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没有回答,只吩咐道:“取纸墨笔砚来。”

立刻有庄丁取来文房四宝。老者提笔又斟酌了足有一个时辰,才写完了三大张纸的药方,然后把药方交给韩世奇:“把这些药熬成药汤,每日子时让他浸泡在药汤内,可以助他抵御寒毒。咱们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

“这样就可以治好寒毒?”韩世奇一脸兴奋。老者苦涩一笑,低声道:“大概再活七八年没问题。”

“再活七八年?”韩世奇心中一痛,忍不住追问,“七八年之后呢?”

老者黯然摇摇头:“受‘枯髓掌’和‘凝血刀’之伤,能再活七八年已是万幸,七八年之后就只有看他的造化了。老夫无能,愧对华氏祖先。”

第一次见老者如此认真对待义子的伤,韩世奇心里稍感安慰,但他的结论又让韩世奇大失所望。默然半晌,韩世奇依然不死心地追问:“难道再无它法了?”

老者想了想:“办法或许还有一个,不过跟没有一样!”

“还有什么办法?”

“那就是拜那‘湘西二怪’为师,修习这‘枯髓掌’和‘凝血刀’,以这阴毒功夫化解体内寒毒,结果会如何,老夫也难预料。”说完似乎觉得殊为荒谬,不禁连连摇头。韩世奇闻言却如天降纶音,暗喜道:天儿有救了!天儿有救了!面上却不露声色:“那就多谢先生这救命的药方了。”

说完立刻让人照方抓药,熬制药汤。老者趁机告辞。韩世奇见他先前对义子伤势全然不放在心上,待见到那护身符后却立刻变了样,临走前似乎都还在为不能彻底治愈义子的伤势而内疚不已,本想问他原因,但忙着张罗给义子熬药,却忘了问起。

快到子时,韩世奇遵照老者所嘱把义子抱入熬好的汤药中。浸泡了足有大半个时辰后,孩子总算从昏迷中醒来,精神也比先前要好上许多,看来这药果然有点效用。三天以后,孩子已能下地活动了。

三天后的一个晚上,韩世奇一脸肃穆地把萧恨天带到后院一间隐秘的地下室,让他对着室内一张画像跪拜后,韩世奇这才解释道:“这是我父亲当年闭关练功的所在,他晚年都是在这里度过,最后也走火入魔死在这里。现在,这里将成为你练功的所在。”

说完,韩世奇小心翼翼地从画像后一个暗格内取出一方木匣,双手捧着木匣,韩世奇望着狐疑不定的萧恨天缓缓道:“天儿,跪下!”

萧恨天依言再次跪倒,只见义父踌躇片刻,方低缓地道:“这就是那湘西二怪一心想夺回去的‘枯髓掌’与‘凝血刀’秘笈。当年先父从湘西二怪的父亲湘西老魔手里夺下后,本欲毁去,却又忍不住好奇翻阅,不想就被它的神奇奥妙吸引,禁不住试行修习,以为可凭本身正宗玄阳真力化去其中阴毒,哪想修习到最后再难控制,终于走火入魔。临终前一再告诫后人,万不可翻阅,更不可试行修习。所以义父至今也没看过一眼。本打算将来遇到有修习正宗玄阴内功的高明之士赠之,希望能凭正宗玄阴内功化去其中阴毒,使之成为正大光明的武功。只是天下之大,高明之士寥寥,而精通玄阴内功的就更为罕见,所以至今它还藏在这先父练功的密室中。”

略停了停,韩世奇微微叹息:“你如今身中这两大阴功之毒,惟有修习它们才能保命。你不是韩家嫡亲子孙,传你这秘笈也算不得违背先人遗训。别人练功是为杀人,你练这邪功是为自救,不知该称为机缘巧合,还是万不得已。”

