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老爷。”柳氏淡定回答。

白渊欣喜若狂,“总算盼来了。”复转问一旁的裴九,“此番前来,可是提亲?”

本想发牢骚的裴九彻底傻在当场了。

白芷在那一刻,真想再晕倒一次…

12重生——巧合

白芷死活晕不了。这两年的“强身健体”果真效果好得让她欲哭无泪。如今场景极为尴尬,白渊和柳氏皆逐笑颜开,熊风略显僵硬。唯有裴九的表情极为奇特,嘴唇在抖,鼻翼在抖,连眼皮都在抖,好似脑瘫儿发作一般。

白芷此时多么盼着他能晕倒一回。

然而没有。他恢复常态,鄙夷地看了白芷一样,拱手作揖,高声说道:“白大人,我此次前来…”

“九郎!”白芷深情地唤了裴九一声。

裴九浑身抖了抖,惊讶地看向白芷。

白芷润润喉咙,事关紧急,唯有此下策了。她在前世听过他的传闻,留恋花、丛之间,风、流成、性,倘若她自动送上门,他肯定会乐此不疲地笑纳,陪她作完这场秀。至于最后会不会娶她,白芷有这个自信,一个风流之子,“负责”在他眼里不过是过眼云烟,说说可以,当真不了。她大不了多等他一两年,他远在京城,不来,她就另嫁他人,美其名,死心!白芷上前走了几步,来到他面前,淑女地微微抬首,浅笑盈盈,其目光带着三分深情,三分羞涩,三分喜悦,还汇集着一分抱怨。白芷道:“九郎,奴家好想你。”

裴九又傻了。

白芷乘胜追击,扯着他的袖子,兀自哭了起来,“这些年,你可知我受了多大的苦吗?”

裴九连忙抖着袖子,抖开她的手,怒道:“淫、妇!别拉拉扯扯。”

这回让白芷傻了。难道关于他的传闻,都是假的吗?场面峰回路转,不在白芷的预想范围内,白渊与柳氏原本带笑的脸瞬间僵硬,熊风则哭笑不得,等着看好戏。

白芷暗自叫苦,以后再也不相信所谓的传闻了,都是骗人的。

还算她激灵,立即捂脸痛哭,“九郎,你误会我了,我心里只有你,关于我的传闻,都是假的,我一心在等你啊!你怎能嫌弃我。呜呜…”白芷说完,便飞奔离去,就像逃命般急速。

后面无论裴九说什么为自己辩解,白芷相信,白渊什么都听不进去,只知道裴九嫌弃自家女儿,为自己的“不负责任”推脱各种理由。

白芷跑到自己房间,抹干自己的泪水,拍拍脸颊,舒缓下脸部的肌肉。她命清荷泡上一壶上好的碧螺春。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坐等裴九怒气冲冲地来此兴师问罪。

果不其然,不过一刻的时间,裴九横扫一股强风而来,脸上除了愤怒依旧是愤怒。

他站在门口,怒视她。

白芷连忙站起来,含笑而对,“九郎,进来坐坐?”

“淫、妇!”裴九伸出颤抖的指头,如死不瞑目地含恨道。

白芷姑息他怎么骂了。他一系列的谩骂甚至要打她,她都会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白芷一脸淡定地为他斟茶,“想打想骂,悉听尊便,先喝口茶来润润喉咙吧。”

她这么不温不火,倒是把怒气冲冠的裴九弄熄了火。他极其不爽地跨进门槛,大刺刺地坐下,猛喝了一口茶,“淫、妇,你倒是出于什么目的说那些话?我与你也是今日相识,为何你父母一口咬定我们早就私定终身了?我真是百口莫辩。”

“目的啊?目的就是想你娶我呗。淫、妇嘛,看见俊俏的小伙儿,就想吃了。”白芷揶揄道,低头又为他倒了一杯茶,并未看到裴九刷红的俊脸。

“我…我才不会娶你这个淫、妇呢。”当白芷把茶有斟满了,他立马夺了杯子,猛灌,毫无品茗的优雅,倒像喝酒一般粗鲁。

白芷但笑不言,轻巧地说:“那真是可惜了。”她眸光流转,问道:“我爹怎么说?”

“我不娶你,他能耐我何?”

果然。白芷悬着的心跟着放下来了。

这时,熊风也跟着过来,见白芷,第一句话便问:“哎呀呀,真是把我高兴坏了,原来芷儿喜欢阿九这么多年啊!”

