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呼出口气,宁萌半躺在床上,心里的不快却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想想也真是滑稽,两个月前,她还积极地帮着两人牵线搭桥,打心眼里希望夏浅能成为自己的嫂子。可现在,两人真的在一起了,宁萌心里却又是如此的不是滋味。

这一切都因为夏浅的另一个身份:何之隽的前女友。

想到这个身份,宁萌的手忍不住紧紧攥住床单,只觉微微窒息。没错,她现在无法祝福哥哥和夏浅就是因为这个。因为夏浅从头到脚就是个骗子!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谁,却还是积极地接下他们的婚宴砍价案,甚至对自己撮合她和盛哲宁的事情也采取了默认态度。

自己对夏浅巴心巴肝,真的把她当成好朋友,未来的好嫂子,可她心里怎么想自己?呵呵,只有鬼才知道!还有,或许自己这次真的眼拙了,夏浅未必是自己想象中的纯良姑娘。试问,没点手段,她又怎么能把她哥勾到郦城老家去呢?这么说来,夏浅是认真的咯?真的想要嫁给他哥?

可是,她想要嫁入盛家到底是因为爱盛家的财,还是想要报复她?想到第二种可能,宁萌又深呼了口气,她下意识地发现,自己的手竟有点发抖。心里有个声音在悄悄说:不能让夏浅得逞,不能让夏浅嫁入盛家。

念及此,宁萌微微咬紧牙关,没错,夏浅这个嫂子到底做不做得成,还要先过了她这关再说——

“老婆,我回来啦!”宁萌正幽幽想着,就听门外传来何之隽的声音。

闻声宁萌赶紧擦干眼角的泪水,刚起身就见何之隽拎着早餐进来了。她眨了眨眼,满脸惊喜道:“老公,你对我实在是太好了!”

第四十一章

第二天,便到了一年一度的除夕。按照往年惯例,大年三十夏浅一家都要回外婆家团年。今年自然也不例外,一大早,夏浅就载着爸妈往外婆家赶。

路上,老妈事先给夏浅打预防针,说今年表姐带着孩子们也回来了,让夏浅有个心理准备。夏浅一边开车一边哼哼,表姐带不带孩子回国团年关她毛事啊?再说了,她还盘算着早点应付完团年饭早点回家陪盛总大人呢,真心没空搭理亲戚们。

大抵也猜到了女儿的心思,老妈娓娓又道:“你表姐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这孩子什么都好就那张嘴…哎,她难得回国一次,如果…我是说如果哈,她说了什么不好听的,你忍着,啊!”

夏浅冲后视镜里的老妈翻了个白眼,哀怨道:“这还不是你们造的孽!”

说来话长——

表姐陈晨晨只比夏浅大了半岁,因为小时候两姐妹都由外婆照料,众人就总是有意无意地将两个孩子拿来做比较。夏家比陈家稍殷实些,所以夏浅从小穿着打扮也比陈晨晨洋气些,再加上夏浅肤白个高,自然而然就把矮个眼小的陈晨晨比了下去。

样貌打扮比不过,总可以拿成绩能力说事吧?可惜天不遂人愿,夏浅从小就是三好生,初中保送重点高中,之后又考上名牌大学,进入事业单位。再反观陈晨晨,从小到大,成绩那是一塌糊涂,后来好不容易念了个三流大学,出来还因为专业冷门找不到工作,东托西托才找关系进了一家私企。

彼时,每每家里说起陈晨晨的不如意,老妈都势必跳出来眉飞色舞地赞一遍女儿如何如何好。就这样,原本关系还不错的两姐妹就在这无形的比较中慢慢疏远了。每年过年见面,陈晨晨也势必对夏浅阴阳怪气地说上两句。

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风水轮流转,工作没两年,陈晨晨就结识了来中国分公司上班的加里。两人火速恋爱结婚,陈晨晨查出怀有龙凤胎时,加里也接到了调回总部的任命令,于是乎就这么,陈晨晨跟着老公回了国,定居法国。而这时候,夏浅刚好毅然辞掉了事业单位的工作,跑出来作了亲戚们闻所未闻的砍价师。

