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沈度这样的老江湖,也被姬央这动作给撩红了耳根,他沉下脸想训斥姬央,可一看到她那吹弹可破的粉颊时,眼神就忍不住下滑,她的领口因为先才闹得太厉害而有些微松,隐约露出脖子上挂的暖玉来。

那块暖玉还是沈度送姬央的,因她在幽州两次生病都是为着凉而起,回到信阳后他从府中秘库里取出来给她挂上的,想着那晚她到知恬斋来他给她挂暖玉的情形,沈度当下也觉得夜未免太长了些,一直没能到子夜。

“坐好。”沈度脑子里想的事情越是香艳,脸色就越是冷淡。

但是他叫姬央坐好,他自己却起身出去了,姬央坐得端端正正地看着沈度出门,还没回过神来就见沈度回头看了她一眼,姬央一个激灵地颤了颤,然后做贼心虚地往旁边看了看,大家好像都没注意到她,她也就起身跟着沈度出去了。

一出飞香台,姬央再稳不住了,提起裙角追着沈度的背影就奔了过去,台下是雪海梅林,暗香浮动,花影绰绰,姬央却是一点儿赏景的心思也没有,她眼里只看得见站在花下等她的沈度。

刚才说话的时候是情之所至,也不觉得害羞,可这会儿在沈度的注视下,姬央却有些羞涩了,她放下手里提着的裙角,慢慢朝沈度走过去,到了他跟前,也不敢跟他对视,只微微垂着眼皮。

“不是要亲吗?”在人后,沈度绝对比姬央脸皮厚多了。

姬央抬起头飞速地眨了几下眼睛,似乎在确认沈度是认真的还是在取笑她,看他一脸正经的,姬央颇有些拿不准,但她自然是想亲他的,所以双手很顺溜地就搂上了沈度的腰。

见沈度并未阻止,姬央才恍然大悟,原来他真的是特地走出来让她亲的。姬央抓着沈度的衣襟踮起脚,凑到沈度的唇边几近呢喃地道:“六郎,你真好。”她想亲他,他就出来了,她原以为她说那样不害臊的话他会训她的呢。

说不得安乐公主还是很纯真的,她只是单纯的想亲一亲沈度而已,唇瓣在他唇边来回摩挲了片刻,又踮起脚尖去够沈度的耳垂,她含着那耳珠用牙齿咬了咬,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可沈度这样的人哪有为了这样简单的一个“亲亲”就从席上退出来的道理,他想要的自然更多。

所以姬央打了退堂鼓之后,沈度就开始反客为主了。

因为有暖玉温身,姬央根本没穿冬日的棉衣夹袄,而是穿着春天的春水碧叠纱裙,腰肢被腰带勾勒得细细的,沈度一手掐上去,稍微使点儿力气就能给她折断了,正是因为这种脆弱,越发叫人发狠,恨不能真的就掐断才好。

“怎么不穿裘衣就出来了?”沈度察觉到姬央冷得有些发颤不悦地道,“这是还没病够?你的胃不怕着凉了?”

姬央那是没打算在外面多呆,又急着出来怕沈度久等不耐,她哪里知道沈度会这般纠缠啊,她觉得自己嘴巴都快被亲麻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他们该起疑了。”

起疑的人早就起疑了,早在姬央追着沈度出去那一刻,八少夫人贺悠就察觉了,其实她的眼神一个晚上都追着姬央在走,真是怎么看都看不惯。

姬央出来后,贺悠也跟着出来了,她并未下台,站在台上凭栏而眺,就看到了在梅林里相拥的姬央和沈度。

那两人缠得跟绞股麻花一般,贺悠好歹也是成了亲的人,一看那情形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当下就“啐”了一口,转身往回走,心里暗骂道:果然是妖妇之女,专会勾引男人。

