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医生我知道你是真的对我好。”她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位置,“这里,它感受得到。”

如果不是真的对她好,他不会为她走后门,找牙周科的同事帮她预约洗牙,还亲自带她过去。

如果不是真的对她好,他不会冒险替她从那两个小偷手里追回钱包。

如果不是真的对她好,他不会不辞辛劳、千里迢迢带她到云陌看心理医生,就为了治好她这恐医的怪毛病。

他对她的好,她感受得到,并铭记于心。

男人抿了口酒,喉结滚动两下,液体就下去了。他放下酒杯,表情忽然就变得有几分严肃。

他问:“付忘言,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吗?”

“我不知道。”她傻傻地笑了笑,琥珀色的眸子掉满清浅的光线,流光闪闪。

她不合时宜地打了个酒嗝,歪着脑袋,撅了撅嘴,“我还没想明白。”

顾疏白:“……”

顾疏白堆起的严肃表情瞬间破功。他精致的眉眼间当即染上星星点点的笑意。他勾了勾唇,声线性感,“没关系,慢慢想。”

总有想明白的一天,他不急!

——

付忘言的酒量很好,可喝到后面她还是醉了。因为她觉得喝啤酒不尽兴,让服务员上了两瓶白酒。

顾疏白前面还拦着她,就怕她喝醉了。可到了后面也索性不拦她了,他陪着她一起喝。

他知道她今天是真高兴。将积压在心底那么多年的心事都一五一十地给吐露出来了。一个人若是埋藏了太多的秘密,不与人道,时间长了,越埋越深,越积越多,不堪重负。

他坐在隔间里,从头到尾听完了她的故事。知道了她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听完他的一颗心几乎是钝痛的。

这个姑娘经历了太多太多。她所遭遇的那些糟心事,在任何一个人听来都觉得揪心。

没有人能真正做到感同身受。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这个种艰涩。他只是很心疼她,心疼她年纪这么小就经受了这么多。

她恐医,她沉默寡言,她不愿和人沟通,她把自己困在一方小世界里,这些通通都是有原因的。

其实哪有人会天生喜欢孤独,不愿与人亲近。不过就是没人庇护,不得不独当一面。

哪有人会天生喜欢竖起坚硬的铠甲,将别人隔绝在门外。不过就是无人疼爱,不得不自我保护。

——

付忘言喝醉酒的样子看上去特别傻气,但也莫名的可爱。

顾疏白发现她今天话特别多。从上菜到现在就开始喋喋不休,嘴都没停过。跟她平时沉默寡言的样子大相径庭。

顾疏白觉得这是好事儿。毕竟她在他面前总算不会像以前那么拘谨了。现在她很放松,全身心的放松。很随意,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这顿火锅吃了很久。一直到人家火锅店打烊了,他们俩才不得不离开。

顾疏白在前台结了帐,然后架着醉鬼回酒店。

酒店离火锅店不远,就隔了一条街。从中间穿过去,都用不了五分钟。

付忘言是真喝醉了,而且醉得厉害。不仅走路摇摆不定,东倒西歪。而且还满嘴胡话,喋喋不休。一会儿喊妈妈,一会儿又喊小叔叔,一会儿又喊谢微吟,一刻都不消停。

他从来不知道女人喝醉酒能这么闹腾。早知道就该拦着她,不能让她喝这么多酒的。

一路上,醉酒的女孩就很不安分,各种闹腾。一会儿笑,一会儿哭,一会儿开始唱歌,隔一会儿又对着人来人往的大街呐喊。总之,那画面真是惨目忍睹。路上的行人都纷纷拿眼瞧他,目光晦涩不明,皆是深意。

费了好大劲儿才把人弄到酒店。他用房卡把门刷开。然后将付忘言打横抱起来,双脚踩过柔软的地毯,总觉得有那么一股子不真实。

她很轻,抱起她一点也不吃力。透过厚厚的大衣,女孩身材娇小,腰肢纤细。

她四仰八叉地躺在大床上。闹了一路,这会子倒是安静下来,沉沉睡了过去。

头顶吊灯暖橘色的灯光直直垂下来,照在女孩娇好的面容上,漾着微光。她因为醉酒,双颊微红,白里透红,那是健康的肤色。反而比她平时苍白的脸色要好看许多。

顾疏白三十好几的年纪了,不是没见过长得好看的女人。付忘言也绝不是绝色佳人,顶多也就称得上清秀耐看。

可能环境使然,是在酒店,而且她还毫无意识地躺在床上。也可能他席间喝了酒,酒精起了作用,有些上脑。他居然觉得眼前的女孩出奇的好看。他痴痴地看着她,目光都不记得移开。

他就这样安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俯下/身替付忘言将脚上的那双雪地靴,连同袜子一起脱了。然后又脱了她身上的大衣,只留一件黑色的贴身线衫。