一个已超25岁的大龄女青年,没对象、没房子,工作也飘忽不定——就这么,夏浅顿时从“别人家的孩子”成了“问题女青年”。

这么一晃又是好几年,这次表姐带着龙凤胎回来,明摆着就是来报仇的,所以其实老妈打不打预防针效果都一样。念及此,夏浅叹息声,望向后视镜又道:“放心吧,今天我就是聋子,他们说什么我都听不见。”

说话间,车已缓缓驶入外婆家的小巷子里。

*

外婆住的地方是个小四合院,夏浅一家到时,其他亲戚们已经七七八八地聚在院子里喝茶聊天了。进屋后,夏浅简单给外婆拜了年、奉上红包后,就躲在角落刷手机。可这么大好的机会,陈晨晨怎么会放过,稍时就牵着龙凤胎过来了,笑眯眯道:“宝宝们乖,快给姨妈拜年。”

夏浅早有准备,摸出红包正说给两个孩子,陈晨晨的手一挡,便道:“别,怎么能要你的红包?你自己工作都那么辛苦,又缺钱缺物的。再说了,我听我妈说你还单着,什么事都要自己操办,留着钱傍身也是好的。”

夏浅嘴角抽搐,表姐,你的声音敢再大一点吗?表情敢再夸张一点吗?啧,她就想不明白了,她不过是结了个婚,嫁了个外国人,又不是中了女状元,怎么就能摆出副衣锦还乡的模样呢?

夏浅深呼口气,作势就要反驳,刚张嘴就听老妈在她身后咳嗽了声。夏浅一咬牙:我忍!然后又在心里默念了十遍“我是聋子”这才将红包默默地又收了回去。

陈晨晨见状小眼一弯,咧嘴道:“这样就对了嘛!我们也不缺这点零花钱,倒是你,那个砍价师做得怎么样啊?天天都要帮大妈们去菜市场讨价还价很辛苦吧?”

夏浅头顶三根黑线,心底默默啐了句:xx你妹夫的!骂完,才恍然发现盛总大人躺着也中枪了。咳咳,不要在意这些细节,重点是,这货侮辱她的职业啊啊啊!

老头老太太们不理解她的职业也就算了,她陈晨晨年纪轻轻的一个人,拜托不懂就先上网查查再说话好吗!还有老娘不用你可怜,老娘赚得比你多!去年年薪直逼七位数,咳咳,虽然大部分是“你妹夫”给的。但是!那也是凭老娘勤劳的双手自己赚来的!和你这个靠老公的已婚妇女不!一!样!

夏浅撑起身就要开骂,老妈又咳了一声。夏浅掐得自己大腿都青了才忍住,自我安慰道:呵呵哒,本宫大人有大量,不和已婚妇女一般见识。

可是,她不和已婚妇女一般见识,已婚妇女却死活不肯放过她。陈晨晨见夏浅不说话,心里暗爽,叹息声,继续又道:“小浅,除了工作,你还是要抓紧些。这时间不等人,女人最宝贵的那几年说没就没了,就算你保养得再好那也没用!你都不知道,这女人一过三十老得有多快,别说生孩子恢复得慢了,好多人连怀都怀不上呢!”

好嘛,这看攻击她职业她无动于衷,于是开始攻击她以后生不出孩子了?这还有没有人管了?!夏浅怒视老妈,老妈却打哈哈地看向一边。

“还有,你今年已经二十七了吧?嗳,再这么下去啊,别人都该叫你老处丨女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夏浅闻言终于冷笑出声,幽幽道:“呵呵,你怎么知道我还是处丨女?”

话音刚落,聊着天品着茶、实则一直都尖着耳朵听这边动静的亲戚们瞬间噤了声。处丨男处丨女神马的,对于长辈们来说还是太劲爆啦!

老妈怔了怔,率先反应过来,结舌道:“嗳你这孩子——”

“妈。”夏浅起身打断老妈,镇定道,“我说过当聋子,可没说过当哑巴。”说完,这才面对陈晨晨道:“表姐,你能这么关心我我感激不尽。可是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觉得嫁人就是一辈子的终生目标。我有我自己的事业、梦想和朋友,结不结婚,生不生孩子都只是我生活的一小部分而不是全部,所以不劳你替我着急。还有,如果你一定要和我比较才能找到优越感和幸福感的话,那么对不起,恕我直言,你活得特别可悲。”

“你!”陈晨晨被夏浅最后一句话激怒,拍案而起正要发作,众人就听门口传来清脆的拍掌声。夏浅循声望过去,看清来者后心里陡然一颤,门口长身玉立的不是盛哲宁又是谁?

