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西音:“嗯?”

“勾人。”

见她半天不吭声,低着头若有所思的样子,周启深挑挑眉,一本正经地玩起了魔方。男人手指长,十指交错翻转的时候,像一张软网,赵西音看得有点懵,这哪是“学了点”,根本已是行云流水了。

六个面颜色拼完整,大概一分多钟。

赵西音惊奇问:“我记得你以前从没玩过魔方,你什么时候学的?”

周启深想了想,“就抱你的那一天。”

“……”赵西音一时语噎。

他坏笑,“不记得哪一次拥抱了?我帮你回忆一下啊,在医院你抱过我,在小区你抱过我,在我家你也抱过我。”

赵西音怒骂,“什么叫我抱你,明明就是你抱我。”

周启深哈哈大笑。

“你个流氓!”赵西音隔着屏幕都想挠他。

不取闹,周启深回答说:“那晚上你不是大夸特夸你的小叶哥哥嘛,一会儿说他会玩魔方,一会说他是风度翩翩的数学老师。玩魔方多少秒来着?二十秒,你可真能气我啊,我敢不进修追赶吗?”

这一长串说的,赵西音愣了半天,反应过来后,吹了声俏皮的口哨,“吃醋就直说呗。”

周启深放下魔方,“你很嚣张啊,信不信我现在就上门收拾你?”

赵西音扭头,提高声音,“爸!周启深说要来收拾我!”

把他给急的,“你真没良心。”

赵老师现在是看他哪儿都不顺眼,哪敢减印象分。赵西音一脸坏笑不比他方才少,撑着下巴,目光定定,两人在屏幕里对视,安静下来,谁都不说话了。

“睡觉么?”

“睡吗?”

再开口时,两人几乎同声。

周启深把手机拿近了些,那双丹凤眼往上挑,好像故意让她看得更清楚些,深意许许,深邃脉脉。能传情,也能感染人。半晌,他低声说了句,“嗯,想睡。”

似是而非,赵西音愣是听得烧心。

周启深说:“小西,你能不挂么?”

赵西音第一反应,“怎么了,又头疼了?”

他嗯了声,神态惟妙惟肖,一低头,垫在手臂上,巴巴望着。赵西音哪招架得住,僵硬地点了下头,“那你得穿着衣服睡。”

就这样,周启深把手机搁枕头边,视频没关,能让她看到自己半边身子。两人聊天,吃的喝的玩儿的,话题一挑起,就都收不太住。赵西音跟他说离开北京的那两年,去了中国好多地方。说她在青海茶卡盐湖时,遇见一队驴友,三男一女,四个人晚上住一间屋子。

周启深一听,来了精神,“哦?”

正在兴头上,赵西音不说了,绕到别的事情上,说她一个人看湖,回来时错过了车,眼见着就要起大风下冰雹,被一个好心的司机救了。

周启深语调平平,“男司机?”

“女的,五十多岁,有一个上高中的儿子,我们现在还有联系呢。”

赵西音噼噼啪啪能说上好久。周启深没吭声,听是在听,但好像心事重重。

赵西音说了半天,停下,“周启深,你还睡不睡觉了?”

周启深蛮认真地说:“睡,但睡之前,你能不能再好好跟我说一说。”

赵西音莫名其妙,“说什么?”

“就刚才那个三男一女。”

“晚上同住一个房间。”

“那女的最后还能活着出来么?”

赵西音笑的在床上滚了几个圈,嗔怪,“周启深,你还能不能行了!”

“行,当然行。”周启深想了下,很认真地分析:“但如果我是那个女人,肯定不能活着出来。”

赵西音:“……”

周启深笑了下,“但这种情况在我身上不会出现,因为世上没有三个赵西音,我玩不了人多的。小西你放心,别吃醋了。”

赵西音莫名其妙被点名,被他绕得云里雾里,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就知道这臭男人故意的。她忿忿道:“呸,我哪里吃醋了?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周启深笑得眼梢往上飞,像三月春暖回归的春燕。

半晌,他敛了笑意,忽然沉声:“西儿,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家?”

