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语重心长的教育之后,季扶风以为小家伙能明白,结果圆圆依旧拿那种怜悯的目光看着他:“好的,二叔。”

喂喂喂你那种明明不屑一顾却不得不低头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啊?明明你才是六七岁的小孩子怎么摆出这么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啊!

正被圆圆气的七窍生烟的时候,满满小公主下了床,抱着兔子玩偶,蹭蹭蹭地走到季扶风面前,张开双手护着他:“圆圆!不许你欺负我二叔!”

瞧瞧,这才是感人肺腑的叔侄情啊,不枉你二叔我嗓子都干了还坚持给你讲小龙女和杨过骑大雕飞来飞去行侠仗义的故事啊!

季扶风格外感动,一句“好满满”还没出口,就听到满满掷地有声的下一句话——

“我们家就这么一个傻子啦,要好好保护他!我们不能欺负傻子啊!”

去他X的叔侄亲情。

第81章八十一缕白月光

季扶风深深地自责了一个晚上。

小时候, 他不该贪玩弄坏父亲珍爱的花瓶并嫁祸给季临川;念了高中后,也不该私拆季临川的信件并以季临川的口吻恶意回复;等到毕业后, 也不该存了点不好的心思纵容母亲一同想要撬季临川的墙角……

这么仔细想想, 嘿, 他从小到大做过的混账事情可真的不少。

怪不得现在要遭受这么两个小魔星的纠缠与折磨。

圆圆满满今天没有父亲的管束, 撒欢了一样的“折磨”自己的二叔;等到第二天, 季扶风脚步虚软的出了房间, 得到了狐朋狗友的一致嘲笑:“怎么?昨天是你大哥的新婚日子, 怎么你瞧上去像是被榨干了一样?”

季扶风没有心情理会狐朋狗友的嘲弄, 他只想着一件事。

找到季临川, 抓紧时间把这两只小魔星给塞回去啊啊啊!

季扶风想的很美好, 但当他得知季临川和苏萝一早就离开酒店之后, 整个人都懵了:“什么?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正茫然着, 两只小软团子一左一右地贴了上来, 扯着季扶风的手, 满满笑的天真烂漫:“二叔,爸爸说过了呀,说他和妈妈去度蜜月了,暂时拜托你照顾我和哥哥一个月……你没有听到吗?”

季扶风:“什么时候说的?”

他有着不好的预感。

“今天早上, ”圆圆看了眼二叔, 不知道是不是季扶风的错觉,他竟然从这一眼中感受到了同情, “哦, 那个时候二叔你还在睡觉, 你没有提出异议,爸爸就当你默认了。”

阴险狡诈!

-

季扶风在这里被两只小魔星气的几乎要升天,而季临川和苏萝已经搭乘上了私人飞机。

蜜月并非临时起意,但托付两只小魔星是。

先前的计划,林雪蕊会带走这两只小家伙回苑城,她喜欢热闹,也喜欢这两只冰雪可爱的小团子;只是这两天她感冒了,身体有点不舒服,恰好季扶风回来,当机立断,季临川果断地做出了备选方案。

倒也不怕季扶风会弄出来什么乱子,毕竟还有其他人看管着,只不过趁机再磨一磨季扶风的脾气而已。

苏萝翻看着书刊,抬眼瞧着季临川,噙着笑:“你怎么对扶风气性这么大?”

“有吗?”季临川矢口否认,停隔几秒,才说,“这是我身为兄长应该尽的义务而已。树长歪了,总该给他纠正纠正。”

苏萝被他逗得忍俊不禁。

昨天关于婚礼的新闻她都看过了,几乎所有的媒体都是溢美之词,大肆赞赏,看过好几家,还没有看到什么酸溜溜或者夹枪带棒的言论。按理说不可能这么干净,肯定是眼前人又做了什么动作。

苏萝没问。

毕竟是大好的日子,她也不想看一群人酸来酸去的呢!

她晃了晃脚,懒懒散散地半躺着,撑着脸颊,问季临川:“你怎么突然这么好心了?”