“老头,你够了!”裴九像是被踩了尾巴,嗷嗷叫起来。

“阿九,怎么跟姑娘似的,害什么骚啊,白大人告诉我,芷儿为了等你,拒了多少门婚事?可怜芷儿一片心意,你就从了吧。”

“我压根就不认识她。”

白芷憋着不去笑,看那裴九快要逼疯的样子,委实是一件乐事。她忙不迭为他打圆场,“师傅,九郎确实不认识我。”

熊风愣了一愣,“啊?这是真的?那芷儿你怎么喜欢阿九喜欢得这么紧?”

她总不能说裴九是她前世的未婚夫吧?

她只好搪塞,“此话说来话长。”

“那你一一说来便是。”熊风闪亮闪亮自己的眼,看起来极为有兴趣。

“…”直接将回来了。白芷硬着头皮,“传闻裴九公子样貌俊朗,裴将军九子之中最甚。九郎也说了,我是淫、妇,自然最喜美男了。”

裴九一脸鄙夷,“那你可有听说我留恋花街,风、流成、性,视女子如玩物?已玩物丧志。”

“那我真想被九郎玩一玩呢。”白芷掩嘴一笑。

裴九憋红了脸,愣是回不了她。他女子见多了,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的女子啊!

白芷也不知为何,总想证实一下传闻。可裴九的诸多表现,哪里像逢源于女人之间的浪子?明明就是不开窍的愣小子。

熊风刮刮脸,“芷儿,羞不羞?别逗阿九啦,他还是没□的单纯小伙儿呢。”

“死老头!”裴九觉得这事仿佛很没面子,“信不信我告诉全天下的人,你是抱着我的大腿,求我做你徒弟的?”

白芷一脸惊喜,“师傅,你收徒弟的方式都是一个套路的啊?”

白芷与裴九相觑一眼,裴九别扭地扭头别过脸不去看她。虽然她不懂为何传闻与事实不符,但既然证实了他尚且是个单纯的男子,不能再调戏良男了。

她轻轻嗓子道:“师弟,方才师姐有失礼的地方,望师弟谅解。至于我爹逼婚之事,师弟只管誓死不从,我爹耐不了你的。”

白芷前后反差之大,让裴九有些不适应,他干巴巴地应了一句,“哦。”

“当然,娶我,我也很乐意。”

“…”

熊风此次前来是要去边防与其他将领会合,然后一起直逼南诏。至于裴九,用他的话,想哥哥了,所以过来看看。白芷对于自己所在的苏城,认知只局限于地处偏僻,来往人甚少,与南诏相近。

其实还同时与边防重地相通。这也是熊风来此,告诉她,她才知道的事。

本以为他们会在苏城留宿一晚,熊风一口回绝了,只是扛走了一包袱的干粮便囔着要上路。白芷这才明白,这顺路看她是假,拿食物才是真。她瞧着自己,那么好骗吗?

白芷并未远送,送到城门,目送他们离开,便让车夫驾车回去。

同坐在马车里陪同熊风裴九一路的清荷咯咯傻笑个不停。

白芷问:“你笑什么?”

清荷答:“小姐的心上人好生有趣,一路上总偷看小姐,可又不敢看长了,看一下躲一下,憋死我了。”她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白芷愣了愣,真有此事?她倒是一点没注意,一路上她都看外面风景了。

“小姐,姑爷何时来提亲?是这仗打完了吗?”

“姑爷?你这小嘴,叫谁都姑爷!”

“难不成不是吗?”清荷好奇问。

白芷思忖了片刻,觉得这裴九确实有趣,如果能继续前世的姻缘,兴许会是一件好事。她道:“随缘吧。”不排斥也不追求。

“小姐真是扫兴。”

白芷但笑不言。

***

回到白府,白芷在马厩旁看见那匹汗血宝马正悠哉吃着干草,好惬意的样子。白芷暗叫糟糕,马忘记还给人家了。清荷见白芷吃愣着看着这匹马,偷乐道:“得了,借马思人了,还说随缘呢。”

白芷叹息,“真想跟着九郎一走了之,一路下蛋回京城。”

“…”清荷傻了。

白芷逍遥地乐呵呵回自个的临水轩。只不过还未踏进临水轩,白渊便命人换她去书房。这两年来她甚少去书房“面圣”,如今她也知刮什么风了。她自然懂,往哪边倒了。

一进屋,白渊便开门见山,“这裴九算是个良人,你与他商榷了怎样?和好了吗?”

