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闷闷地点头。

她怎么会记不到他说了什么。那句话她早就牢牢地印刻在她脑子里了。那是她听过的最动听的情话。

“付忘言,过了农历新年,咱们便结婚吧!”他拥紧她,脑袋埋在她颈间,轻柔无比的嗓音,“这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

爱我,嫁给我,放心地把余生交给我,这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没想到你们对小叔叔爱的这么深沉,笑哭(┯_┯),搞得我都不敢下笔了!

第52章 第五十四场雪

第五十四场雪

横桑最近两天天气特别好, 阳光明媚,而且还没有风, 气温都攀升了好几度。

中午时分,付忘言去医院职工食堂给顾疏白打饭。

路过花园时, 看到很多穿着病号服的病人坐在外头晒太阳。暖融融的阳光照在身上,人的心情都变好了。

她心想, 等会儿吃完饭就和顾疏白一起在这花园里晒晒太阳, 去去病菌。

她如今已经没有以前那般厌恶医院了,看到那些穿白大褂的医生也不会很恐惧, 虽然心里还是不喜欢, 但总归比过去好了不少。

从出事以来,马不停蹄,各种忙活, 脑子几乎是混沌的。直到现在她的思绪才清明起来。想起要给小叔叔打个电话。

她记得出事当晚,小叔叔是来了医院的,肯定是受了她父亲所托来医院带付淮回去的。后面她一心扑在顾疏白身上,也没心思去管小叔叔。

正好她也需要和小叔叔好好谈谈这件事。虽然她心意已决,不可更改,可小叔叔总归是她最亲的人, 她有必要和长辈沟通一下。

她掏出手机给付今年打电话, 可一连打了两个, 都无人接听。

她估摸着他这会儿是在忙了。

付家人不会放弃搭救付淮的,付峥年身居高位又不好出面,肯定会去找付今年。他这会子肯定也烦不胜烦的。

小叔叔既然已经知晓付淮是故意撞她的, 于情于理他都不应该插手这件事,但保不齐付家人会去给他施压。

***

同一时间,病房里,两个同样年轻的男人正在进行一场异常严肃的谈话。

顾疏白穿着宽大的病号服站在玻璃窗旁边,脸色早已恢复了之前的光泽。

九楼,放眼望去,视线格外开阔。

他负手眺望远处,日光倾城,远处楼栋的一角映衬着蔚蓝色的天空,流云轻快飘浮,像是一帧朦胧的剪影。

天气这么好,适合出去走走呀!

两个男人同时站在窗户旁,年纪相仿,身高相当,背影看上去格外料峭挺拔。

外头富有暖意的阳光穿透玻璃,照在他们身上,光影交错,迷离,又有几分深邃。

“付总找我什么事儿?”顾疏白清淡地开口。

付今年不请自来,必然是有要事找他。他有自知之明,不会傻到以为这个男人是来看他的。他知道付今年一向不待见他。

付今年则依旧是西装革履,成功人士的装扮。可面色灰白,眉宇间泛出淡淡的青色,英俊的脸庞蒙了层枯槁之气。

他其实已经很消瘦了,病魔缠身,痛不欲生,身上的肉已经没有多少了,只剩下嶙峋的骨架了。他时常对着落地镜看镜子里的男人,总是会觉得那人陌生,不是自己。

大块的玻璃中映出付今年清瘦无比的身形,原本修身的西服变得宽大,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像是藏了风。

好在这张脸并未显得那般瘦削尖俏,不然他还真瞒不过付忘言。

他该感谢身侧的这个男人分走了侄女多数的精力,不然他病重定然隐瞒不了她。

他那个傻傻的侄女,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他已经病入膏肓,时日无多了。

男人看男人的眼光总是格外挑剔。加之这个男人又是侄女喜欢的人。本着长辈对小辈的爱护,他看顾疏白的眼光则更为挑剔。

他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这个男人。他们几乎是两种不同类型的人。常年在生意场上浸染,他不苟言笑,冷静自持,情绪隐藏得很深。桀骜不驯,眼高于天,从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无形之中就会给人一种压迫。他由内而外都泛着冷意,冷到骨子里。

