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陈嘉文办公室出来时,日头正大。街上到处都是行色匆匆的人,只有我优哉游哉的与他们格格不入。想起刚才吴丝丝摔门出去的情形我就忍不住想笑。没想到她的脾气竟然这么大,而且对方是陈嘉文这样的人。

当时的我只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绝尘而去的方向久久缓不过神来,而陈嘉文却好像早已司空见了,自顾自的整理着他那些文件。

“那个单品替换的事情……”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还替换什么,直接跟方华刚说再加个货架就行了。”

哈!今天可真是捷报频传啊。

走过外面的办公间时,我就看到躲在格子间中的刘淑不住的抬头张望。果然,我刚在办公桌前坐定没多久,刘淑就探头探脑的推门进来了。

我无奈的看着她:“你什么时候也变身成小文那角色了?”

她依旧笑嘻嘻的,仿佛听不出我的揶揄:“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事情解决了。”

我不置可否,低头研究着我手上的咖啡杯。

刘淑却叹了口气,一把将其夺过:“有什么好看的?”

我依旧不抬头看她,她继续说:“从你上次生病到现在,这还是头一次见你心情好点。”

听她换上这副幽幽的口吻,我不禁抬起头来,原来她一直都在关心我。心中浮起一丝感激,我朝着她咧嘴笑了笑。

“瞧你这黑眼圈,皮肤也不如以前有光泽了。”

听她这么说我慌张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真有那么明显?

继而她兴奋的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大咧咧的拍在桌上:“看,我上礼拜刚办的会员卡,就在咱公司对面,我去试了两次效果还不错,你今晚有空么?我请你。”

我看着桌上那张贵宾卡不禁怔愣了一瞬。“曼尼美容”,我有多久没去了?秦曼就像是从我的生活中剥离出去的人一样,一下子没了音信,也或许她早就看出我不愿与她有太多接触吧。可就连明思也有阵子不联络了。我突然有些懊恼,懊恼自己纠结于陈嘉文的事情中就再无心情关心其他了,一直觉得明思不来找我,我反倒轻松了,再不用面对他的欲言又止和不依不舍了。然而就是这种想法,让我感到无比的罪恶。

“晓蕊?”

“哦。”我抬起头来正对上刘淑疑惑的眼神。

“今天有点累了,改天吧。”

她迟疑的点了点头:“那你好好休息。”

我拿起手机思忖了一阵,还是拨通了明思的电话。对方不在服务区?我吁出一口气将手机往桌上一丢,难道是在电梯或者地铁里?

入春不久又下了几场雨,路上还有昨晚被肆虐的风雨打下的枝叶,冷清的街道透着一种颓然和挫败的气息。本刚有些暖意的天气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几场雨复又清冷了起来。

已经三周了,一直联系不上明思,不是不在服务区,就是无人接听,这让我刚轻松不久的心又开始渐渐的不安了。我去过他的学校,但是都说张总已经有段时间不去了。想去找他,却不知道去哪里找,是秦曼那里,还是T市老家?可是找到了说什么?又以什么理由这样锲而不舍的找他呢?或许他只是去旅游,或许他只是去出差,他的确没有义务向一个普通朋友报备他的去向。

我随着人流往公司食堂走,身旁的小文叽叽喳喳个不停。公司里都风传着这一年的人事调动的事情。听说上面有个高层跳槽了,董姐会接任他的职务。

“董经理的运气可真好,离上次升职还没过多久呢,这又要升职了。”小文神神秘秘的说。

其实这已是众人皆知的事情,还有什么好神秘的?只是董姐走了,她的位置由谁顶上这还是未知之数,这才是大家更关注的事情。

“倪姐,我觉得上面这次一定会提拔您。”

我垂着眼睛只关注着自己盘子里的菜。见我不做声,她继续不依不饶的给我分析着:“这还用猜么,您看董经理手下不就您和李经理两个人么?李经理那人办事怎么样咱可都是有目共睹的,论业绩他做不过您,论人缘他比您可差远了,上面不提拔您还提拔谁啊?”

“话不能这么说,从别的地方调来新同事也说不准。”

小文不屑的撇撇嘴:“您这么得力的人他们不用,还要空降,能服众么?”

我被她这副狗腿相逗乐了:“行了,不管怎么样这也不是咱说了算的。”

下午接到一个电话,说是要和我谈谈南诗与鸿云下半年的合同。这合同不是应该由方华刚经手的么?什么时候换成女的了?而且这声音还这么耳熟……

挂上电话,我一直回想着这个声音到底在哪里听过。灵光一闪,才觉得悲催,不是吴丝丝又是谁?