萧恨天接过木匣怔忡不定地捧在手中,不知如何是好。韩世奇抚着萧恨天的头,眼里满是爱怜:“天儿,你文字功底相当不错,定能看懂这秘笈,能不能自救一靠天命,二靠你自己。”

萧恨天忙道:“义父放心,天儿大仇未报,还不能死,自会尽心修习。”

韩世奇赞许地点点头:“这两门阴功歹毒无比,当年湘西老魔仅习之八成便纵横天下,罕逢敌手。他那两个儿子各得其一门绝技也能傲视武林,但你修习此功,决不可恃技伤人,若伤一人,必为武林不容,再难立足江湖,义父也决不饶你!”说到这里,声色俱厉。

萧恨天忙“咚”的一声跪下:“义父放心,天儿决不敢凭此技伤人。”

韩世奇忙扶起义子:“孩子,你宅心仁厚,年纪虽小,却颇有侠义风范,所以义父对你修习此功甚为放心。吉人自有天相,或许你便是这两本秘笈的有缘人呐。”

望着萧恨天清澈童真的眼睛,韩世奇又叹息道:“这两门阴功歹毒无比,对修炼者更有莫大危害,义父也是迫不得已,只好见步行步,希望你吉人天相。另外,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这事只能你我知道,谁也不得透露!”

萧恨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从此后,萧恨天白日里与韩志豪和韩灵玉一起学剑,夜里便独自来这密室修习“枯髓掌”和“凝血刀”,身上阴毒开始可以凭华济世传下的汤药抵御,两三年后则可以凭本身修习的阴功压制。由于每日与体内阴毒抗衡,用进废退,两大阴功一日千里,进展神速,而正宗玄阳内功却不进反退了。

日月如梭似箭,转眼又是八年过去。这一年是戊辰年,龙星晦暗,黄河断流,天下大旱,齐鲁至湘淮莫不天干少雨,尤以沧州地界为甚。只见官道上来来往往,尽是逃荒饥民,人人衣衫褴褛面带菜色,路旁时见饿殍,似乎所有人都在承受着老天的惩罚。对比这些,官道上那一小队人马就显得尤为惹眼。

那队人马不过十数骑两辆车,马是怒马,人是鲜衣,尤其打头那三个少年男女,更是让人侧目,一个浓眉大眼,体态彪悍,紧身的黑缎短打更显虎虎生气;一个眉目清秀,身材修长,水白披风透出一丝飘逸,只是脸上带些青色病容;他身旁那个少女则柳眉星目,朱唇皓齿,粉红猎装衬出飒爽英姿。三人一路说笑,旁若无人。

“爹爹,我也要骑马!”后面那辆香车中,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女孩探出头来高叫。车旁的大汉笑着拍拍她红扑扑的脸蛋道:“你还小,待将来长大了,爹爹自然会教你骑马。”

“我都满七岁了。”小女孩不依不饶,“姐姐像我这样大的时候早就会骑马了。”

前面那个粉红猎装的少女回过头来笑道:“谁让你生来就是个娇小姐,三天两头净生病。”

“谁是娇小姐?”小女孩涨红了脸就要从车上挣下来,却被车上一妇人搂住。妇人边安抚着女孩,边冲前面骑马的少女骂道:“阿玉,有你这样的姐姐吗?净拣你妹妹不爱听的话说!”

少女吐吐舌头,忙道:“对不起对不起,不小心开罪了娘的心肝宝贝,还望娘原谅则个!”

那妇人哑然失笑:“好你个碎嘴丫头,你们几个谁不是娘的心肝宝贝了?”

“不一样不一样,”少女一本正经地摇头道,“我们最多是娘身上一块可有可无的赘肉,阿珠才是娘的心尖尖肉,连称呼都不同。阿珠是娘的珠儿,我和两个哥哥不过是阿天阿豪阿玉而已。”

妇人哭笑不得,笑骂道:“看你这样伶牙俐齿、刁钻古怪,将来怎么找得到婆家哟!”

