望一眼,无需言语的默契在二人之间流转。

临行前,他们约定好,她负责破城,他负责破敌。

宗政无忧转过头,望向前方排列整齐的战车,目光幽深,似有所期待。

九皇子一身银色盔甲,手里拿着一把剑,骄在马背上,一改平日之态,面色十分正经,看上去倒有几分将帅模样。他抬头看了眼那高耸坚圄的城墙,微微凑过来,语带怀疑的小声问道:“七嫂,你确定我们不需要梯子就能攻进城去吗?你看这城墙少说也有十丈高了吧,这可是有名的难以攻破的城关啊!”

漫夭掉头看他,微微挑眉道:“这么高的城墙,你觉得梯子能够得着?

九皇子道:“那也比没有的强啊!无相子,你说是不是?”

无相子亦是一身银色盔甲,俊秀面容之上那道直抵鼻梁的疤痕在大军冲天的杀气下为他增添了几分凛冽的气势。他闻言,转过头来,微微笑道:”娘娘说用不着梯子,那就必然用不着。臣想,对付这铜墙铁壁,娘娘定早已胸有成竹。王爷,咱们应该相信娘娘,安心待命便是。”尽管他心中也是疑威不解,但他选择相信娘娘,更是相信皇上。倘若换做另一个人,在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他是不会听她安排,然而,她却不是别人,她是皇上在这个世上最信任的人,那种心心相印充满默契的信任,是他穷尽一生,即便为之付出性命,也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宗政无忧斜目,扫了九皇子一眼,九皇子嘿嘿干笑了一声,忙道:“七嫂,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好奇,你的秘密武器到底是什么啊?是那些马车吗?可是,我怎么看不出这马车有什么用呢?它又不能打仗,这人要是坐进去,连敌人都看不见,还怎么打呀?”想不明白,他怎么看也还是觉得奇怪。偏偏七哥对此深信不疑,连问也不问一声。

漫夭微微一笑,眼中光华潋滟,略带神秘笑道:“一会儿你就会知道,它到底有用没用!”她说着转过头去看宗政无忧,宗政无忧朝她伸出手,目光深邃,隐含期待道“我等着你给我惊喜。”她将手放进他手掌之中,感受着他毫无条件的信任,微笑道:“我定不会让你失望。”

九皇子目光晶亮,愈发的好奇,便迫切道:“七哥,那我们快攻城吧。

宗政无忧朝无相子看了一眼,无相子会意,对身旁一名雷将点头,那名雷将立刻驱马向前,横举手中长枪,宏声叫道:“北军听好了!我皇圣偷:南北朝本乃国之一休,因逆贼杞上作乱,令国家分裂,尔等不分青红皂白,助纣为虐,本是死有余辜,但念在尔等从前皆立有战功,我皇惜才,不忍尔等丧命于此,现予尔等一线生机。只要尔等交出姓吕之校尉,再开城投降,我皇胸怀宽广,定不计前嫌,日后当委以重任,望尔等好自为之。现以一炷香为时限,倘若一炷香之后,尔等依旧冥顽不灵,我军即刻攻城,到时必生灵涂炭,天地同哀。!”

这名雷将声音铿锵有力,慷慨而气势,话语之中透着帝王的恩威并施。

紫翔关守城士兵闻言之后,皆转头望向军中主帅李将军,李将军皱眉看一眼左右,面有不屑,朝着京城方向一拱手,扬声道:“要打便打,你们少在此危言耸听!我等只认我朝陛下圣偷,其它一概不听。”

他很干脆的拒绝,半点不带犹豫。那名雷将退回,偷偷望了眼帝妃二人,只见他们面色如常,没有丝毫改变。对于宗政无忧和漫夭而言,李将军的拒绝本就在他们意料之中,他们如此做也不过是走个过场,让紫翔关的士兵和百姓们知道,他们并非残暴嗜杀。

漫夭一手捏紧缰绳,望着那在人们眼中如铜墙铁壁般高耸巍峨的城墙,以及城墙上的数万张似陌生又似熟悉的面孔。这些人,都曾经在那个充满血腥的冰冷皇宫里冷眼见证过她曾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屈辱,像是看戏一般的姿态。当她徘徊在死亡边缘的时候,她曾在心里说,如果能活下去,就一定会让所有人付出代价。时隔一年,那些仇恨本已在幸福中渐渐淡去,是昭云的痛楚唤醒了她埋藏在心底的恨意。

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古皇位之争,本就残酷血腥,更何况天下之争?她既站在他身旁,就当摒弃妇人之仁,狠下心肠,助他复仇,成就帝王霸业。敛下心绪,她冷眼看着对面城墙上李将军招呼左右将军齐往后退,对城墙上的士兵们抬手下令:“放箭!”