原本蜜月只有一周的时间,苏萝也没什么怨言;毕竟季临川工作忙嘛,反正他不在的时候,苏萝自己一个人玩过的地方也不少,并不怎么在意眼前人是否陪伴。

当然,如果他陪着的话,那当然比自己一个人玩更好啦。

季临川说的很诚恳:“蜜月蜜月,没有一月怎么能行?”

看着苏萝打了个哈欠,他才又说:“人生就这么一次的大事,总不能这么敷衍。”

苏萝说:“谁说就一次了?万一哪天我们两个离——”

话还没说完呢,直接被季临川翻身压住,手指按在她唇上,眯着眼睛:“离什么?”

笑意还蓄在眼角,只是瞧上去不再那么柔和,只要苏萝这时候再说出点什么出格的话,指不定现在就要就地正法。

苏萝反应很快:“不离,说什么都不离……呃,我是想问你,要不要吃梨?”

季临川松开压制她的手,放过了她:“不会离,你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苏萝哼了一声,唇上被他触碰过的地方仿佛是点了火,热辣辣,还有些痒。她伸手揉了揉,季临川的吻便落在她的发丝上,无比珍重:“我认准的东西,便不会再有改变。”

一个月的时间,季临川陪着苏萝走遍了大半个欧洲。

季临川生平第一次没有行程规划,没有计划,任由着苏萝的心意来;为了帮助选择重度选择困难症的苏萝,季临川临时写了个简单的程序,先抓取欧洲颇受好评的旅行地点城镇,进行基本的危险性评测过滤排除之后,再随机进行抽取。

每日早晨,小公主抽到哪一个地点,就去哪里玩。

不能携带家里的那五只活宝是件遗憾,但很快便被异国风情掩盖掉了。在国内,苏萝现在偶尔出行都得戴着帽子、口罩,避免被认出来,可在这里,完全不用顾忌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但她依旧是招惹了不少前来搭讪的人,苏萝皮肤白,头发墨一样,纤细纤细的东方美人儿,极其惹眼。只是毫无例外,都在季临川冷眼之下,悻悻然地离开。

瞧着仍旧笑的没事人一样的小妻子,晚上季临川把苏萝抱到酒店的玻璃窗前,欺负了好久,苏萝才哼哼唧唧地说季临川先前不也收了那么多情书。

“天地可鉴,那些东西我不曾收过一次,”季临川调好水温,扶她进来,不忘证实自己的清白,“你要知道,我所有的初次都给了你。”

“我也是啊。”

两个情感史都是一张白纸的家伙,遇到彼此便再也分不开。

季扶风感叹了好久的神奇。

他立志要浏览花丛千万遍,片叶不沾身,可如今没浏览多少,直接栽到两个小魔星手上。

苏萝趴在里面,像是一尾刚刚自浅滩上捞出来的鱼,泡在暖融融的水中;有点困,她打了个哈欠,半眯着眼睛看季临川,眼角还有点红。

季临川抱了她回去休息,耐心地吹干头发,一直到躺好,她的手仍旧抓着季临川的胳膊,不肯松开。

季临川笑了,给她盖好被子。

“怎么?想听睡前故事?”

他问。

满满就喜欢听睡前故事,每晚都要听不重样的,不然不肯好好休息。

苏萝摇摇头,她靠在季临川怀中,带点硬朗的温暖让她格外的安心。

她提起了六年前的那件旧事:“当初你做手术也不告诉我一声啊,把我吓了一跳。”

季临川怔了一下,才明白她在说什么,风轻云淡:“早就没事了。”