可顾疏白虽然疏离,但不会让人觉得神圣不可侵犯,相反的很多时候他会很温柔,让人觉得亲切。他骨子里很暖,相处起来就能感受到。

他身上所没有的东西,在他身上却可以找到。

再者,他在生意场上叱诧风云惯了,身边接触的也都是各行各业的精英、佼佼者,他瞧不起一个小小的医生。他怕委屈了侄女。

可有什么办法呢?侄女大了,她有她自己的想法和决断,只要她喜欢,他便没有办法。

他这个侄女从小就很有自己的主见,待人接物皆有自己的一套模式。她认定了的事情,旁人是做不得数的。他虽然心里不喜,却也不得不由着她去。

付忘言这会子出去了,很快就会回来,付今年没有多少时间留在这里。他开门见山地说:“胃癌晚期,医生说我顶多只有三个月的时间。除了公司的几个心腹,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尤其不能让小九知道。我已经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生前遗嘱由双温律师事务所的温凉律师起草好了,我名下的财产和公司的股票分成两部分,其中20%留给我父母,剩下的80%全部转到小九名下。待我一去世,遗嘱便立刻生效。届时一切事宜听温律师安排即可。华宇是我一手创办的,公司的高层也都是我的心腹,对我很忠诚。我死后,小九若是有心继承华宇,继续经营华宇,我的那几个心腹是会尽心竭力辅佐她的。若是她不愿意,中峻的谢总会接手公司。谢总是小九好闺蜜谢微吟的兄长,也是我相识很多年的朋友,为人很可靠,你们可以放心把公司转让给他。不管她如何选择,她手里捏着这些股份,后半生是不用愁了。”

付今年举目远眺,眼底清明,目光清澈,远处天成大厦硕大的广告牌高高挂起,上头画面不断切换。他不禁想起在北锦园小区的天台,他和顾疏白也有过这样短暂的谈话。

“人只有站得高了才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这样漂亮的风景顾先生有把握让小九继续看到吗?”

他当时只是想让顾疏白知难而退,聪明人谈话点到即可,并不需要言明。实话实话,他其实一点也不在意顾疏白的答案,他有没有把握于他而言根本就不重要。

因为他付今年有能力让侄女站到高处,她手里捏着他留给她东西,她不需要任何男人带她去看高处的风景,她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即可攀至顶峰。

付今年停顿了一下,语调缓慢,娓娓道来:“至于付家,这件事闹成这样,小九势必是要和付家决裂了。我作为付家人,这件事我不会插手,不管她做什么决定,我都不会去干预她。我的助理会处理好这件事的,付家人不会再为难她。这最后几个月,我会对外宣称去外省出差,公司由我几个心腹打理,付家那边也会有妥善的安排。所以在此之前,请你一定要替我瞒着她,不能让她知晓。”

“小九她年幼丧母,可以说是跟着我长大的。我答应过她母亲一定会护她周全的。如今怕是要食言了。说实话我一点也不喜欢你,但奈何小九喜欢,我没有办法。但凡有其它的可能,我今天便不会来找你。”

事到如今,他没得选择。他在名利场上浮沉多年,历来不信命。可将死之人却也不得不认命。在死亡面前,纵使他过去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也无能为力。但凡眼下他有一点希望,他便不会将侄女交到另一个男人手中。因为在他看来,没有人会对侄女比他还好。他不放心任何男人接手侄女的后半生。

侄女一出生,他便开始抱她,看着她一天天长大。十五岁那年,他亲自接她回付家。将她带在身边,尽可能的关爱她,维护她,不让她受委屈。他早就做好了要永远护着她的准备。她于他的意义没有人能够替代。

“咳咳咳……”

付今年一下子说了太多的话,难免体力不支。他一只手扶住墙壁,一只手抚住胸口,剧烈地咳嗽了两下。

顾疏白面露担忧,赶紧伸手去扶他,“去床上坐一会儿。”

付今年却冲他摆摆手,示意他自己没事,继续坚持把话说完:“她容易上火,经常口腔溃疡,你是口腔科的医生,多花点心思,别让她一直饱受折磨。她恐医,忌医,生病了也不愿去医院。这点我无能为力,只能交给你了。每年的12月25日是她母亲的忌日,往常我都会抽时间陪她去青陵祭奠她母亲。以后你记得陪她去。她还很小,很单纯,不懂人心险恶,处事也不够圆滑精明,难免会吃亏。我想要将她推至人前,让她独当一面,可知道她厌恶,不喜与人周旋客套,到底不愿为难她太多。她也很缺爱,不愿亲近别人,朋友不多,信任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身上也有一堆的小毛病,劳烦你多费心了!”

