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里还敢招惹他。经过这么一闹,他肯定恨死我们俩了。倒是你以后出门一定得小心点,这小子的报复心很强,我怕他会报复你。你也知道,他在不久前刚刚将别人打进ICU。付家花了好大的气力才将这件事压下来。”

“你不用担心我。我还是那句话,他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不知收敛,那么这个社会会教会他重新做人的。”男人一只手打着方向盘,腾出另一只手将付忘言的小手纳入手心,郑重其事地说:“答应我,以后都要保住好自己。”

他真的不敢想象,如果今天他再晚出现几分钟,她将会陷入怎样万劫不复的境地。如果真的是那样,他就算是死,都不能原谅自己。

他不会忘记在他出现那刻,她惨白的脸上骤然燃起希望,很像是溺水的人在求生无望的情况下突然抓住了一根浮木。

这种表情有多强烈,就意味着她刚才有多害怕,有多绝望。

“我答应你。”她猛地点头,眼眶湿润,有些情绪似乎压制不住。

害怕他看到她掉泪,她背过他,偷偷地抹了把眼角。

他看到她的动作,心里头堵得更加厉害。该说对不起的人其实是他啊!是他没有保护好她。

这个话题似乎过于沉重,两人不再继续。

过了好一会儿,他征询道:“晚上去我家?”

她闷声点头,“嗯。”

今晚她特别想和顾疏白待在一起。魂/魄归位,劫后余生的感觉那样厚重,那样强烈,她的胸腔里始终堵着一口气,难以缓解。刚刚她真的以为自己完了。付淮不会放过她的。

这个男人能够让她安心,他能带给她不曾有过的安全感。她想和他待在一块儿。她想要他抱着她,给她温暖。

到了现在,她发现自己已经越来越依赖他,毫不犹豫地靠近他,寻求温暖,进而越来越离不开他。

她其实很想感谢他,可事到如今“谢”字言之过轻,没有任何份量。他们之间根本无需言谢,因为他们早就已经无法割舍了。

这个男人顶天立地,足以为她撑起一片天。

她的脑袋靠在车窗上,悄悄地打量顾疏白。外头朦胧的灯光一点一点飘进来,恣意地洒在他身上,在他头顶打了个光圈,使得他整个人都置于无数柔光的包围中。精致的眉眼经灯光一照,柔化了一般,迷离深邃。

他目视前方,专注而投入地开着车。他肯定还不知道他的这个样子有多么迷人。

她时常想起第一次遇见他的场景,室外风雪迷离,大教室里空空荡荡,他站在黄白的投影仪幕布前讲课,音色清润深醇,惹人注目。

他不知道,他讲了九十分钟的大课,她便坐在台下偷偷盯着他看了九十分钟。不曾放过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

她已然看痴迷了。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其实早就已经察觉到了。

她总是喜欢这样偷偷打量他。琥珀色的瞳仁里映着他的脸,眼里饱含炙热浓烈的情绪,仿佛蓄着一汪深秋潭水,下一秒似乎就要溢出来。

这个傻姑娘肯定不知道,当她这样看着别人时,很多男人都没有抵抗力。

他喉结滚动两下,咽下唾沫。

“嗤……”一声刺耳的声响掠过耳畔,轮胎划过粗砺的水泥路面,车身猛地前倾一下,稳稳地停在了十字路口。

他探过身子,捧住她脸,直接吻住。

“付忘言,过了农历新年,我们便结婚如何?”

***

红毛的车技哪里比得上顾疏白,几下就和顾疏白的车拉开了很长一段距离,眼看着就要追不上了。迷蒙夜色里,只隐约看到半截银白色的车屁股。

红毛转过脑袋,小心翼翼地问付淮:“淮哥,咱们还追吗?”

“追,抄近道!”少年的一双眼睛被愤怒的情绪烧出一片火网,通红一片。他一把丢掉嘴里的香烟,大声说:“我来开。”

“哦。”红毛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

两人很快便交换了位置。

付淮的一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一刻不松,因为过分用力,手指都有些许泛白,指节近乎透明。

他猛地一踩油门。红色跑车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猛地向前方疾驰而去。

前方夜色浓沉,偶有一两辆车子迎面驶来。看到远光灯远远扫射过来,少年死踩住油门,方向盘在一秒内转了几圈,避开前方车辆。

“啊……”红毛大叫一声,整个人被直接甩到了右边,头碰到车门上,震撼强烈。

他来不及扣上安全带,只能牢牢地抓住车把,嗓音颤抖,哆哆嗦嗦地说:“淮……哥……您开慢点……命……命……重要……”