第67章 我要月亮奔我而来(1)

赵西音轻抿嘴唇, 红霞微飞于脸。听懂了, 听明白了,心里一根苦枝泡水, 渐渐有了丁点回甘。这甘甜来之不易, 如履薄冰,唯恐用力搅弄就又变了味。

所以她说:“我现在就在家里呀。”

周启深聪明人,懂她所有心思,也不再继续追问。

视频一直通着,不说话的时候, 好像也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周启深阖眼之前,听到一声温柔的, “睡吧,晚安。”

这是他近三年, 睡得最安然的一个夜晚。

六点醒来,周启深神清气爽, 看了眼手机, 昨天两人视频时长两个小时。他截了个图发到铁三角微信群里, 老程一向早起, 回复得快, “恭喜周老板,即将再次升级人夫。”

顾和平是在八点回复的, “phone sex, 还是周哥儿会玩。”

周启深此刻正在去公司的路上, 大概是今天衬衫扣得太紧, 他觉得呼吸略微不畅。顾和平说话向来不着调,但这一次,周启深默默看了好几遍他那句洋文单词。

到办公室,助理进来送咖啡,徐秘书随后,递给他一份财务报表,这是对私部分,是他周启深名下的私人投资账目情况。他粗略翻了翻类别,看了眼总数便合上。

徐秘书汇报说:“您父亲那边的生活费按月打过去,他又住院了。”

周启深抬起头。

“喝酒喝得胃出血,没大事,医药费我让胡儿去结清。”

周启深不太管这些,只要那边不找茬,他花钱买太平,问:“庄邱呢?”

“庄邱两个月前秘密回国,和山西湖北的几个矿山老板走得近,上个季度的国际金行情好,他囤货出现,套了不少利。估摸着有大几亿,这才敢回北京露面,在他老爷子面前也能直起腰。”徐秘书说:“他四处看项目,想做投资是幌子,结交人脉才是真。”

周启深不以为意,“盯着点。”

徐秘书颔首,末了,又想起一件事,“周总,老孙那边过两天就会有消息传回来,说是有两个符合要求的,等您看过之后,再决定是否把人带来北京?”

在找寻亲人这件事上,这么多年坚持,连徐秘书都替周启深惋惜。不是没有过希望之火,但失望久了,心血耗费,所谓热情也被消磨得不见涟漪。

周启深沉思许久,语气亦平静,“嗯。”

——

赵文春的感冒久不见好,请了两天假在家休息。舞团的事儿不能耽搁,赵西音非回去不可。赵文春一个劲的催,“赶紧走,别拖团队后腿。”

赵西音故意道:“您不怕我跟周启深见面呀?”

赵文春又咳嗽上了,摸着心口顺气,怒目瞪着她。

赵西音赶紧说:“您别咳了,我保证听您话,赶紧好起来啊,乖。”

父女俩,没大没小,真是惯坏这死丫头了。

回舞团开了个短会,拍摄组也来了人,他们的意思是,让赵西音和苏颖先对接,多接触,把彼此的默契度慢慢培养起来。散会后,服化那边给赵西音量了身材尺码,胸,腰,臀,量完后,这位师傅赞叹道:“比例真好。”

赵西音问:“排练的时候,团里就量过一次,还要重新量吗?”

“当然。”师傅笑,“你和苏颖搭档,并列领舞,你们的妆容和服装,那都是与别人不同的。全是手工缝制,上头的装饰从西北弄过来的,全貌逼真还原,让观众一看到你俩,就觉得梦回大唐。”

赵西音听得不真切,总觉得这些离她很远。

这师傅裁量过圈内不少女明星,打心眼地赞叹赵西音的身材,“赵小姐完成这部电影后,前程远大,潜力无限,我们一定还会有机会再合作的。”

赵西音摇摇头,“我是来学习的,跟前辈们比差得远,把这舞好好跳完,至少得对得住这份工资。”

师傅乐呵极了,最后量了量她的颈围,寓意深长道:“就冲你这番话,以后一定大有可为。”

不管做哪行当,最怕什么?

最怕好话听多了,就以为是真话。

赵西音看得透,想得开,心里早就安了一扇门,能进的,不能进的,她有分寸的很。下午去苏颖的艺术中心,人家是腕儿,是前辈,赵西音谦虚做事,自己主动上门学习观摩,站在舞台下规规矩矩。

苏颖在台上领着众演员跳了半场《霓云奔月》,三十出头的女人,不见丝毫笨重,模样清丽高雅,动作仙姿婉婉,嫦娥奔月,此去不复人间。

半场后,排练继续,苏颖下到舞台,与赵西音一两米远,专注认真地盯着表演。最后一个情景时,苏颖的助理从外边走来,蛮热情地和赵西音打招呼,问:“你觉得跳的怎么样?”