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尖利的箭矢如雨点一般,密密麻麻,黑沉沉一片,朝着南军劈头盖顶激射而来,每一支皆来势凛冽,带着催命的死亡之符。她望着那夺命的箭雨,勾唇冷笑,额间一朵红莲花铀映衬着满头飞扬的白发,散发着圣洁的妖冶光芒。

南军打头的玄衣铁骑正待举剑相挡,而此时,青铜战车阵之后的萧煞对着战车车门扬手,沉喝了一声:“起!”

百辆战车齐整成排的挡板应声疾升而起,由一人高的距离一窜而至数丈之高,正好挡住密集而来的箭雨。只听“叮叮锵锵”一阵阵铁器与铜器相撞击的尖锐之声不绝于耳。转眼之间,战车挡板成了坚盾,北军数万箭矢已过,南军无一伤亡。

城墙上的李将军等人愣了一愣,原来那战车竟是机关巧制。他抬手,叫了声:“停。”如此下去,只是浪费箭矢。

一名将军面带鄙夷,高声笑道“原来这车不是战车,是用来做盾使的!我还以为你们是来攻城的,原来竟是为了来告诉我们,你们很会做缩头乌龟呀!哈哈哈。有本事你们一直躲在那后面别出来,我倒要看看你们缩在那后头怎么攻城?“

“哈哈蜘“”,其他几名将军也跟着笑了起来,满脸的不屑和鄱视。李将军却是一脸严肃,只是一张挡板便有如此机巧的机关,那庞大的战车里装的是什么,无人得知。他忽然有些担心,这在他眼里固若金汤的城池,今日是否还能保得住?

南朝部分士兵听此言论,心中愤愤然,热血不禁上涌,他们握紧手中的长枪,抓紧缰绳,等待上头一声令下,便如离弦之箭,朝敌人冲杀过去。

宗政无忧面色平静而深沉,仿佛不曾听见般,表情无波无澜,只转头看她一眼,漫夭微微扬唇,冷笑,看萧煞对马车扬手,沉声喝令:“攻城!”

凤凰涅槃巾帼魂 第一百一十八章

命令下达,青铜战车挡板疾收,原本平滑的顶盖往后掀开,数十个漆黑浑圆的物体在事先量度好的距离与角度的机关作用下准确的朝着坚固的城墙激射而出,势不可挡。

城墙上的李将军而色微变,有人问道:“那黑漆漆的扔过来的是什么东西?”

一人笑道:“用那么大点的黑石头就像砸毁城墙,真是可笑之至……”这人口气极为不屑,另几人亦是如此神情。紫翔关的城墙在他们眼里,那是坚不可椎的铜墙铁壁,然而,他那可笑二字才刚刚出口。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滔天震响,如雷击苍穹,声震百里之外。

坚固如铁桶般的城墙应声轰然坍塌,碎石飞扬,朝四面八方溅开,烟尘骤起,火焰一片冲天,浓烟如朵朵乌云疾散,四处弥漫。

猝不及防的巨震和毁灭,带来的是惊恐惶乱的惨叫声一片,尖锐刺耳,那些靠近城墙边的士兵们被炸飞了出去。或粉身碎骨,或埋尸城墙碎砖之底,或跌落火海,或在剧痛之中,惊恐的瞪大眼睛,看血箭如雨,看自己的断臂残胶…

“…”

“…”

“…”

如此惊人的杀伤力,在这个还不属于它的年代震惊了所有的人,也包括了宗政无忧。尽管他事先猜测过多次,也想过很多种可能,但依旧被眼前所发生的一幕震住口他惊诧的转眸看她,那目光带着不可思议的光芒,一寸一寸流转在她淡然从容的绝美面庞。这便是另一个世界的武器?他开始好奇,那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世界?他不知道,这些东西,在那个世界根本早已经不值一提。

九皇子睁大眼睛,张着嘴巴,惊得说不出话来。无相子亦如是,而他们周围数十万的将士们个个目瞪口呆,似是不能相信那数战之中牺牲无数将士性命仍然不能攻破的令人头痛的高耸城墙,就这样轻易的被椎毁。他们望着前头那一排皇妃命人打造的看似怪异的青铜战车,先前不理解的情绪变成了震撼和惊颤。怪不得皇妃说,不需要梯子,一定可以攻进城去!

