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浅正念想着,这头金研又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赶紧上去了,我把可可接走,你们二位也好休息。”说罢,金研就不由分说地往电梯间的方向走。可人刚走没两步,盛哲宁就冷不丁道:“可可的爸爸是何之隽吧?”

咯噔一声,一直紧绷着的某根弦突然断开了。

听见这话,金研脚步骤停,犹如断电般石化原地一动不动。这头,夏浅亦是呼吸一滞,惊得手足无措。盛总大人分析得没错,如果小胖墩的爸爸就是何狗屎的话,一切事情就解释得清楚了。

大概出于什么误会,金研以为她和何狗屎还没分手,就这么把她当作假想敌地关注了起来。而自己在微博空间之类的公共平台又很少提及私人的事情,所以金研才会顺理成章地认为【她的老公=何之隽】。

而且细算可可的年龄,他出生之时自己和何狗屎正在大学念书,那时候两人的确还保持着恋人关系。所以…何狗屎当时不仅脚踩了她和宁萌两只船?还有金研这第三条船?

一时间,夏浅凌乱了、抓狂了、彻底给何狗屎跪了。

夏浅上前一步,亟亟道:“金研,这是真的吗?可可的爸爸…是何之隽?”

金研依旧保持着背对两人的姿势,过了半晌,她才转过身来,甩了甩大波浪的长发,噙笑开:“这怪冷的,咱们还是换个地方说话吧。”

第六十一章

这一换,就换到了附近的茶楼。三人坐定后,金研率先开口道:“夏小姐,有件事我必须先跟你确认一下,你是不是和何之隽谈过恋爱?”

夏浅颔首:“嗯,他是我前任,不过毕业那年我们就分手了。”

闻言,金研微怔,稍时才扯出丝苦笑道:“难怪…”

见金研这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夏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看来这么多年来,金研还真一直把她当作“何之隽的女友、老婆”而痛恨着,所以才有这诸多的乌龙。恨一个人恨了这么多个日日夜夜,到头来才发现自己居然恨错了。这感受铁定不好过,夏浅正踌躇着说点什么缓解缓解气氛,金研就轻吁一声,娓娓道:“我和何之隽是在九年前认识的,那时候,你们刚读大一。”

夏浅一听这话,就知道金研要开始讲故事了,抬眸屏息凝神地盯着对方。金研一边转动着手上的茶杯,一边,思绪也渐渐飘回九年前——

“那时候我刚好辞了银行的工作,打算在家休息一段时间再找工作。闲着也没什么事,就天天打网游。也正是因为这款游戏,我认识了何之隽。”话至此,大概是回忆起了当初相识时的种种美好,金研莞尔浅笑番,这才接着往下说,“我们两天天一块下副本、做任务,加上同在一个公会,很快就熟了。那时候我因为工作上的一些事情很难入眠,哪怕后来已经离开了银行,也还是睡得不踏实。那段时间,何之隽就整夜整夜地陪着我刷boss、找材料,用yy跟我聊天、唱歌、讲笑话…”

“也是在那个时候,我知道他是乡下来的孩子,因为不够自信没办法跟同学们打成一片。他自卑、寡言、存在感低,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一直喜欢你。”

金研一面说,一面就抬头看向夏浅。夏浅乍愣,掉眼珠子道:“我?”

金研点头,勾唇:“那会儿他经常跟我讲你是如何爽朗大方,如何明艳动人,又是如何招人喜欢。他说你就好像一个太阳,走到哪儿都有阳光和笑声,嗯,用今天的话来说,你就是他心目中的女神。”

听了这话,夏浅瞠目结舌,乖乖~没想到自己曾经在何狗屎眼里这么高大上?口胡!这完全不符合常理啊!还女神呢,呵呵呵,女神又怎么样?别人最后还不是照样劈腿?

夏浅正念想着,这头盛哲宁却忽然哼地一下出声。闻到空气里浓浓的醋味,夏浅紧忙转移话题:“后来呢?”

