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小小又从莫沉肩后探出了脑袋,“咕啾”一声,小豆眼眨巴眨巴,天真可爱。

“小小!”朝露欲要揍它,忽然见它收了羽翅一副委屈模样,才恍然大悟,不可思议的看着师尊莫沉,“师尊,难不成你又迷路了不是?小小带你来的?”

莫沉不语,面色微红……但他的手微微一紧,顺利的让她消了音,乖乖的在前方带路,向地道里走去。

心岸在后,他环顾四周的师兄弟,叹了口气,“你们,先带师傅回青牛山吧……”

他抬脚,跟在朝露与莫沉身后,他们的手牵在一起,他们的感情,似乎极好。

道法无边,心有彼岸。他闭上眼心中念叨着,再睁开眼时候,已是墨黑一片,清明依旧。

地道里的妖精们依旧畏畏缩缩的蹙在一起,听见地道门声音再起,几人更加恐惧的聚在了一起。

看那小姑娘率先跳出,后面跟着位出尘脱俗的男子,再之后,是那善心的道士。

几人相视几眼,都舒了口气。

朝露走到她们身旁,蹲下身子,检查着她们手上那蓝色的锁链,只一动,那女子便倒抽一口气的纠结了双眉。

“丫头,救救我们……”这女子颤颤抖抖,泪若雨下,好容易看见个活路,她紧紧的抓着朝露的手,哭的喘不过气来。

一旁,那着蓝衫的女子手中一捧酸梅大婶化作的灰,低声轻语,“生而为妖,谁愿为妖。”

生而为妖。朝露心中一滞,她想起了多少年前,二二咬着她的脖子,那倔强的眼睛,那倔强的声音,“我不是……妖孽……”

她问,“二二去了哪里?花情呢?”

蓝衫女子抬起那如水凝眸,眼中闪过丝错愕,她着实想不起来,她们还与这丫头有过何交集。

“两年前青牛道长带着山上所有的道士,乘着主人天劫来临之际突然袭击。当晚主人便带着二二逃了出去,不过他深受重伤,连我们都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这么长时间了……也未见他来救过我们……恐怕……”一个穿鹅黄色长裙的女子应道,她看的出来,这几个人堆她们并没有恶意,不若和盘托出,还能有一线希望。

难道……那丑陋的……妖怪,真是花情不成?

朝露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多想。眼下二二又再次下落不明了,这怎叫她不心急如焚。

但她没再多想,缓缓转头,“师尊,可能救她们?”

莫沉低头,看着她们手上那蓝锁链,宽袖微拂,一道利剑似的光芒从他袖中射出,每触到一个女子的腕子,那蓝锁链便应声而落。

一时间,这些女子们便抱在一起哭泣,哭泣劫后余生,哭泣……终于能够得见天日。

良久,看她们情绪渐渐落下,莫沉才再次出手,一道银色晕光在她们身外转过,无数个小字在空中旋转着,转眼便进了她们的体内。

“这是洗髓经。若你们可坚持,便会由妖入道。但若是你们还需吸人精血,便会立时散尽天元。”

莫沉缓缓将这话吐出,眸光掠过,她们的面上或惊喜或忧伤,但都与他没有太大干系,而他也默默转身,一袭紫衫,道骨仙风。

朝露赶紧拽着心岸,一路跟随。

走一路,小小都不知道“咕啾”了多少回,莫沉不说话,朝露也不说话,心岸更不敢说话。

他停下,皱眉看着朝露给他找的麻烦。

收一个徒弟就够他惆怅的,再收一个,简直是让这怕麻烦的神仙愁肠满肚。

虽说这男子的确资质不错,但也已过了修行的大好年华,加上经络受损,恐也是不能得道成仙。他并不打算为自己找麻烦。

但他沉默的看着自己的徒弟,见她的脸,慢慢的,小脸淡然,渐渐的眯在一起,若一只即将发威的小老虎。

“不若,将他送去听风上神处,可学演算八卦。”他不由自主的便脱口而出。

小老虎的面相终于转怒为喜,连忙拽着心岸师兄拜倒在地,三呼师尊万岁。

这世道,哪里是他这师尊,能做主的。

莫沉如是想着,堪堪抬脚,就听身后小老虎说道,“师尊,方向错了。”

第十四回 问心灵台桃花色

须臾百年,仙是没修出来,半仙倒也算合适称呼。

小女子跨出榣山竹林的时候,已是青丝垂腰,眉似弯弯画,眼若秋水波,一身裁剪得当的长裙,完美的勾勒出修长而又曼妙的线条。她穿了件不常见的花笼裙,裙上淡染着飞扬的水墨繁花与飞鸟,整个人站在原处就似是烟雨蒙蒙的江南水墨画。

她对着天空飘飘远远的喊着,“小小——————————”

一声长鸣,白鹰在天空飞过,滑过一道非常优美的弧线,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她的面前。小白鹰变成了大白鹰,大白鹰的尾羽上星星点点的小桃花色,瞧着很是花俏。

小小明显因着这突生的小桃花色,很是骄傲,连番梳理着。

朝露皱着眉头,在它愈来愈多桃花点点的尾羽上捋着,“小小,你之后会不会变成桃花鸡?”

小小的头猛然扭过来,豆眼中闪过丝怒意,狠狠的啄向朝露的手。

“诶哟!”朝露抽开手,轻轻的向后一蹦,就撞上个厚实的胸膛。

“呀,是师兄,你今日怎么来了?”朝露一掌将小小按在台上拼命的揉捏着,脸却对着心岸挂着笑。

心岸朝着朝露的方向,微微一笑。他目光似有些游离,闪闪烁烁,终于是寻到了正中那绚烂的笑

脸。

“今日卦象显示,露儿将有大喜事降临,师兄不过是想来见识见识。”心岸这么一说,教朝露更加欣喜,连忙松开小小,拉着心岸的手向着竹林中跑着。

很小心的牵着师兄,她每走一步,都要等他。

这些年来,自从看师兄那双眸子愈来愈黯,她的心也扎的生疼。

就仿佛,心岸的心,明明是那般明朗的,却也在渐渐的阖上。

她从不提他的眼睛,他也从不说他的事情,他们间维系的依旧是那紧紧密密不弃不离。但背地里,她无数次的问师尊,可能救了心岸师兄那愈来愈盲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