付淮却置若罔闻,依旧将车子开得飞速。他已经没有理智可言了,彻底失控。整个大脑已经被愤怒和仇恨完全控制,任其摆布。

刚刚喝下去那么多的烈酒,此刻已经全部化作一团熊熊烈火,不断灼烧着他的神经,侵蚀着他的四肢百骸。

这个时候,他的脑海里只想得起刚刚那个男人抡他拳头的场景。重重的三下,他直接被打蒙圈了。

妈的,居然敢打老子!小爷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打过他。他爸妈都舍不得动他一根头发。而就在刚刚那个男人居然一下子就抡了他三个拳头。重重的三下,用足了力道,将他打得七晕八素,摸不着头脑。

他很清晰地记得,当时这个男人脸上的表情是那样不屑一顾,藐视,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团垃圾,凛冽无比。和付忘言别无二致。

还有付忘言的那个眼神,凛冽而又决绝,直直望到了他心里。

他害怕她这个眼神,这么多年来总是出现在他梦里,死死纠缠着他,如影随形,他却始终无力挣脱。

他厌恶这个眼神,它让他恐惧,让他不舒服,像是火烧一般,灼烧着他的内心。

这样的两个人,他必须教训他们,他们必须死!

“车……”红毛惊恐万状,直指正前方,大叫起来:“前面有车……”

付淮看到前面的面包车,再次狠踩油门,扭转方向盘,红色跑车往另一边冲去,再次来了一个急转,红毛被瞬间甩到了左边,整个身体都撞到付淮身上。

“啊……”红毛又是一声尖叫,破口大骂:“付淮,你特么想干什么!想死吗?!”

少年的脸上霎时浮现出一抹阴冷的笑容,“我要他们死!”

跑车速度很快,时不时急转,像是失控了一样。开车的人却是前所未有的亢奋,双眼通红,遍布血丝,一张清秀英气的脸庞在酒精的作用下更是红的滴血。

跑车转来转去,受到外力,红毛在车厢内被撞得东倒西歪,五脏六腑像是要吐了出来,脸色被吓得煞白,根本没有血色可言。他眼泪汪汪,拼命去抓付淮的手,嘴里呢喃:“你这个疯子……疯子……完全疯了……”

这条马路很快开到头,少年终于在十字路口的方位上远远地看到了那辆银色小车。它停在那里岿然不动,正在安静地等红绿灯。

他们居然开得这么慢,真是出乎他意料。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追到了。

他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也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断裂,理智顷刻间沉到谷底,无法转寰。

一切的失控从这一刻开始。

“哈哈……”

少年勾唇邪恶一笑,一口气将油门踩到底,“去死吧!”

下一秒,红色跑车完全失控,以最快的速度往前方撞去……

“啊……”

最后的瞬间,红毛的心脏如同车子一起受到了猛烈的重击,停止了跳动。

作者有话要说:推下我尘哥的新文《那片星空下》。

第48章 第五十场雪

第五十场雪

红色跑车犹如一匹脱缰的野马不受控制, 直线撞来。远光灯光速强烈,似乎要撕裂半边天际。

大团白烈的光圈中, 像是熊熊燃烧的烈火,透过火光, 付忘言似乎看到了少年那张失控疯魔的脸,还有他那张狂邪恶的笑容。

顾疏白霎时瞳孔放大, 一向从容不迫的脸上难得露出了慌乱的神色, 几乎是身体本能的反应——

他整个人猛地扑过来,将付忘言摁在身下。

“趴下!”

“啊……”

一切都只发生在一瞬间, 一声巨响过后, 整个世界归于一片死寂。

很长一段时间,付忘言的周围都是无声的,像是置身于真空环境。

剧烈的碰撞, 两侧安全气囊弹出。她整个人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埋着脑袋,眼睛失焦混沌地睁着,手脚僵硬地靠着座椅。她是麻木的。

巨大的冲击力从左侧直逼过来,左侧车窗的玻璃已经完全被震碎了,映出外头闪烁缥缈的灯火。苍茫的夜色里, 风声凛冽地刮过来, 呼呼啦啦, 猎猎作响。仿佛是在哀悼这突如其来的一场灾难。

渐渐的,眼泪夺眶而出,意识逐渐恢复清明, 手脚也紧跟着有了直觉。付忘言回忆起了刚才的一切,快速支起上半身,下意识就去看顾疏白。

他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上半身弯成弓形,一动不动,看上去宛若一尊静默的雕像。

玻璃碎片掉落在他身上,他无声无息地蜷缩着……

“顾医生……顾医生……”她的心脏蓦地塌陷了一角,呼吸一滞,双手用力地扶起他,“顾疏白,你怎么样?”