男人说着转了个身,俯身90度,朝顾疏白深深鞠一躬,“顾先生,今后就麻烦你替我好好照顾小九。”

如此郑重,如此肃穆,几乎是顾疏白所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

从医多年,不是没碰到过病人嘱托和感谢。也有人会给他鞠躬,感谢他。可却没有这般厚重神圣。

他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在把自己视若珍宝的侄女交给他,他的身上承载了一个长辈的全部希望。

整个过程中,顾疏白一句话都没有说,他默默听着男人交代一切。付今年已经极尽详尽替付忘言安排好了一切,给予了她最大的保障,尽了最大的努力维护她的权益。

华宇是横桑排名前三的房地产公司,名下的产业遍及整个西南地区。华宇80%的股份,市值惊人,付忘言即便以后一分钱不挣,这些钱也足够她衣食富足地过完后半生。更何况她还继承了付今年其他的财产。

除了经济上的保障,他也替她安排了好几个心腹,她一旦遇到任何棘手的事情,他们都可以替她解决。

付今年对于这个侄女的宠爱程度委实令人折服。很多富人对于女儿都尚且不能做到这么多。

说实话,咋一听到这个消息时,他是很震惊的。他和付今年接触不多,有限的几次接触中他知道,这个男人心思深沉,不苟言笑,眼高于天,从不轻易求人。想来也只有为了这心爱的侄女,他才会这样郑重地请求他。

他身为医生,自认为有很敏锐的洞察力,居然也没察觉出付今年之前的不对劲儿。

不过他们也的确接触的少。若是多接触几次,想必会早一点发现。可他竟然成功地隐瞒了身边亲人,付忘言到现在都恍若未觉。

只能说这个男人隐藏得太好了,瞒过了所有人。

不过事到如今,是不是一早就知晓也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顾疏白动了动干涩的嘴唇,哑声问:“真的不告诉她吗?晴天霹雳,我怕她到时候反而接受不了。”

“千万不要告诉她,她知道后,我怕我会走不安心。你放心,我会正式和她道个别的。”

“我尊重你的选择。”言至于此,不必多言。顾疏白俯身,回以同样90度标准的鞠躬,“放心把小九交给我吧,小叔叔。”

听到这个称谓,付今年霍然抬眸,看到顾疏白照旧平静的面容之下隐藏着的决心,他知道自己没有托付错人。

他微微点头,“谢谢!”

顾疏白亲自送付今年走出病房,目送那个落寞瘦削的背影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走廊尽头。

他扶住门框,眼窝发热,胸口堵得厉害。

从医数载,绕是他已然见惯了生死,此刻依旧格外心痛。

这个男人还这么年轻,这么睿智,在生意场上搅动风云,游刃有余,本该有大好前程。如今却只能认命!

最重要的是他是付忘言真正的亲人,也是唯一的亲人,疼她入骨,护了她这么多年。顾疏白不敢想象,付今年走后,女朋友得知真相的一天会奔溃到何种地步。

他知道这一面怕是最后一面了。

从此,曲终人散,阴阳两隔,不复从前。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跟我家喻先生聊起小叔的结局,他脑洞大开给我支了一招。我觉得他的方法特别好,很适合小叔。

所以泥们放心,我一定会给小叔一个很好的结局,尽量不让你们失望。

在一篇文里,读者和作者眼中的HE好像概念不一样。其实在我看来,能同生,能共死,这都是HE。

第53章 第五十五场雪

第五十五场雪

付忘言是在快到病房的时候接到了付今年的电话。

她看着手机屏幕上方闪烁的大字, 赶紧退到安静无人的阳台去接电话。

“小九你给我打了电话?”付今年的嗓音听上去有些沙哑,压地低低的。

“是啊小叔叔, 我刚给您了打了两个电话,可是您没接到。您是在忙吗?”

“小九, 我现在在云陌出差。”

“啊?”付忘言有些震惊,“您怎么去云陌了?”