金研道:“后来,我就鼓励他追求你,教他怎么讨女孩子欢心,可以说我是看着你们俩走到一块的。”

夏浅咳咳咳,恨不能立马夺门而出。大姐,你看不出我家盛总大人脸已经黑得分不清五官了吗?你闻不到方圆两里以内都酸得让人掉牙吗?你!再!这!么!回!忆!下!去!我!今!晚!就!别!想!活!了!

夏浅正觉胆战心惊,这头盛哲宁就冷不丁道:“每天打开水、送早饭、占位置,还有生病的时候换着花样的熬粥,这些,都是你教的吧?”

金研点头,“是的。”

闻言,盛哲宁抱胸看向自家老婆,傲娇昂头。那意思再明白不过——看见没有?你曾经引以为感动的那些东西都是别人教何狗屎的!他对你根本就没有诚意,根本就没有花过心思,那坨狗屎根本就没法和朕比!

夏浅拳头抵在嘴边清咳声,自动略过这个话题,“那个…可可还在家里等着,待会儿他醒了要是看见我们还没回去就不好了。咱们说重点,说重点!呵呵。”

大概也看出了夏浅的尴尬,金研喟叹声,接着往下道:“这女人啊,也真是矛盾而奇怪的动物。我当时一面帮你们撮合一面心里又不好过,明明知道自己比何之隽大了六岁,可我还是忍不住对他动心。后来,我就故意慢慢疏远他,他大概也感觉到了,偶尔在游戏里碰到也不会再密我聊天。原本我以为,也就这样了。可后来有个游戏里的朋友过生,我去参加生日宴会,刚好,那天何之隽也在。”

说到这,金研深呼了口气,故作轻松道:“后面的事我不说你们也大概猜到了,那晚我们都喝了很多酒,然后就去开了房…呵,说来也是我自欺欺人,那时候他跟我说已经和你分手了,我居然也信了。直到某次我开车去学校接他,看见他和你手牵手去打饭才知道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

“我本来就比他大,彼此的世界观、价值观根本无法统一,再加上这件事我才彻底明白过来,何之隽大概只是把我当一个长期□□吧?所以那时候我就痛下决心和他断了个干净,又跟着表妹荷琳去了首都发展。不过,事事总有些意外等着你…”

“你当时已经怀了可可?”夏浅接着金研的话往下讲。

金研点头,聊起儿子神色也舒缓下来,“我到了北京才发现怀了孩子,因为我的子宫状态不好,医生建议我把孩子留下来,不然流产可能造成终生不孕。后来我一个人关着门想了一周,还是决定把孩子生下来。对家里人,则谎称可可是我和男人一夜情怀上的。”

听完这个长长的故事,夏浅感慨万千。一时间懊恼自己没搞清楚情况就指责别人金研不负责任冲动生下孩子;一时间又对何狗屎恨得咬牙切齿,原来他早在宁萌之前就已经出轨了,只是她自己够蠢,居然没发现!!

兜转间,夏浅才想起一件最为重要的事情。“何之隽知道可可的事情吗?”

金研摇头,“其实,我从来就想过让何之隽知道可可的存在。刚才也是因为情绪上了头,这才一时冲动说了出来。咳!关于之前的事情我也向你道个歉,因为以为你还和何之隽在一起,所以可能之前对你的态度都不太友好。对不起。”

夏浅抿了抿唇,道:“没事。”

*

送走金研两母子,小两口没有立马上床睡觉。夏浅站在客厅中央,望着沙发上的盛哲宁幽幽道:“盛总大人,这事你怎么看?”

盛哲宁挑眉,笑得阴阳怪气,“你觉得我该怎么看?”

夏浅默,虽然盛哲宁面上古井不波,但听他这语气,字里行间还是透着三分寒气。渣妹夫不仅曾劈过腿,居然在外面还有个私生子!这个事换作谁谁也接受不了吧?估摸明天一大早,盛哲宁就会叫妹妹出来,然后把这事告诉她。

念及此,夏浅深呼口气,壮着胆子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盛哲宁,这事你能不能先别告诉宁萌?”

