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和平推开牌桌站起身,边松领扣边往沙发走,然后往上面一躺, 难得的没有吱声。

旁人不解了,问徐朗是怎么个说法。

徐朗掐着烟, 笑眯眯地说:“和平跟女朋友吵架了呗。”

“他哪儿来的女朋友?”旁人可不听这胡话,顾和平能有女伴, 但绝对不会有女朋友。这么些年找上门认爸的倒不少。最近的一个是去年,场子里认识的一女的, 长得挺有港味儿。顾和平那晚就把她带回了酒店套房。

顾家这位公子浪荡不羁出了名, 对待男女关系没什么下限,荤素不忌,全看是否合他眼缘。这女的第二天是瘸着腿出来的, 顾和平对昨晚的服务大约很满意,出手阔绰得给了她一大笔工资。

料不到的是,一个多月后,这姑娘拿着怀孕证明上门替孩子认爹来了。

她声称,自己跟顾和平的那一晚还是处女。有且只有他这么一个男人。壮着胆子把顾和平堵在公馆十九层,大有破釜沉舟的架势,是一定要顾和平负责了。

那么多人看着,非议着,眼神像小刀似的往顾和平身上飙。

顾和平淡定得像个没事人,吊着眉梢,浪儿不正经地说:“你当我没玩儿过处女呢?”

这话伤人且直接,但从他嘴里说出,你又觉得好像是这哥们儿能干的事。顾和平笑得玉面春风,蹲在那寻死觅活的女人面前,怜惜疼爱地挑起她的下巴,似笑非笑着说:“你是不是失忆了?那晚和你做的不止我一个啊。”

女孩儿骤然变脸。

哪会失忆,第二天瘸了的腿,不就是这么玩出来的。

顾和平有那么点特殊癖好,但不管几个人,他一定要排第一个。这个时候讲洁癖,也真够讽刺的。

先礼后兵,顾和平失了耐性,捏着她的下巴往边上一撇手,站起身说:“你想生就生吧,生下来我秘书给你安排做亲子鉴定。是我的,我养,你滚蛋。不是我的,你就等着收律师函。”

他是笑面软刀,看起来好说话,实则锋利着,冷情着,真正做到了片叶不沾身。

风月场里混,男女都不是善茬,之所以孤注一掷,是因为顾和平的身份背景在这个城市里真正能排上名号。顾和平早年去部队当兵,也是受家族的影响。老一辈都想他也能子承父业,继承衣钵。但他是个圆滑叛逆的,既哄得住家里,也丝毫不动摇他在顾家众多后辈里的身份地位。

至于徐朗所谓的“情场失意”,也算说到了点子上。

顾和平最近是有那么点心思,在他的字典里,应该称得上为动心。

赵西音那闺蜜,黎冉,一头鲜红的短发精精神神,跟她嘴皮儿一样有点扎眼。之前几次面缘,能说会道的,总让他讨不着痛快。顾和平多钢的一颗心,对这些言语攻击毫不在意,反倒觉得有意思。

温柔归顺的女人见多了,偶尔碰到一颗小炮仗也醒神。

就这样,他和黎冉一来二去还加上了微信。顾和平那段时间公司事情少,晚上大把空闲时间,跟入了迷一样,有事没事就给黎冉弹个对话框。

黎冉是做淘宝的,挂在网上的时间也多。当初没多想,甚至还有调戏一下傻逼的念头。两个都是能侃儿的主,你一句我一句的,不知不觉就聊到了半夜。

顾和平算是体会到,“意犹未尽”是什么感觉了。

他这人没什么顾虑,想追就追了,这次郑重一点,买了大捧香槟玫瑰,登门送花。黎冉正在工作室忙着盯模特拍宣传照,棚内热,她额间细细密密的汗,头发都显得软趴了一些。

顾和平不打扰,抱着花,倚在门口闲闲懒懒地看着,越看越觉得可爱。

后来有人提醒黎冉,她才回头看。

“你什么毛病啊,想追我啊?”黎冉真直接,走过去就直戳他心窝。

顾和平啧的一声,“你能不能给男人留点面子?”

