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宋蓄谋已久,今日是专程来捉弄小离的,用膳时趁着歌舞助兴,他一个劲的劝她喝那据说活血通络的葡萄酒。

  几杯酒下肚,纪小离浑身暖洋洋的舒服,心情都变得好,这几日身上心头说不出的不适感都消失了,她小脸红红的傻笑起来。

  上头的端密太后,虽然一直与皇后说着话,目光却不时的望向她这边。

  而六皇子见她果真酒意上脸,心中大乐,又给她倒了一杯,唬她喝:“国师夫人新婚可喜可贺,我却未曾道贺,这杯酒,权当赔罪了!”

  他爽快的干了那小小的一杯,小离便傻笑着捧起自己那一大杯,仰头“咕嘟咕嘟”喝了下去。

  美酒如线,热辣辣的一线下去,她似乎察觉到自己小腹处些微异样,但是她从来没有过类似的情形,便没有多想。

  皇后娘娘光顾着自己缠住端密太后,一回头才发现儿子竟然灌醉了国师夫人!她心中大急,生怕不好向皇帝交待,立刻出声呵斥了慕容宋。

  可还是迟了,午膳用完时,国师夫人已有些站不稳了,端密太后走时扶了她一把,柔声笑道:“你这孩子,不胜酒力呢!”

  小离傻傻的对她笑,端密太后看着她傻气纯真的笑容,扶着她手迟迟不放,目光越发幽深,定定的看了她许久。

  皇后娘娘在旁小心翼翼的问道:“太后娘娘怎么了?”

  “没什么……国师夫人的眉眼长得真好,”美丽的紫眸微微闪动,一边说着,端密太后一边微微凑近,离得小离更近了一些:“哀家喜欢!”

  皇后娘娘当然是笑着附和。

  “国师夫人以后可要常常进宫来陪哀家说话。”端密太后嘱咐,那语气之温柔,令皇后娘娘浑身发冷。

  很是不舍的松开了手,端密太后向小离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回千密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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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华殿中,皇帝与国师大人也用了一些酒。

  皇帝望着新婚的臣子,很是有一番感慨:“你师父若是见到你如今竟然娶妻成家,他不知该有多么欣慰。”

  陈遇白垂眸不语。

  “朕与你师父算是知己,你是朕看着长大的,与朕的儿子没什么两样……朕的大皇子出彩乖张、二皇子用情太深,你呢,你太爱逞强了……所以啊,你们都只能继承暗夜令、守护天下,而不是主宰这天下。”

  “皇上醉了。”国师大人冷冷打断。

  “你看!遇白你总是这样冷冰冰的,不肯与朕说说心里话。”慕容天下最喜欢逗这个面冷心热的臣子。

  陈遇白抬头看了他一眼,默了默,忽道:“臣的心眼小,只容一人。”

  所以他的心里话,只与那一人说。

  慕容天下是逗他的,没想到他会正经回答,顿时兴起不已,玩味追问:“遇白说的可是新娶的国师夫人?”

  国师大人毫无迟疑,正色点头。

  慕容天下大笑。

  可是笑着笑着,他目光渐渐沉下来,那神色里竟慢慢有了几分追忆之色。

  握着酒杯怔了片刻,微醺的皇帝声音忽变得极低极低:“朕虽时常遗憾磊儿乖张、岩儿情深、你孤傲,可朕心里、我心里是赞许你们的……”

  若有知心人托付终身,他原本也不想要这天下的。

  一时宝华殿中默默,恰好此时皇帝的贴身大太监进来禀报:皇后娘娘遣了人来说,国师夫人恐怕有些醉了。

  皇帝一怔,对国师大人眨眨眼,打趣道:“朕的皇后果真贴心!”

  这种不正经的尊长可真是……国师大人面无表情的去接他家酒醉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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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宫前陈遇白担忧过许多事情。

  怕她说错话,所以嘱她有问才答。

  怕她听到皇宫里精魅说话会失言指出来,所以嘱她所见所闻记在心中。

  怕她遇上端密太后,所以他事先与秦桑约好,今日无论如何不会让端密太后出千密殿。

  ……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最后他家夫人居然会在宫中醉酒。

  国师大人心中已把貌美如花的六皇子脸上刻满了血淋淋的“死”字。

  不过,他家夫人酒后当真是……可爱!