少女闻言脸上绯红,不敢再斗嘴,眼角却偷偷瞟向前面那个水白披风的少年。

不用说,这一行人正是韩世奇一家六口,前面那个彪悍少年是长子韩志豪,水白披风的少年则是养子萧恨天,少女是长女灵玉,车中的女孩则是幼女灵珠。当年韩夫人与湘西二怪动手时动了些胎气,所以灵珠自小就体弱多病,不过却聪明伶俐远胜常人,故深得韩世奇夫妇偏爱,自然引来姐姐一丝爱怜的醋意。

萧恨天听得身后养母义妹亲情浓郁的一番斗口,却感到鼻中一酸,暗想自己母亲要是还在多好,也可以向她撒撒娇。义父义母虽待自己如同己出,却总少了那种血肉相连、无所顾忌的亲情,多了些外人之间的礼貌和客气。

韩世奇注意到萧恨天一路上寡言少语,神情落寂,不禁轻叹了口气。随着恨天年纪的增大,性情一天天孤僻起来,常常一言不发,不是望着天空发呆,便是一人闷头练剑,只当是修习阴功使然,心中不由暗暗担忧。

天色开始暗下来,夕阳渐沉,浮云尽染金黄。韩世奇手搭凉棚极目眺望,只见前方一处巍峨古堡,依沧州城而建,虽远不及沧州城宽广宏大,险峻雄奇则尤胜之。韩世奇脸露微笑叫道:“阿福,前面就是彭家堡了,你先快马前去通报一声!”

一个模样精明能干的年轻人应声而出,他是韩世奇弟子中比较机灵的一个,见师傅吩咐,当即大声答应着打马绝尘而去。韩夫人从车中探出头来,遥望着不远处的彭家堡,不禁略带哽咽自语:“我已十年没回娘家了,也不知几位哥哥可好,父亲年届古稀,身子骨也还硬朗?”说到这,眼圈已悄然而红。

韩世奇从马上伸过手来,握住夫人的手笑着劝解:“老爷子想必心宽体健,才这样大张旗鼓地做这七十大寿,沧州城可要热闹一阵子了。”

韩夫人微微点了点头,却又有些不放心地道:“如今沧州旱情严重,灾民遍野,也不知家里可受到什么影响。”

韩世奇笑道:“夫人又多虑了,你彭家主要是靠武馆和镖行,这北方的镖师只怕有一大半出身于彭家五虎断门刀,你当还像咱韩家庄,是靠天吃饭啊!”

韩夫人不好意思地笑笑:“大概是关心则乱吧,十年没回来,总感到有些紧张。”

夫妻二人一路私语,前面志豪灵玉兄妹则欢天喜地,毕竟外公家只十年前来过一次,早无印象。如今再来自然让人兴奋不已。七岁的灵珠更如初飞的山雀,一路叽喳不停。惟有萧恨天神情冷淡,毕竟这个外公从未见过,跟自己更没什么关系。

一家人还未到彭家堡,就见堡门洞开,数名彭家弟子远远迎来向韩世奇夫妇请安,殷勤牵马引路,刚到大门,便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妞妞,多年不来看望你爹爹,可是把我这老厌物给忘了?”话音未落,只见一个身材矮胖的老者声如洪钟,快步如飞由内大步而来。老者头顶尽秃,面如满月,颔下无须,一脸慈祥,正是彭家堡堡主彭文庆。

韩夫人一见父亲,连忙抢前几步,“扑”地跪倒,哽咽着道:“爹爹在上,恕女儿不孝,女儿……”

“起来!起来!好几十岁的人了,还惺惺然作小女儿状,也不怕儿女们笑话!”说着彭文庆扶起女儿,眼中也是暗含泪花,审视女儿片刻,点头道:“嗯,看来世奇没有亏待你,不然老夫可不会放过他。”

“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韩世奇说着跨上一步便欲跪下。

“起来!起来!你也是一方豪杰,岂能说跪就跪?”彭文庆伸手一架,韩世奇便跪不下去,不由暗暗佩服,想不到岳父年届古稀,功力还是如此深厚。知道岳父向来不拘小礼,当下就势站起,回身对几个儿女吩咐:“还不快拜见外公!”