盛哲宁抬头,星眸里满是凉意。夏浅抿唇,挨着盛哲宁坐下,这才接着往下说:“你先别发火,听完把话说完再发表意见。”

“第一,我是觉得哪怕何狗屎人品再烂再不好,这事也得先听听他的说法再下定论。咱们老祖宗不是也说过‘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嘛?他再怎么说也是当事人,发言权总是有的吧?第二,金研这个人我们不了解,这事又太大,总不能她说什么我们就信什么吧?而且你冷静下来想想这事,其实整件事还有很多值得推敲的地方。金研一边说从来没想过让何狗屎知道可可的存在,可一边却找到我做答谢宴的砍价师。她找到我的时候,可是一直以为我是何夫人。你敢说她接近我没有别的目的吗?”

闻言,盛哲宁的眼眸渐渐变得深邃,显然也察觉到这个问题。

见盛哲宁脸色稍霁,夏浅轻咳声,继续洗脑ing,“我分析可能有两种原因。第一,就是金研虽然嘴上不承认,但其实她对何之隽并没有完全死心,对这份感情也还抱着那么丁点希望,所以她才会在暗中时时刻刻的关注着我这个【何夫人】。第二,就是她另有所图,最恶劣的猜想就是她对何之隽恨之入骨,想要借可可的由头拆散何之隽现在的家庭。”

盛哲宁微微眯眼,没有吱声。

夏浅接着道:“而且你发现没有?金研今晚可是盛装而来,因为什么?因为她以为今晚会遇见何之隽。还有,其实她明明不用把所有的事情告诉我们,可她却事无巨细地说了,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其实就是想借我们的口让宁萌知道这件事?目的就是报复何之隽,害他离婚?

“咳,如果…可可真是何狗屎的种,那这一切还好说。可如果不是呢?咱们在没调查清楚的情况下就把这件事告诉宁萌了,岂不是正中金研的下怀?”

盛哲宁醍醐灌醒,抬头满脸写着:老婆大人英明,我怎么没想到?!

见状,夏浅知道说服盛总大人成功了,呼出口气,最后总结道:“所以我的意思是,看能不能先单独见一见何狗屎,看他怎么解释。实在不行,还可以做亲子鉴定。”

盛哲宁瞥夏浅眼,沉声道:“给你一天时间。”

夏浅比了个ok的姿势,正盘算明天怎么跟何狗屎讲,就听盛哲宁哼哼两声又道:“我这是给你面子。”

面对盛总大人这种傲娇又□□的行为,夏浅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只嗯嗯了两声敷衍。谁料她话音刚落,盛哲宁的手就搭上了她的肩膀。登时,夏浅惊若木鸡,嗯??都这种时候了,难道盛总大人还有那啥啥啥的心情?

她一抬头,就撞进盛总大人温柔似水的黑眸里。盛哲宁抚了抚她耳边的碎发,声音也腻得死人。

“浅浅,虽然今天我气个半死,但有一件事我还是很高兴。”

夏浅茫然歪头,“什么啊?”是说她遇事不乱,能帮他冷静分析利弊咩?

“刚才,我都听见了。金研说可可是我的儿子时,你一口就回绝了。”说罢,盛哲宁轻扬唇角,眉宇间满是嘚瑟自傲,“浅浅,你能这么信任我,我很高兴。”

闻言,夏浅默了默,再默了默,终于噗嗤一下笑出声。盛哲宁不明所以,只盯着老婆不言语。稍时,夏浅才拍了拍盛哲宁的肩膀道:“我当然相信盛总大人你啊!你第一次和我做的时候连地方都找不到怎么可能会有私生子?”

闻言,盛总大人骤时脸黑,某些难以抹灭的耻辱回忆再次涌上心头,而夏浅那句话还在耳边不断循环反复着——

你第一次和我做的时候连地方都找不到怎么可能会有私生子?

你第一次和我做的时候连地方都找不到…

做的时候连地方都找不到…

连地方都找不到…

找不到…

不到…

到…

刹那间,盛总大人一口老血喷出来,咬牙切齿道:“夏!浅!”

