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拖着沉重的步伐,徐徐往外走。

双手触到门把,即将摁下,身后蓦地传来少年的声音,“小叔叔。”

他霍然转身,视线重新落回到少年身上,眉峰轻蹙,动了动干涩的嘴唇,吐出字来,“说。”

“你放心,等我出去,我拿命还她。”

不堪明亮的光线下,只看得见少年挺拔地站立在长木桌前,双手握拳,态度坚定,表现出了莫大的决心。

“嗯。”付今年冲着付淮轻微点头,转身,用力摁下门把,一脚踏出门外。

下一秒,门被合上。

男人弯着身子站在门外无声地笑了笑。

小九,这是小叔叔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这下了无牵挂,他终于可以安心地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到夏天就被口腔溃疡狂虐,每个月又要被大姨妈虐,心好累(?;︵;`)

第54章 第五十六场雪

第五十六场雪

那一天来看顾疏白的人好像特别多。一大早科里的同事就组队来看他, 买了一大堆的东西。

李默然对于好友出车祸的原因是浑然不觉。那晚在KTV顾疏白和付忘言突然就没了人影,他到处找人却都没找到, 电话也打不通。他以为是两人想独处,遂也并未在意。第二天一早来医院听科里的同事谈话, 他这才知道顾疏白出了车祸,正在住院。

好家伙, 一言不合就来医院报道!

李医生带着一大群同事过来, 大伙儿寒暄几句,也就匆匆离去了。

到了中午时分, 付今年就来找他了。两个男人进行了一场短暂的谈话。随后付今年离去, 顾疏白一个人在窗户边站了很久。

他没想到不过半天时间,到了晚间,便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这夫妇俩倒也来的是时候, 付忘言回去替他拿东西了,病房里就只有他一个人。

付峥年夫妇俩不请自来,他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得到他们是何用意。肯定是在付忘言那里碰了钉子,准备采取迂回策略,从他身上下手。

顾疏白是第一次见付峥年,过去只在电视上看过。像付峥年这种大人物, 他这种小虾米自然是见不到的。如果不是为了宝贝儿子, 这位付部长也不会屈尊来这里。

付峥年的长相和电视上看到的并没有多大不同, 只是没了某些特定的光环,看上去倒是和普通人无异。

付峥年人到中年却也不显得富态,身材依旧修长挺拔。付家人历来生得好, 他肤色古铜,五官立体,长相偏硬朗,深谙的眼底波平如镜,威严毕现。

常年在官场上浸淫,举手投足皆流露出为官之人的精明。不说别的,单单一个眼神似乎都透着深意。

他看到付峥年的长相,又回想了下女朋友的长相。看来付忘言的长相还是更多继承了她母亲。

至于某位付家的当家夫人,则穿着一件素净的碎花旗袍,外搭貂绒大衣,满身的贵气。

两人一走进病房,沈婧率先扬起和蔼可亲的笑容,“顾先生,我们夫妇俩不请自来,你不会觉得冒昧吧。”

顾疏白靠在床上,明知故问:“两位是?”

“难怪顾先生不认识我们,小九这孩子也不安排咱们见一面。”沈婧指了指身侧的丈夫,“这位是小九的爸爸。”

“伯父伯母好。”顾疏白清淡地向两人打了个招呼:“你们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也不好起身招待你们,你们随意啊!”

“没事没事。”沈婧笑呵呵地说,边说还边将手里一堆名贵的补品往床头柜上放,“顾先生,过来得比较匆忙也没来得及好好挑选,就随便买了点东西。”

顾疏白面色寡淡,不冷不热地说:“不用这么破费的,医生说我很多东西都不能吃。”

“现在不能吃就等出院以后再吃嘛,反正是冬天,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坏掉。”沈婧笑吟吟地说着话,还不忘给丈夫使眼色。

付峥年会意,这才清了清嗓子,开口:“顾先生,犬子顽劣,喝多了酒,不小心撞到了你,我替他向你赔不是了。”

“不小心?”顾疏白挑出付峥年的措辞,轻飘飘地说:“伯父是不是弄错了?”

付峥年:“……”

沈婧适时接话:“确实是不小心的。淮淮他那晚喝了酒,脑子晕晕乎乎的,这才撞到你们的车。顾先生你可能不知道,因为我的原因,小九一向不怎么喜欢淮淮,这才一口咬定淮淮是故意撞你们的。这哪能够啊!他们可是亲姐弟,淮淮断然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的。”

“那二位今天来是?”

“我知道小九是为了顾先生你才一定要坚持走法律程序的。所以我们今天来就是想请顾先生劝一劝小九,都是一家人,没必要闹得这么僵,咱们大可以庭外和解的。”

“我想二位可能是找错人了。这件事小九完全不允许我插手,至于她打算怎么做,我是一点也干预不了。”顾疏白靠在病床上,依旧是他惯有的气定神闲的姿态。

沈婧:“……”

沈婧的面色当即一沉,却依旧笑着,“顾先生当真说笑了,我们小九这么喜欢你,你的话她怎么可能不听?”