他原本还打算替她把下/半/身的短裙给脱了。可眼神不经意扫到女孩的胸前,手就倏忽顿住了。

线衫很贴身,薄薄的一层衣料,勾勒出女孩完美的身材。胸是胸,腰是腰,分割鲜明。线衫是深V领的,领口处大团白皙的皮肤暴露在空气里。灯光一照,漾着莹润的光泽。

再往下的区域更是惹人遐想。

大冬天的大伙儿都穿得多。他倒是真没想到,脱掉这层厚厚的大衣,这姑娘的身材居然这么好。

他的眸色蓦地深了几分。酒劲儿上来了,体内莫名升起一阵燥/火,烧地他难受。

他压制住,深呼吸,赶紧替她盖好被子。

趁人之危,不是他会做的事情。

她睡得很沉,很安详,像是个婴儿,丝毫没有攻击性。全然不知道有个男人已经对她动了非分之想。

“顾老师……”睡梦中的她猛地抓住顾疏白的一只衣袖。她抓得很紧,指节都因过分用力而泛白。

男人脊背一僵,身形蓦地一顿,猛然回头。

只见女孩红润饱满的双唇微微动了几下,溢出话来,“我好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涉及的心理疏导是我乱写的。时间紧迫,来不及查资料。你们不要当真,看看就好。等我查了资料,再回来改。

昨天双更,评论却直线下降,感受不到泥们的热情。言哥我好忧伤啊!呜呜呜(┯_┯)

双十一剁手还快乐吗?反正言哥我是没手了,这个月都要吃土了。

今天没剁没关系,还有双十二呢!

第26章 第二十八场雪

第二十八场雪

女孩说完这句话的时候, 顾疏白只觉得自己额角凸起,神经猛地一绷。席间喝下去的白酒顿时全部化作蓬勃欲出的烈火, 熊熊燃烧,灼烧着他的脑神经, 烧得他头昏脑胀。

他嗓子眼发干,干涩得厉害。全身上下有无数个细胞在叫嚣厮杀, 翻涌沸腾。他整个人仿佛被放入滚烫的油锅里生煎, 煎熬难耐。

室内寂静,无声的环境里, 他的呼吸声显得尤为厚重。心跳加速, 狂热而急切地在心房里跳动,仿佛下一秒就会突破心房,跳出身体。

视线不由自主地重新投向床上熟睡的人。女孩的那张脸看上去格外白皙, 白里透红,越看越好看。

某些旖旎的场景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在他脑海里回放。有些不可思议的念头也紧跟着冒了出来。

理智和心理防线犹如决堤的洪水,骤然崩塌,一泻千里。身体像是被什么神秘力量驱使着,身不由己, 脚步挪动, 慢慢的、一点一点的靠近她。

床上的人却睡得很沉很香, 睡容恬静,浑然不觉危险逼近。

男人站在床边,俯下/身, 挺括的胸膛缓缓下移,脑袋沉沉埋下去。

两张脸近在咫尺,他这才注意到她今天涂了果粉色的唇彩,格外粉嫩的颜色。可惜已经被抹得差不多了。还剩一点晶莹剔透的东西覆在嘴唇上。那两片小东西色泽明亮,鲜艳,像是鲜果,让人忍不住一尝芳泽。

他的脑袋渐渐下移,两张脸越来越近……

付忘言却突然撅了下嘴,然后翻了个身,抱住被子睡得更酣甜。

顾疏白:“……”

因为她这个出其不意的动作。男人倏然回神,缺失的理智瞬间被找回,脑子也顿时清醒了不少。

他站直身体,无声地笑了起来,暗骂自己鬼迷心窍。

差一点,真的就差那么一点,他就想趁人之危了。

他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晚上十点五十八分,马上就十一点了。这个点时间真是不早了。

他伸手关灭了房间里的灯,悄声离开,去了隔壁房间。

***

这一觉睡得有些久,付忘言再醒来已经是下午了。

迷迷糊糊地睡了这么久,醒来后却没觉得舒畅,反而头脑昏沉,脑袋疼得厉害。宿醉的代价可真有些惨重。

醒来后,她立马去洗漱,再去洗澡,从行李箱里翻出一身干净的衣服换上。

做完这些,她去隔壁敲门。

她敲了两下,门从里头被人打开。

顾疏白穿着一身白色浴袍,头发湿答答的,正往下滴水。一看就是刚洗完澡。

“会不会不方便?”付忘言站在门外有些迟疑。

男人看了一眼,清淡地说:“进来吧。”

说完侧开身子让她进去。

“你先坐会儿,我吹个头发。”

“哦。”

男人的头发短,一两下就吹干了。

“那个……”付忘言犹豫地开口:“我们下午干什么?”

“跟郑医生约好了时间,咱们下午还得过去一趟,她还需要再跟你聊聊。”

“还要去啊?”她有些惊讶:“昨天该说的不都已经说了么?”

“你这个没那么容易的。付忘言你要配合医生治疗知道吗?”

“好吧。”她乖巧地点了点头。

“我去换身衣服,我们这就过去。”

“好。”

一瞬功夫后,男人换了套更加休闲的装束出来。黑色卫衣配卫裤,儒雅俊秀。

一路上付忘言都在纠结,几次想开口问顾疏白她昨晚醉酒的事情。可有好几次话到了嘴边,却愣是给吞了回去。

一直到郑医生诊所外,顾疏白看她这么纠结的样子,福灵心至地问道:“你有话问我?”