这一声不吭的就跑到云陌去了。

付今年向她解释:“公司有个项目要我过去跟进一下。”

“那您什么时候回来?”

“估计得一两个月吧。”

“这么久?这都马上要过年了呀!”

“项目比较棘手, 可能会花费一点时间, 我尽量年前赶回来。”付今年低声说:“小九,淮淮这件事由你自己拿主意, 小叔叔不会插手。这小子太混了, 去局子里蹲一下正好可以收敛他的脾性。我帮你联系了温律师,她会替你处理好这件事的,你不用担心。至于付家那边, 他们也不会再为难你的。我知道这些年你在付家生活的很不开心,受了很多委屈,虽然你一直不说,但是小叔叔却是看在眼里的。所以借着这件事,你想脱离付家就脱离了吧。”

“您不会怪我吗?”她咬了咬唇。

“小叔叔不喜欢你变成睚眦必报的人,可在淮淮这件事上, 你没有错, 我没有立场怪你。”

“那您什么时候回来?”付忘言又问了一遍, 小心翼翼地说:“我和顾疏白打算过完年结婚,您会同意吗?”

她问得那么小心翼翼,因为实在拿捏不准小叔叔的态度。她一直都知道小叔叔不喜欢顾疏白, 不待见他。

“小九,你自己选的人你自己做主就行,小叔叔只希望你幸福。”

付今年停顿了下,继续说:“小九,小叔叔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你容易上火,饮食尽量清淡点,那些上火的东西能别吃就别吃了。感冒发烧了别自己硬扛,哪怕恐医也要去医院找医生看。你还小,很单纯,没经历过什么事。日后若是发生什么大事,千万不要慌,不要六神无主,找那个医生好好商量。他到底年长你这么多岁,阅历必然比你丰富,找他商量总归是没错的……”

“知道啦!”付忘言听得头皮发麻,出声打断付今年,“小叔叔,您今天的话可真多!”

这都不像是付今年了。

付今年:“……”

付今年哑然失笑,“那就先这样,我去忙了。”

“嗯,小叔叔我等您回来!”她开心地收了手机,往病房走去。

她永远不会知道,在对面楼栋的阳台上,有个年轻的男人一直默默看了她很久。

她的背影那么纤瘦,小小的一团,在他的视线里渐渐模糊。

她也永远不会知道,他最后一次陪她到青陵祭奠她母亲回来,在冗杂的机场大厅,他突然发病,为了不让她看出来。他几乎逃也似的躲到了某个角落里。

在角落里,他看到她一个人在机场大厅里呆滞地坐了很久很久。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无法自拔,表情是那么哀伤和迷惘。直到那个男人出现,那一瞬间,她脸上的哀伤迷惘的表情一扫而空,飞奔到那人的怀里。

他对顾疏白说他会正式和小九道个别,却也只能在电话里和她道别。他怕两人面对面时他的情绪克制不住,再也伪装不了,被她看出端倪。如果是那样的话,一切就都前功尽弃了。

原谅他懦弱到连和侄女当面道别都做不到。在这个世上,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只有这个侄女。他犹记得,她出生的场景,躺在医院的婴儿床里,举着肉嘟嘟的小手,眼睛滴溜溜一直盯着他看。一晃眼就要嫁人了。

可惜他等不到那天了。他看不到她披上白纱的样子,他不能牵着她的手送她出嫁,更等不到她的孩子叫他一声“叔公”。

原来人的一生竟然这样短暂,很多事都来不及去做,便结束了。如果一早便知道是这个结果,他应该对她更好一点。

不过好在会有另一个男人爱着她,他做不到的,那人都会一一替他完成。

***

离开第一军医院,付今年去见了付淮。

自车祸以后,付淮便一直被警方扣押着。

屋子里的光线不太好,一扇窄窗,外头阳光照不进来。玻璃上蒙着一层薄薄的白雾。

空气也不太好,阴暗的环境里总能闻到一股潮湿的霉味儿。

十八岁的少年,早已不复往日的飞扬跋扈。昏沉沉的光线下,他靠坐在椅子上,面庞清瘦,头发凌乱,刘海泛着油光。他很颓废,很消沉,整个人的精神看上去很不好。

付淮没有想过付今年会来看他,因为自从那晚过后,小叔叔便和付家人断了联系。他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他不会再插手这件事。

父母见联系不到他,气得跳脚。当着他的面,母亲更是肆无忌惮,各种难听的话都骂了一遍。他听在耳里只觉得厌烦。

他自己做了那样卑鄙无耻的事情,小叔叔那晚气得都吐了血,肯定早就恨透了他。他还有什么颜面让小叔叔再帮他。

叔侄俩面对面坐着,付淮怯生生地问:“小叔叔您没事吧?”