白芷道:“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白渊满意点头,“甚好。”

裴九远在京城,无论她这蒲苇怎么生长,也到不了稳扎京城的磐石身边。她就慢慢长,长到不能再长,然后来一句“红颜催人老,不等了”便是。她仁至义尽,相信白渊也不怪她。

白渊心头石落了下来,提到白芍,“芍儿与钱郎(白芍夫君)打算在京城扎根,昨日书信,已购一处老房子。”

白芷大惊,不好的预感席卷而来。

京城,多么可怕的字汇。

13重生——思过

白芷总盼着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熊风裴九走后,日子又像往常一样,唯一不同的是,白芷不再是步行翻山越岭去找秋蝉,而是顺便遛马,把汗血宝马绑在马车上,如个贵家小姐一样,招摇过市。

于是,白芷在苏城的名声又多一负面——娇生惯养!

白芷倒是无所谓,只是极为重视这些的清荷叫囔了许久,“小姐,莫要为一匹马而失更多啊!”白芷依旧我行我素,反唇相击,“我若不遛这马儿,好好一匹千里马被糟蹋,你说没损失?这人言碎语,能值多少个钱?”

清荷无法回答,但心里就是觉得人言碎语比这马儿值钱!肯定是小姐被那裴九弄得鬼迷心窍,才这么不顾分寸。

白芷自知她在封闭的苏城是嫁不出去了,所以对于其他人,她不想顾虑太多,只想在白渊没“狗急跳墙”把她嫁到外乡之前,过着自己想过的生活。前世,她顾虑太多,失了很多本该的快乐。常年深居简出,不是女红便是琴棋书画,这些都不是她所爱,碍于自己是“大家闺秀”,逼着自己做这些,自以为高人一等。可到了京城,才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见不到世面的山村野姑,却还自以为看到了天,以致不自量力,贪恋慕屠苏,为以后的人生更添加了一抹浓重的悲剧色彩。她羡慕秋蝉,虽出生草莽,却能随着自己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想习武便习武,想嫁人便欢天喜地把自己嫁了出去。秋蝉的相公是一名山间药夫,以采药为生,常年居住山间。秋蝉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虽日子过的单调,却能安详余年,平平稳稳,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哪里像她,担忧前世的坎坷,抗拒前世的命运,拼命想把握住自己的现在所有。

可白渊到底是白渊,一心想上京城大展宏图的白渊,即便是再小的机会也不错过的白渊。白渊常常给居在京城的妹妹白芍写信,到底是聪明人,不直言自己想去,却每封信上皆表达出自己思女心切,盼着早日团聚,又叹官事在身,无法抽身,若能在京城求得一官半职,那便是极好。

白芷没让这些“思女信”外留到京城去,她半路劫了,把这些虚伪的信一封封烧毁。她相信白芍也不会奇怪没有家书的事。因为自打白芍嫁出去,白渊所写的信都被白芷给劫了烧毁。

她为了保住这个家,不得不做“不仁不义”之事,即使天打雷劈,她也迎着任雷劈。

春光明媚的日子,最适宜拜佛。柳氏命丫鬟来临水轩问白芷愿不愿意去白马寺。白芷今日与秋蝉并无约会,反正在家也是闲着,便随着去了。

这千里马驮着马车,仿佛凌驾于空中,飘飘然。柳氏被马车抖得脑袋疼,想扶额,手因为抖得厉害,戳了眼,忙命马夫停车。

白芷暗叫不好,这千里马有伯乐,也不带这么欢乐的。把伯乐娘给弄瞎了,后果极严重。

“娘,没事吧。”

“今儿马车是怎么了?奔跑还跳着舞步不成,这么颠簸。”

“兴许是山路崎岖吧。”白芷心虚。这汗血宝马认主人,有她在,一般都带着舞步奔跑…她是习惯了,可她娘还需长期体会。

当他们来到白马寺,却不见来往香客,门庭冷清,不知何缘故。白芷让柳氏暂且在门口等候,她和清荷到寺中查看,方离开马车,那匹汗血宝马忽而前蹄上抬,高亢地叫了一声。白芷愣了愣,这马今天是否兴奋过度?她记得,她前些天有遛马啊?