黎冉挑眉,白皙的小脸泛着被热出来的红晕,说:“你还要面子呀?”

顾和平笑了,“想说我不要脸就直说。”

黎冉欣然,“你说是就是吧。”

两人眼神对视,而后都弯了唇角。

黎冉骄矜地转身不搭理,顾和平伸手拽住了她手腕,稍一用力,就把人带到了身前。明明还有小半米的距离,他的眼神升温,语气灼人,总有一种似有若无的撩拨在作祟。

顾和平压低了声音,说:“早点做完事,晚上带你去吃饭。”

他身上有很淡的男香,不腻,恰恰好的清爽怡人。

黎冉有那么半秒分神,说话时,声音都有些飘,“我不早做完,我要晚点做完。”

顾和平注视她,一本正经地说:“也行,干脆再晚点,咱俩还能干点别的事儿。……不是,你什么眼神啊,我又没让你干别的事儿,请你吃个宵夜而已。”

黎冉冷呵一声,“你就装吧,大尾巴狼,惯用招数挺好使啊,姑奶奶不上你的当。”

转过身,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黎冉俨然笑成了一朵花。

顾和平这人有一点好,不像一般公子哥那样死缠烂打,浑身散发油腻气。他这人渣得明白,混账得坦荡,从不标榜自己是什么明月清风的高尚君子,他留恋红尘,且不愿被世俗绊住脚步,所以看上去,又有那么几分天人姿态。

黎冉矜持,不愿意,他也不强求,玫瑰花送完,人便识趣地走了。

顾和平在北京没有固定的住处,倒是买了不少酒店公寓,全看饭局应酬的地点,再决定就近回哪处家。岑月今晚运气好,被她一守一个准,还真猜对了他行踪,在大悦城等到了人。

顾和平看到她时,还以为花了眼,无奈里又忍不住想笑。把车停在原地,滑下车窗,“怎么回事啊小妹妹,这又是偶遇呢?”

岑月是从舞团过来的,里面的练功服都没换,就套了一件黑色的长羽绒,长度及脚踝,宽宽松松的,把她脸衬得格外小。那模样儿,仰着头望向人时,顶多十八|九的女学生。

她说:“不是偶遇,我特地来找你的。”

顾和平一只手的搭在车窗沿,另只手夹着烟,任它燃,也不抽。

岑月:“明天舞团就要加大训练力度了。”

顾和平:“所以呢?”

岑月:“所以我不能经常来看你啦。”

顾和平笑,薄薄的嘴唇一张一合,“来看我做什么?”

岑月诚实说:“你好看,我还挺喜欢你的。”

标标准准的颜值控。

顾和平听乐了,也费解,“妹妹你多大呢?”

“二十五。”

“瞧不出。”

“我显小。”

顾和平眼神微微上勾,意味深长地“哦”了声。

这丫头什么心思,他哪会不知道。跟个小人精似的,不按理出牌。就没见过这么直接的女孩儿。但说实话,这种搭讪套路他见多了,再七窍玲珑心不也是凡胎肉|体做的?顾和平自认看人有一套法则,但岑月这丫头,他还很有点摸不透。

她真实,说关注你的理由只不过是迷恋男色。

这理由,不知是夸奖还是讽刺。

想到这,顾和平低头,自顾自地一笑。再抬头时,他从钱夹里抽了一叠钱伸手出车窗,“天儿凉,太晚了,听话,打车回家。”

岑月双目盈盈地看着他,双手背在身后,不动。

顾和平笑了一下,又去点钞|票,最后动作停顿,索性将钱夹一合,都递给了她。

岑月依旧不为所动,“你以为我只想要你的钱包吗?”

撩他呢?

顾和平什么欲盖弥彰的主动没见过。他淡定反问:“不然呢,要我这个人?”

岑月认真想了想,再说话时,却是换了个话题,她问:“和平哥,你以后会考虑当上门女婿吗?”