“伯母你可能还是不够了解小九,她性子倔得跟头牛一样,她一旦决定的事情,任何人都无法改变她的意志。恕我无能为力。”

沈婧冰冷的目光直直扫射过来,“这么看来顾先生是不愿意帮这个忙了?”

“在下实在是有心无力。”

“顾疏白,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女人顿时换了副面孔,面目狰狞,仿佛刚才那个和蔼可亲,浅笑吟吟的女人是他的幻觉。

付峥年直接拍了拍妻子的手背,以示安慰,对上年轻男人的目光,悠悠道:“年轻人,想入我付家的门,这么不懂变通可不好。”

到底是在官场上游走的人,最是懂得拿捏人的分寸。

其实依到付家的家世,付峥年哪里看得上一个小小的顾疏白。付家的女儿哪里是他一个小小的医生能够高攀得上的。顾疏白但凡有点自知之明,就不会傻到在这个时候和他们作对。

面对付峥年的诘难,顾疏白倒也不怕,照旧姿态从容,不疾不徐地说:“伯父未免太看得起晚辈了,付家何等显贵,不止是晚辈,小九只怕也高攀不起。”

付峥年:“……”

绵里藏针,不动声色地狠狠打了夫妇俩的脸。

空气微妙地凝滞了一会儿,付峥年方徐徐说出话来:“在下听闻顾局近段时间工作好像不太顺利呀?”

***

顾疏白在医院里观察了三天,第四天出院。

他没通知顾教授夫妇,让付忘言简单收拾了下东西就出院了。

却意外在停车场被沈婧堵住了。

一看到这个女人,付忘言下意识地就皱了皱眉。

连日来为了儿子奔波劳碌,沈婧看上去有些沧桑,不复往日的精致贵气。

之前他们夫妇俩去找了顾疏白,他的态度很明确,不会去干扰付忘言的决定。而眼下付今年又去了外省出差,摆明了是不想再插手这件事。

虽然丈夫和付家二老不断向付忘言施压,可这姑娘始终无动于衷,油盐不进。他们以家族相要挟,她却也是淡淡地回应一句:“是我主动脱离付家,还是你们将我从家族里除名,我都随意的。”

付家人过去还真是低估了这个姑娘。看似软弱无能,实则是扮猪吃老虎,能耐好着呢。

这件事只要付忘言不松口,付家绕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无可奈何。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可能放弃搭救付淮。那是她唯一的儿子,是她在付家唯一的筹码,她千万不能让他出事。若是付淮进去了,她的后半生就完了。

如今她别无选择,只能来求付忘言。

她算计了大半辈子,步步为营,爬上了付峥年的床,逼走了谭辞,生下儿子,从一个不被人待见的小保姆变成付家如今的当家夫人。她原本以为她赢了一切。没曾想到头来她还是要来求付忘言。

身为付家的保姆,小的时候她还带过这个姑娘。付忘言继承了谭辞七/八分的容貌,神态和性子也像极了年轻时的谭辞。每次一看到这张脸,她便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年轻时的谭辞。可想而知她的心情。

其实当年谭辞待她是极好的,可惜那个女人太蠢,根本就不知道她想要什么。

沈婧一把拦住付忘言的去路,哀求道:“小九,婧姨求你了,你放过淮淮吧!他还那么小,他身上要是背了案底,那他这辈子就毁了。”

这个女人的姿态是那么卑微,似乎低到了尘埃里。哪里还有过去付家当家夫人颐指气使的气焰。

付忘言扭头对顾疏白说:“顾医生,你先去车里等我。”

“好。”顾疏白冲她点点头,提着东西往自己的车子走去。

事到如今,女朋友终于要开始处理这段牵连着两代人的恩怨了。

远远看顾疏白坐进车里,付忘言抱住双臂,勾唇冷笑道:“放过他?他都想要我的命了,我凭什么放过他?”

“小九,你不能这样残忍,淮淮他可是你的亲弟弟啊!”沈婧惊慌失措,花容失色,一把抓住付忘言的手,“他年纪还小,不懂事,冒犯了你,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他好吗?”

“残忍?沈婧,你当年那么对我妈妈,你怎么不说你自己残忍?”付忘言用力抽出自己的手,使劲儿搓了两下,看着面前这张令她作呕的脸,强忍着胃里的不适,厉声控诉:“我妈妈对你那么好,把你当成自己的亲姐妹,处处维护你、照顾你。可你是怎么回报她的?你竟然算计她,勾搭她的丈夫,逼走她,夺走了属于她的一切。试问你就不残忍吗?”