待她准备进寺庙主堂之时,门口竟有士兵把守,见白芷走来,兵刃相交,挡住她的去路,“夫人请回,将军在佛堂行礼。”

“夫人?”白芷抖抖眉毛。

一旁的清荷尖着嗓子,“好生无礼,我家小姐尚未出阁,怎能这么污蔑我家小姐名声。”

门神般的士兵面面相觑,再看看白芷一身行装,不表态了。白芷穿的不是少女装,是柳氏旧衣改良的衣服。而发髻,因出门匆忙,她只是随意让清荷挽了发髻。不是白府穷得连一件衣服都买不起,而是白芷穿腻了锦衣,偶然有次习武满身大汗换了秋蝉的纯棉布袍,觉得舒服得紧,便想买一件。奈何财政大权一直握在二娘手中,她觉得堂堂知州之女穿布袍,有失体统,便没给她。柳氏心疼女儿,偏巧有一件素色布袍,便赠给了白芷,白芷到制衣店改良了下,有因母亲割爱所得,她穿这件衣服穿得频,一直未招来非议。如今经这门神士兵们提点,她才知为何没引来非议。她早以污名在外,不贞之女,穿少女装倒显得装了。

白芷不想在此事上多费口舌,母亲还在外等候,她便问士兵,“里头的将军大人何时行礼完毕?”

“今儿全面禁了,姑娘明天再来吧。”

白芷皱皱眉,心有不甘,来一趟不容易,无功而返?她不死心,“里头什么将军,这么大架子。”

士兵满脸牛气地撅着嘴,“当朝最权威的裴老将军,还有最年轻的大将军慕将军。”

一听慕将军,白芷心里咯噔了一下,“慕将军是…慕屠苏?”

“大胆,怎能叫大将军的名讳?”

“是是,我们这就走。”白芷废话不多说,直接拉着清荷,逃命般的狂奔离去。清荷跟不上,囔叫,“小姐,等等我。”

行礼刚刚结束,裴江裴老将军和慕屠苏神色和悦地出来,下台阶,朝门口走去。慕屠苏目光偶尔一瞥,见一抹身影越飘越远。他眸色渐深,静静凝望。

裴江顺着他目光看去,嬉笑,“咦?你怎对那妇人看的那般入迷?从你脸色看来,你似乎受到什么惊吓?莫不是白日见鬼?”

慕屠苏失笑,笑得无比苦涩,“这真要是见鬼就好了。至少…我还能妄想,她没嫁人。”

裴江听着糊涂,“屠苏,阿九说自从陪你母妃去了趟白马寺回来,变得沉默许多,我那时觉得阿九这孩子又犯病了,如今看你来这白马寺种种表现,我也觉得有点问题,怎么?喜欢上白马寺附近尼姑庵里的小尼姑了?人家不肯为你还俗?”

慕屠苏笑答:“不,比这更惨。小尼姑情愿喜欢和尚也不喜欢我。”

“哟,那以屠苏的性格,该是把那和尚调到京城的龙安寺当方丈了。”

慕屠苏回,“裴叔叔原来真不了解我,我会让那和尚还俗,还帮他娶妻。”

“那小尼姑怎么办?”

“她继续在尼姑庵里当尼姑,让她死了这条心。”

裴江一愣,“那你怎么办?”

“自然陪她常伴青灯。”

“屁话。”裴江忍不住啐一口。

慕屠苏不反驳,但笑不言,末了,补充一句,“尼姑庵地处这鸟兽为邻之地,偶发禽兽之事,无人知晓。”

裴江又啐了他一口,“禽兽!”

他笑,却把目光看得很远。

***

白芷见着自家的马车,便立即飞奔上了车,令车夫火速驾马离去。柳氏见白芷这模样,不禁问:“芷儿,怎么了?”

白芷只道无事。话多的清荷可憋不住,“小姐一听世子在寺内,就这德行了。”

柳氏愣了愣,柔声说道:“芷儿,你与你心上人尚且清白之事,没同世子讲明?”

“娘,此事你就别操心了。”

“怎能不操心?我就你一个女儿。”柳氏眼底划过一丝悲凉,“你和你父亲是我这世上唯一的牵挂。”

白芷一听到柳氏还那般在乎白渊,心里憋气,“他宠二娘之时,可有把娘放在他心里一寸?”