夏浅弯眼笑开,哎呀,以前总是被盛总大人气得跳脚,现在终于反过来,心情真是格外舒爽呢嘻嘻嘻!

第六十二章

翌日,夏浅就联系了何狗屎出来见面。可不知道是被自己耍怕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何狗屎明明已经答应了出来,临到头却还是放了夏浅鸽子。夏浅在咖啡厅等了何狗屎一个下午始终不见其踪影,打他手机也关机,最后只得悻悻而归。

盛总大人对此表示:你已经尽力了,下面的事交给我来处理就好。

夏浅估计,以盛总大人雷厉风行的性格,接下来估计会直接让何狗屎和小胖墩做亲子鉴定。如果鉴定结果出来小胖墩不是何狗屎的孩子那还好说,可如果是的话…

想到那个可怕的结果,夏浅深呼口气,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替宁萌高兴还是难过。虽然终于能让宁萌看清何狗屎的真面目是好事,可知道真相后该何去何从,这真心是个问题。

夏浅看得出来,宁萌对何狗屎是真爱,不然她也不会宁肯背着小三的骂名也要把这坨屎抢过去。可私生子的事一旦被捅破,宁萌这段美满婚姻也就算彻底破灭了。离婚抑或原谅,都难以抹灭那条已裂口的伤痕。

所以在听金研道出真相后,夏浅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能轻举妄动,说到底还是希望给何狗屎一个喘息辩解的机会,可惜别人根本就不领自己的情,啧!

念及此,夏浅忽然又有点生自己的气,呸!让你淡吃萝卜闲操心,别人两口子的事跟你有毛钱关系啊!末了,夏浅还想不通,凑到盛哲宁跟前道:“盛哲宁,你说,我最近是不是有点事儿妈啊?”

盛总大人正在看杂志,连头都懒得抬,淡淡嗯了声道:“已婚妇女都这样。”这句话衍生开来,大概就是说:

——幸福的已婚妇女们不愁吃不愁穿只用负责貌美如花偶尔也是会无聊的,所以关心关心东家长西家短,没事就替别人家媳妇孩子操操心也是能够理解的。

——事儿妈不是病,但我这有药,你吃吗?

——恭喜你,已成功加入【已婚妇女】的队伍。

想到最后一层意思,夏浅翻白眼哼哼:“你才已婚妇女,你全家都是已婚妇女!”

盛总大人抬头,眸光闪亮,“那不还是你吗?”言下之意,我的全家就是你啊!

夏浅噎住,彻底败下阵来。果然毒舌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出来的,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哇!正恹恹然,夏浅就觉头被拍了拍,乍一抬头就见盛哲宁正目光轻柔地凝着她。

盛哲宁轻扬唇角,柔声道:“我知道,你做这些都是为了我。”

夏浅心里蓦地一紧,接着便听盛哲宁又道:“宁萌如果过得不好,我毕竟是她哥哥,心里肯定也不好受。你是因为这样才竭尽全力想把这件事的伤害降到最低,对吧?”

夏浅抿唇,埋首无言。

盛哲宁见状,又摸了摸老婆的脑袋,安抚道:“放心吧,我会处理好这件事,保证不影响我们两的婚事。至于你嘛…为了不让你再闲操心,给你布置个任务。”说罢,盛哲宁就将杂志移到夏浅跟前,指着其中一套衣裳道,“我看过了,所有春季新款里l的这套衣服最适合你。小坎肩遮膀,腰带藏肉,短裙挡腿。嗯~颜色也是永远不会出错的黑色,我外公外婆会喜欢的。”

闻言,夏浅满头黑线。

小坎肩遮膀,腰带藏肉,短裙挡腿。和着按您老的意思,我就没能露的地方了是吧?既然这么嫌弃老娘有肉,那你就去找个瘦的啊!还有老是毒舌胖这个梗,你就不怕读者嫌烦掉粉吗?