这女人一无聊就容易生事,贺悠就是这样的人,她和八郎成亲没多久,八郎就领命出镇辽西郡了。

贺悠孤守空房,膝下又无儿无女,见着姬央和沈度如此“恩爱”,心里自然不平。其实她如此气愤,其中却还牵扯了另一桩旧事。

沈家八郎虽好,但当时沈度丧妻,贺家有意将贺悠嫁给沈度续弦,可后来不知为何却给她定了八郎,但贺悠是知道家中当初的打算的,对沈度便有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在意。

姬央可不知道她和沈度亲热已经被人看了去,她正忙着推开沈度的肩膀,这人搂得她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林中虽然树枝纷乱,但也挡不住那夜来寒风,沈度将姬央拦腰抱起,往不远处的梅山走去,那梅山以石堆成,山上植梅,因此得名。那山腹幽暗,正可挡风。

姬央一落地就惊呼出声,她虽不拘小节,可也没有大胆到在这外面就行那夫妻之事。

但沈度此时已经不由分说地掀起了她的裙子,姬央手忙脚乱地拉着自己的裤腰,嘴里既惊且急地喊道:“六郎!这里不行!”

沈度将姬央抵在山石上,哪里听得进她的阻拦,或许酒助野性,凭添了几分强迫的意趣。

对别人,沈度自然不会如此肆意,也不会没品到强迫女人。但对上小公主就不同了,多少次姬央都气得他无可奈何,这会儿由着她挣扎哭诉,反而越发得趣。

姬央的声音被揉碎成了糯米糕的粉渣,在山腹里听着颇为粘牙,她这把嗓子算是全毁了,刚才赌单双的时候已经去了一半,这会儿剩下的一半都丢在这山洞里了。

末了,沈度贴在姬央的身后久久不动,这里太过简陋,又怕山壁粗糙磨坏了她的皮肤,并不敢过分用力,自然也就不解兴。

姬央则是提心又吊胆,以她对沈度的了解,只此一番是完全不够的,她怕沈度又兴起来折腾她,少不得抬起酸软的手臂拢了拢衣襟。

沈度嗤笑一声,揽了姬央到手臂上,替她整理好衣裙,又捏着她的下巴端详了一下她的脸,嘴唇太过红艳,两眼现在都还茫茫然聚不了焦,沈度的双手将姬央往上一提,“站好了,你这样出去别人怎么想?”

下一刻沈度一松手,姬央就又软向了旁边的山壁,先才她双手撑着山壁,且要顶住两个人的重量,一番折腾下来可比在床榻之上累多了,这会儿她就只想睡觉,撒娇抱怨道:“为什么非要在这儿啊?”

沈度似乎心情颇佳,因此捏了捏姬央气鼓鼓的脸颊道:“你刚才不是也挺得趣的吗?”

小公主因为害羞这才矫情了一下,就被沈度给无情地戳穿了。

有些声音平日里听着倒是没什么,可在山腹里回响绕荡之后,却是淫靡之极,姬央的确是得趣了,可正是因为这样,才觉得应该害羞啊,这可是露天野外呢,少不得事后要羞涩一下表示自己还是有些贞静的。

(捉虫捉虫)

第56章撞南墙

走出山洞,沈度将大氅披在姬央肩头,“你是回北苑去休息,还是继续守岁?”

姬央打了个哈欠,抬头看了看天色,其实也看不出是什么时辰,便问道:“还有多久到子夜啊?”