他已经失去了意识,额角破损,渗着鲜血。

“顾疏白,你别吓我啊……顾疏白你醒醒,别吓我啊……”她口齿哆嗦,双手颤抖着不断去拍他的脸。

可他根本就听不到她的话,他像是睡着了一样……

她整个人被一股强大的恐惧感包裹住,密不透风,死死纠缠着她不放,几乎都要窒息了。

除了害怕还是害怕,已经不会痛了。

她使劲儿摇晃他的身体,嗓子越来越嘶哑,渐渐都快发不出声音来了,只看到毫无血色的双唇一张一合,“顾疏白……顾疏白……”

“对……叫救护车……”她倏然回神,呢喃低语,“我应该叫救护车……叫救护车……”

她六神无主,慌乱地去摸自己的口袋,却没摸到自己的手机。她赶紧又去摸顾疏白的口袋,掏出他的手机。

冰凉的机身落在她手心,熨帖着她手心里的那点皮肤,触感冰凉。她的手一直在剧烈颤抖,险些握不住。好不容易才敲下数字,摁了拨号键,贴到耳旁,“喂……救护车吗?我们出车祸了……”

***

直到外头呼啸的寒风透过破碎的挡风玻璃吹进车内,吹到付淮的脸上,少年方骤然回神。

微弱的光速飘进车内,两辆车紧紧贴着,挨得那么近。银色的别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车身被撞出巨大的窟窿,触目惊心。

他看到面对女人,所有的醉意都烟消云散,掉落的理智也被悉数找回。

和他同时清醒的还有红毛,他也刚从巨大的撞击中回过神来。十八/九岁的少年,哪里经历过这些,顿时手足无措起来,跌跌撞撞地爬下车,嘴里喋喋不休,“不是我……不是我……不关我的事……”

狂热的宣泄过后,取而代之的便是无穷无尽的恐惧和不安。像是这周围无孔不入的寒意,穿透皮肤,一直渗进骨子里。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他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他竟然真的想要那两人死,并且还付诸实践了。

付淮怔怔地僵坐了很久,这才哆哆嗦嗦地拨通一个号码,“妈,我杀人了……”

***

晚十一点,付今年接到付峥年的电话。

这个点付今年还没忙完,他坐在电脑前,手机尖细的铃声划过空气,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

他的视线从电脑里移开,瞄了一眼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名字,直接皱了皱眉头,心下一惊。

他家大哥平时很少给他打电话,这么晚了更是前所未有。他心里隐隐觉得不妙。

手指划过屏幕,电话接通,“喂,大哥?”

电话里付峥年口吻严肃,“老五,淮淮出事了!”

付今年:“……”

他就知道,准没好事儿!

他拧了拧眉,“淮淮他怎么了?”

“酒驾,撞了人了。”

付今年:“……”

“草!”付今年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一口老血卡在胸口下不去,破口大骂:“这小子是想干嘛?上次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酒驾,还撞了人,他是想下半辈子都躲局子吗?”

付峥年自知理亏,任由付今年发泄,点头哈腰地说:“这孽障尽做些糊涂事,我都恨不得把他剥皮抽筋。老五你也知道,我这身份不方便出面,淮淮被交警扣在第一军医院,你替我去处理一下好吗?”

“不去!去个锤子!”付今年怒喝一声:“又要我去给他收拾烂摊子,这两年我还收拾的少吗?看看这小子被你和沈婧惯成什么样了?他早就被惯废了你知不知道?酒驾不说,他特么还撞了人。人家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下半辈子就搁监狱里头待着去吧!”

付今年烦躁地摔了办公桌上的一沓A4纸,表明自己的立场:“大哥,今天这事儿你别来找我,我不会去的,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吼完,利落地挂完电话,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付峥年:“……”

***

这边被弟弟撂完电话的付峥年也是无比暴躁,顺手就抄起一个烟灰缸摔在地上。

边上沈婧顿时一惊,泪眼流得更凶,她焦急地扑过去,问:“怎么样啊峥年,五弟他怎么说?”

付峥年吐出一口浊气,刺喇往椅子上一靠,没好气地吐出话来:“让咱们自己想办法。”

沈婧:“……”

沈婧一听顿时慌的不得了,“这可怎么办啊?五弟不去,你又不好出面,难不成就让交警一直扣着淮淮不成啊?峥年,你可得赶紧想办法啊!淮淮可是咱们家的命根子,要是他出了事我也不活了。”

边说还边抹起了眼泪,哭哭啼啼一番。

听到妻子哭诉,付峥年更加心烦气躁,“让你平时少惯着他点,你偏不听。看看儿子现在都被你惯成什么样子了?动不动都给我捅娄子。你说他小打小闹也还好,偏每次都给我捅出这么大的祸端来。酒驾撞人,这是多么恶劣的事件?搞不好咱们一家都要被他给搭进去。这个逆子,真是气死我了!”