念及此,夏浅运了口气正欲反诘,就突然想起什么地愣在原地,扶额道:“等等等等,你刚才说…你外公外婆喜欢是什么意思?”

盛哲宁臭脸,“夏浅,你不要跟我说你忘了你爸妈明天来蔺安市商量我们的婚事!”

“这个我知道啊,”夏浅点头,“可是外公外婆是怎么回事?”

盛哲宁顿了顿,云淡风轻道:“哦,既然是商量婚事嘛,双方长辈总得见个面认认亲家,所以…明天我外公外婆也会来。”

夏浅:!!

闻言,夏浅张了张嘴,再张了张嘴,这才终于惨叫出声:“那你怎么不早说?!!!!!”她还只剩下大半天时间,要她怎么够时间买衣服做头发化妆护肤外加买见面礼?呵呵呵,盛哲宁,你够狠!

*

翌日下午,两家人在长盛酒店见面吃饭,夏浅才明白个中原委。

出乎夏浅的意料,盛哲宁的外公外婆并没有想象中的清傲严峻,除了外公略显寡言些,整体就是两个平易近人的老头老太太。外婆见了夏浅更是欢喜得不得了,拉着她就不肯放手,又是将戴了十几年的玉镯送给夏浅当见面礼又是拽着她说悄悄话。

至此,夏浅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道,自盛哲宁父母、爷爷奶奶离世后,外公外婆就将两个孩子接到了自己家里照料。因为女儿女婿的离世,军人出身的外公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外孙盛哲宁身上。盛哲宁念完大学后,外公自觉外孙历练不够,擅作主张联系了部队,要将盛哲宁送进部队去当兵,盛哲宁却死活不肯,说去当兵完全就是浪费时间,他的时间异常宝贵,都是拿来赚钱的。

外公向来视钱财如粪土,他本来就不喜欢女婿浑身铜臭气,原本以为女婿不中意,但外孙还可以加以塑造,谁料一向看重的外孙长大成人后还是这样,当即气得跳脚揍人。就这么,爷孙两人关系彻底破裂,至此老爷子见一次盛哲宁就找一次鞭子,渐渐的,盛哲宁也就懒得回宁家了,外婆实在想孙子,也是在外面和盛哲宁见面。

这次盛哲宁和夏浅结婚,盛哲宁原本也没打算叫外公外婆,最后还是老太太知道了这事,劝说孙子一定要叫上他们。老太太说到这叹了口气,缓缓道:“…这结婚是大事,咱们做长辈的怎么能不来呢?如果我们不出席,你们知道的说咱们家这两头牛都是倔脾气,不知道的还说我们仗势欺人呢,你说是不是,亲家母?”

夏妈妈闻言眼睛眯成一条线,对老太太道:“瞧您说的,怎么会呢?今天你们二老能来我们就很开心了。哎,说来说去也都是为了他们小两口,我们家夏浅啊,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冲说话不经脑子,以后外婆你还要多教导她才是呢!”

“不会不会,”外婆笑着又拍了拍夏浅的手,“这孩子我看着就喜欢,懂事得体,落落大方。再说我孙子的眼光,我信得过!”

夏爸爸本来就喝了两杯小酒,听老太太表扬自家女儿,也嘚瑟了,洋洋得意道:“那是!你们也不看看是谁生的,哈哈哈!”

圆桌这边,其乐融融。老爸老妈说着夏浅小时候的趣事,老太太则时不时地逗趣两句。而圆桌另一边——则冻已经快掉渣了。盛总大人和其外公各吃各的,你夹菜来我喝酒,你喝酒来我喝汤,反正就是互不搭理。但有一点两人确实默契,那就是都黑着一张包公脸。

可怜夏浅坐在中间,左边身子沐浴在温暖如春的太阳下,右边身体则被酷寒冷风呼呼吹着。抖了抖半冷半热的身子,夏浅心里默默吐槽,再这么待下去,她不发烧才怪!

