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分钟,依旧没有等到男人把外套罩在她的肩膀上,苏萝心里郁结。

这何止是不解风情啊!这简直是冷酷无情吧!

看来布偶猫的方法没什么用呀,要撩一只狗都要比撩这么个男人容易的多。

往前走了两步,苏萝的胳膊忽然被季临川拽了过去,他解开外套的扣子,把她牢牢地抱在怀中,温暖而悠远的香气把她柔软包围,隔绝了外面的冷空气。

苏萝听到季临川带着笑意的声音,自她头顶响起:“这样会不会暖一点?”

苏萝依旧嘴硬:“还成吧。”

其实这种感觉棒呆了,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能一直这样下去。

不过说出来的话,会被这个男人嘲笑的吧?

她才不愿也不敢把自己那一点点小小的欲,望展露在这男人面前。

季临川送她到了清水湾,下车的时候,他侧脸,微笑着凝望她:“不打算请我上去坐坐?”

咦咦咦?

上去坐坐,还是做做?

苏萝脑子里瞬间爬过了几十种她被吃的姿势。

阴影打在男人脸上,唇角的笑意让那张素来冷清的脸都暖了不少;一双手修长而洁白,幽深的眼眸中流露出的温柔足以使她溺毙其中。

她觉着自己应该坚定不移地拒绝,但一颗心被美色所惑,话到嘴边却变了味儿:“呃……那你想上来就来吧。”

算了算了,苏萝对自己说,就放,纵这么一次,就一次。

美色惑人,也害人。

苏萝知道今晚将要发生什么,紧张到进了客厅后差点被乱跑的熊猫绊倒;季临川扶了她一把,苏萝站直了身体。

被他触碰过的地方噼里啪啦地仿佛有着火花在跳动。

苏萝镇定地说:“你先去洗澡,嗯,这里可能没有男性的睡衣,浴巾倒是有新的,你先将就一下……那个,你有带小雨衣吗?事先说好,我不接受没有防护措施的亲密。”

季临川愣了一分钟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他原意是想守着她,以防止意外发生。譬如她突然看到那些报道,伤心难过,他可以及时地过来安慰。

但苏萝明显是想错了。

错的让他心动。

他想将错就错。

小公主难得提出一次要求,他怎么能够不满足呢?

况且,她或许也需要一场运动来帮助入睡;等清晨起来,能够令她困扰的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她不会有机会为此难过。

季临川说:“你等等,我去买。”

苏萝没看他,昂着头快步走开;转角处,又是差点摔倒,及时地扶住了墙。

公寓附近就有药店,但买小雨衣并不顺利,他走了两家才买到了合适的尺寸;再回到清水湾的时候,他没有劳烦苏萝,在熊猫的帮助下打开了门。

轻轻推开卧室的门,里面静悄悄的。

浴室中没有水声。

这种寂静令他感觉很不好。

转过屏风,季临川看到苏萝,她坐在床边捧着手机。

抬起头来,双眼红红,像是还含着泪光。

明显是刚刚哭过的模样。

心脏被瞬间揪紧。

他叫:“萝萝?”

苏萝抬起脸来,她强忍着不想哭出来,但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声音哽咽:“喂,你今天傍晚这么殷勤,是不是看到这样的新闻?”

难怪他今天这么反常,难怪会花费这么多时间过来陪她。

她还傻乎乎地以为这人真的是想和她约会。

季临川没有否认,他说:“你不必理会那些自我意识过剩四处招摇辱骂的人。”

小姑娘哭的他心都要碎了。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苏萝难过到哭。

握紧门把手的手指节凸起,微微泛白。

季临川抑制不住的躁动,想要把那个散布她隐私并肆意辱骂造谣的人揪出来,碎尸万段。

苏萝丢开手机,抽出纸巾捂住眼睛:“好了,你现在看到我以前的模样了……尽情地嘲笑我吧。”