志豪和灵玉当即跪倒,磕头叫了声“外公”。灵珠则躲在母亲身后,探出半边小脸,好奇地望着彭文庆,只有萧恨天呆呆愣在那里,不知所以。

“起来!起来!”彭文庆呵呵笑着伸手扶起志豪兄妹,左看看右看看,欢喜得眼睛眯成一条线,连连点头:“好!好!”

韩灵玉悄悄一拉萧恨天,萧恨天方自警醒,忙叫了声:“外公!”

彭文庆漫应一声,俯身抱起灵珠,对几个外孙招手:“来,见过你们二舅三舅。”

彭文庆的两个儿子彭思礼、彭思义也过来与妹子妹夫见礼。一家人多年未见,那亲热劲自不必细说。萧恨天在一旁却有些尴尬,彭文庆虽然也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头,但任谁都看得出来,那是对外人的客气,而不是对自家人的亲热。尤其彭家兄弟拉着几个外甥亲热的时候,萧恨天更觉得自己实在是多余。

离彭文庆的寿辰尚有些时日,贺客却早已络绎不绝,武林中有名没名的门派俱派人登门贺寿。而武林四大世家不仅素来交厚,更一直有姻亲往来,因此除韩家外,金陵南宫世家宗主楚临风携夫人亲自来贺,九天城城主欧阳飞云也派其弟欧阳天虹来贺,各路豪杰齐聚彭家堡,热闹非凡。

韩世奇夫妇为彭府至亲,这几日忙着接待各路宾客,而韩志豪兄妹早与几个表兄妹混熟,整日里不是打马逛街就是切磋武艺,把个萧恨天冷落到一边。萧恨天倒也落得清静,每日只是去后花园练剑。这后花园占地极大,是彭家唯一清静去处。这日,萧恨天正在花园中练剑,远远听到韩灵玉银铃般的声音:“天哥,跟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只见韩家兄妹和彭文庆几个孙子孙女,彭虎、彭豹、彭莺莺五人也来到花园中。萧恨天见五人男的气宇轩昂、女的英姿飒爽,不觉自惭形秽,便道:“玉妹见谅,我还要练剑,不能和你们出去玩。”

彭虎见二人神态亲密,旁若无人,不觉心中有些酸意,哈哈一笑道:“萧表弟,每日只见你专心练剑,定得我姑父韩家剑法的真传,今日可否让为兄开开眼界?”

萧恨天道:“小弟自幼身体羸弱,不宜习武,义父所传未得十之一二,岂敢班门弄斧?”

“表兄何必谦虚,小弟的刀法也未入门,就让我来和表兄切磋切磋如何?”彭豹也在一旁挑战。韩志豪忙在一旁劝道:“刀剑无眼,无论伤了谁都不好。”

“那好,咱们便比拳脚。”彭豹说着取下佩刀递给兄长。

“天哥,比就比,怕什么?”韩灵玉在一旁兴奋地怂恿,韩志豪则因萧恨天受伤后,父亲就禁止他与之比试切磋,不知道义兄武功修为究竟如何,也想观摩一二,便在一旁默不作声。萧恨天见不比是不能罢休,便放下剑道:“表弟手下留情。”