柳氏不再说话,只是眼底藏了藏泪水。白芷看在眼里,难过在心,她安抚着柳氏,抚摸她的手背,无声无息。如果家里一直这样就好了,即使父亲不再宠娘,至少在娘看得到的地方,让她安心。娘安心,便是她白芷最大的喜事。她不求什么,只求老天就这样让她白家窝死在这小小的苏城吧。

可她方一回家,丫鬟便换她去大厅,还命柳氏一同前去,白芷心头不好的预感贯彻全身,一般家训都会去大厅,还让她娘一同前去,那么便是——她犯事了。

她能犯的事,除了劫信烧信还有什么呢?

果不其然,她前脚方跨进大厅门槛,白渊一掌拍了过来,扇在她脸上,结结实实的疼。本来白渊还想再扇几个巴掌,因白芷被柳氏死死护在怀里,幸免于难。

一向淡定的柳氏,痛哭起来,“老爷饶命,芷儿犯了什么错,为何要这样打她?”

“你养的好女儿!”白渊气得牙牙痒,吹胡子瞪眼,“她居然买通来福劫去我捎给芍儿的信!你问问她,这是什么意思?”

柳氏愣了一愣,看了看她怀里沉默不语的白芷,“芷儿,快向你爹解释你为何要这么做,快!”

要她怎么解释?要她解释,她知道白渊做京官,会抛弃她和母亲,带着二娘和他宝贝儿子去京城?从此不管他们死活?她可以这么解释的话,她肯定会大声地去解释!

柳氏见白芷一直沉默,又着急又气愤。

白渊在一旁冷笑,“你妹妹嫁了个好人家,你心里不平衡要怪只怪你自己不争气。当年那门好亲事是你自个毁的,怨不得人。我宠你妹妹,是因为她比你懂事!你别以为你劫了信,我就会宠你,对你这不争气的女儿,我是彻底失望了。”白渊恨恨地看着她,又想抚掌打她。

柳氏一边哭一边护着白芷,嘴里喊着,“老爷,饶命!”

二娘在一旁假惺惺当和事老,“老爷,莫要生气了。我想芷儿是在家里呆着闷了,不如让芷儿去她舅舅家呆一个月吧。”

柳氏的老家正好在边防处,几乎与战场临着,如今战事将近,局势动荡,让白芷去哪儿,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个问题。

然而愤怒的白渊却接受了二娘的建议,拂袖道:“你到你舅舅那儿思过一个月再回来!到时候你会知道做我女儿是多么一件幸福的事!”

白芷冷笑,这真是天大的讽刺。她不哭不闹地说:“谢谢爹的高抬贵手!”

一旁的柳氏哭得梨花带雨,甚是凄惨。

14重生——思过

柳氏桐城人,桐城在光辉王朝与南诏的边界处。它地势崎岖,多山环绕,乃光辉王朝边防重镇。桐城是以农业为主,却又是以奴隶交易繁盛而得名。桐城奴隶交易集会有各种不同的奴隶,美艳妖娆的碧眼波斯舞女,憨态实干的大壮士,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全能才子,再或者武艺高强的世外高人?总之,你想要什么,良莠齐全,任顾客挑选。能进奴隶交易集会之人,首先得付得起黄金十两的门票钱才能入场。所以进去拍卖奴隶的主儿,非富即贵。

白芷一直知道好奇那奴隶交易集会,几番想去,奈何这黄金十两,对她来讲,太贵了,她负担不起。此番前去,自然也不敢想着奴隶交易集会之事,她不是去游玩,是思过。

白府大门。

停一辆靛蓝锦布,木刻雕花的马车。

自从白芷被白渊下令去舅舅家思过,柳氏就没少哭过。柳氏只有一位哥哥,是个拥有好几千亩地的大农民,在桐城也是响当当的农业大户人家。白芷年幼在舅舅家住过一段时间,因当时性格骄纵,大小姐脾气重,惹得小表妹常常哭,疼表妹的表哥十分不待见她,常常恶语相待,神情里充满了厌恶。后来她送回苏城那天,表哥抓了好几只癞蛤蟆偷偷放在她的马车上,吓的她病了差不多半年。柳氏便不再带白芷去舅舅家省亲,生怕再来个“病半年”。

如今白芷又要去了,柳氏一面担忧她侄子柳继再整白芷,又一面担忧战事将近,怕炮火烟硝伤到白芷。做娘的,想的总比别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