我与她约在公司对面的咖啡厅见面。我坐在窗前的位置等了片刻就见她进来。她穿了件姜黄色的连衣裙,一字领、宽袖口、高高的腰封一束更显得她身段曼妙玲珑。她摘下大大的墨镜站在门口环视一周,看到我便不无风情的径直走了过来,坐下来时还微微有些气喘。

“我们的合同一向都是方经理经手的,不知道怎么换成吴小姐了?”

她要了杯咖啡,安然的朝后仰去,垂着眼皮仿佛居高零下的看着我:“我跟伯父说了,我想从基层做起,所以就先做采购经理吧,老方他暂时听我号令。怎么?看到不是熟人心慌了?”

我面不改色心里却不以为然,采购经理也叫“基层”?老方是什么资历,如果不是个“关系户”人家凭什么听你号令?

“我们与鸿云这几年的合同基本都没什么变动,不知道吴小姐觉得哪里不妥需要改动呢?”

“咱们就开门见山吧,为了你好,我劝你早点离开嘉文。”

虽然是早有准备,但是乍一听到这话,我还是反应了好久。

“为什么?”

她哼笑了一声轻蔑的瞥了我一眼:“我已经不记得你是第几个了,他身边的女人换了又换,一个个的都以为他把自己当宝贝呢,其实还不就是件没什么出奇的衣服?早晚被换掉。嘉文是什么身世背景,你又是什么情况?所以我劝你也别痴心妄想了,早点离开他免得自己受更多的伤害。”

我将自己带来的资料一一收入包中,漫不经心的说:“这么说这么多年来,他换了那么多件衣服却独独穿不上您这件?”

不出意料的,她漂亮的眉目变得有些扭曲,指着我的手指也隐隐发颤:“你……你不知好歹。”

我拎起包包出门,将她的歇斯底里远远地甩在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有个朋友说我的内容提示太长看得眼花,所以最近在修标题和内容提示,今天应该能修完,最晚明天吧,造成伪更现象我很抱歉。我会加快更新速度,这章补齐了,下一章明天更,谢谢大家等我,谢谢大家一路的支持:)

42

42、42 【该死的小三】 ...

虽说明知吴丝丝说那些话的用意,但我还是忍不住生气。

我气鼓鼓的端着手臂在地铁口踌躇了一阵,不想回公司,也不想没头没脑的跑去质问陈嘉文。思忖了一阵还是决定找方华刚聊一聊。到目前为止他还不知道我和陈嘉文的事情,所以从他那打探消息也比较可靠。

老方的语气满是怨怼:“哎,快别说了,我在鸿云干了这么多年,这一下子,说不让我好过就不让我好过了。”

“有空的话出来吃个饭吧,我这不还请你顿么。”

我们约在了商业街里的一个小餐馆,两个心事重重的人聚到一起对吃些什么已经不甚关心了。他没有往日的意气风发,我也没有平时的游刃有余了。一顿饭吃下来老方除了唉声叹气就是唉声叹气。

我不禁宽慰他:“她也就是玩两天,真正管事的不还是你么?”

“算了吧,就说和你们南诗那合同吧,本来一直是我在跟着,现在人家直接放话了,让我以后不用插手这事了。”

我低着头不动声色的转动着手中的茶杯:“你们陈总怎么也不管管?他不是一向很有分寸么?整这么个人在公司里胡闹,再说也不是什么虚职,采购的责任重大他也知道……”

听我这么一说,老方突然眯起眼睛,十足一副八卦相:“据说这个吴丝丝是陈董事长老朋友的女儿,又是我们陈总从小的玩伴,我们公司上下都猜测她可能就是鸿云未来的少奶奶,所以不管她整出什么幺蛾子大家也都忍让着,谁敢得罪未来的主子啊。”

这下愁眉不展的人轮到我了。我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老方诧异的看着我:“喂喂,倪晓蕊,你当喝酒干杯呢,喝个茶也这么急。”

我没好气的睨他一眼,他“嘿嘿”笑着。沉默了片刻,他突然微微前倾,神神秘秘的说:“有件事我差点忘了,前两天宝丽那边向我打听你消息呢。”

我皱眉:“怎么会向你打听我?”

“你以为鸿云就你们一家供应商啊,我们跟宝丽那边也有联系,他们跟我也算熟。”

其实干销售这行的人都知道,很少有人会在一个地方干很多年的,大家都是跳来跳去,挖角的事也是常见的,宝丽想要挖我过去我倒不觉得不意外。

“都打听了些什么?”