自从有了圆圆满满这两个意外的小家伙之后,苏萝对小雨伞的信任度直线下降。

她怕疼,也不喜欢十个月的拘束,能生下这两个淘气包已经算是要了她的命,这辈子不可能再去生其他的小崽子们。

苏萝便动了服用长效避孕药的念头,只是在她咨询了医生,检查完身体,还没有来得及开始服用药物之时,季临川便瞒着她,主动去医院做了个小小的手术。

他进行了结扎。

苏萝得知后懵了好久,季临川反过来安慰她,笑着说有这么两个小猴子已经足够了;免得他那活力太强的小蝌蚪再弄出点什么意外来。

那些长效避孕药说到底也是些激素类物质,既然能避免服用,他也不想让苏萝再受这一份罪。

男性做这种手术要比女性做手术更轻松、方便一些。

就算是不方便,季临川也决计不会让小公主去受这一份罪。

她该被如珠如玉地保护着。

他此生只会有苏萝这么一个妻子,也只会有圆圆满满这两个孩子,再不会有其他。

苏萝打趣他:“你不怕我变心爬墙?”

“怕,”季临川撩着水,浇在她柔软的发丝上,打起泡沫来,耐心清洗,“但我信你。”

不用再说其他的。

这三个字就够了。

哪怕婚后他依旧会吃一部分醋,但从未真正对着苏萝发过脾气或者因此闹过别扭。

他相信小公主不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再醋再酸,他亦知晓分寸。

只因信任。

苏萝扶着季临川的肩膀,费力地凑上去亲亲他的下巴。

“季先生,”苏萝笑着朝他伸出手,“剩下来几十年的时间,还希望你多多包容啦。”

季临川慢条斯理地吻着她的耳朵,低笑:“是你包容我才对。”

苏萝和季临川惬意无比地度着蜜月,另一边,一周之内掉了五斤肉的季扶风好不容易哄睡了圆圆满满两个小崽子。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自己的卧室,他哭着给季临川打电话:“我亲爱的世界上最好最帅气的哥哥啊!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啊呜呜呜……”

第82章月光始(一)

季临川被送到松林镇的那天, 梁京万里晴空,而松林镇却下了一整天的小雨。

送他的司机是父亲用惯了的, 许是为了宽慰他, 一路上说了好多话, 而季临川始终沉默无言, 只在临下车时说了句“谢谢”。

司机的眼睛都热了。

明明还是夏天, 酷暑难耐, 季临川穿了件长袖的衬衫, 宽松的裤子, 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 把自己整个人都包的严严实实——衬衫遮不住的地方, 依旧是狰狞的、去不掉的疤痕。

尚且算得上完好的皮肤, 是瓷一样的白, 衬的疤痕更加狰狞可怖。

司机是季家的老人, 算是瞧着季临川长大。

季临川的性格和他父亲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待人接物总带着点程序规整化的礼貌,但这并不是坏事,总比那些吊儿郎当不学无术的家伙好。