  回去的马车上,她不肯好好坐着,非要赖在他怀里,陈遇白自然是……却之不恭。

  小身子软软的伏在他心口,酒香淡淡的,像一口可口的小点心。左右车中无人,入宫面圣一事又已安然度过,陈遇白心中轻松,搂着她饶有兴致的逗弄着玩。

  平常亲热时她虽然乖却总是害羞推他,眼下喝了酒竟然配合极了,香香软软的小舌头主动伸出来喂给他,被他如饥似渴的吮住、砸弄的疼了,又发出“唔唔唔”的抗议。

  他闷笑,松开了她,她却反而又张嘴轻轻含住了他嘴唇,幼稚的吮吸舔咬。

  陈遇白被她闹的浑身发热,越亲越过火,血一热扒开她衣领火热的一路亲下去……她衣内暖暖香气扑在鼻端,他突然之间怔在那里。

  小离觉得自己身体奇怪极了,忽冷忽热,必须紧紧抱住他才觉得好些……他吮上来,她舒服的轻轻叹息,可他却忽然停了下来。

  “……嗯?”她感觉到抱着她的人身体微微一僵,然后竟然缓缓松开了她。

  “……怎么了?”她双颊嫣红,满目迷惑的望着他问。

  陈遇白微微一笑,语气淡淡如平常一般:“没什么。你睡一会儿好不好?到了我再叫你。”

  小离有些不甘心,却又不知道不甘心还能做什么,伏在他怀里,起初她有些不老实的轻轻扭动,后来被他微微用力搂紧了,手轻轻拍着她的背。马车微微颠簸摇晃,他怀里却是安稳踏实的,没过一会儿她当真睡着了。

  **

  到了国师府,马车缓缓停下,陈遇白却并未叫她,一路把沉睡的她抱了进去。回到房中,他把她放在床上,放下了床幔,转身叫来了她的贴身侍女。

  低声嘱咐了一番,他出去在外间等候。好一会儿,那侍女有些慌张的跑出来,手里捧着一条亵裤,雪白柔软的料子上,裆处那抹紫红色分外显眼。

  陈遇白心头跳的有些喘不上气,语气却平静如水、听不出任何异常:“夫人这会儿醒了么?”

  “……未曾。”那侍女头一回见到紫红色的葵水,有些慌乱。

  “去准备热水,夫人醒了要沐浴。叫厨房煮红糖枣姜茶送来。”

  国师大人混若无事的吩咐,侍女心头的惊奇也就淡了,想来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紫红色的血大概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奴婢知道女子来葵水时小腹寒痛,该炒热了盐装在布袋子里,捂在小腹上,能好受许多。”

  “很好,下去办吧。”国师大人淡淡的点头。

  侍女已疑云全消,再想到夫人来了葵水就能生下国师府的长子,顿时欢天喜地的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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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拿什么拯救你、热爱作死的六皇子?

  对了,南朝是言峻的地盘,和慕容天下同时期掌权的是言峻的爷爷。北国……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前任千密使和小石头同学出现时穿着北国的服饰,而大皇子最意气风发时攻打过北国……所以北国皇族姓方。

  大夜的西面是西里。东方则是个邪恶的国度,君王暴戾残酷又骁勇善战,后宫养了无数的美女和娈童~~~

  ——————我是挂土豪的分隔线

☆、第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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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遇白在原地站了片刻,才缓步走进内室。

  千年寒玉床上,他的新婚妻子沉沉睡着,红扑扑的小脸,表情多么安然。

  他轻轻在床头坐下,小心的从被子里拿出她一只手,手指按在她脉上。

  他曾划破过她的手,虽只有淡淡一丝,但她的血是红色的并非发紫。

  就算是破了完璧之身、阴寒之躯被缓和,她夜夜睡着寒玉床,不至于这么快就来了葵水。

  他不知道坐在那里多久,回过神来外面天色都黑了,他一转头,她已醒了,正静静看着他。

  “醒了?”他勾了勾嘴角。

  她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他手,“我怎么了?生病了?”

  “没有——不是生病。”他安抚她,“一会儿我再细细告诉你。你先告诉我——我上次给你送来秦桑的药丸,你是不是没有服?”

  她缩了缩头,目光闪躲,那表情已经说了一切。

  陈遇白并未生气,反而心中一疼。

  他早该想到的。

  还以为她这阵多愁善感是因为长大了,可她心智发育突然这般快,他怎么就未曾想过原因?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难道当真是关心则乱?

  “那个……你怎么知道的?”她半张脸埋在被子里,闷闷的问。

  陈遇白苦笑。

  若不是她停了压制她体内千密寒血的药丸,即便是初潮,即便是那葡萄酒通经活血,那葵水也不会是千密紫色。

  “我猜的,”他苦笑着说,“为什么偷偷停了?”

  她不肯说。

  埋在被子里扭了一会儿,轻声说:“我不吃那丹药,我不要成仙……我和你在一起。”

  她不想立刻成仙了,不想自己去天上,留他和秦桑姐姐在一起。

  室内一阵寂寂无声。

  微凉的手指抚上她露在被子外面的半张脸,她偷偷抬眼看他脸色,却见他并无生气之意,垂眸凝视她的目光泛着某种温和。

  “……好。”他声音不知怎么都哑了。

  他哑声说了这一个字,小傻子却莫名高兴起来,从被子里爬起来就要往他怀里扑。可刚爬起来她就“哎呀”一声,手捂上了小腹,神色怪异的坐回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