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剑见韩世奇终于服软,装着没有听见那“畜生”二字,当即道:“你放心,只要你乖乖束手就擒,我自会放了你女儿。”

韩世奇不理会欧阳剑,转身对萧恨天道:“天儿,义父不能助你完成心愿,还要把志豪、灵玉、灵珠及整个韩家庄托付给你,望你能助志豪振兴韩家庄!”

萧恨天含泪点了点头。韩世奇目光在几个儿女脸上一一扫过,然后仰天长叹道:“自古忠义难两全,韩某英雄一生,岂能受囚笼之辱?再说见了欧阳盟主又能如何?如今唯有一死,求得心安了。”说着跌坐于地,嘴角猛然渗出丝丝鲜血。

“世奇!”彭思礼一见,忙抢上前去,一摸脉息,已是心脉尽断,安然而去了。彭思礼不禁失声悲呼:“世奇,你这是何苦?”

“相公!”韩夫人扑将上前,抱着丈夫抽泣着道:“我真没看错你,宁肯一死也不愿苟活于世,做一无义小人。”说着抬起泪眼对彭思礼道:“三哥,小妹几个孩子,阿豪、阿玉、阿天已长大成人,我也算尽了母亲之责,唯有珠儿尚幼,望三哥看在兄妹分上,帮我一把。”

“莫干傻事!”彭思礼闻言大惊,忙扑上前去,却还是晚了一步,只见妹子轻呼着:“相公,等等我。”雁翎刀照脖子一抹,已是玉损香消。彭思礼一把抱住妹子身体,泪如雨下,狂呼:“小妹!小妹!”却哪里还叫得醒。

萧恨天呆呆地望着义父义母双双自杀殉命,只感到整个世界像都坍塌了,茫然不知所以。志豪与灵玉更哭成泪人,群雄见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都面露戚色,欧阳剑也悻悻地放开了灵珠。

只见灵珠“咚”的一声跪下,一步步膝行到爹娘面前。虽泪如泉涌,不住抽泣,却硬憋着不哭出声来,小手捧起爹爹的大手,哽咽着道:“爹爹,都……都是珠珠不好,在敌人面前……哭出声来,害你自杀,我不哭了!我不哭了!”说着擦干眼泪,眼光从厅中众人脸上一一扫过,似要把众人的模样记在心底。众人被那眼光一扫,都不由从心底冒起一阵寒意,决没有想到一个孩子童稚的眼中,竟能有如此滔天的恨意。彭思礼一把搂过灵珠,垂泪道:“孩子,你要哭就哭出来吧!”

只见灵珠小脸憋得通红,紧咬牙关坚不哭泣,胸膛急剧起伏,突然一阵气息不继,竟晕了过去。一直不曾说话的楚临风突然越众而出,跪倒在韩世奇夫妇面前,叹道:“韩兄、韩嫂,你二人义薄云天,临风钦佩不已,请受临风一拜!”说着,“咚咚咚”磕了三个头,这才起身,却见一旁的南宫红脸色甚是难看。

“什么人?”突然,只听厅外一阵惊呼,一个黑衣大汉在惊呼声中飞奔而入,几个九天城弟子上前阻拦,转眼就被大汉尽数打倒。只见大汉直奔到韩世奇夫妇跟前,大呼着跪倒:“贤弟,为兄来迟了!”

彭思礼一见来人竟然就是那绝剑魔神董昆,不由大怒,吼道:“还我小妹命来!”一掌含愤拍出,“砰”的一声,正中董昆后心。董昆正悲痛欲绝,神情恍惚,猝不及防,受此一掌,当即“哇”一声喷出口鲜血,猛然间清醒了许多。

欧阳剑一见董昆受伤,以为有机可乘,长剑悄然而出,直指董昆空门大开的后心。只听董昆一声虎吼,头也不回,一剑反臂划出,“当”一声格开了欧阳剑偷袭的一剑,只震得欧阳剑虎口发麻,宝剑差点脱手,脸上更是一阵红白不定。

欧阳奔雷怕侄儿有失,当即双掌拍出,挡住了董昆随后几剑。此时彭思礼也拔出佩刀,怒吼着上前助战,二人这一联手,当即把董昆困在中央。欧阳剑见叔父和彭思礼敌住了董昆,这才放下心来,也仗剑加入战团。