那晚在医院真是把他吓坏了。他压根儿就没想到,小叔叔会气成那个样子。

不过想想也是,小叔叔那么疼爱付忘言,俨然是把她当成亲生女儿养的。他丧心病狂地动了付忘言,小叔叔没跟他拼命都是好的。

付今年面色灰白,瞧不见血色,抬眸淡淡地瞥了一眼付淮,道:“暂时还死不了。”

说话间发觉自己嗓音眼儿发痒,干渴得厉害。想喝水,但更想抽烟。

一想到右手便下意识地去摸烟盒。可一眼瞟到外头的穿着制服的警察,手又给缩了回来。

他压了压情绪,“你想必也知道我的态度,这件事我不会插手,全凭小九自己定夺。”

少年点了点头,说:“我知道,您不用为我求情。”

“我为你求情?”付今年冷声道:“我恨不得抽死你!”

他胸口剧烈起伏,缓了缓问:“知道小九她妈妈是怎么死的吗?”

付淮没料到付今年会提起付忘言的母亲,怔了怔,说:“不是说卵巢癌嘛!”

这事儿沈婧过去和他提起过几次,他知道一点。

“呵……”付今年闻言嘲讽地笑了笑,“你爸妈果然什么都没有告诉你。”

“额?”付淮不懂付今年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我爸妈有什么没有告诉我?”

“小九的妈妈是跳楼自杀的。她自杀的那天正好是你妈妈三十岁生日。你父亲花了大手笔为你妈妈庆生,邀请了大半个上流社会,整个宴会奢华至极,令人艳羡。无数媒体争相报道,轰动一时。”付今年微微仰头望着对面的少年,状似不经意间问道:“你说这会是巧合吗?”

付淮心下一惊,一时间难以回答。

付今年:“付淮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

“从前在咱们横桑有个大家族,家里的大公子到青陵出差,因为卢挚的诗展遇到了当地有名的才女。两人一见钟情,很快便相爱了。可惜才女家境普通,不为家中长辈所接受。大公子不顾家里人的反对,坚持和才女结了婚。婚后第二年才女怀孕,夫妻俩都高兴坏了。十月怀胎,终于迎来生产。可惜生产过程中产妇大出血,医生当机立断只能为其切除子宫保命。才女没了子宫,不能再生育,更加不为家中长辈所喜。”

“因为生女,才女元气大伤,从此落下了病根。女儿五岁时,家里来了个小保姆。才女待这小保姆很好,推心置腹,两人的关系也处得跟亲姐妹一样。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小保姆有一天会爬上丈夫的床。等她发现时,小保姆已经有了四个多月的身孕了。她如遭雷劈,心念成灰,果断向丈夫提出离婚,毅然决然地带着女儿去青陵生活,至死都不曾踏上横桑半步。家中长辈怕这等丑闻传出去毁坏家族声誉,便私下找人篡改了小保姆的身世,将她包装成大家闺秀和大公子成婚。从此母凭子贵,成为了当家夫人。”

付今年一说完,屋子里便陷入了长久的静默。周遭的氛围渐渐变得古怪,压抑,甚至令人窒息。

他悄悄观察着少年的反应,只见他面色越来越白,没了血色。

他抿了抿嘴,双唇干裂,已经起了皮。像是那干涸已久的河床,亟待水的滋润。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口干舌燥,胃里也似有烈火焚烧,一阵一阵热辣的灼烧感如潮水一般袭来。

指代性这么明确的一个故事,他不信少年会听不懂。这场谈话也是时候结束了。

只见男人一双手撑着桌面缓缓站起来,勾了勾唇角,响起低沉沙哑的嗓音,“付淮,她是付家名正言顺的九小姐,但凡她有心想和你争,你过去便不会过得那般肆意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