他怎么会找到她外婆家的?又是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刚刚她和表姐的话他又听到了多少?刹那间,夏浅心里乱如麻,问题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她却一个都回答不了。

这头,盛哲宁见众人齐刷刷向他行注目礼倒也不惧,不慌不忙地走进四合院,将手上的一大堆礼盒搁在石桌上,盛哲宁这才对坐在藤椅上的外婆道:“婆婆,新年快乐。”

外婆睁着已经有些浑浊的眼睛道:“你是?”

见状,夏老妈终乐颠颠地小跑到盛哲宁跟前,弯眼道:“我跟大家介绍下,这是咱们小浅的男朋友,盛哲宁。”

话音刚落,陈晨晨脸就一黑,只觉像被谁狠狠抽了下。

这头,老妈则转向盛哲宁又道:“哎呀,小盛你来就来吧,还带什么礼物。”

“应该的。”盛哲宁不卑不亢,“第一次见各位长辈也不知道各位喜欢什么,所以就按人头买了些电子产品,希望各位不要嫌弃。”

小表弟闻言奔到石桌前一看,哇的叫出声:“是h!不是说要年后才上市吗?这…表姐夫你怎么弄来的?也不像山寨货呀。”

这头小表妹见状也按捺不住了,冲到礼盒前一边翻找一边嚷嚷道:“我要银色款的,你们都别和我抢!!”

另一边,大表哥鄙夷地看了眼弟弟妹妹们,冷哼,真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熊孩子,一个h就把你们收买了!真是一点节操都没有!为了给弟弟妹妹们演示什么叫【有节操】,大表哥晃悠悠地走到盛哲宁面前,抬下巴道:“别以为自己是高帅富,买点东西收买人心就能过关了。要想当我妹夫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盛哲宁道:“什么?”

听了这话,大表哥说翻脸就翻脸,立马换上一身谄媚笑脸,抱大腿道:“土豪,我们做朋友吧!”

这头,小表弟小表妹们见状,汗颜地捂住了脸。大表哥,以后走在大街上,千万别说你认识我们。

望着众亲戚围着盛哲宁团团打转的样子,陈晨晨只听耳边又是啪啪两声,脸已经被人打肿。牵着一儿一女站在角落,陈晨晨正觉尴尬,一抬头,就见盛哲宁已走到了自己跟前。

“你——”

陈晨晨咂舌之际,就见盛哲宁蓦地一笑,道:“谢谢表姐提醒,我和夏浅一定在三十岁之前要孩子,绝对不让你担心的事情发生。”

啪啪啪,又是几耳光,陈晨晨被打脸打得晕头转向,一时间只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下去。

盛哲宁见状微微扬唇,得意地看向女朋友邀功:汪!看,朕替你报了一箭之仇!可谁料他一回头,就见夏浅正阴测测地站在树下,长发披散,一双杏眼正如鬼魅般死死地瞪着他。

盛哲宁一激灵,平生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毛(hai)骨(pa)悚(lao)然(po)”。

第四十二章

饭后,因为爸妈还要打麻将,夏浅就和盛哲宁先回了家。一路上,夏浅都沉默不语,直到车开到临安河畔,夏浅才冷不丁道:“我们下去走走。”

郦城有过年放河灯许愿的习惯,此时离凌晨零点还有好几个小时,可河边已聚集了不少人。两人就在星光点点的河边驻足,看灯火璀璨。盛哲宁瞥了眼依旧阴沉着脸的夏浅,蹙眉:“我帮你教训你表姐,你不高兴?”

夏浅抿了抿唇,抬头看向盛哲宁,“你觉得我不高兴是因为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

结果搞了半天,别人连她气什么都不知道?夏浅深呼口气道:“盛哲宁,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外婆家地址的?又是怎么知道我们今天会在外婆家团年的,还有,你又是从哪知道秦家有多少口人的?”

盛哲宁一愣,透亮的黑眸渐渐变得深邃,答案不言而喻。夏浅呵笑声,又道:“那天你送我妈出门,都说了些什么?”