于是乎,新媳妇夏浅童鞋思忖番,举起酒杯主动出击鸟。夏浅冲老爷子甜笑道:“外公,初次见面,这杯酒我敬你。”

老爷子举杯,淡淡抿了口。

见状,夏浅满意弯眼,很好~酒喝了,就代表至少老爷子不讨厌她这个人。夏浅在心里打了遍腹稿,拿出平时砍价谈判的劲头来,侃侃又道:“因为第一次见外公,我也不知道您喜欢些什么,所以就买了些人参蜂胶之类的营养品,本来想送老人这些铁定没错。可现在看来,真是半点用处都没有呢!瞧瞧外公您这身体硬朗的,脸色比我们年轻人还好呢!”

所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投其所好借此放松对方的警惕是砍价学里的第一课。老年人半只脚已经踏进棺材,关心感兴趣的话题无非就是身体、身体和身体。是以夏浅这么一拍老爷子的马屁,老爷子当即脸色就和缓下来。

第二步,就是打开老爷子的话匣子了。

夏浅见老爷子面上有了笑意,紧忙凑过去头去问,“刚才外婆跟我说,外公你今年已经七十七了?”

老爷子呵呵笑开,用手比了个数字8道:“已经七十八了。”

实然,外婆刚才跟夏浅说的就是七十八岁,可夏浅却故意说错,给老爷子开口纠正的机会,这样一来二往,两人就闲聊开了。

夏浅道:“外公,你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满七十了,头上也没几根白头发,你平时都是怎么锻炼的,跟我们说说,我们也好学着呀。”

老爷子咧嘴:“人老了,能怎么锻炼?不外乎打打太极、爬爬山。”

“原来这样。”夏浅颔首,极其自然地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盛哲宁,“嗳,咱们周末也去爬山吧?我听说牧马山上新开了一个马场,咱们去骑马好了!唔,不过唯一麻烦的是还得请教练教骑马。”

听了这话老爷子哈哈笑开,难掩骄傲之情道:“他会骑马。想当年,他骑马还是我教的。”

宾果!猜、对、了!

其实打第一眼起,夏浅就猜到宁老爷子是个练家子了,这么大岁数还步态轻盈,精神矍铄不说,最难得是浑身一丝赘肉都没有。再加上刚才外婆说“老爷子一见外孙就要找鞭子”,夏浅就在猜,既然老爷子爱锻炼,家里又有鞭子,会不会是骑马爱好者?

嗯,算她运气好,还真让她蒙对了!更惊喜的是,原来盛总大人的骑术就是老爷子教的!夏浅紧忙顺着这个话题往下道:“真的吗?那他刚学的时候有没有摔过跤?”

回忆起从前,老爷子满是感慨:“摔跤倒没有,不过有次遇到只马突然发起疯来,把他吓得哟…我把他从马背上抱下来时脸都吓白了。”

闻言,一直都不愿加入聊天队伍的盛总大人终于忍不住了,斜眼道:“哪儿那么夸张?我只是被颠得有些反胃而已。”

老爷子呵呵两声,凑到夏浅跟前悄悄揭短道:“下来没一会儿就哭啦,发誓说再也不拔马毛了。”

夏浅噗的一下,差点把酒喷出来,“敢情说了半天,是因为盛总大人你手贱去扯别人马毛,所以马才发狂的呀?”

盛总大人终于绷不住了,“我当时只有八岁!你们八岁骑马试试?”

“十岁的时候不也吓哭过吗?”老爷子继续卖外孙,“你还记得吧?那次你迷路了…”

如此一来二往,爷孙俩还当真慢慢聊开了。虽然两人依旧是你一句我一语地斗嘴,但这边的氛围总算融洽许多,连另一边的外婆也频频侧目。夏浅悄悄冲外婆比了个ok的姿势,以示让其宽心。外婆见状,看夏浅的目光又慈爱上三分。

眼见这顿饭终于热闹起来,包间的门突然咔擦一声响,有人推门进来了。夏浅原本以为是服务员上菜,也没在意,谁料正拿筷子夹菜就听门口传来爽朗的笑声道:“外公、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