是了,沈婧就知道付忘言一定是为了谭辞。她早就恨毒了她们母子。她恨她们母子夺了属于她和谭辞的一切。

“小九,是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妈妈。可这和淮淮没有关系,他是无辜的。”沈婧声嘶力竭,直接跪在付忘言跟前。

“他会无辜?这些年你不断教唆他来欺负我,你觉得他会无辜吗?”付忘言面无表情,声音冷至冰点,“沈婧你别忘了,这次是他对我动了杀机,是他想杀我。”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放过淮淮?”沈婧跪在她面前,泪流满面,整个人不断颤抖,“你到底我做怎么做?你说啊……”

一向风光无限的付家当家夫人居然有一天也会这么狼狈不堪。付忘言只觉得无比讽刺。

她等了那么久,不过就是想看到这个女人来求她。她知道她一定会来的,因为她不会放弃任何搭救她那宝贝儿子的机会。抛开母子情深不说,付淮也是她在偌大的付家唯一的筹码,她不可能就这么舍弃。

沈婧出生卑微,比母亲都还不如。哪怕有七窍玲珑心,处世圆滑,左右逢源,却也不会真正为付家二老所待见。二老冲着付淮,虽然面上看起来还过得去,实则心底是根本瞧不上她的。这点她必然也很清楚。当年如果不是她怀了儿子,付家的大门她是断然跨不进去的。

所以,为了付淮,她会不计任何代价。

沈婧是不择手段的女人,这种人也最没有尊严。为了付淮,她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付忘言就是要她来求她,卑躬屈膝地来求她。她要把这对母子加注在她和母亲身上的东西都悉数奉还给她。

母亲所受的苦,所受的累,她这些年所受的苦,所受的累,她都要找沈婧讨回来。

她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脱离付家,让这个女人跪在自己面前。

她自问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但也从来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好人。若是这次付淮没有这样对她,他没有动顾疏白,她为了小叔叔,兴许还不会这么做。

是他们母子将她逼到了这种境地,那就不能怪她心狠。

“要我放过付淮也可以。”付忘言红着一双眼睛,一字一顿泄愤一般地吐出话来,“我要你放弃手中的一切,然后滚出付家!”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得好过瘾!

第55章 第五十七场雪

第五十七场雪

付忘言再回到车里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了, 她的眼眶微微泛红,脸色发白, 状态看上去很不好。

她坐在主驾上一直不说话,像是一尊雕像伫立着。

透过挡风玻璃, 她远远地看到沈婧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停车场。

她觉得很累,精疲力竭, 仿佛身体都被掏空了。刚才和沈婧那场歇斯底里的对峙, 俨然耗损了她太多心力。

她不说话,顾疏白也不开口打扰她。他知道女朋友现在需要一个人安静地缓一缓。

两人都在沉默, 车厢里的气氛都显得有些厚重和凝滞。

良久之后顾疏白才听到女朋友的声音, “顾医生,我拿付淮威胁沈婧,你会不会觉得我卑鄙?”

顾疏白正欲接话, 却又被女朋友抢了先,“我一直以为看到那个女人跪在我面前,亲耳听见她来求我,我一定会觉得很开心,很过瘾。可事实上,我一点都没觉得开心。顾疏白, 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他抿嘴不说话, 一把握住她的手, 那双手寒凉浸骨,像是握住一团冰块。

两手交握,他掌心的热度一点一点传递给她, 她听见他柔声说:“付忘言,你要是觉得难受你就哭出来吧。”

这句话仿佛就是催化剂,让她堆起的心房骤然坍塌,卸下满身利刺,变成最原始的付忘言。

她的泪水一下子就喷涌而出,顺着脸颊簌簌往下落,“我确实挺难受的。我想起了我妈妈,想起了她临终时候的样子。她告诉我她想吃医院对面一家早餐店的小笼包,让我去给她买。我信以为真,傻傻地去了。如果我知道她那天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我一定会寸步不离地守着她。你不知道看着她眼睁睁地从我面前跳下去我有多么绝望……十八层,嗖的一声,一下子就到底了……我从身后跑去追她,却连她的一角都没摸到……”

“我妈妈自从得知自己得了卵巢癌以后就一直很乐观,积极地接受医生的治疗,她说她要一直陪着我,不能轻易留我一个人在这世上,她说她不放心。可最终她依然选择提前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我一直认为是她累了,饱受病痛折磨,再也承受不住了。直到我收拾她遗物的那天,翻出一份《横桑日报》,上头报道了我父亲砸重金为那个女人庆生。”

“很讽刺是不是?”付忘言说着便自嘲地笑了起来,“妈妈一直都知道父亲凉薄放荡,却还是爱了他一辈子,临死都没放下。我妈妈那么美丽,可她死的场景……你能想象得到吗……特别恐怖……”