盛哲宁星眸幽幽凝住夏浅,稍时才启齿道:“夏浅,你很奇怪。”

夏浅拧眉,“什么?”

“不是吗?”盛哲宁抱胸,“从一开始你就千方百计地阻拦我来郦城,不肯承认我的存在;不愿告诉亲戚邻里你已有男朋友的事实,甚至在我见过你家人后的现在——对我大发脾气。”

话说到这,盛哲宁舒出口气,这才接着道:“夏浅,你觉得这样的你不奇怪吗?”

闻言,夏浅陡然心跳加速,扪心自问:这样的自己奇怪吗?不,不奇怪,这应该直接叫作了吧?如果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这事,一个女人死活不准男朋友去见她的父母,对所有亲戚朋友都声称自己还是单身,说这个女人心里没有鬼,打死她都不信。

什么“觉得彼此关系还不够稳定所以暂时不方便见父母”,什么“不公开恋爱关系是为人低调”,统统都是鬼扯蛋!这些都是掩饰内心真实想法的借口,哪怕不是借口、真有人这样考虑,那个人也不该是自己。她夏浅向来直爽大方,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即便真的不想大肆宣扬也不至于说盛哲宁去她外婆家后大发雷霆。所以现在这样藏藏掖掖是因为——

“因为你潜意识里觉得我们俩走不到终点。”盛哲宁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幽幽响起,眸子似乎也被这夜色染上了一层雾气,朦朦胧胧的让人看不清。

叹息声,夏浅搭下眼睑。没错,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不被自己看好。哪怕她自欺欺人,一再告诉自己不要去在意,可是那个隐藏在角落的□□还是滴答滴答地倒计着时。

爆炸,是注定的事,不过早与迟罢了。夏浅承认自己是个孬种,她连想都不敢想爆炸后的局面,就更别说面对了。所以,才会一再地回避盛哲宁与父母相见的事情;所以,才不敢正大光明地告诉亲戚朋友们她已恋爱。她怕的,是有朝一日与盛哲宁分道扬镳,为人耻笑、让父母无故担忧。

盛哲宁神色幽幽,“夏浅,你到底在怕什么?”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我在怕什么、担心什么…”夏浅倒抽了口凉气,抬眸娓娓道,“盛哲宁,你不比我更清楚吗?”

盛哲宁黑眸陡沉,紧抿唇瓣不言语。

夏浅冲盛哲宁撇了撇嘴,说出那个压在心底的□□,“宁萌。”

不敢看盛哲宁的反应,夏浅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这才接着道:“老实说,我真的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你妹妹。身为外人,我可以痛骂何之隽是狗屎,可以和宁萌不来往,可如果身为亲人…咳!你今天也看到了,我吧,在外面好像八面玲珑,和谁都可以混得很熟很好,可亲戚关系却处得一塌糊涂。

“朋友不好,三观不合可以不来往,可亲戚是没得选的。你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一年总有那么一两个场合你需要去应付交际。你虽然嘴上不说,可其实我看得出来,盛哲宁,你很在乎宁萌这个妹妹。毕竟,她是你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话音落下,刚好一阵寒风刮来,吹得河边放灯的人们哇哇直叫。可盛哲宁和夏浅却像被定在原地般,直视对方不言语。

敛了敛目光,盛哲宁伸手握住夏浅的柔荑,声音竟出奇的温柔,“在恋爱之前我就说过了,这些事由我来解决,你不必——”

不等盛哲宁说完,夏浅就郁闷地摇了摇脑袋,涩笑开:“我也想,可你其实心里也清楚吧?有些东西必须由我自己来面对。如果宁萌从别人口中得知我是何之隽的前女友,效果或许会更糟。还有,以后逢年过节,我和你妹妹妹夫到底要怎么相处也必须由我自己来面对。”

说到这,夏浅没由来地想起何之隽那张脸,顿觉阵阵恶心。纠结地捶了捶胸口,夏浅拍盛哲宁的肩,挨着盛哲宁坐下,满脸感慨道:“呐,姐姐给你讲个笑话吧。当年,我知道何之隽出轨后,乐颖曾经问过我一个问题:如果,何之隽回心转意,我还会再接受他吗?当时,我是这么回答乐颖的。这碗啊,一旦装过屎,哪怕你洗得再干净,我也没办法再拿来盛饭了。