他母亲早亡,后来季同光娶了周昭影, 生下来一对儿女, 对季临川的照拂难免就少了些。

难得季临川还能如此自律。

在梁京年轻一辈里,原本都夸赞季临川, 谁见了不赞一声他将来必有大作为?只可惜了这么一场意外, 小雪丧身火海, 季临川侥幸活下来,却烧伤了半张脸,半边身体。

全是疤痕。

更别说刚刚失去女儿的周昭影,哭的撕心裂肺,扯着季同光的衣领,双目赤红要找他讨要说法,逼得季同光不得不暂时让儿子在松林镇住一阵子。

季同光的第一任妻子,也是季临川的母亲,曾经在此地写生休养过一段时间;只可惜了那么一个美好如画一样的人物,郁郁早逝。

松林镇虽名为镇,但其实与十八线小城市发展并无太大区别;季临川如今住在这边,亦有专门的人照顾,洗衣做饭都不需要他动手。

只要他好好的休养,保持好心情就行。

季临川进了房间。

这还是先前他母亲住过的一幢小洋楼,处处都是依着他母亲的心意装饰,传统的青瓦白墙,一步一景,一直以来都有专门的人员照顾花园中的树木花草,因此并不显的杂乱。

他的房间就在二楼,推开窗,正好可以看见院中的一潭碧荷,摇曳动人。

司机担心季临川出事,隔一段时间就瞧瞧,结果发现季临川一点动静都没有,安静到可怕,只是拿了本书默默地看。

直到吃晚饭的时候,他才下了楼。

他已经摘掉了帽子和口罩,头发已经长好,半边脸毫无瑕疵,另一张脸颊上是疤痕。

这种奇异的感觉令人不敢多看,司机看的心酸又心疼,别过脸。

而季临川却像什么都没有感受到。

事实上,他也不会有什么感觉了。

再难过,已经过去了。

只是遗憾自己没能从火海之中,把小雪抱出来。

她还那样小。

司机的主要任务还是把人送到,第二天他就离开了这里;临走前,他试探着问季临川有没有什么要告诉季同光的,而季临川凝视着他,摇了摇头。

“什么都没有,”少年的声线清越,没有丝毫情绪,像是寂静的一滩深水,“谢谢您。”

等回了梁京,司机还没来得及告诉季同光,就听见周昭影在书房里哭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哭诉着,哭着她可怜的小雪,要求季同光严惩季临川。

他只好在外面等着。

季扶风却在这个时候冒了出来。

季扶风的容貌有几分像周昭影,只是嘴巴像季同光。平日里最无法无天的性子,现在也是沉着一张脸,质问司机:“你真把我哥哥送走了?”

司机点头。

季扶风瞪大了眼睛,提高声音,质问他,愤怒不已:“他害死我妹妹,就这么算了?”

小孩子声音大,惊动了书房中的两个人;季同光冷着脸走出来,把季扶风拽回房间,而周昭影拿手帕捂着眼睛,擦拭着本来就不存在的泪花。

司机低着头,只看见周昭影脚上踩着的一双鞋子,干干净净,鞋面上是妖妖盛开的曼珠沙华,没有半点污泥。

-

季临川刚到松林镇的第二天就感冒了。

他体质一直不错,从小就跟着季同光锻炼,感冒咳嗽的时候很少;但那场烧伤之后,再加上修复疤痕的手术,原本良好的抵抗力似乎也被烧掉了,一直没有养回来。

傍晚时候发起了烧,他服了药,喝水后躺下,睡了过去。阿姨做好了晚饭,叫了好几声没人回应,推开门才瞧见了烧到脸颊都红了的季临川。

这样的动静总算是惊醒了他,阿姨第一反应就是下去叫人,被季临川拽住了胳膊,声音沙哑,制止住她:“别叫人,我没事。”

阿姨被他苍白的脸色吓住,惊慌转身想要离开,却听见身后季临川沙哑而又无力地重复了一遍:“没事。”

不知道是在劝慰她,还是在试图说服自己。

季临川病了整整一周,他反反复复地做那个噩梦,焦灼的火苗肆意舔舐他的脸庞,他想要把小雪抱出来,但怎么也找不到人。

周昭影哭着跪在季同光脚边,言之凿凿,说是季临川故意纵火,是他故意要了小雪的命,为的就是看季同光喜爱小雪。

拙劣至极的理由,偏偏季同光相信了。

然后他听到了笛声,断断续续的,调子很简单,却意外的动听。

把他从那个噩梦中一把捞了出来,季临川醒来时,一时竟不知自己现在是在梦中还是现实。

傍晚阿姨送了粥菜上来,笛声复又响起,阿姨听了很久,才笑着对季临川说:“这是隔壁的小姑娘呢,冰雪可爱,今天下午还送了糖果和甜橙过来。”

季临川病还没好,阿姨在夸隔壁的小姑娘好看又聪明,他却在想另一件事。

他现在这个模样,可别吓到人家,看来以后要避着走了。

季临川先前并不在意自己的外貌,生下来就被众星拱月、捧在掌心中;而在他伤好回家,吓哭了前来做客的一个小女孩之后,也不由得他不在意了。

这边二楼的窗子打开,可以瞧见隔壁的小庭院;同这边的装饰不同,隔壁庭院里有着彩虹小马、小滑梯,小秋千,栽满了漂亮精致的花朵,明亮鲜活的色彩,瞧起来像是个儿童乐园。

从他这个角度看,正好看到对面正在花园里开心玩滑梯的小不点,扎了两个小团子,像是福娃娃,穿着白色的衣服,在和另一个男生一起爬上爬下地玩闹。

片刻后,那孩子抬头往这边瞧,季临川手疾眼快关上了窗。

别让他们看到自己这张脸。

病好之后,季临川才去学校报道,转学手续也不用办,只是借读一年而已,学校这边还是第一次接收从梁京转来的学生,早早地就听说他来头不小,小心谨慎地请到办公室中,领了课本和校服。