南宫红见欧阳奔雷三人联手,居然还是拿不下董昆,也拔出佩剑加入战团。这四人都是三大世家中的头面人物,这一联手虽然占尽上风,一时半会儿仍奈何那董昆不得。边上群雄鼓噪着想一哄而上,在五人刀光剑影中却近不了身,反而影响了欧阳奔雷四人的攻势。在群情激愤的鼓噪中,唯有楚临风冷然负手而立,神色如常,似是与己无关。

四人这一联手,董昆即感吃力,怒吼声中,所有攻势尽指向武功最弱的欧阳剑。欧阳奔雷怕侄儿有失,立即收回攻势,以大半功力替侄儿接下了董昆带着雷霆呼啸的短剑,即便如此,欧阳剑仍被逼得步步后退,渐渐退到神情恍惚的萧恨天身前。

萧恨天对逼死义父义母的欧阳剑早已恨之入骨,如今猛然见他退到自己面前,后背空门大开,正冲着自己,当即想也不想,双掌倾力而出,左手“枯髓掌”、右手“凝血刀”,悄没声息地印上了欧阳剑后心。欧阳剑浑身一震,面色刹那间变得灰败,身体渐渐软倒在地。

众人见萧恨天竟突然出手偷袭,一招击倒欧阳剑,俱大感意外,不觉停了手。欧阳奔雷忙护住侄儿,一探脉息,只觉欧阳剑全身冰凉,气息微弱,竟伤在一种邪毒阴功之下,不禁大怒道:“小子,你找死!”说着就向萧恨天抓去,突见董昆斜斜插上,一把抄起尚在发愣的萧恨天,一剑逼开欧阳奔雷,转身便往厅外奔去。欧阳奔雷双掌跟踪追去,直袭董昆后心,只见董昆头也不回,反手一剑,在欧阳奔雷右臂上划开一道血槽,而欧阳奔雷左掌却也结结实实地击中董昆后心。董昆就势冲出数步,突然回手撒出一把黑沙,大厅中一时烟雾弥漫,烟雾中尚有破空之声袭向众人。

“断魂沙!”众人惊呼着四处躲避,待烟雾散尽,哪里还有董昆和萧恨天的影子。

不说韩家庄众人在彭思礼张罗下为韩世奇夫妇料理后事、欧阳奔雷火速送欧阳剑回往九天城,单道董昆抓着萧恨天冲出韩家庄数里,再也坚持不住,“哇”一声又喷出一口鲜血,双腿一软,跌倒在地,萧恨天也被摔出老远。萧恨天神情恍惚地爬起来,没有理会董昆,懵懵懂懂地往原路而回。董昆见状忙喝道:“站住!你要去哪里?”。

“我要回去看义父义母。”萧恨天茫然不知所措。

“你义父义母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你回去又有何用?”董昆神色黯然。萧恨天心灵深处尚不能接受义父义母已死的事实,如今听董昆如此一说,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呜咽着道:“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再看看他们!”

“你是要去找死!你方才竟用‘枯髓掌’和‘凝血刀’伤了欧阳剑,只怕此时他已是一命呜呼,你如今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董昆厉喝道。萧恨天闻言心智清醒了些,暗道:是啊,我这一回去,那欧阳奔雷岂不是要杀我报仇?但我不回韩家庄,却又能去哪里?心念及此,不禁大感踌躇。

董昆见萧恨天不知所措的模样,便道:“你用阴毒功夫伤了欧阳剑,这欧阳剑乃是那武林盟主欧阳飞云的独子,欧阳飞云必定会传下武林缉杀令捉拿于你,届时不光武林白道中人欲杀你而后快,就是黑道中贪利之辈也不会放过你。现如今你只有托庇我白莲圣教之下,便是武林黑白两道也奈何你不得。待我伤愈之后,再去找逼死你义父义母的凶手算账,总要让他们一个个不得好死!”