就像他之前做过的那样。

在信纸上写满尖锐的话,攻击她的肥胖,长相。

可季临川并没有那么做。

悉悉索索,男人的脚步声沉稳。

逐渐靠近。

季临川放下袋子,小心翼翼地抱住了苏萝,低头亲吻着她的头发。

像是呵护幼鸟,又像是捧着一件易碎的珍宝。

她从这个怀抱中感受到了男人的珍惜。

苏萝的眼泪流的更汹涌了,捂着嘴巴才没让声音发出来。

季临川的声音像是裹了温柔的毒,让人着迷,上瘾。

他叹息:“为什么要嘲笑?以前的你也很可爱啊。”

第54章五十四缕白月光

苏萝的哭声止了。

季临川的手拍在她的肩胛骨上, 垂下眼睫, 目光温柔而坚定:“萝萝, 没有必要为了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苏萝推开他的胳膊,抿着嘴,看他。

她打了个小小的哭嗝, 谨慎地问:“你的眼睛和审美应该没有问题吧?”

苏萝不想回忆自己的初高中阶段。

那时候她出去玩, 不小心扭伤了脚, 在家休息了一段时间;林雪蕊心疼她,买了不少补品过来,她自己本身也懒,补着补着, 肉长出来……就再也没有下去过。

青春期的女孩本就敏感, 起先苏萝没怎么在意自己的形体, 依旧天天开开心心吃吃喝喝;班上的男生也没有说什么的, 偶尔会有人私下里议论“苏萝要是瘦下来指定是个美人坯子”这种话, 她也未曾往心里去。

直到当年收到那封信, 她哭了一场,才开始认认真真地锻炼,减肥。

瘦下来之后,苏萝也不想再回忆自己胖乎乎的模样。

但现在,季临川竟然说“那时候的你也很可爱”?

季临川说:“拿外貌评价人未免太过肤浅,况且那时的你也蛮可爱的。”

说着, 他还捏了捏苏萝的脸颊, 颇有些不赞同:“现在太瘦了, 我始终觉着你减肥是件愚蠢的做法。”

苏萝:“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以前?”

苏萝又往后挪了挪,晃着两条腿:“我还记得你那时候写的呢,什么蠢笨如猪,这么多肉该去刮掉几十斤再来和你说话——”

“等等,”季临川皱眉,“我从来没有写过这种东西,你从哪里看到的?”

苏萝终于正视他:“也就是五六年前的事情,我给你写过一封……嗯,一封普通的信,结果你回信把我侮辱了一顿。”

季临川微怔。

他想起了季扶风没头脑的那个电话。

问他收到情书都是怎么处理,还问他能不能打死人。

几乎不用怎么思考,季临川就已经能够把整个事件的脉络整理清晰。

他凝视着苏萝:“我确认自己从不曾攻击过别人的容貌,也不曾回过陌生人的信件。”

苏萝低着头,被泪水沾湿的睫毛仍旧黏在一起,她不想回忆那段糟糕的时光,但不得不想。

“你不相信?”

“信我寄到了你家,回信也是从那里寄出来的,除了你,还能有谁——”

说到这里,她抬起头来,想到了一个人。

印第安老斑鸠!

与季临川四目相对,他仍旧是那副从容淡定的模样。

他说:“关于这个问题,我认为我们需要问一问扶风。”

-

梁京机场。

季扶风在进安检的前一分钟,被季临川捉了个正着。

季扶风和季临川不一样,他没有属于自己的飞机,季同光也不允许他用季家的。这还是季扶风傍晚临时买的机票,准备飞往澳大利亚去避避难。

结果还是没想到,在即将自由的时刻,看到了自家那不苟言笑、像是裹了层冰霜的老哥。

后面还跟着裹着季临川外套,眼睛红红鼻子也红红的苏萝。

季临川笑的温和,拎着季扶风的衣领,就像是拎着一只小鸡仔,慢条斯理地问:“去哪儿啊?我亲爱的弟弟?”

季扶风手脚发软,要不是季临川抓着,他指定会很丢人地瘫在地上。

他笑的勉强:“哈哈,出去散散心。哥哥嫂子都出来了啊?你们也想出去玩?”

