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人家为了撮合她和萧维景煞费苦心,特意包下一座小岛,配着游艇出海;又担心两人相处尴尬,还请了不少年岁差不多的人一起去玩。

“这次去的人不少,除了本家的几位萧先生外,请了不少关系交好的朋友,邓珏先生,还有郝匀先生……”司机仔细地把名字报了一遍,笑,“可惜的是几位表小姐都不在,没办法去。”

萧家阳盛阴衰,这也是萧老爷子格外疼惜棠柚的缘故;他膝下无女儿孙女,也就把棠柚当亲孙女一样宠着。

棠柚倒是觉着无所谓,她对交际应酬兴趣缺缺;一心只想着如何倒萧维景的胃口。

只是登机后出现变故,萧维景迟迟不肯过来。

抵达目的地后,她只能先上了游艇;路途上司机接了个电话,神色凝重起来。

电话那边人说,萧维景不肯来陪棠柚小姐出海,现在去了医院陪伴文灵看病。

嘱托司机现在一定要安抚好棠柚小姐的情绪,这件事先瞒着,等太太亲自给棠小姐打电话。

司机应着,心里面不免同情起棠柚来。

萧家人谁不知道萧维景对这个未婚妻极其冷淡,也可惜了棠柚小姐,这么漂亮懂事……

一分神,抵达游艇时,司机去拿房卡,不慎错拿了萧则行房间的。

他一心想着其他事情,没有在意,就这么稀里糊涂地递给棠柚。

棠柚没有接到赵曼兰电话。

还是一位萧家的女佣偷偷地通风报信,告诉棠柚,今天萧维景去陪文灵了,估计没办法上游艇。

棠柚简直开心到爆炸。

萧老爷子着意安排她和萧维景同一个房间,其心思不言而喻;而棠柚上了游艇后才发现这个蛋疼的事实,即然拿定主意要退婚,她就不想再和这人产生某种身体上的关系。

正发愁呢,听到这个天大的好消息,顿时松口气。

现在游艇已经离岸,料想他也上不了船。

棠柚放心地泡澡,泡够了,才哼着歌,迈步出来;热水熏的她脸颊染上淡淡的粉红,她很喜欢赤着脚踩在长毛地毯上的感觉。

躺在床上,例行观摩恶毒女配各种操作,迷迷糊糊地睡着。

朦胧中。

腰被人用力掐一把,棠柚从梦中疼醒;睁开眼睛,猝不及防看到萧则行。

她傻了。

啊啊啊啊啊!

这个人为什么上船了!

白衬衫解开两粒纽扣,锁骨分明,萧则行正俯在她身上,垂眸看她。

脸庞陷在不甚明亮的光中,而他清亮的眼睛中映衬出惊慌的棠柚。

酒气氤氲,杂衬着淡淡冷香。

他已然醉酒,微眯眼睛,抚摸着她的脸颊,似在辨认。

三秒后,准确无误地叫出她名字:“柚柚?”

手仍放在她腰上,另一只手捏着她的脸颊;他低头,径直吻上她的唇。

棠柚脑袋嗡了一声,几乎要炸开。

作者有话要说:宝贝们,下章就要入V啦,正在紧张码肥章中,争取(几小时后)凌晨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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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朵玫瑰

棠柚曾经是一个看到电视剧中男女主亲亲都会害羞脸红的女孩子, 那个时候她看,读到某些地方都会不好意思地手指发抖直接跳过去。

后来, 她可以坦然到翻来覆去的在清水文中抠肉沫反复地看, 还不忘在评论下面留评论:

“晋江现在真是太严格了,我连车尾气都没看到”

“这车是开往幼儿园的吧”

……

尽管看了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东西,棠柚以为自己现在能够坦然面对亲密的接触,但是在唇被人堵住的时候, 她仍旧是僵硬如水中濒死的鱼。

脸颊被手指捏住,他的一双手看上去苍白修长,然而力道极大,指腹上微微有薄茧。

淡淡的酒气与雪松气息交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 几乎要把她兜头盖住;微凉染上温热,棠柚试图逃开,却仍旧被钳住手腕, 被他的气息肆无忌惮地侵略。

棠柚怕到发抖, 终于缓过神来, 用力地咬了他的唇。

这招有用。

唇齿间尝到淡淡的铁锈味, 那是他的血。

萧则行终于松开她, 微微起身, 仍旧掐着她的手腕, 皱眉:“棠柚?”