“你在南诗干的年头啊,职位啊,年薪啊,最近动向啊等等……他们人事那边也不是很了解你,估计也就是慕名而来的吧。”

听着老方这副调侃的口吻,我不禁笑了:“那你有没有出卖我?”

“嘿!女人就是这样,无论是十八岁的还是八十岁的统统疑心的厉害。亏我还帮你说了话。”方华刚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我透漏给宝丽说你升职在即,要挖到你这个墙角,可要开个好价钱。”

我佯怒:“你这可是断我后路!”

老方却不以为然,收敛起了方才的笑脸语重心长的说:“如今这世道,有人抢的才是好的。这个消息你可得好好利用,利用的好了南诗上面碍于要留住人才一定会让你顺顺利利的升迁,利用不好又会说你对公司有二心,随便一个名头砸下来你就得卷铺盖走人了。”老方端起杯子大大的咽下一口茶,“如今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不管宝丽是否只是单纯的打听,还是想要放出消息离间你与南诗,但它最终的目的是要招揽你。这才真真是你后路啊!”

我听得有些怔怔,他继续说:“可能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他们会与你联络,你要做好准备。”

我恳切的点了点头,听了他这一车话,我的心情难得愉悦了许多。

当我揉着酸胀的肩膀回到家时已经过了黄金档时间。手机的信息提示灯幽幽的闪着,有两个未接来电,估计是刚才挤地铁的时候没有听见吧。刚想拨回去,又想到吴丝丝那趾高气昂的样子,还有老方的那段猜测。我揉了揉头发,正犹豫着要不要打过去,他却又打了过来。

“怎么不接电话?”他的语气倒是没有丝毫的急躁,依旧很沉稳,甚至还带着一丝漫不经心。

我心底的小火苗呼呼的冒了起来,不由得提高嗓门说:“陈总,听说鸿云对我们的合同不满意呢。”

他明显怔愣了一瞬,继而略带着笑意说:“丝丝去找你了?”

还“丝丝”?!

见我不做声他继续说:“她就那样,你不用理她。”

我不由得撇了撇嘴:“连方华刚都被她领导了我怎么敢不理?”

“哈哈!”他突然笑了起来,笑声爽朗有力,在空寂的屋内显得很有穿透力,“你这是受了她的气来找我发泄了?”

我的耳根子瞬间烧了起来,吱吱呜呜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听我在这嘟嘟囔囔语无伦次,他只是轻笑一声,不紧不慢的说:“晚上干什么去了?”

“跟老朋友吃饭。”

他顿了一下:“哪个老朋友?”

他一定以为是明思吧,想起明思我的心便彻底的沉了下去,说起话来也显得有气无力了。

“是方华刚。”

“哦,老方那边我还会安排……其实丝丝也不是没有工作能力的,我看她将和其他几家公司的合同就处理的还不错……”

“唔,我今天有点累了,先去洗澡了。”

一段短暂的沉默后我听他“嗯”了

“晚安。”不等他再说什么我就将电话挂断了。

谁要关心她有没有能力,谁要关心你们鸿云那些事?

关掉电视,房间里唯一的光源也消失了,周围顿然沉寂了下来。不是晴天,就连从窗子里射入的月光都有些灰蒙蒙的。我又一次拨打了明思的电话,不知已是第几次了,对方已关机。明思啊明思,你到底在哪呢?

猎头公司的效率永远都很高,第二天一早我就接到了他们的电话。其实我并不想离开南诗,在一个地方做久了对这就有了莫名的归属敢,即使这个地方不是乐土,也不是最适合自己的。当然除了这种归属感,还有其他让我恋恋不舍的,比如小文比如刘淑,当然还有我那位难得的好上司。

“倪小姐?”

“唔……年薪啊,至少要加35%。”不得不承认我对宝丽没有诚意,所以也就壮了胆给自己贴了个好价码。

对方迟疑了一阵,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好,等我与宝丽那边沟通下再联系您。”

“好。”

下班时陈嘉文说来接我,我特意嘱咐他不要将车子停在公司楼下。因为陈嘉文的身份特殊且太过祸水,所以如果这事被同行知道,我可以想象得到会有什么样不堪的流言传入我的耳中。

当然这也可能是他最希望的,可没想到电话里的他还佯装着生气:“我是不够帅还是看上去很寒酸,让你这样拿不出手?”

这人一向自大,听他这样说我更是笑不可抑。听我只是笑,他更起劲了:“倪晓蕊,咱今天得说清楚。”

我抑住笑意:“好好,就是因为太帅太不寒酸,所以没安全感,不怕贼偷还怕贼惦记啊!”