“小心了!”彭豹说着掌已拍到,萧恨天伸臂一架,“啪”的一声,不由退了一步,心下暗暗叫苦,原来萧恨天修习阴功,正宗玄阳内功受制,比之彭豹已是输了一筹。彭豹一招占了上风,当即得寸进尺,以掌做刀,招招大开大合,颇有大家风范。萧恨天内力不济,每接一掌,便不由后退一步,最后一步步退到假山前,背靠假山,再无可推。突听“噗”的一声,萧恨天忙中出错,被彭豹一掌砍在胸前,这刚猛的一掌击在萧恨天身上,却如泥牛入海,彭豹大感奇怪。却不知萧恨天身负两大阴功,在身体受袭时出于本能反应,化去了彭豹刚猛的掌力。

“表哥快停手,你赢了!”韩灵玉见恨天中掌,连忙喝止。彭豹却装着没听见,想在表妹面前打倒萧恨天以出风头,当即催动掌力,直击萧恨天。萧恨天在如涛攻势下,虽连连中掌,却兀自屹立不倒。韩灵玉一见,再顾不得许多,忙从旁出手,架开了彭豹的掌,气愤地质问道:“表哥你已经赢了,为何还要如此紧逼?这哪是切磋武艺?”又转身问萧恨天,“天哥,你没事吧?”

萧恨天淡然道:“我没事。”

彭虎见表妹对萧恨天如此关切,心中满不是味,便故作不解地问:“韩家剑法名震天下,何以拳脚功夫如此平常?”

萧恨天一听彭虎辱及义父,不由激发了少年人胸中那股倔傲之气,当下大声道:“你说韩家拳脚平常,可敢与我比试么?”

“你尚不是我的对手,居然敢向我哥哥挑战,是不是疯了?”彭豹挖苦道。萧恨天不理彭豹,直视着彭虎的眼睛道:“你若不敢比,彭家的功夫才是稀松平常!”

“好!我便与你切磋切磋。”彭虎虽怒上心头,面上却不露声色。韩灵玉在一旁急道:“天哥你疯了,你不是他的对手!”

“你走开!”萧恨天大吼。从来没见天哥发这么大火,韩灵玉委屈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韩志豪见状正想上前劝阻,萧恨天已经扑了上去。开始出招,萧恨天凭着那股气势把彭虎逼退了数步,不过数十招一过,萧恨天便处下风,身上连中数掌,十分狼狈。就在这时,却听耳边有人轻叹:“唉,如此一味蛮打,岂不是自取其辱。”声音清晰入耳,却不见人影,竟是江湖罕见的传音入密。

欲知后事,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回 酒楼斗酒闻旧事 荒野逃命现鬼踪

萧恨天闻言一惊,心中暗暗自语:不错不错,自己功力不及对方,一味硬拼,岂能不败?当下抱元守一,倒踏九宫四处游走,虽仍处下风,却不致再中掌。只听先前那声音又道:“善攻者,敌虽深沟固垒,也不得不与我战,攻敌之必救也!”却是《孙子兵法》中的名言。萧恨天一听,心中茅塞顿开,彭虎步伐不灵,但不轻易挪步,自己应该针对其特点进攻,当下步伐一变,主动后退。

彭虎一见对手后退,只当对方功力不济,立即便追。萧恨天越退越快,彭虎也是越追越快。萧恨天见彭虎步伐被自己带动,不禁暗喜,突然斜斜踏进,双拳猛攻向彭虎左侧。彭虎身形转动不及,一条左臂哪能抵挡双拳?接连中了数拳,被打了一个踉跄。萧恨天趁机退开,拱手道:“表兄掌法精湛,小弟甘拜下风。”

彭虎面上一红,正要再次扑上来,韩志豪却已挡在二人中间,拱手道:“表哥和天哥旗鼓相当,就算平手如何?”

彭虎不好再动手,一甩手悻悻而去。众人见彭虎生气,怕被各自的爹娘责骂,俱忙着追上去劝解,一时都离开了花园。萧恨天回想方才一战,全靠有人出言指点,游目四顾,见不远处的凉亭中,一中年文士面如冠玉,身披银色锦袍,背负双手,如玉树临风般立在那里。萧恨天忙过去拱手为礼:“多谢先生方才的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