顾和平皱了皱眉,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连结婚都是抗拒的。

油门轻点,宝马驶入了地下车库。

后视镜里,能看到女孩儿的身影定在原地,渐渐缩小成一个点,直至不见。

一个月后,顾和平和黎冉终于在一起了。

用他的话来说,这叫牵手成功。

赵西音那天问黎冉,“你真和顾和平好了?”

黎冉大方承认,“他人其实还不错。”

两方都是朋友,赵西音说哪方不是都不合适。她也不是爱背后嚼舌根的人,但黎冉和她这么多年友情,瓷瓷实实和顾和平又不一样。

思量片刻,她终是说出了心里话,“小冉,我觉得和平哥,像天上的风筝,哪怕你拽着线,也担心受怕的。生怕哪天风大,就把线给吹断了。”

黎冉嘻嘻笑,“比喻正确。”

赵西音犹豫,“那你……”

“先处处吧,又不是谈个恋爱就要白头到老。”黎冉风轻云淡道:“玩玩儿呗,反正无聊。”

赵西音不客气地拆穿,“你没对我说实话。”

爱不爱一个人,看她的眼睛就有迹可循。

黎冉感情经历空白,没有经过大风大浪,赵西音看得出,她对顾和平是真正动了心。

可要说这恋爱谈得多憋屈,还真没有。

顾和平很懂照顾人,细心,体贴,并且性格温和,永远都是笑脸相对的模样。翩翩公子温润如玉,某些时候,黎冉竟能在他肩膀上找到安全感。

他们约会,吃饭,看电影,做普通情侣都会做的事。顾和平撩人时,黎冉根本招架不住。他们第一次接吻,是在车流人密的长安街。那天顾和平喝了酒,黎冉开车去接他。

他发了酒疯,眼底一片妖冶的红,伸手就去夺黎冉的方向盘。黎冉吓死了,赶紧扶正扶稳,咒骂:“你发什么疯呀?!”

顾和平声音轻飘飘的,“发人疯。”

黎冉撇嘴,“你坐好,别动。”

顾和平犟起来,谁也拉不回,近乎命令似的语气,“停车。”

奥迪生生逼停路边。

黎冉气急败坏,“这是违章!”

下一秒,顾和平捏住她的下巴,解开安全带,欺身吻了上来。

那一刻,长安街的车水马龙和繁华之景瞬间灰飞烟灭。

黎冉记住的,是他接吻时从不闭上的眼睛。

荒腔走板,三寸柔肠。

黎冉心里一软,忽然动了心思。

她抱着顾和平,下意识地说:“我带你去见我父母和哥哥吧。”

话一出口,男人薄唇上的春水即刻退潮,温度散而不见。

他松开她,笑意渐渐隐去,很轻的两个字,“别闹。”

第100章 顾和平番外(2)

黎冉听到他的答案,说不出什么滋味。

生气?

谈不上。

失落?

好像也不能这么定义。

她在谈恋爱之前, 就对自己做过无数次的心理暗示, 别太认真, 别太投入, 顾和平这样的男人, 就别妄想他能落叶归根,从一而终了。她对他是有好感, 她对自己下了命令,这份“好感”得有一把丈量的标尺,别太深。

所以顾和平说“别闹”时,黎冉表情比他还无所谓,小嘴一撅,“随便说说,别当真。”

顾和平一听不乐意了, “嘿?”了一声,掰正她的脸问:“你没想过和我修成正果啊?”

黎冉看着他的眼睛, “那你愿意跟我回去见父母喽?”

顾和平挑眉,“那就明儿?”

料不到他这么干脆利落, 黎冉审视两秒,先行挪开视线, 嘁的一声, “别闹。”

也是这句“别闹”,让顾和平的心思又回到了起点。他笑着松开手,正襟危坐于副驾驶, “咔哒”轻响,重新系上了安全带。

黎冉的淘宝店生意一直不错,从设计到产成再到销售售后,一直是她亲力亲为。最近还注册了自己的电商公司,俨然一个女强人。顾和平没事的时候喜欢到工作室转转,盯着那一排排的新款样衣,眼珠转溜,不怀好意。

手上的活告一段落,黎冉一手搁腰上,一手拿着纸板扇风降暑。顾和平从后面出其不意地抱住她,“这么多衣服,穿得完吗?”