终于松开她。

棠柚又急又气,手腕一得到放松,立刻拿被子把自己裹好,往后退, 脊背贴着墙,气恼到差点哭出来:“你做什么啊?”

这次的哭腔不是装的。

萧则行慢慢地坐起来,身影凝滞三秒钟,他伸手,打开主灯。

明亮的灯光冲淡一室昏暗,棠柚终于能够看清萧则行此时的状况。

他坐在床边,唇上有一个小小的伤口,是她刚刚咬伤的。

手指捏了捏鼻梁,萧则行沉声说:“抱歉,我喝多了,以为是在做梦。”

棠柚没理会他,蜷缩着身体,抱着被子,必须得深呼吸再呼吸才能控制自己不去殴打他。

白莲花人设不能崩。

还是有点委屈。

酸酸的,带点苦涩,像是剥橙子时不小心被把汁液溅到眼睛中。

——她是一心痴恋萧维景的那个人啊,怎么能因为一个亲亲而生气呢?正常人面对心上人的亲亲,应该是高兴或者激动吧。

棠柚现在做不出来那种表情。

做不到。

她有点难受。

并不是难受初吻就这么丢掉,而是她竟然被“萧维景”亲了。

被心里有别的女人家伙给亲了。

哪怕这个男人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

棠柚咬着牙,捂着脸:“没,我很高兴。”

高兴到想要把他撕成一块一块的扔到海里面去喂鱼呢。

难过中,身边的床褥微微陷下去一块。

清淡的酒气又过来了。

萧则行没有笑,他离得更近了。

正在以审视猎物一样的眼神沉沉注视着她。

棠柚心中警铃大作,拼命地往后缩,然后就这么大的地方,她已经避无可避。

萧则行伸手,手指擦过她的脸颊,还有眼角。

棠柚右眼眼尾下有一粒小小的痣,并不明显,颜色很淡,平常上妆就看不出来;然而卸妆后,在白皙的皮肤上,就再也遮不住了。

同时遮不住的,还有泪痕和眼中的水光。

盈盈动人。

棠柚方寸大乱。

这个家伙难道是想和她酱酱酿酿?

这也太无耻了吧。

尽管棠柚思想并不算得上保守,但她仍旧希望自己初体验应该是和谐温柔的,应当在自然而然的情况下发生;而对方必须是她欣赏或者认可的人,并非心里面有文灵的萧维景。

恐慌中,她不得已拿出了之前想好的理由,极其小声地提醒:“萧先生,我很怕疼,也很保守,想要等到婚后……可以吗?”

说话间,眼泪往外落,温热的,触到萧则行的手指。

萧则行松开手。

他说:“我不碰你,你好好休息。”

那就好。

棠柚轻轻舒口气。

“现在太晚了,”萧则行说,“你就在这里休息,我睡沙发,明天上岛后再让人调房间。”

棠柚怔怔地看他,显然没有想到这个男人竟然如此的好说话。

萧则行站起来,她忍不住偷偷地看,才发现这个男人凌乱的不止衬衫,就连腰带也解了。

这个认知令棠柚秒怂,裹着被子瑟瑟发抖。

妈耶,醉酒后的男人也太恐怖了吧。

要是她再稍微晚醒一点——

棠柚不敢想象。

她现在住的这个房间虽然很宽敞,但是并没有做隔间,而是拿纱帘和珠子做了隔断;萧则行径直走出去,打开旁侧的衣柜,自然而然地取出睡衣。

隔了一重纱帘,他开始解衬衫上的纽扣。

身影模糊不清,但是动作格外清晰,男人的影子投射落在床边,淡淡的酒气和雪松味道交织,像是人还在这里一般。

衬衫已经脱下,随意丢在旁侧,他开始解腰带。

在影子倾斜之前,她转过脸,闭上眼睛。

棠柚口干舌燥的,不敢再看下去,只能偷偷地把头闷在被子中。

忍不住在心里用力地唾弃了一下自己。

棠柚,你真下贱,都这种情况了,你居然还敢馋他身体!