萧恨天心中暗叹:也罢!韩家庄是回不得了,黑白两道也不会放过自己,江湖中也是去不得,如今只有暂避于魔教,他日再为义父义母报仇。

想到这,便回身走向董昆,正欲扶起董昆,猛然间想起义父平日的教导,不禁暗道:萧恨天啊萧恨天,你怎么如此糊涂!义父一再告诫,魔教乃天下第一邪教,行事歹毒凶残,是武林公敌,一入魔教,不光害人,而且害己,远避尚且不及,你还要托庇于它,义父刚死,你就把他的教诲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想到这里,转身便要离开。董昆见萧恨天再次转身,忙喝道:“你若没有我的保护,不出数里,定会被人斩成肉泥!”

萧恨天一听此言,反而激起胸中那股倔傲之气,不禁大声道:“我即便是被人斩成肉泥,也不要魔教庇护,嘿嘿,你如今自身尚且难保,还要保护我,真是可笑!”说着不再回头,扬长而去。董昆大怒,就要奋力而起把这小子擒回,哪想身上先后中了欧阳奔雷和彭思礼两掌,伤势颇重,一时竟难以站起,只有眼睁睁看着萧恨天孤傲的背影渐渐远去。

萧恨天恍恍惚惚不知走了多久,突听身后有急促的马蹄声正冲自己而来。萧恨天暗叹:这么快就追上来了?也罢,我就在此大战而死,也算报了义父义母教养之恩。想着便回过身,静静候在官道中央,只见两匹健马并肩奋蹄而来,转眼就到跟前。萧恨天暗自蓄势,却见两匹健马左右一分,从自己身旁呼啸而过,马上骑手只奇怪地扫了他一眼,毫不停歇地继续向前急驰。

见两匹马去得远了,萧恨天才松了口气,暗叹:我也真是杯弓蛇影,草木皆兵了。想着便转回身,继续望前而行,只见前方现出一古城巍峨的城郭,却是到了襄阳城。

身后又有马蹄身响起,萧恨天回头一看,竟是三个和尚。和尚骑马,江湖上决不多见,定是有什么急事,现今武林最急之事只怕莫过于缉拿杀害武林盟主公子的凶手了。想到这,便往路中央一站,暗暗戒备,静候着几个和尚的到来。哪知几个和尚催马来到跟前,奇怪地扫他一眼,便从萧恨天身旁绕过,继续急奔向前。一个和尚的声音远远传来:“听前面的兄弟说,已把那人困在谪仙楼,合我众人之力,当可擒下此獠!”

萧恨天见几个和尚去得远了,微感失望,心道:莫不是认错了人?把别人当成了我萧恨天?正念及此,又见四匹马飞驰而来,马上的骑手居然是四个道士,清白色的道袍,鹅黄色的道冠,竟然是武当门下。萧恨天当即远远大呼道:“在下便是萧恨天,诸位若要杀我,尽管动手便是!”

几个道士面面相觑,一道士轻语:“神经病!别理他,追踪那人要紧!”

萧恨天闻言大感诧异,心想如今还有谁比自己这个杀害盟主公子的凶手更重要,竟让众多武林人物如此追踪?好奇之心顿起,当即加快步伐,往众人消失方向而去。萧恨天也是刚经此变故而心神恍惚,哪想到这欧阳奔雷还在回九天城的途中,盟主欧阳飞云尚不知儿子凶讯,所以武林中人哪知道他萧恨天是谁?

尾随着众人进得襄阳,见到的武林人物更多,大家都神情紧张地往一个方向而去。萧恨天跟在众人身后,七弯八拐地来到一处酒楼外,众人便都停了下来,似有意无意地围住了酒楼。萧恨天抬头一看,无巧不巧,居然就是谪仙楼,襄阳城最有名的酒楼,也是义父在世时最喜欢来的酒楼。只见二楼临街的窗前,一黑袍老者临窗而坐,神色冷峭不怒自威,对酒楼周围上百武林人物视若无睹,顾自自斟自饮,片刻之间便已连喝三杯。萧恨天见那老者如此威仪,不禁暗赞:大丈夫当如是也!