这一刻,在他们眼里,她再也不是一个普通的女手,不是往日他们所以为的靠美色赢得帝王宠爱的女人。他们终于相信了,这个女子确实够资格站在被他们奉为神祗般的帝王身边,骄傲的宣称要助帝王治理江山,征战天下。再没有人,能质疑她的能力!其实,从她带回战马的时候,在他们心里,她已经具备了这个能力。

数十万道目光,聚集在女子的身上,阳光下,她那流光的慧眼格外明亮,似能照亮整个世界的黑暗,那五官及面庞优美的轮廓,以及她妖冶却又圣洁的白发,还有她一转眸对着帝王微微欣然淡笑的唇角,都被渡上一层柔和的灿烂光华,仿佛被上天赐予了她神圣的使命,让人肃然起敬。她就在帝王的身旁,与帝王并肩骑在马上,他们看着帝妃二人,就好像看见了未来的天下太平。

谁能想过,这样一个纤细柔弱的女子,竟然可以轻而易举的椎毁一座坚固的城池!

“哈哈,有了这武器,就没有攻不破的城池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九皇子震惊过后,神色振奋无比,他拍手,看着漫夭的目光近乎于崇拜,“七嫂,这…这真的是你让我买的那几样东西炼制出来的吗?”

漫夭微微摇头道:“不只是那些东西,可惜材料有限,所炼制出来的数量有限,威力也有限。”

九皇子瞪着眼睛,万分惊讶道:“啊?这威力还有限呀?难道还有更厉害的不成吗?”

有,当然有!只是,她没学过武器制造,那些高科技的东西,即便将材料放到她面前,她也制造不出来。更何况,那些东西,不是随便用什么就能制造出来的。

九皇子又道:“七嫂,这场仗打完了,你教教我吧。以后,我没事的时候,也炼几个来玩玩。”

漫夭无语,这东西是用来玩的吗?宗政无忧皱眉,淡淡瞥了眼九皇子,九皇子连忙讨好般笑道:“回头我叫人大量收购这几样东西,多多炼制,以后这天下就是七哥你的了!”

漫夭看着他,很无奈的摇头,压低声音道:“如果真那么容易收购,你又怎会在半年里才收购了那么一些?老九,你可要谨记,这个,绝对不能泄露出去,否则,天下怕是难有宁日。”

九皇子笑容一顿,“七嫂说的是!”说罢,他们目光再次投向对面已经坍塌损毁的城墙。

原先城墙上的几位将军,在前方城墙刿塌之时,惊得迅速往后跃去,侥幸逃过埋尸墙底的命运。他们从地上爬起来,面如土色,不敢置信的望着他们眼中的铜墙铁壁,在对方接距而至那刚刚还被他们嘲笑的“黑石头”攻击下沦为一片废墟!

一名将军抬手摸了把脸上的土灰,摇了摇脑袋,一开口,竟有些结巴:“李,李将军,这,这…

谋士惊叹道:“天呐!那究竟是什么东西?怎如此厉害!”

“李将军,我们现在怎么办?照此下去,他们大军很快就可以进城了!

李将军面色沉重,果决下令:“传本将令,大军出城迎战!”

“将军,不可啊!您看,他们这武器这般厉害,我们大军出城也是送死,不如…我们退吧…”

“住口!”李将军一声厉喝,怒目而视,若身为将军都心存畏惧,那些士兵们还怎么打仗?军心士气为重,他敛了敛神色,沉声道:“紫翔关乃边城要寨,是北朝万千子民心中御敌的屏障,岂容有失?谁再敢轻易言退,军法处置!”他拨出长剑,那名心生退意的将军连忙称“是”,低着头,不敢再言声。

李将军又道:“你们以为那些战车里能装多少‘黑石头,?!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快去传令!!”

“是。!”一名将军下去传令,不消片刻,已整装好的二十多万铁甲军在李将军的率领下,声势如虹,踩踏着焦黑的废墟以及城墙守卫的血肉残躯直奔城外,朝南朝大军迎去。

南军被那神秘的武器,震得热血沸腾,他们个个士气高昂,面无惧意,握紧手中的长枪,只等主帅一声令下,搏命杀敌,以战死沙场为毕生荣耀。

宗政无忧望着那冲杀过来煞气腾空的一片黑压压的军队,他面色无波,神情镇定,只握了握她的手,毫无其它动作。

九皇子笑道:“他们终于出来了!”