-

拜这个小小的插曲所赐,棠柚今日晚上睡的并不太好。

往常睡眠质量蛮高,少梦好眠,今天却很意外;或许因为卧室中有其他男人在,棠柚做了很多奇怪且晋江不允许详细描写的梦。

她看不清梦中男人的脸,但触感和声音格外真实,尤其是被人掐住腰时候的疼痛感。

棠柚蜷缩着,努力把自己抱起来,隐约听到有人叫她名字,略带低哑:“柚柚。”

梦里的声音和现实中的对上号,梦境瞬间破碎,棠柚终于睁开眼,看到了萧则行。

他今日难得的穿了件黑色的衬衣,正站在她床边,距离拿捏的恰到好处,不会让她为难,提醒她:“醒醒,要下船了。”

棠柚迷迷糊糊地应一声,慢吞吞地坐起来。

梦境太乱太杂,她扶了下脑袋,仍旧昏昏沉沉:“几点了?”

“九点。”

……才九点就要起床啊。

棠柚困倦地下床,丝绸面羽绒被软而轻,随着她的动作垂下来一角,晃晃悠悠;一只小巧的、白生生的脚踩在鞋面上,试探着伸进鞋子中,她打了个哈欠,上衣微微卷起,露出一截莹白的细腰,上面还有红色的指痕。

完全没注意到萧则行眸色暗沉一分。

棠柚去洗漱换衣服时,萧则行已经出去了。

还知道自动回避。

看来这个男人品行也没有差到不可救药。

棠柚心里面琢磨,这人昨晚失态多半是喝醉了;可醉酒后还能叫她名字?不应该叫文灵么?

还是说,男人根本就是下半身掌控的生物,不论是谁,他都可?

她开始讨厌萧维景了。

本来觉着萧维景喜欢文灵还好,只是她讨厌文灵而已;但心里面明明有文灵却还跑来亲她……

呕。

气的棠柚多刷了两遍牙齿。

棠柚故意花了近半个多小时的时间磨磨叽叽化妆换衣服,本以为外面的男人会等到不耐烦,但等出去后却意外地发现萧则行正在打电话。

“大哥,你放心,我会照顾好柚柚,”他语气平静,“你也看着点老爷子,劝他下手别太狠。”

棠柚轻轻咳了一声,以提示他。

萧则行看了一眼她,说了句“下次再聊”,挂断电话。

两人并肩往外走,棠柚努力自我催眠忘记昨晚的意外,正麻痹着神经,冷不丁听到萧则行淡淡的声音:“你昨晚梦到了什么?”

棠柚愣了愣:“啊?”

梦境就像是叶片、花朵上的露珠,晚上一点一滴凝结起来,清晨还好好滴停留着,但等到太阳升起来,立刻蒸发的无影无踪。

她已经记不清,努力回想,却想不起细节来,隐约记得十分旖旎且荒诞。

好端端的,干嘛关心她做什么梦?他是食梦兽吗?还是捕梦网?

萧则行放缓步子:“你说梦话了。”

梦话?

棠柚眼皮一跳,心里面有种不好的预感。

萧则行慢悠悠开口:“你说,不要。”

棠柚:“……啊?”

她想要天降正义一道雷劈死自己。

棠柚绞尽脑汁编出谎话来回应:“啊,我想起来了,我梦到自己去餐厅点餐,服务员问我要不要放香菜,我说不要……”

萧则行低头,目光落在她脸上,看她紧张兮兮的模样,一笑:“你还管香菜叫哥哥?”

棠柚:“……”

眼看着棠柚窘迫到爆炸,萧则行不再逗她,出了舱门,遥遥看到邓珏朝他挥手,整理好衬衫衣角,笑着走开了。

-

登岛入住酒店之后,棠柚立刻把自己闷在房间里,自暴自弃到甚至不想出门。

为什么要和“萧维景”睡在同一个房间里啊!