欲知后事,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回 临阵喝敌献兵刃 败敌脱身走枭雄

萧恨天心中仰慕之情油然而生,当即跨入酒楼,却见楼下也坐满了江湖人物,人数虽众,却是鸦雀无声,人人无心饮食,面色凝重,神情肃穆。萧恨天不理会众人,独自跨步上楼,心里只想要就近看看那老者模样。

刚从楼梯口冒出头,萧恨天不禁呆了一呆,只见偌大的二楼之上,空荡荡就只有那老者一人,自己这样上去岂不显得十分突兀?正踌躇着不知该进该退,却见那老者森冷如电的目光已冷冷地盯住了自己,神情有说不出的讥诮。萧恨天不好再退,便昂然迈步上楼,对那老者一拱手:“老先生,一人饮酒岂不太过寂寞,可否容晚辈陪你喝上一杯?”

老者闻言把萧恨天略一打量,淡淡道:“想要喝酒,过来便是。”

萧恨天也不客气,过去便坐到老者对面,这才抬眼细细打量对方。只见老者身架粗大,坐在那里也有常人高矮。虽年过花甲,须发仍如黑漆,面色则莹白如玉,脸上轮廓如刀削斧砍,高高的眉骨下,半阖的双眸神光电闪,像能照到人的心底。萧恨天不理会老者冷冷盯着自己的目光,顾自满上杯酒,举杯道:“老先生,晚辈萧恨天仰慕先生风采,先敬你一杯。”言毕,一饮而尽。

老者也举杯一口而干,然后又自斟上杯酒,对萧恨天举杯道:“年轻人,你有如此胆色,竟敢率先向老夫挑战,老夫也当敬你一杯。”言毕也是一干而尽。萧恨天一听,原来老者会错了意,忙道:“老先生你误会了,我与先生素不相识,何以要向先生挑战?我确实只是仰慕先生风采,上来陪先生喝上几杯而已。”

老者见萧恨天言语诚恳,面色从容,不禁呵呵大笑道:“想不到如今江湖中竟也有如此胆色的人物,老夫倒显得小器了,老夫当自罚三杯。”说着已连干了三杯。

萧恨天忙道:“老先生太抬举晚辈了。”

老者闻言皱皱眉,不耐地挥挥手:“什么先生先生的,叫得老夫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老夫匡野,你看得起就叫一声匡兄,看不起就叫一声匡老儿也成。”

萧恨天见这匡野是个不拘小节的狂放人物,便也不再客气,举杯慨然道:“好,匡兄,你我虽是初见,却有一见如故之感,就让恨天陪你喝个痛快。”

匡野哈哈大笑道:“好小子,老夫二十多年了没喝过一回痛快酒,今日总算能尽兴了!”

二人你一杯我一杯,渐渐喝得豪兴大发。匡野更是乘着酒兴击桌狂歌:“蟠桃千年一回香,杜康赴宴盗琼浆,从此人间现美酒,助我剑气斩天王。”

“好!”萧恨天忍不住击掌赞叹,“想不到匡兄不仅豪情盖世,更有如此文采,作得如此气势磅礴的好词!”

匡野哑然一笑道:“老夫一介粗人,就算胸中有万千豪情,也无法用笔墨形容万一,这词乃是我东方兄弟所作!”

萧恨天闻言不禁悠然神往,喃喃道:“这东方前辈不知是何许人物,能写得出这等文词,也当是个豪放不羁的人物!”

匡野叹道:“东方兄弟文武全才,也惟有如此,才写得下如此令人热血沸腾的词句,令老夫也心折,只可惜人海茫茫,却不知我东方兄弟如今又在哪里?唉,不说这些,我们继续喝酒!”

二人狂态俱露,酒到杯干,片刻间便把那一大壶烈酒喝了个底朝天。匡野越喝越兴奋,萧恨天则开始露出七八分酒意。这期间楼下众人竟只是眼睁睁看着二人狂饮,不敢上前一步。就在这时,突然人群中起了一阵骚动,只听有人轻呼:“好了好了,九天城的人来了!”只见三匹快马直冲到酒楼前方停下来,三个骑手翻身下马,为首的中年文士手持折扇,率先进入酒楼,楼梯声响中,已率众登上了二楼。

来人年届四十,面目儒雅,文质彬彬,上楼后略一整衣冠,对匡野恭恭敬敬地拱手道:“匡前辈,晚辈九天城欧阳瑞雪,早已仰慕前辈风采,今日能向前辈请教,也算是三生有幸。”

匡野斜眼打量着来人,面露嘲笑:“刚才高歌‘斩天王’,就真有天王驾临,看来你真会选时候。早听说九天城四大天王威震武林,不知今日来了几位?”