“哎~如果我和你真结了婚,虽然抱着装过狗屎的碗吃饭的人是宁萌,但想想我还得和她同桌进食还是蛮虐心虐身的。这么跟你说,你能理解我的感受吧?”说罢,夏浅就冲盛哲宁调皮地眨了眨眼。

见夏浅终于恢复往日的嬉皮笑脸,盛哲宁的心却莫名一凛,不知道为什么,不好的预感渐渐袭上心头。

果然,这头夏浅起身伸了个大懒腰就道:“嗳,把心里话统统说出来,感觉好舒服!”话毕,夏浅就又回头冲盛哲宁吐了吐舌,“盛总大人不好意思哦,前段时间小的抽风,玩了盘花样作死害您老受苦啦~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调回正常模式了,那个爱拍马屁直爽快意有话说话没话找话的狗腿夏浅又回来啦!所以…”

“所以什么?”盛哲宁神色未变,但不好的感觉越来越浓。

夏浅嘿笑声,一边埋头掏出皮包里的戒指一边道:“所以,这个钻戒你先拿回去…盛哲宁,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宁萌的事,也琢磨琢磨以后的对策。所以你的求婚——”

“你的求婚我不能答应了”这句话还没说完,夏浅蓦地抬头就咦的一下叫出声。刚、才、还、站、在、她、面、前、的、人、呢?

“盛哲宁?”夏浅讶然万分地往前张望,就叫盛总大人的背影已离自己好远好远。

这头,听见夏浅的呼唤,盛总大人的脚步又加快了三分。一面亟亟往前走,盛哲宁一面咬牙思忖:绝对不能让这个女人追上,绝对不能让她拒婚成功,绝不!!!!!!

朕人生第一次求婚啊,就这么被这个女人毁了。(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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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没追上盛哲宁,打电话给这货又不接,夏浅就一个人回了家。人刚走到楼下,电话响了,夏浅拿起来一看,是乐颖。接起电话,夏浅就听那边传来乐颖咯咯的笑声。

“厦大砍价师,新年快乐啊。”

夏浅看了眼手表,“这还差一个多小时才到零点呢,有你这么没诚意拜年的吗?”

乐颖切了声:“你又不给我发红包,我能给你说声新年快乐就算不错的了!”傲娇地哼了下,乐颖清了清嗓子又道,“嗳,说真的,你几号回蔺安市啊?方芳刚才给我打电话了,说要找个时间请我们吃饭,发红色炸弹。”

“这么快?”夏浅瞪大眼睛,“乖乖,我算是知道什么叫说是风就是雨了。哎,只可怜了我的钱包,又要瘦了。”

乐颖闻言噗嗤一下笑出声,调侃道:“你也加紧,不就收回来了嘛?”夏浅和盛哲宁恋爱的事乐颖是知道的,所以有这么一说也不奇怪。可没想到夏浅听完她的玩笑话当即咳嗽了两声,低声道:“你还真别说…那啥,前两天盛哲宁向我求婚了。”

电话那头静了一瞬,稍时才传来乐颖的尖叫声:“纳尼??????”

夏浅早有预料地将手机拉远,直听到那边没了声,才重新将手机放到耳朵边,恶作剧道:“不过我刚才已经拒绝了。”话毕,那头又传来一阵嗷嗷乱叫。

夏浅好笑之际,人也刚好走到了院子楼下,她不经意地抬头,脚步却骤然一顿。盛哲宁家的窗户黑乎乎的,没有灯光,所以…他还没回来?夏浅嘶了声,微微蹙眉。不应该啊,盛哲宁开着车,比她走回来快多了,怎么还没到家?

夏浅正纳闷,手机就又传来一阵叮铃咚咚的响声,夏浅闻声对乐颖道:“亲爱的,我有电话进来了,先挂了,待会儿再打给你哈!”说罢,夏浅就将手机从耳边拿下来,正说滑动接听键,夏浅定眼一看来电者的名字,食指乍颤,死活都按不下去了。

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来电者:宁萌。

夏浅咬指,都这么晚了,宁萌打电话过来干什么?还有,看朋友圈,她最近不是在日本度假咩?特意这个时候打越洋电话过来,难道是为了给她拜年?不能够吧…

夏浅纠结了又纠结,最后一咬牙还是滑动了接听键。怕毛啊!她又没做错什么为毛要心虚?接起电话后,夏浅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那边宁萌激动道:“夏浅,你在哪儿?”