赵西音笑了笑,没吭声。

“说说嘛,她们中,最小的才十五岁,大的也不过你这个年龄,你经验丰富,想听听你的感受。”助理笑眯眯的,问得自然。

赵西音没戒心,很客观地表达想法,“领舞后面那三人呈X型走位,但因为间距太短,那一瞬的鼓点很突出,所以并没有很好地融合进去。我从右侧方看,斜角不直,但应该从正方看,会很漂亮。还有最后的蛇形走位,尾巴太短,太匆忙,这个动作应该是突出视觉效果的利器,如果是我,我会考虑动作编排上再从容一些。”

她说得认真,看得仔细,是沉下心来观摩的。

助理连连点头,“专业。”

赵西音忙摇头,“没没没,我是个门外汉,胡说八道的。”

助理挽着她的手,自然而然地往苏颖那边带。她们隔的本就近,方才那一番话想必苏颖也听得一清二楚。助理开朗随和,“颖姐,小赵说到点上了吧。”

苏颖站得直,双手环于腰间,神态冷,姿态高,“嗯”了一声。

赵西音刚松气。

苏颖说:“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往回一追溯,这话很是不给人留面子。偏偏苏颖气质摆在那儿,说什么刁钻刻薄的话,你都不觉得过分。她眼里对舞台极致的专注,在这个圈子里低调的作风,以及在舞蹈专业上的造诣,都成了她无坚不摧的铠甲与勋章。

赵西音倒也不是特别难受,只低了低头,嘴角极轻地向下撇了撇。

到这儿来,苏颖也没空招呼她,忙前忙后的,赵西音总觉得,她对自己的《霓云奔月》要比《九思》在意的多。她也发现,苏颖是真的严厉,动辄不悦责骂,甚至自己亲自上台帮演员纠正动作。赵西音拿着笔记本,偶尔写写记记。

太入迷时,没察觉苏颖已经走近。

“你在干什么?”语气平平,夹杂一丝不快。

赵西音下意识地合上笔记本,但很快又停下,如实说:“我是来跟您学习的,做些记录,怕自己忘事儿。”

苏颖抬抬下巴,“打开。”

笔记本打开,一手漂亮的钢笔字,记下的都是苏颖的神态、习惯、风格。赵西音局促道:“对不起,但您放心,这些我不会外传。”

苏颖冷声打断,“撕掉。”

她把本子还回来,力道不重,丢向了赵西音怀里。

舞台上的好几个演员都看着,或同情或安慰,苏颖一转头,立刻又都各干各事。

回程的路上,不委屈那是假的,戴云心的电话恰是这时打来。赵西音一听到师傅的声音,眼眶就有些热。她一说话,戴云心就察觉出了不对劲,“怎么了?”

“别说没事儿,你哼个音我都知道你什么心情。今天去苏颖那了?”戴云心问。

赵西音“嗯”了声,“去演艺中心学习。”

“她为难你了?”

赵西音仔细想了想,顶多就是摆脸子,为难真没有。

戴云心却忽然冷了语调,“苏颖这孩子就是太有个性,不知得罪了多少圈里圈外人。她跳舞确实是个奇才,但做事之前先学做人,无论在哪个行业都是这么个道理。你也不用太放心上,她就是这样的风格。跟我说说,她对你做什么了?”

一番恳切开导,赵西音便没什么戒心地说了一遍。

戴云心呵呵一笑,听得出,不是什么好印象,“她如今真是好大架势。”

赵西音怕起误会,赶忙解释,“没事的师傅,我能理解颖姐。以后我再谦虚一点,不惹她厌烦就是。”

戴云心无语,“你还觉得自己不够低调?干脆埋进沙堆得了!”

赵西音两声憨笑,是真不在意。

这个徒儿百般好,就是不争不抢这一点,宛如个三岁孩童,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认死理,不懂得变通,也不去学这个圈子的生存法则,真是恨铁不成钢。

戴云心压了压情绪,说起正事,“我跟形体课老师打了招呼,你下午早点走,穿精神点,我带你去见几位老师。”

赵西音还犹豫了下,“我爸这几天生病,我……”

“这么好的机会,你就不能替自己打算打算?”戴云心痛心疾首道:“赵西音,你真是个奇才!”