黎冉白目,“我又不自个儿穿。”

圈在腰间的手似有若无地挠她的痒,顾和平低声,“你穿好看。”

黎冉:“瞎说,你又没见我穿过。”

顾和平头一低,嘴唇碰了碰她的侧颈,“那你晚上穿给我看,就知道我是不是瞎说了。”

黎冉往后踹了一脚,“滚蛋。”

顾和平扶正她的腰,笑得没脸没皮,“那得你帮忙,它才滚得起来。”

黎冉一时没听懂,但知道准不是正经话,不太客气地用手肘往后推了他一把,直击肋骨,疼得顾和平差点没顺过气,“我靠,家暴啊!”

黎冉冷呵,“我跟你没有家,谈不上家暴,别污蔑。”

顾和平也不嚷疼了,神情沉下去,半玩笑半认真地说:“你就这么急着给我俩撇清关系呢?”

黎冉轻声一呸,“你这张嘴,谁信谁傻蛋。”

顾和平松开怀抱,蛮淡定地拂了拂衣袖上根本没有的灰尘,笑得风流倜傥,说:“也是。”

周五晚上,顾和平和周启深他们吃饭。

一进包厢,,老程就问:“不带你女友过来一块儿?”

顾和平口渴,灌下半杯柠檬水,平静道:“她不喜欢人多。”

“多个毛啊。”老程说:“就我们仨。”

周启深在一旁,不咸不淡地搭话:“她和小西那帮朋友每周都要聚两次饭,每年都要约几次旅行,她们有个友谊群,猜猜谁最活跃?”

——不是不喜欢人多,是根本不想跟你出来,不愿融入你的圈子。

老程懂了,似笑非笑,“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天道好轮回。”

顾和平一点也不生气,懒懒散散的态度,“别给我加戏,没那么伤心欲绝,我又不逼她,随意。”

周启深走过来,压着劲在他肩膀上一按,意有所指道:“我早跟你说过,别玩火。”

顾和平开怀大笑,“什么毛病啊。在一起开心不就得了。再说了,我有认真想法啊,但人家不愿意呗。也好,找到各自的位置,我也没啥包袱了。”

周启深拧着眉头,“你说的是人话吗?”

顾和平神色平静,“怎么不是人话了?这不都是,由她说了算吗。不是,深儿,一码归一码,你不能因为小冉是你媳妇儿的闺蜜,就帮亲不帮理了啊。”

周启深慢条斯理地卷衬衫袖,然后抡起胳膊,“我抽你你信不信?”

哥们儿之间的口舌之快也不是没有过,半玩笑半认真的,犯不着计较。但这一次,顾和平好像磕错了药,竟一脚踹翻了茶几,噼里啪啦的碎裂响,他踩着一地碎渣,挟风带火地摔门而出。

周启深拣起一个茶杯就往门板上狠狠砸,“你他妈的有病没病,给我看什么脸色!”

老程把人一拦,也是日了狗,这都什么事儿啊。

顾和平这人,情绪管理已然修炼到十级,很少下人脸面,过了一小时,就又笑嘻嘻地进来了,双手抱拳作揖,向周启深赔礼道歉,不着调的京剧腔唱着曲儿:“周哥哥,弟弟知错了。”

周启深斜睨他一眼,“神经。”

想想也是,感情这回事,本就是冷暖自知。

顾和平对黎冉真算用心,恋爱一谈,也不太出去玩儿了。下班就往她工作室跑,等她忙完就带人满北京地转悠,专挑冷门的小巷小店吃饭。

黎冉很惊喜,也很开心。

她开心,顾和平也高兴。

那天在翠花胡同吃完蒜泥肘子,黎冉是真吃撑了,摸着肚子说:“饱啦饱啦。”

顾和平顺势贴过掌心,在她小腹上温柔地揉了揉,随即飞快挪开,一本正经道:“像是三个月的肚子。”

黎冉追着他打,“哪有那么胖!”