一句嫂子叫的季临川心里舒心,然而这并不能抵消这个家伙带来的伤害。

季临川说:“跟我回去,我有事问你。”

两人的争执引起了执勤人员的注意,季扶风忙笑着说:“没事,小矛盾小矛盾,我们这就走。”

碍着公共场合,季临川并未对季扶风动手;而旁边的苏萝,裹着风衣,帽子垂下来,盖住半边脸颊。时候已晚,倒也没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季扶风在回去的途中,甚至考虑了跳车后存活的可能性,鉴于难度系数太高,外加国内法律限制,他决定自己还是老老实实跟着季临川走才好。

哥哥应该不会太过凶残吧?

季扶风觉着自己当初第一次和女同学亲密接触都要比这时候要紧张。

开车的是季临川的那位专职司机,季扶风坐在副驾驶,偷偷地透过后视镜往后面瞟了好几眼,看到苏萝抵着季临川的肩膀,斜斜地靠着,闭着眼睛。

而他那瞧上去对女人似乎毫无兴趣的哥哥,手指擦过苏萝的脸颊,低声说:“乖,一会儿再睡。”

猝不及防的季扶风吃了一大口狗粮,只想着保命,也顾不得酸了,见缝插针,跟着劝:“是啊是啊小嫂子,您困的这么厉害,要不先让我哥送您回去吧这样下去多不好——”

“不行,”苏萝闭着眼睛,说,“今天晚上不看你挨打我睡的不安心。”

季扶风:“嘤。”

车子直接开回静安公馆。

哪怕季临川和苏萝什么都没说,季扶风仍旧能够感知到自己接下来的命运。看到车窗外飘零的黄叶,他感觉自己的人生和这黄叶比好不到哪里去。

事实也果真如此——

季临川拎着他直接到了静安公馆的健身房中,拆下领带,微笑着说要和季扶风“切磋切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季扶风哪里是他的对手,哭喊着扒着门框,最后仍旧被季临川无情地拽着裤子拖了回去。

单方面碾压式的殴打。

等到季临川活动完筋骨出来的时候,季扶风已经趴在地上连呼吸都带着血腥气了。

季扶风先前没见过季临川出手,这是他第一次正面和季临川切磋,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了。

隐隐含着怒气的男人,他实在是惹不起啊。

好在季临川记得给他留面子,没有打脸,专挑被衣服遮挡住的部位打;趴在地上,季扶风听见季临川淡声吩咐:“扶着他去客房睡,扔进去就行了。”

季扶风:“……”

他严重怀疑自己和季临川其实没什么血缘关系。

这也太冷漠了吧!

苏萝没有观摩这场兄弟之间的战争,她又疲又累,回了季临川的卧室,捧着一杯热牛奶慢慢地喝。

这里还是她离开之前的模样,季临川让一切都保持着原样,包括她平时惯用的护肤品——她记得自己明明已经带走了,但季临川去买了一模一样的,摆在她习惯触碰的位置。

她以为季临川对自己关心不多,然而实际上,这个男人在默不作声地记着她的生活习惯,每一处细节。

睡衣等东西一应俱全,苏萝喝完牛奶,美美地泡了个花瓣浴。

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开心的了。

一直以来,那封充满嘲讽意味的信都是她的一道心结,倘若那是任意一人写出来,苏萝都不会如此难过。

她难过的是亲笔写下信的,是少女倾慕的人,是那个她花费了无数少女心思去憧憬的人。

但在得知写信的人是印第安老斑鸠之后,苏萝瞬间释然了。

她何必去在意一个叽叽喳喳腿短毛少的家伙。

季临川并不知道苏萝去了主卧。

他以为苏萝会睡在分居时的侧卧,是以并未在意,脱掉衬衫,打开浴室的门,和在浴缸中翘起小脚脚的苏萝四目相对。

空气中充满了甜橙和海盐的气息,苏萝的头发随意地散在肩膀上,翘起来的一截小腿莹白如玉,美到没有一丝瑕疵;此时就像是只受惊了的小松鼠,瞪圆了眼睛看他:“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呀。”

季临川说:“抱歉,我以为你今晚不会睡在这里。”

话这么说,男人可没有丝毫反悔的意思。

将衬衫随手丢到旁边,他倾身过来,想要拥抱苏萝,被小公主敏捷躲开。

抱了个空。

季临川眼眸幽深:“今晚不可以吗?”