癌症晚期的病人备受病魔摧残,面容枯槁,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可母亲却一直那么美丽,虽然很憔悴,却有一种病态的美感。

母亲美了一辈子,最后却选择了那样一种不体面的死法。头朝地四仰八叉地躺在血泊里,血肉模糊,让人触目惊心。

这个场景时常会出现在她梦里,她每次一到医院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它,然后难以遏制地全身颤抖。

“每次一想到我妈妈临终前的样子,我对付家人的恨意就会增加一分。小叔叔不喜欢我变成睚眦必报的人,他不想我被仇恨纠缠,他一直希望我能放下过去。很多时候,为了他,我都告诉自己要放下,要放下,不要再纠缠于过去。这么多年,虽然我很恨他们母子,可我一直没想过要真正报复他们。可这次是付淮逼我的……如果他不这么对我,我不会这样做的……”

付忘言说到最后整个人都不禁战栗起来,瑟缩发抖。

她明明没有做错,可为什么却没有得到任何快感?她一直都认为让沈婧跪地求饶是让人大快人心的一件事。可事实为什么和她料想地不一样呢?

顾疏白用力地抱紧她,轻轻拍着她后背,徐徐说:“别想了,和你没有关系,你没有做错。你之所以不会觉得快乐,是因为报复本身就是一件不好的事情,它会给坏人带来泄愤和快意,却不会给善良的人带来快乐。”

在刚刚女朋友特地支开了自己,很显然是想单独面对沈婧。他坐在车里远远看到两人,虽然看不到她们的正脸,可沈婧全程跪了好几次,他也能想象得到当事人有多么失控和歇斯底里。

付淮一事,这是女朋友的家事,他不该插手,因而也一直任由它去。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自己无法跨越的坎,这是条鸿沟,泾渭分明,无法逾越。

他知道对于付忘言而言,她母亲的死一直是她跨不过去的坎。他能做的其实很简单——

一如既往地站在她身边,毫无保留地相信她。

“妈妈……妈妈……我好想你……你知不知道啊……我很想你……”付忘言窝在顾疏白的怀里突然就嚎啕大哭起来。

顾疏白也不去阻止她,任由她大哭。一个人压抑久了,确实需要好好地发泄出来。

付忘言哭了很久,哭到后面眼泪全干了,变成小声的抽泣。她这才将脑袋从顾疏白怀里移开。毫无意外的,顾医生身上的大衣已经沾满了泪水,惨不忍睹。

她有些不好意思,哑着嗓子说:“你的衣服被我哭花了,回去我给你洗。”

“好。”

——

两人一道去了顾疏白家。

换了拖鞋进门,付忘言说:“鉴于你刚出院,不宜动手,咱们晚上就点外卖吃吧。”

顾医生知道女朋友的厨艺拿不出手,问:“你想吃什么?”

“吃冒菜吧,热乎。”

“听你的。”顾疏白坐在沙发上,拿起手机点单。

付忘言走过去,指了指他身上的大衣,“衣服脱下来,我给你洗一下。”

“不急。”顾疏白的视线定格在手机屏幕上,“你来自己选,看要加点什么菜。”

“哦。”

她站在他右手边,猫着腰,脑袋探过去,略带沙哑的嗓音传入顾疏白耳中,“娃娃菜,生菜,海带,豆芽,木耳……”

她说什么,顾疏白就勾选什么,三两下的功夫就下了单。

“来,坐过来!”顾疏白将手机往手边一扔,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哦。”付忘言听话地坐到他腿上。

他双手环住她腰,下巴轻抵住她柔软的发顶,轻声细语地说:“昨天傍晚你父亲和后妈来医院找过我。他们希望我能劝劝你,和付淮庭外和解。”

“啊?”她别过脑袋去看他,“你怎么都没告诉我?”

顾疏白却自顾说话:“我知道你一直在等这么一个机会,所以我直接拒绝了他们的请求。”

顾疏白拒绝了沈婧,沈婧走投无路,自然会来找付忘言。

“你刚才在车里问我,会不会觉得你很卑鄙。你不是卑鄙,你只是一直都走不出你妈妈的死。你太在意你妈妈了。你跨不过这道坎,你就永远不能从过去走出来。所以我给你这个机会。付忘言,我了解你,你不是那种会置人于死地的人。”

——

外卖很快就送来了。

热气腾腾的冒菜,两人吃得额头冒汗,很畅快。

室内明亮的光线对着外头冉冉升起的万家灯火,犹如满天星辰坠落人间。

付忘言举起玻璃杯里的果汁,“顾医生我们干一杯。”

“好。”顾疏白也端起玻璃杯。

两只玻璃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顾医生,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顾疏白温柔地望着她,抿嘴一笑,一本正经地说:“谢谢你给我机会让我对你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