夏浅听宁萌声音不对,愣了愣道:“怎么了?”

闻言,宁萌已泫然欲泣,“你快去郦城第一医院,我哥出事了。”

夏浅:!!

第四十三章

日本,伊豆半岛。

窗台前,宁萌挂断电话后手还在微微战栗。咸咸的海风吹来,似乎又将她带回了许多年前的那个晚上。那一夜,也是在半睡半醒之间接到电话,对方告知她,她父母在山间行驶的过程中与大巴发生冲撞,轿车直接翻到了悬崖下。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当场死亡,唯独她哥哥——盛哲宁还在抢救中。

那一年,她才刚上初中。全家人为了庆祝盛哲宁考上重点大学,商量好出去自驾游。可宁萌却在出发前一晚突发高烧,不得不留了下来,由保姆照看。宁萌清晰地记得,接到电话的那个可怕夜晚,她还发着低烧,听到噩耗后她难以控制地不停打颤,可明明浑身还烫得直冒汗。

——就像现在。

在听到电话那头说“你哥哥盛哲宁出了车祸”的瞬间,宁萌只觉脑子嗡的一声响,十几年前那种乍冷乍热的感觉就又回来了。她想都没想,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拨通了夏浅的电话,让她赶紧去医院,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就像那一晚,她在医院走廊上默默祈祷着哥哥平安无事一样。

她已经失去的够多了,不能再失去这个唯一的亲人。哪怕他再毒舌、再不近人情,那也是她最亲最爱的哥哥啊。父母离开后,哥哥就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即使后来她嫁了人,兄妹俩一个月也未必见得上两面,但盛哲宁在她心中的分量还是任何人都不能比拟的。

每次两人哪怕吵得再凶再狠,过不了两天,就又会和好如初。没办法,谁让这个人身上流着和自己一样的血呢?所以宁萌一直坚信,谁都可能离开她,但哥哥不会。可现在——

想到这,宁萌终于呜咽出声,正抽抽,肩上却一暖,何之隽从背后给她披了件外套。宁萌泪眼婆娑地回头,委屈地喊了声“老公”。

何之隽安抚地拍拍宁萌的脑袋,一边弯身替她擦眼泪一边道:“傻瓜,先别着急。交警不是也说大哥只是晕过去了吗?没事的,说不定只是撞击造成了晕厥而已。还有,这电话也已经打了好一会儿了,大哥现在应该已经到医院了。你想想,如果大哥真的严重到需要手术的话,院方肯定会再打电话通知你,可现在没有消息就说明没有大碍。”

宁萌哽咽,“是这样吗?”

“当然。”何之隽柔声道,“我当初刚进电视台时,可是在社会部待了整整一年半,这样的事见多了。相信我!咱们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订回程的机票。”

“对!你不说我都忘了。”闻言,宁萌终于强打起精神来,作势就要再打电话。何之隽却拦住她,温柔笑开:“我已经给前台打过电话了,他们会尽快帮我们安排去机场的汽车,机票我也已经让他们在帮我们订了。放心~”

见何之隽这个样子,宁萌之前对他的怨恨、猜忌统统都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眼前再次变得朦胧,宁萌涩着嗓子喊了声“老公”就扑进何之隽的怀里。

“好啦,乖。”何之隽刮刮宁萌的鼻子,又道,“你先躺着休息会儿,我去收拾行李,万一订到机票就好马上启程。还有…”

见何之隽欲言又止的样子,宁萌红着眼睛问:“还有什么?”

何之隽启齿,话都到了嘴边却又莫名化作一声叹息。最终,他摆了摆手道:“算了,等以后再说吧。”

宁萌觉出不对劲来,放开何之隽道:“你有什么就现在说。”

听了这话,何之隽蹙眉想了想,稍时才道:“萌萌,你哥…怎么会在郦城?还有,我刚才听见你给夏浅打电话,让她去医院?”

闻言,宁萌神色一凛,早已不是先前无助啼哭的模样。何之隽拳头抵在嘴边咳嗽声,接着道:“萌萌,其实…有件事我一直都想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