“唔,原来我给娘子带来这么大的困扰,真是罪过啊。”

第一次听他这样玩笑,我的心怦怦跳了好一阵。

我们约定在离公司有两百米远的小学门口,学校门口各式的私家车刚好混过同事们的敏锐的眼睛。几天没有见到他,现在的心情竟然有些急切,踩着高跟鞋的脚步也没有了往日下班后的散漫。

突感肩膀一沉,我侧头一看,被这肩膀上突如其来的大手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护住包包。见我这反应,来人笑得前仰后合。

我没好气的白他一样:“怎么不在车上等我?”

他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手勾着我的肩膀,绕到我身侧:“等了半天见你没来,我就出来溜达溜达,兴许能遇上你,这不是,就给我捡着了。”

我低着头悄悄抿嘴笑着,心里泛出一圈圈的甜腻。

他勾着我的肩膀,问我这几天都做了些什么。我们途经一家珠宝点时,他却突然驻足,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敞亮的落地橱窗内展示着几款耳坠项链。这家珠宝店是从公司到地铁站的必经之路,每天路过每天看,日子久了我对这家珠宝店的款式也有了大概的印象。橱窗上印出陈嘉文怔然的神情,那眼神有些沉迷也闪过一丝惊喜。那是一副祖母绿的水滴形耳坠,做工精细质地纯良,款式很新,之前没有见到过。

“进去看看吧。”

我不明所以的被他拉入店内,导购小姐很快迎了上了。

“拿那副耳坠给我看下。”

上大学的时候我曾打过耳洞,但是工作忙起来就很少关注这些,也很久没戴过耳坠了。

导购小姐拿过耳坠,正要为我试戴,却被陈嘉文接了过去。

“我来吧。”

当耳坠的银针触碰到我的耳垂时,我不由的吸了一口气,真害怕过了这么久之后我的耳洞已经不复存在了。

见我这缩头缩脑的模样,陈嘉文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笑,但是眼神却是极其的认真。当他小心翼翼的一点点将银针穿入我不太通畅的耳洞中后,我轻轻的摸了摸耳垂,还好没有流血,耳洞们还健在,这才将一刻紧绷的心微微的放松了开来。

玉石凉凉的,就如他的指尖一样。

大功告成,他双手搭在我的肩头,心满意足的端详着胜利的果实。

“好看么?”

我轻轻的甩了甩头,耳垂上的重量随着我的动作微微荡漾着。

他笑着点点头,对着我身旁的镜子努了努嘴,示意我自己去看。

与钻石金银不同,玉石圆润的光泽是炫目又含蓄的。店内的灯光很好,载满首饰的柜台内没有一抹暗影,折射出的光芒是旖旎又张扬的。而被戴在我耳垂上的这一对翠莹莹的耳坠却在光影的雕琢下显得生动且与众不同,它特有的色泽与质感更将我的皮肤衬得白皙有光泽。

可是这种复古风并不适合我,我几乎没有可以配合它穿的衣服。我回头看陈嘉文,发现他正满眼痴迷的看着我的耳朵,看到此情形,导购小姐也不免掩着嘴浅笑着。我不禁脸一热,悄悄的扯了扯他的袖角。

他回过神:“戴着走吧。”

身旁的导购小姐急忙问:“请问您是付现还是刷卡?”

我还没说要买呢!

“那个……我觉得我戴这个的机会也不多……”

陈嘉文回头看了我一眼,怔愣了一瞬后便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挂上一副了然的表情说:“突然发现我还没送过你什么东西呢,这个就当是赔罪吧。”

临出门前,陈嘉文又探手过来捋了捋我额前的头发,顺带着摸了摸我的耳垂和挂在上面的耳坠。他的手指尖依旧凉凉的,我不禁去握他的手,这一举动倒是让他有些诧异。

“你手凉。”我撇开眼睛小声解释了一句。

他轻笑着反握住我的手。像很多年轻的男女一样,我们拉着手踱着不紧不慢的步子沿着马路边悠悠的走着,握在一起的手也随着我们的步子小幅度的一荡一荡的。想起上一次在小广场放烟花的情形,我心里的幸福感掺伴着些许的小虚荣又一次满溢了开来。

也曾后悔过自己死心眼,认为不是明思的男生统统不能给我我想要的幸福,所以在大学四年里与同宿舍的女孩子们相比,我也因没有感情的润色而显得暗淡无光。直到遇到陈嘉文,我才知道自己也只是个普通的女孩,也渴望被关注被爱,而那些微痒的幸福感也随着他的出现悄然而至,虽然,它们来得稍显得有些晚。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最近卡文卡的有点心慌,不要PIA我啊啊啊啊啊,抱头逃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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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43 【我只喜欢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