来人答道:“就只瑞雪一人。”

“好!待我先尽酒兴。”说着,匡野取过酒壶,把最后一点残酒为萧恨天和自己满上,然后端起酒杯对萧恨天道:“小兄弟,喝了这杯酒,从哪里来便回哪里去吧,老夫今日能交你这样一位朋友也属不易,希望以后还有缘相见。”

萧恨天此时已有七八分酒意,闻言不由拍案而起,乘着酒性大声道:“匡兄,你既当我是兄弟,在你危难之时却要赶我走,岂不是把我萧恨天当成了无义小人?”

匡野斜眼望着萧恨天道:“小兄弟,你看四周强敌环侍,你仅凭今日与老夫一面之交便要陪老夫送命,岂不是太过不值?”

萧恨天哈哈大笑道:“匡兄此言差矣,岂不闻古人尚有倾盖之交,交情岂能用时间长短来衡量?再说我与匡兄境况也差不多,匡兄被武林数派追杀,小弟如今也不容于整个武林,莽莽天下,浩浩江湖,已无我萧恨天容身之地,便在此与匡兄一起大战而死,也算是死得轰轰烈烈,死得其所!”

匡野闻言心想,年轻人大言炎炎,能有何壮举竟不容于武林?心有所想,脸上便露出讥色,淡淡问:“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竟不容于整个武林?”

萧恨天大声道:“我只不过用阴毒功夫杀了武林盟主欧阳飞云的儿子,此事萧恨天自问决不违天地良心。若那畜生侥幸活转,我还要再杀他一次!”

匡野闻言面露惊异,继而呵呵大笑道:“好小子,果然不简单,真是年少有为,杀了人家宝贝公子,居然还敢当着九天城的人直言其事,更是好胆色!老夫越看越喜欢,老夫一生中从未正式收过弟子,今日就收下你这个弟子吧!”

匡野本以为萧恨天会大喜过望,哪想他却大摇其头:“匡兄此言差矣,你我既是朋友,又以兄弟相称,我岂能做你的徒弟?”

匡野先是有些意外,跟着拍案怒道:“江湖中不知有多少人想做我的徒弟而不可得,你竟不放在心上?我与你兄弟相称,只不过是看你还有几分豪气,敢在那么多武林杂碎面前陪我畅饮,领你的情跟你客气一下罢了。放眼天下,配跟老夫做兄弟的屈指可数,你小子算老几?”

萧恨天正色道:“朋友贵乎交心,兄弟在于肝胆相照、同生共死。其他什么出身贵贱、武功名望、江湖地位等等一切,在真正的朋友和兄弟眼里,通通狗屁不是。”

匡野闻言呆了一呆,跟着抚掌赞叹:“好小子!真他妈说得老哥哥哑口无言,好!从现在起,你就是我匡野的兄弟!”

萧恨天只觉胸中豪气干云,一口喝干杯中残酒,猛一摔酒杯,慨然道:“好!大哥,便让小弟先打头阵,为你抛砖引玉。”

“贤弟用何兵刃?”

“小弟用剑。”

“什么样的剑?”

“普通三尺青锋。”

匡野微微点点头,眼光转向楼下众人,嘴里喃喃自语:“虽然只是普通三尺青锋,也要为贤弟寻柄好剑才是。”说着睃巡的眼光突然盯住楼下一人,淡淡道,“顾老儿,你腰间可是原来那柄龙泉宝剑?”

那个被叫做顾老儿的老者顿时一脸煞白,讷讷道:“回前辈话,正是龙泉。”

“给老夫送上楼来。”匡野淡淡道。那顾老儿顿时涨红了脸,大声道:“我……我干吗要给你送去?”

匡野微微一笑,坦然道:“虽然你躲在人后,老夫要杀你也易如反掌,你是要老夫杀了你再夺剑呢,还是自己送上来?”

那老者脸上顿时汗如雨下,脸色青白不定,要当着这么多江湖好汉的面把自己的宝剑送给敌人,老者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但要不答应,他也完全清楚,这魔头要在人丛中取自己性命也真是易如反掌。正踌躇不定间,陡听匡野一声厉喝:“老夫再说一遍,送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