无相子正待下令迎战,漫夭阻止道:“等一等。”

九皇子奇怪道:“七嫂,还等什么呀?他们已经杀过来了!”

宗政无忧斜目横他一眼,不容置疑道:“让你等,你就等着,哪里来的那些废话。”

九皇子立刻噤声,半个字也不敢说。

漫夭不看他们,她松开宗政无忧的手,左手握剑,抬臂聚内力一震,玄魄出鞘,她右手接住,剑气直指当空,对着声势浩大来势汹汹的敌军,大声叫道“摆战车阵!”

蕴含内力的声音,气势十足,带着无人能比的从容自信,远远的传了开去。

萧煞应声做了个手势,百辆青铜战车突然向两侧散开,如同两条在大地上肆意游戈的青龙,朝着疾奔而来敌军包抄过去。马蹄溅响,车辕声声,声势恢弘壮大,竟不属于数十万大军。

李将军一听战车阵,心中大惊,暗叫不好,战车虽只有百辆,不足以围困二十多万大军,但这武器火力强盛,乃他亲眼所见,若被包围在中央哪还有活路?他连忙下令,分四路从两侧进军,包围敌人,只要敌我交战难以区分,那他们的武器便无用武之地。

辽阔的战场,升腾的杀气,北军四路大军一分两侧,欲躲过战车的包围,然而,就在这时,那两条游戈的青龙忽然又从两侧向中间并拢,迅速的合二为一,朝着敌军中央扎了进去。如同腾龙入海,势不可挡。

李将军愣了愣,正想下令截住它,然为时已晚。

百辆战车一入敌军之腹,战车两侧忽有机关开启,上千支装有火药的箭矢从车内劲弩中齐齐朝两侧疾射而去。

“飕、飕、…”,利箭破空之声不绝于耳。火药炸开,一箭中敌,数人皆伤。

周围惨叫声一片,刺耳的尖锐出破苍穹,连太阳也变得黯淡无光。

“中计了!”李将军一锤大腿,恼恨不已。望着那不断倒下的将士,再看向那十分坚固、刀枪不入的青铜战车,急忙下令:“避开它,冲!”

北军踩踏着自己人的尸体,一路冲来,宗政无忧抬手一挥,冷冷吐出一个字:“杀!”

“驾!驾!驾!…”战马扬蹄嘶鸣,南朝将士们挥枪兵分数路,从四面八方朝敌军包围过去。

修罗七煞目中泛着嗜血的光芒,带领七千玄衣铁骑挥剑直迎而上。他们手中的剑透着蚀骨的寒气,一剑数敌,精准无比。

头颅滚地,断颈血筹冲天。

残酷的战争,嗜血的杀戮,这才是真正的修罗战场!比她想象中的画面,更血腥,也更残忍。所有的人都在杀敌,只有她和宗政无忧还在原地,静静的观望着。看着这惨绝人寰的人间一幕,宗政无忧面无表情,眉头都不皱一下,他是一个天生的王者,有着帝王该有的冷酷和狠绝。

残尸堆积,战场的地面如血染一般,那殷红的血泊反照着日光,映出红光漫夭。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作呕的血腥味道,死亡的气息笼罩在这一片大地,战场之中,人命如草芥蝼蚁,不值一提。她手心发冷,面色泛白,胸口似是被堵住,心脏无法跳动。

这一战,赢得毫无悬念。北军在李将军誓要战到一兵一卒也绝不投降的坚持下,除了躲在尚未全部毁去的城墙一角的吕校尉之外,其它无一生还。而南军折损五千,伤一万。

就在胜利之后,二十万大军齐举长枪,高呼“皇上万岁,娘娘干岁”之时,她身子一晃,趺下了马背。

凤凰涅槃巾帼魂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天色阴沉,乌云密布,天地间的气息压抑而沉重。她感觉自己突然跌入了一片熙攘的人群之中,那被人群层层包围的中央,有一个很大的台子,台上二十多个被绑住的男女跪在那里,他们头发凌乱,面上有许多伤痕,嘴里披一块布堵住,像是即将被斩的囚犯。

她被挤在围观的人群中,莫名的恐惧不安,急忙往前面挤去。费了好大的劲,终于挤到前排,跪在前面的男人一抬头,似乎看到了她,他原本平静的面容忽然涌现激烈的情绪,他似是想向她传递着什么,拼命的朝她使眼色,那眼中有担忧害怕,有期盼和祈求,那神色竟看得她好难过。