跟随老师抵达教室,不出季临川所料,班上的人看他,或惊慌或厌恶或同情。

他垂下眼睫,波澜不惊地听着身边的老师介绍他。

果然还是吓到人了。

说是养病,在这里学校中上课也不过是因为季同光怕他无聊、闲的没什么事做。实际上,季临川完全不用依靠老师讲授,自己早就把课本上涉及到的东西全部看了个透。

从梁京中突然到了这里,季临川没有丝毫不适应。只是身旁人避他依旧如蛇蝎,仿佛他是一个怪物。

季临川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隔壁的几个男生围在一起窃窃私语,说他脸上的疤是一种皮肤病,被他碰到之后是会传染的;这个年龄阶段的少男少女们都爱惜着自己的一张脸,有了这样的流言,当然都惧怕季临川。

还有些人心里恶毒,说他指不定是什么大人物的私生子,不然怎么好端端的从梁京赶到了这里来?

季临川全当没有听到。

初中学校里设置了食堂,但是他从来都不会在食堂中吃饭——阿姨每天中午都会送饭给他。

来送饭的家长并不少,不少同学在教室里吃饭的时候也是聚在一起嬉笑打闹,唯有季临川一人,静默地吃着。

没有人和他交流,他也不会主动和其他人说话。

课间,前面的一对小情侣打打闹闹,碰掉了橡皮,咕咕噜噜地滚落在季临川脚边。季临川弯腰捡起来,平静地递给前面的女孩:“你东西掉了。”

玩闹声瞬间停止,仿佛被人掐住了咽喉,磨平了唇角。

女孩有点害怕地看着他,那个男生抽出纸巾来,包着手指,谨而慎之地包着手指,捏住那块橡皮,飞快地丢进了后面的垃圾桶中。

全程,一句话也没说。

上课铃响,老师走进来。

季临川打开课本,翻书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在意。

但季临川很快就习惯了。

反正不会比回到梁京更差,他如今在这里反而更加自由,没有了拘束。

不用再扮演什么季家的长子,未来的接班人。

多好。

在松林镇住下的第二个周末,他收到了来自季扶风的信件。

如果说季家还有什么值得季临川留恋的,也就是这个小弟弟了。

虽然周昭影没少暗地里对着季扶风说季临川的坏话,但季扶风十分黏着这个哥哥,天天哥哥长哥哥短的叫他;季同光教育儿子严厉,周昭影对孩子也不怎么上心,季临川待这个弟弟倒还不错。

只是他烧伤之后就不曾见过季扶风,季临川怕吓到他,拆了纱布后也是躲着他。

拿到信之后,季临川来不及脱下外套就拆开信封,想要看看这个弟弟给自己写了什么样的信。

季扶风的一手字,还是季临川教导的;这孩子从小脾气差,耐性也差,季临川板着脸,给着糖,才哄的他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下来写字,实在不容易。

而现在,这薄薄的两页信纸上,写得满满当当,却只有重复的三个字。

杀人犯。

季临川的笑意停滞在唇边。

次日,季临川离开之后,阿姨打扫卫生,从书房的废纸篓中发现了被人撕碎了的纸张。

碎如屑,皱皱巴巴,怎么都拼不出来上面写的东西。

盛夏的末尾,学校里组织了一场郊游,必须要参加,季临川无所谓,也报了名。

他如今在班上已经俨然成了一个隐形人。

几乎没有人和他说话,上课的时候老师倒是会偶尔点季临川回答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