苏萝的后背贴着浴缸的边缘,像一尾灵活的美人鱼,眼角还是未褪去的红,动人的可爱。

她小声说:“你刚刚碰了老斑鸠……洗干净了再来见我。”

季临川哑声问:“你可以帮我洗吗?”

“……嗯。”

苏萝现在并不排斥和季临川发生亲密关系。

或许是为了解压,也或许是今晚的月色很美,苏萝小小的放纵了一下。

她险些滑倒,只能扶着旁边的毛巾架;季临川并不尽兴,抱着她去了浴缸,胡闹打湿了她带来的睡衣。等到后来倒在卧室中床上的时候,苏萝想倒头就睡,又被季临川哄了好久,眼睛都忍不住又红了。

后来她小腿抽筋,还是季临川给她慢慢地揉开,珍而重之地抱在怀中,拍着她的背,柔声哄:“乖萝萝,睡吧,明天醒来,一切都会恢复原样。”

苏萝蜷缩在他怀里,小肚子抽疼,男人给她暖着,又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话,苏萝努力想要听清楚,可惜眼皮越来越沉,完全没有听到。

次日苏萝醒来的时候,季临川竟然还在。

并没有像之前一样一走了之,男人的手掌仍贴在她的小腹上,低声问:“还难受吗?”

苏萝很诚实地点头。

温暖结实的臂膀自她肩胛骨下穿过,季临川亲吻着她的头发:“下次一定轻一点。”

苏萝控诉:“昨天我说了好几次要你轻点,你无动于衷……”

甚至还变本加厉!

哼!

这个男人也太太太不温柔了!

现在再怎么柔情蜜意也改变不了他在床,上是头狼的事实!

季临川终于餍足,成功地把小公主哄了回来,此时被她控诉指责,仍旧噙着笑容,心情愉悦:“抱歉,我高估了自己对你的抵抗力,也低估了你对我的吸引力。”

早晨时分仍旧有些蠢蠢欲动,他竭力控制着自己,免得吓到这个还在肚子疼的小公主,柔声哄她:“乖,等下我回公司,你继续在这里休息好不好?今晚我争取早点下班,陪你出去散步?晚上想不想吃东星斑?”

“不好,”苏萝一口回绝,轻哼,“我还没有考虑好要不要继续做你未婚妻呢。”

东星斑竟然都诱惑不到她了。

季临川讶然:“怎么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昨天晚上也就是一场男欢女爱罢了,”苏萝傲娇无比,“别以为这么快就能把我哄回来,我才不是那种说两句甜言蜜语就会屁颠屁颠地跟着你跑路的人。”

她的话刚刚说完,季临川放在床边的手机响了。

苏萝问:“公司里的人?”

看了眼时钟,已经八点四十五了。

都这个时候了,季临川竟然还没有起床。

还这么淡定地陪她聊天。

季临川松开给她暖小肚子的手,拿到手机:“不是。”

他接通,听到那边人恭敬地说:“季先生,传播苏小姐照片的人已经找到了。”

第55章五十五缕白月光

苏萝安安静静地缩在被窝中。

她能听到那边人有条不紊地汇报。

“根据实名认证的账号和ip地址, 我们初步锁定了目标;经过进一步搜查, 此人的女友目前担任冯夕的化妆师, ”那边人说,“这是目前我们能够掌握的所有资料。”

这些显然不够。

苏萝说:“冯夕不可能有我的那张照片。”

她目光坚定:“我知道是谁。”

季临川低头:“嗯?”

“那张照片是我爸爸给我拍的,一直放在家里的相册中, ”苏萝回忆着, 慢慢地说, “冯夕不可能拿到那张照片,她没有渠道。”

季临川问:“林九蜜?”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