“嗯。”她点了点,绞着包带,一脸纠结的表情,“那个顾医生,我昨晚喝多了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之前有一次和寝室那三只聚餐,她一不小心喝多了。据那三只讲,她好像酒品不太好,喝醉酒容易闹腾。

顾疏白猜到她会问这个,倒也没诓她,实话告诉她:“出格的事倒是没有。”

“不过……”男人蓦地顿住,看着她欲言又止,表情透着那么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高深。

“不过什么?”她的一颗心瞬间被提了起来,有些发慌。

“不过你酒品是真不好。喝醉了又是唱歌,又是跳舞的,还会叫妈妈。而且……”他像是故意和她作对,话说到一半又不说了,吊她胃口。

“而且什么?”她的心又被他提了提,呼吸加速。

因为她真的难以想象她喝醉酒了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尼玛,想一想都觉得丢人呀!

他神秘莫测地笑了笑,徐徐说出话:“而且还跟人表白。”

男人的脑袋悄无声息地凑近了几分,对着她的耳根微微吐气,温热撩人,“付忘言,顾老师是谁?”

付忘言:“……”

什么?

她醉酒后跟顾疏白表白了?

真的假的?

开什么玩笑!

而且还被当事人给撞见了?

天呐,丢死人了!

付忘言心湖翻涌,难以平复,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他,“顾医生,你没开玩笑吧?”

男人嗓音愉悦,“你觉得我这样子像是在跟你开玩笑?”

付忘言:“……”

她的脸顿时热了一度,就差把自己给煮熟了。双颊绯红,抵死不承认,“不可能……不可能……我不会的……”

男人却不愿放过她,清润舒缓的嗓音渐次逼近,“我真的很好奇这个顾老师是谁呢。”

付忘言:“……”

“我先进去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赶紧鞋底抹油,麻溜地跑!

***

订了晚上的机票回横桑。

晚上十点,飞机顺利降落横桑机场。

折腾了两天,再回到自己的小窝,付忘言觉得幸福感爆棚。

美美的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起来,付忘言发现自己嗓子发炎,有些上火了。而且嘴里也很不舒服,有些疼。

据她以往的经验来看,她很有可能是开始犯口腔溃疡了。

她一股脑从床上翻身而起,照了镜子,发现右侧口腔发了两个小小的白泡。

该死的口腔溃疡又开始来找她报道了!

这就是火锅后遗症啊!

人果然不能冲动,冲动是魔鬼。残酷的现实总是会教你做人的。

她在微信上和顾疏白说了这件事。顾疏白让她抽空去趟医院,他替她看看,顺便配点药缓解一下。

口腔溃疡又开始虐她,她只能认命地开始喝粥。午餐都是叫的皮蛋瘦肉粥。

自从顾疏白带她去过一粥一饭,喝了他们家的皮蛋瘦肉粥以后,她再喝别家店的皮蛋瘦肉粥就总觉得不好吃,没有味道。

这就是典型的由奢入俭难。人的嘴很叼,一旦尝过山珍海味,再回去吃粗茶淡饭,食不知味、难以下咽那是自然的。

就这点而言,爱情也是如此。

一旦遇见过这世间最好的男人,其余的人就都会变成粗茶淡饭。虽能裹腹,却食之无味。

遇见了顾疏白,付忘言觉得她是很难对别的男人动心了。

一见钟情可遇不可求!

——

在杂志社上了一天班,下了班以后,付忘言就直奔第一军医院。

下了出租车,她站在急诊大厅外面,看到好几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从里头出来,神色匆忙。

擦肩而过的时候,脑海里猛地浮现出很多郑医生告诉她的话。

“要不断地给自己心里暗示,告诉自己不要害怕,他们不是洪水猛兽……他们很可爱……”

“是的,他们很可爱……他们治病救人,救死扶伤,他们是最最可爱的人……”

……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短暂地放空自己。然后再睁开双眼,她发现自己的视线好像开阔了一些。而且双腿也不再发软,感觉比之前不知道好了多少。虽然她还是会紧张,觉得压抑和难受,但是她明显地感觉到自己似乎没有之前那么害怕走进医院,看到医生了。

看来专业的心理疏导果然是有用的。她其实应该早点找心理医生去看的。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顾疏白,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勇气去看心理医生呢。

她乘自动扶梯上去,在二楼口腔内科的过道刚好碰到下班的李默然。

付忘言有轻微近视,一旦离得远了,她就看不真切。而且因为这恐医的怪毛病,她历来不太敢看医生。一看到穿白大褂的医生,就下意识地避开。因而她是真没注意到李医生。

倒是李默然,他最先注意到付忘言。两人迎面碰到,李医生及时叫住她,笑着问她:“付小姐是来找老顾?”

“嗯,我来找顾医生配点药。”

李默然:“付小姐怎么了?”

提起这个,付忘言就很忧伤,声音闷闷的,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口腔溃疡,有些难受。”

“老顾在217诊室,你直接过去找他,他还没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