听不得师傅委屈,赵西音连连答应,“好好好,我去。”

戴云心准点派司机来接她,去的地方是朝阳路上的一家日料餐厅。一报名字,侍者就把赵西音往包厢领。划开门,她愣了下。统共八九位,男女都有,其中一个正说道:“一克拉的钻戒不算什么,上次庄总在展会拍下的那枚鸽子蛋才堪称一绝。”

门一开,目光都望了过来,赵西音紧张,本能的在其中找戴云心。戴云心坐主位右手边,挂着笑意对她招了招手,“来了啊,坐这儿来。”

戴云心身边留着空位,赵西音走过去坐下。

“这是我一个学生,叫赵西音。你们叫她小赵就好。”戴云心介绍说:“小姑娘平日训练刻苦,也没什么自由时间,这不,趁着一点空闲,带她出来长长见识。”

赵西音人虽开朗,但十分不喜欢这种应酬式的饭局,回回都让她觉得无所适从。戴云心这么一说,总不能不给反应,她勉强上扬嘴角,扯了个木讷的笑。

有人认出她来,“是不是庞导那部新戏的领舞,和苏颖搭档的那个?”

戴云心笑着应,“祈总好记性。”

“哟,前途不可限量啊。”说话人笑眯眯地端着酒杯,往前倾了倾,“小赵同学,咱们碰一个?”

赵西音拿起果汁,笑了下,很轻地抿了一口。

好在饭局的主角儿不是她,之后也没她什么事。赵西音观察了一阵,这些人里面,做生意的居多。真正算得上老师的,也就戴云心了。戴云心似乎对这种场面得心应手,能说会道,始终笑脸示人,端着酒杯的次数也不少,虽只是一点红酒,但也看得出她兴致颇高。

赵西音全程都很安静,时不时地偷偷看下时间。

宾客里男女对半,谈的事情也都正经,虽难免偶有浮夸大话之嫌,但酒桌文化不就这样,吹嘘吹捧,你来我往。唯一让赵西音略觉不适的,是主位左手边的那名男士。

约莫三十出头,穿着一件纯黑衬衫,衣袖处有一条长长的薄纱为装饰设计,让他看起来更显邪魅。每每与赵西音眼神对上时,他都若有若无地勾起笑。赵西音不太喜欢这样的面相,笑都不干净,不纯粹,像胶水,黏糊的很。

饭局结束时,戴云心引荐给三两个最有实力的,其中一个就是那名男士。多数时候都是戴老师在斡旋,赵西音站在一旁礼貌就好。但那男的似乎很感兴趣,不免多说了几句,“赵小姐这样的身段样貌,就该被更多观众知道。拍完庞导的戏,我可等着与你合作啊。”

赵西音想都没想就摇头,“应该不能合作,拍完这个我就休息了。”

戴云心皱眉瞪她一眼,傻乎乎的会不会讲话了。

司机把车开来,上车后,男人还对赵西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驶入大路,秘书笑着问:“庄总这是看上那女孩儿了?”

庄邱没应声,但笑意始终没散。

秘书察言观色,立马拿出手机,“我查查看对接的人,开个价,回头约出来陪您单独吃个饭。”

“住手住手。”庄邱懒洋洋道:“不至于这么心急。”

这么一说,那肯定还有不一样的想法。秘书啧了一声,“确实气质清新,这跳舞的姑娘还是不一样啊,往人群里一丢,那可是能一眼看中的。不过这么年轻就能上大导演的戏,估摸着是还是有点背景。那个戴老师,圈内人?”

“舞蹈界的名家,艺术家,现在不去台前了,和文化圈的关系好。”庄邱尾音拖长,不甚在意。

秘书呵声笑了下,“庄总人脉真广,各行各业的都认识。但那姑娘……”

“你去打听打听。”庄邱松口,然后跟着电台里的音乐轻敲节拍,回味无穷,意犹未尽。

第68章 我要月亮奔我而来(2)

回去的路上。

戴云心闭目养神, 她虽未喝太多酒, 但出入饭局,身上难免沾上味儿。空调打开, 内置的精油片清风送香, 蝴蝶兰的味道偏女性,浓郁芬芳,赵西音觉得鼻痒,抬手揉了好几次。

“不高兴?”戴云心闭眼问。

“没。”

“呵,瞒不过我, 都写在脸上了。”

戴云心睁开眼睛,坐直了些, 转头看向她,“师傅是为你好, 你是孩子心性,返璞归真最难得。但小西你要明白, 踏进这个圈子, 很多事情根本由不得你。”

赵西音懵懂问:“如果只想跳舞, 那就好好跳舞, 至于别的东西, 不视覦,不在意, 不就可以了么?”