“那淮淮是我唯一的儿子,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不宠他我宠谁?再说这个家又不是我一个人在宠他、惯他,老爷子和老太太不也都惯着他么?”沈婧扯着尖细的嗓音,骂骂咧咧,“哦,你现在知道来说我的不是了。你早干嘛去了?儿子又不是我一个人。平日里你总说工作忙,没时间,你有正儿八经教过儿子吗?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咱们在这里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当务之急是赶紧想法子把淮淮保出来,他总不能一直这样被交警扣着呀!你再去找五弟说说。实在不行咱们就去找老爷子和老太太说说,肯定有用的。”

“有个屁用!”付峥年嘴里叼着半截烟头,“你又不是不知道老五的性子,他哪次不是把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沈婧:“……”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那到底该怎么办啊?”沈婧急得不得了,在书房里踱来踱去的,“实在不行咱们自己出面好了,反正不能这样让淮淮一直被人扣着。”

此刻付峥年烦得要命,从得知付淮出事到现在他都抽了半包烟了,烟灰缸里一堆的烟头。他摆摆手,赶沈婧出去,“死马当活马医吧,你赶紧去找爸妈,我给小九打个电话。她说的话,老五应该会听的。”

***

付今年开车抵达第一军医院时,已经晚上十二点多了。

车子停在急诊科的大门前,他熄了火,解了安全带,翻出药瓶就着矿泉水吞下几颗药。

肚子里翻江倒海,难受得厉害。从接到付峥年的那个电话,他动了气,人就开始不舒服。

医生说他现在动不得气,可每次都被付淮这小子气得跳脚。

上次也是,从警局领了那小子回去,他的人就一连不舒服了好多天。大哥不好出面,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他处理,他忙东忙西,见这个见那个,愣是好久都没缓过来。

这才刚过了多久,付淮又给他找麻烦了。真是上辈子欠了他的。

混账东西,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他从小就不太喜欢这个侄子。不仅因为他一直和侄女作对,给侄女找不痛快,还因为他是沈婧所生。那个女人心思深沉,为人世故圆滑,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精明,十分老谋深算,是大嫂当年根本无法比的。

这些年,他和这个侄子接触不多,因为他的心思都在侄女身上,也无瑕顾及到他。付淮对他也还算恭敬,每次看见他都能规规矩矩跟他问好。这孩子从小受宠,顽劣泼皮是在所难免的。可近两年却越发出格,各种捅娄子。但凡大哥不好出面的事情,都是由他去处理妥当。

一开始得知这个消息,他是不想管这小子的死活的。可付家上下都在替他求情,还惊扰了老爷子和老太太。老人家一大把年纪了,大半夜爬起来给他打电话,让他一定要去医院替付淮处理一下。他没有办法,也压根儿拒绝不了。

付今年从车上下来,凌晨的风吹得他一阵哆嗦。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横桑冬夜的寒冷。丝丝缕缕的寒意刺破皮肤,冷到骨子里。

他到的时候,温凉也差不多同时到了。

从家里出门之前,他就马上联系了温凉。这件事很棘手,有个律师在身边他也能放心一些。

温凉出身横桑温家,是温老爷子最疼爱的小孙女。付家和温家是世交,温凉堂姐温如语和付今年当年还订过娃娃亲。不过因为两人年岁相差了好几岁,温凉高中一毕业被家里人送到新西兰留学,最近两年才回国,成立了双温律师事务所。他和温凉私下并不算熟悉。

也正是因为不熟悉,他才放心将一些事情交给温凉来处理。

两人在急诊大厅碰面。

年轻的女人穿一件黑色羽绒服,手里提着一只公文包,踩着一双细高跟短靴。栗棕色长发被风吹得凌乱不堪,未施粉黛,面容格外清秀。

“温律师,这么晚了还麻烦你跑一趟,真是辛苦你了。”

温凉微微一笑,口气平稳,“付总客气了。”

深夜的急诊大厅,虽然不复白天热闹,人倒也不少,又杂又乱。

两人一同走进急诊大厅,经过分诊台,听到值班的小护士在议论,“哎,你们听说了没?咱们医院顾医生出车祸了,和她女朋友一起的,这会子还在抢救呢。”

“哪个顾医生?”

“咱们医院还有第二个顾医生不成?还不就是口腔内科那个。”

“天呐,是顾医生?你没开玩笑吧?怎么可能!!”

“那还有假!咱们尹主任亲自上的手术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