为什么要做那种奇怪的梦还会说梦话被他听到啊!

整理好心情,棠柚再三吸气呼气,默默麻痹自己说不定这样的言行不一说不定会更让“萧维景”厌恶。

好不容易说服好自己,外面邓珏敲了门。

他穿着大花衬衫大裤衩子,俨然已经融入海岛生活里,笑眯眯地问她:“嫂子,要不要去钓鱼?”

一声嫂子叫的棠柚颇为不适。

她不认识邓珏,不过先前见过一面。

打马球的时候,邓珏就和“萧维景”站在一起。

现在听他叫嫂子,猜测他多半是萧维景的朋友。

出了门,太阳还有点晒,邓珏看着游艇上的萧则行,笑着挥挥手,刚想叫他名字,想起叮嘱,临时又改了称呼:“哥!”

不少人都穿了休闲的衣服,唯独萧则行是个特例,仍就是衬衫加西裤,只是衬衫的袖子挽起来一部分,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

棠柚只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

如苗佳溪先前所说,这人外貌身材都是一顶一的好。

棠柚真怕自己会沦陷,默默在脑海中过几遍“他和文灵是情侣”,及时打消糟糕的念头。

棠柚曾经跟过老爷子出海钓过鱼,不过这样的海钓和其他的又不一样;一般都是包游艇出海,经验丰富的海员会根据大量低空盘旋的海鸟来寻找鱼群的踪迹,上饵下钩也都有专门人员做,全程只需要休息,只等待鱼儿咬了钩,才会去通知他们收钩。

棠柚对这样的钓鱼兴致缺缺,也没有看钓竿,径直走到遮阳伞下,躺在躺椅上乘凉;虽然早已经涂好了防晒霜,但这边的紫外线实在太过强烈。

棠柚晒不黑,只会被晒到发红,蜕皮。

游艇慢慢地往勘测好的地点进发,没多久,就抵达了目的地。

后甲板上,郝匀凑到萧则行面前,笑着说:“听说二叔这几日应酬颇多,昨晚还被新建那群老狐狸灌醉了,没想到二叔您还能抽空出来玩。”

和萧维景私交好的这些人,按着规矩,都称呼萧则行为二叔。

旁的不说,单单是萧则行这些年来做的事情,就足够他们心服口服地叫一声叔。

萧则行虽是富家子弟,却没有一般人那股子骄奢劲儿。

那些个花样百出的东西,他一概不沾。

萧则行慢条斯理地整理好钓竿,与其他人不同,他亲手放饵,抛入海面后,才笑着看郝匀:“怎么?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一个只会工作应酬的机器?”

“这倒不是,”郝匀咧着嘴笑,“只是想着二叔难得有空,想请二叔去放松一下。”

说到这里,他刻意压低声音:“二叔在国外那么长时间都没有找女朋友,想必还是喜欢咱们国家的姑娘吧?也不知道二叔喜欢什么类型的,锦宫绣苑倒是有了新花样,和女、体盛有点区别,可以去尝她们锁骨和腰窝里的酒——”

“郝匀,”萧则行放下钓竿,笑容敛了半分,“我不好这口。”

郝匀愣了愣,迟疑了:“那您是喜欢男——”

萧则行摘下手套,丢到一旁,不疾不徐:“有空关心我私生活怎样,不如多帮帮你父亲。”

侍者端了水过来,他仔细洗干净双手,拿起毛巾擦拭干净,仍旧方方正正放回去,站起来,往另一侧走。

郝匀顺着他走的方向看,终于发现那太阳伞下还躺了一个人;只露出一双修长洁白的腿,嫩的和豆腐一样。

恰好邓珏正站在甲板上抽烟,郝匀疑窦万千,低声问他:“二叔今天带女伴来了?”

烟灰落下来,烫到手。

邓珏弹了弹,后退一步:“没啊。”

“那那边的姑娘是谁?”

邓珏眯着眼睛看,笑了:“棠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