“快了。”沈度道。

姬央立即来了精神,“那我不回北苑,我要去放爆竹。”

子时一到,在魏朝有放爆竹驱年兽迎新春的习俗。不过通常是家中侍从去放,有孩子贪玩的也会去,但是女子通常都是敬而远之的。因时常有爆竹炸伤人的传闻出现,女儿家的身上是一点儿伤疤都不能有的。

越是美貌的越是珍惜自己的脸,破了相连嫁人都困难。

但是姬央似乎只在乎玩儿了。她手里拿着礼佛的线香,一腿在前,一腿向后,做出随时可以往后逃跑的动作,然后弯着腰一手捂耳朵,一手拿着线香伸得长长的去够那爆竹。

一经点燃,姬央就双手掩耳地迅速往后一跳,跟兔子似的,但是她眼明手稳,有时候便是侍从去也要点好几次,才能点燃爆竹,毕竟人人都怕的。只有姬央每次都是一击必中,除非那爆竹是个哑巴货。

“六婶婶,你太厉害了。”十岁的沈构一脸崇拜地看着姬央,他也想放爆竹的,但他姐姐肯定是不许的。

姬央看着沈构,这孩子脸色有些苍白,身段也瘦小,看起来不像是十岁,因他父亲三郎去得早,沈家对他便格外保护。

姬央没多想,朝沈构招了招手,“你想玩儿吗?”

沈构迟疑了片刻,看了看他的同胞姐姐,脸上失望之情顿显。

“别怕,跟着我绝对不会受伤的。”姬央拍胸脯保证道,也不知小公主哪里学来的这些粗汉动作。

“过来。”姬央见沈构不动,又朝他招了招手。

沈构这才“咚咚”地跑了上去,姬央将线香交到他手里,“看我动作,随时准备往后跳,一旦点燃了,就要快速转身跑。”

沈构点了点头,他看得很明白的,只是有时候做起来不那么利落。

姬央也不是傻大胆,她怕沈构因为害怕而惊慌,所以握着沈构的手去够那爆竹,眼尖地看见点燃了引线,赶紧地拉了沈构就往后跳。

那爆竹震得惊天,姬央和沈构则是笑声动地。

贺悠站在不远处冷眼看着姬央,只觉得这位安乐公主是不是个傻的,点个爆竹也值得高兴成这样?她就是瞧不惯姬央脸上灿烂的笑容,也不想想她那母后让天下多少黎民百姓陷于水火,她那样的人就不配笑。

放完爆竹,众人也就散了,都熬得呵欠连天的了,姬央也不例外,她眼皮子都打架了,还朝身边的沈度兴高采烈地道:“今晚我运气是不是也太好了?玩了那么多次猜枚,就没输过一次。”

姬央说到这儿,也不管沈度如何,自己先就“吃吃”地笑了起来,话痨地又跟沈度说她小时候扮作小太监偷偷去放爆竹的事情,她父皇母后肯定是不许放的。

姬央又打了个哈欠,实在是困得不得了,也顾不得说话了,嘀咕道:“我觉得我走着都能睡着了,郎君你到时候千万扶我一把。”

所有人里就数她一个晚上蹦得最欢,沈度对姬央还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对她的精力之旺盛刮目相看了,不过他显然没有怜惜姬央的意思,“今后别再带着小四做那样危险的事情。”

沈度嘴里的小四就是在晚辈里行四的沈构。他是遗腹子,一出生就没见过他的父亲三郎,所以众人对他都格外怜惜,加之三少夫人又改嫁了,他无父无母的,一母同胞的四娘子将她看得比眼珠子还贵重。

因为姬央身份的关系,所以晚上她带沈构玩爆竹的时候四娘子没敢吭声,可是那手指甲都把掌心掐出血了,那是紧张握拳导致的,生怕沈构出事。

姬央不解地看了看沈度,沈家男儿个个英伟,面对刀枪都不眨眼的,怎么到了玄孙辈就连放个爆竹都危险了?

沈度焉能看不出姬央的疑惑,只是不愿多费唇舌跟她解释,以他对姬央的了解,这话痨一旦开启一个话题,她就能逮着你一直说,还不如直截了当地告诉她别做。

姬央看着沈度冷冰冰的后脑勺,不由用食指揉了揉额头,这是她苦恼时的小动作,不过她也没苦恼多一会儿就追着沈度的背影跑了上去,等跑到沈度前面,她再转身倒退着走以方便跟沈度说话。

“郎君,我觉得你不太会说话。”姬央卖着关子道。

沈度本来是不想理会这话痨的,但姬央这关子卖得的确不错,所以他扬眉看了看她。

但见姬央一本正经地数落沈度道:“我知道你这是关心我才说我的,要是换一个人,没我这样大度的,指不定就生气了。”

“你还挺会给自己贴金的。”沈度呵笑道,“你要是大度,能三番两次生病?”