她说这话时, 带着疑虑。不是故意找茬, 目光耿直, 是真的很不赞同戴云心的这句“由不得你”。

戴云心皱了皱眉,直视她许久,“是我太失败,还是你太固执?你回北京也半年多了,怎么还是这么不灵光?”

赵西音愣了愣,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头,“我笨吗?”

“不笨。”戴云心既无奈又无语,“就是轴。”

赵西音撇了撇嘴。

“为什么带你来饭局?一呢,你二十多岁的人了,成天还过得没心没肺,不知人间疾苦,带你出来多与人交道。二是私心,我希望你拍完《九思》后,好好在这个圈子继续发展。毕竟这个起点和跳板不是人人都有。要真浪费了,你自己就不可惜么?”

戴云心语重心长道:“小西,六年前的舞台事故,几乎断送了你整个跳舞生涯。你愿意回来,能回来,我真的很欣慰。不管以后你怎么选择,你永远是我戴云心最好的徒弟。”

说及旧事,总是格外动容,这种共情,让赵西音一下软了心。从幼年到现在,她与师傅的缘分已够二十年,除了父亲,戴云心是比亲人还亲的存在。

授之以鱼,亦授之以渔。

成就了她的风光明媚,在她深陷低谷时,也没有弃之不顾。

赵西音忽然就释然了,不就吃个饭嘛,师傅终究是为她好。

到了小区,戴云心说:“我就不上去了,不是说赵老师感冒了吗?后备箱有盒人参片,当是我的心意了。”

赵西音拎着锦盒往家赶,赵文春还坐在客厅等她。

“您退烧了吗怎么不去床上躺着?”赵西音包都没放,探手来试他额温。

赵文春不满道:“怎么这么晚回家啊。’

“陪戴老师有点事,喏,那个是她给您的。”赵西音皱眉,“怎么还有点烧。您没哪儿不舒服吧?”

“就是感冒,没事儿。”赵文春撑起身体,骨骼关节昨昨啊,倒不忘事,严肃审视,“真是跟戴老师在一起?”

赵西音忍俊不禁,“不然呢,和周启深”

“那我就揍你。”赵老师不高兴道。

赵西音笑容渐变无奈,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叠在一起细细摩挲,轻声问:“您真的不喜欢周启深了?”

赵文春说:“不是不喜欢,是不接受。”

“他怎么样做,您才接受”

“除非我的外孙还好好的!”赵文春激动说。

赵西音沉默许久,握住了父亲微颤的手,“爸,您这样,我更难受。”

赵文春一愣,心脏跳得厉害,他不适地皱了下眉,五官拧在一起,忍过这波心疼。

比方才更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他松口,“我要看他表现,至少现阶段,我没法儿说服自己再去笑脸对待一个伤害过我女儿的人。”

语罢,赵文春轻轻摸着胸口顺气,指了指茶几,“该吃药了。”

赵西音拿起药盒。

“消炎的吃颗,冲剂两包,还有这个胶囊。

“这些是不是我昨晚给您新买的?”赵西音翻到背面看了看,起疑说:“那按次数和药量,您今晚上的应该吃过了啊。”

赵文春摸不着头脑,“我晚上没吃啊。”

“您中午呢”“吃了。”

赵西音确定,“那您晚上的已经吃了,您数数看。”

赵文春迟疑许久,半响,那我可能不记得了。”

赵西音哭笑不得,手指尖戳了戳他的肩,“赵老师,您越来越像小孩儿了。”

“去!没大没小。”赵文春威严道,瞄了瞄那些药,估摸着还没想明白呢。

赵西音洗完澡出来,赵老师已经上床睡着。她打开一条门缝看了看,被子盖严实着才放了心。回卧室,周启深的电话恰好打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