视线忽然模糊,面上湿润一片,她居然哭了,好奇怪!这个世界的人生死再平常不过,她为何要为一些不相干的人流泪?抹了把眼泪,可是怎么也止不住,心好痛,有一种浓重的悲哀在心底盘旋着壮大,她控制不了。

想上去问问他想说什么?可是挤挤嚷嚷的人群之中,似乎有一只手将她扯住,她怎么抬脚也走不出去。她望着周围冷漠的人群,感觉自己好渺小,仿佛比所有的人都矮了一截,像是一个小孩子般的需要仰望着一切。

侩子手挥动手中的大刀,她心里顿时涌现一股极度害怕的情绪,她想叫他们住手,一只黑色的大手突然捂住她的嘴,她叫不出声,只能在那人的手掌中挣扎,竟如此无力。

锋利的大刀将人头与身子一分二位,鲜血如箭喷溅而起,她只觉胸口被堵住,沉重而闷痛,无法呼吸。她在那只黑手桎梏下,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视线染上剧烈的猩红,看着那血淋淋的人头从邢台滚滚而下,一直滚到她的脚边,断颈处鲜血不断涌出,在她的脚底蔓开,她仿佛能感觉到湿漉粘腻的热度,在阴霾森冷的风中逐渐侵蚀着她的肌肤,她想逃开,却一动不能动。

那被砍断的人头,面朝她的方向,双目圆瞪,死死盯住了她,向她诉说着他的不甘和愤恨,他说他死不瞑目,他还说:“那些害死他的侩子手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明明没有声音,可她就是听见了,仿佛灵魂的哭泣,那般凄厉,蚀人心魄。

她的身子开始颤抖,心也在颤抖,眼泪像是止不住的洪泉,急涌而出,她心中害怕极了,有一种似是仇恨般的东西将她紧紧包围,让她永生被因不得而出口她张目四望,周围的人样都不见了,整个大地都是血色一片,只刺下她一个人,站在血腥中央,无头的尸休朝着她的方向倒下,鲜红的血液一寸寸没过她的脚踝,似是要将她淹没,

“啊!不,不”她慌乱的挣扎着,汗水浸湿了她的身子。这是一场噩梦,她要醒来,要醒来,可为什么就是睁不开眼睛?

“阿漫,阿漫,你怎么了?快醒醒。”耳边有人呼唤,那道声音带着主人的焦急与担忧,还有浓浓的深情,她的手抬起急急地朝着那声音来源处抓去,像是害怕那声音消失了一般的急切,“救我,救我…无忧,你在哪里?快来救救我,”

昏睡中的漫夭拼命挣扎在噩梦的边缘,冷汗浸湿了她的衣裳,她面色苍白,黛眉紧锁,一只手胡乱的在空中摸索着,看上去那样的无助而惊惶。

宗政无忧眉心紧拧,眼中盛满温柔而心疼的神色,他将她半个身子扶起来,紧紧抱在怀里,才伸手握住她的手,语带焦急道:“阿漫,我在这里,就在你身边,你睁开眼睛便能看到,你快醒醒,醒醒!”她的手被一只大手握住,那只手温暖而有力,奇异的让人安心口她听到有一道温柔的声音在呼唤着他,那道声音仿佛劈开了天空厚重的乌云,天色蓦然明亮开朗,阳光倾泻而下,她便睁开了眼睛。她终于醒来,眼中映出他那熟悉的俊美容颜,深邃的眼眸盛满浓浓的担忧与心疼,还有被隐藏的似是害怕她会离他而去般的深深恐惧,就如同她在那梦里找不到他时的惶恐和无助,她心头一紧,抬手便抱住他的腰。

“无忧,无忧。”她急切的唤着他的名字,确定他的存在。从不曾这样害怕过失去,这个梦太奇怪,奇怪得让人觉得不安,梦里的感觉真实的好像发生过一样。她靠在他的臂弯,双手紧紧楼住他的腰,紧一分,再紧一分,紧到任谁也夺不走才好。她微微仰起脸庞,眸中透着彷徨无措,喃喃道:“无忧,幸好你在!别离开我,永远都别离开我。”

宗政无忧几时见过她这般脆弱无助的模样,连忙也抱紧了她柔软纤细的身躯,下巴轻轻蹭着她光洁的额头,听着她轻声的呢喃,心寸寸收紧,眼底的悲伤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倾溢而出,弥漫了视线。他喉头微哽,薄唇张了张,万分温柔道:“我不离开你。只要…只要你不离开,我永远在你身边。所以,你不能离开。”

“恩,我也不离开。”她点头,在他的温柔中,逐渐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