姬央鼓起脸颊不悦地看向沈度,这人真的,真的很不会讲话。

“那个不算啦。”云鸳的事情姬央的确有失大度,她很心宽地选择性忽略了。“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怕我被四娘子记恨,才不让我带着小四玩的,对吧?可是你这样冰冰凉凉说出来,也不解释,很容易叫人误会的。”

沈度没想到自己还有被小公主训的一天。而且这人的自作多情又作出新高度了,她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关心吗?以至于沈度忍不住驳了回去,“你既然知道四娘子不高兴,怎么还带着小四去点爆竹?你这是故意气人?”沈度眯了眯眼睛。

姬央赶紧摆了摆手,“我可不是为了气四娘子那个小姑娘。小四眼巴巴地看着我,我只是一时心软而已。平日里四娘子就管他管得厉害,大过年的总要叫他放松一下吧。而且我不会叫他受伤的呀,你看到了的吧?”

沈度的确是看到了的,姬央握着沈构的手点了爆竹时,一直都是用身体护着他的,即使往后退时,也是用背帮他挡着的,万一爆竹爆炸了,先炸伤的也只会是姬央,她怀里的沈构不会有事,不然他岂会放任她。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沈度可不会在嘴上赞同姬央。

“我就是觉得小四有些瘦弱,男孩子本来就该英气些,四娘子将他管得有些过了。”姬央道。

沈度如何不知道这一点,但是上至戚母,下至小四的祖母三夫人丁氏都将他三哥唯一的独苗看得眼珠子似的,不容有失,养不成雕难免就成了雀。他也是无可奈何,毕竟从侄不是自己的儿子,不方便插手管教。

见沈度不说话,姬央上前挽住他的手臂,打了个哈欠道:“我知道错啦,小四是三哥的独苗,的确不容有失,要真有事,三婶婶肯定会怨死我的。是我思虑不周。”

实际在沈度心底,姬央在这件事上并没什么错,他先才提起这个话题,不过是烦了姬央的话痨,寻个由头训斥她而已,结果他错了,小公主逮着什么话题都能掰出一堆话来。

姬央怕沈度接着训他,摇了摇他的手臂撒娇道:“六郎,我真的好困啊,眼睛都睁不开了,我闭着眼睛,你牵着我的手往前走好不好?”

呵呵,这位可真敢提要求的。沈度不置可否。

姬央将手塞到沈度的掌心里,很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前面恰有一株银杏,叶子已经掉光,剩下光秃秃的树干,沈度侧眼看了看姬央,拉着她的手往前走,也没提醒她正前方有树。

小公主也是自己“作死”,闭着眼睛还真就不睁开了,如此放心,沈度觉得自己如果不做点儿什么,还真是对不起她的得寸进尺。

“咚”。

姬央毫不意外地撞上了面前的银杏树,但因为走得不快,所以撞得并不厉害,额头微红,鼻尖有点儿疼,她以手扶额,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沈度,张着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度此刻已经放开了姬央的手,缓步往前,没有道歉的意思。

姬央追上去拉住沈度的手道:“你故意的。”

“嗯。”沈度应了一声。

这也太欺负人了,居然还承认了?承认之后也不道歉?

姬央用力地扯了扯沈度的手,表示自己很不满。

沈度抽出手道:“既然困了就走快点儿。”

“你为什么把我拉去撞树啊?”姬央转到沈度的正面拦住他。

沈度冷眼看着姬央并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