顾和平一手箍住她的腰往自己身上带,“再胖我又不嫌你。不信你怀一个,我保证天天伺候。”

黎冉笑眯眯地搂紧他的脖颈,神情温柔可人,问:“顾和平,这些花言巧语你到底跟多少人说过呀?”

顾和平一怔,唇角弧度收了一半。

黎冉愈发理直气壮,“看,你自己都记不清了吧?”

时至隆冬,傍晚风冷,一阵抚过,吹起顾和平的短发,露出饱满的额。黎冉能感觉到,抱着她的手劲在一分一分松减。顾和平依旧挂着笑,语气平静说:“黎冉,这样有意思吗?”

黎冉愣了下。

“是不是我说什么话,你都不相信呐?对你好吧,你说我对谁都这样,跟你说几句真心话吧,你又觉得我信口开河。你把我当什么了宝贝儿?还是打从一开始,你就没想过我会认真?”

黎冉张嘴欲驳,“你之前什么德性,又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我也不是不相信你,至少你拿出点诚意。”

顾和平笑了笑,双手把外套往后撩,手搁在腰上,慵懒站着,目光却锐利,“什么诚意?为你填卖身契?还是天天对你说情话?我现在带你回去见家长,你敢跟我走吗?”

黎冉没说话,但眼神一刹怯懦。

顾和平直言不讳,“我知道,你敢。”

黎冉抬起头。

“但前提是,你完全信任我。”

显然,她没有。

顾和平这人看似不着调,但事情看得真真切切。

对峙许久,安静许久,最后还是他先缓和气氛,说:“行吧,我知道了。你一开始就对我揣着偏见。你谨小慎微,生怕多迈一步。你就想找人解解闷儿,谈个纯情点的恋爱。但没想过和我再走远一点。”

顾和平理智分析时,冷静得近乎残忍。

黎冉的思绪终于重新拧上发条,她紧抿红唇,不甘示弱地反驳回去,“顾和平,别把自己说成情圣。你前头三十年过的什么日子,不用我多举例了吧?你就是这么以自我为中心,你说你认真了,我不是不信任你,你也总得给点时间证明吧。”

顾和平说:“多久?一个月还是一年?这样有意义吗?”

黎冉铿锵:“怎么没意义?!这才多久,你就这样质疑我,可见你根本没有诚意。”

顾和平也不生气,眼神一瞬黯淡,遂又无声恢复,他双指撵了撵,感觉自己指腹干燥、温热。他平和道:“黎冉,我不骗你。我是抱着好感跟你开始——你呢?”

黎冉捏紧了手,指节泛了白。

“你是抱着小心谨慎,抱着全身而退,抱着对我的偏见,抱着一个还没试过,就给我判刑的结局,跟我开始的。”顾和平说这些时,明明是很悲情的角色,但他仿佛身披着油盐不进的铠甲,一切都无所谓了。

话到此已经掰碎,顾和平又风轻云淡地勾住她的肩,把人往自己怀里带,笑得吊儿郎当,“走啊冉冉,送你回家。”

一个表面客气的圆场。

之后,顾和平一切照旧,每晚给她发信息,约她看电影吃饭。但黎冉有意不再回应。不是店里忙,就是要进货,总之各种理由。

小顺看不下去了,“明明就是想的,干嘛这么跟自己过不去?”

黎冉炸毛,“我哪里想了?!”

小顺切的一声,“那你干嘛总抱着手机发呆?”

黎冉鼻头一酸,低了低嗓音,“没有。”

小顺悠哉道:“没准儿呢。”

“什么?”

“没准浪子回头。”

黎冉努努嘴,“回头了也还是个浪子啊。”

小顺扶额,“那就没法了。原来闹了半天,你从一开始就没对他抱希望。”

黎冉又觉得不完全是,可她想解释,偏偏力不从心。

两人拉锯战了好长一段时间。

顾和平面面俱到,脸皮厚,总之该有的死皮赖脸一点没落。电话打,微信发,偶尔也上门堵人。他越这样,黎冉反倒越躲着。好像是要证明,自己当初的猜错没有错。

直到周二这天凌晨,她加完班从工作室出来时,碰上一个守了不知多久的年轻女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