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棠曾经看不清局势,可入宫这几日以来,她总觉得以前所见的未必都是真的,而赵澈也不像是传言中所说的暴君。

“嗯,我知道了。”

楚云月和她也有过一段“恩怨”呢。

……

御书房内。

西南王和臣子们皆已离开。

赵澈单独见了楚云月。

楚云月正当二八芳龄,身段前/凸/后/翘,婀/娜/有/致,脸蛋绝艳,一身时下风靡的低领装,露出大片雪白胸膛和沟壑,整个人看上去妩媚动人,像是成了精的狐狸。

赵澈坐在龙椅上,看着她一步步走来,他眼神专注,仔仔细细的看着楚云月脸上、身子的每一个细节之处。试图找出一丝美感出来。

楚云月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称,她的美貌绝对是无可厚非的。

然而,赵澈即便是一丝美感也没有察觉,他甚至觉得楚云月每一个娇弱造作的动作和神情,皆是无比的恶心,令他厌恶不堪。

帝王眼眸浓郁,面上虽是看不出任何的神色,内心却在想:朕是非棠儿不可了么?怎会看见其他女子,无论如何美貌,皆是令朕作呕?

此时,楚云月当然是发现了帝王的目光认真而专注。

她的美貌,全天下皆知。但凡是见过她的男子,没有一个人不对她倾心迷惑,更有甚者仅仅见了她一面之后,便终身不娶的。

然而,再多男人的爱慕也没有帝王的一个眼神来的重要。

楚云月热血沸腾。

这不是她第一次见到赵澈,上回是几年前的事了,那时的赵澈已是沉稳俊美,而这几年的沉淀,更是让帝王身上多了一种与生俱来的王者气魄。

不得不说,像赵澈这样的男子,身份尊贵不可言喻,手握天下权势,又生的如此高大俊美。“识男无数”的楚云月一眼就能看出赵澈这种体格修韧的男子,若是在榻上,而必然是所向披靡。楚云月涂着胭脂的面颊更红了,她自幼出生尊贵,那些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子,多半无法令得她满意。

可是赵澈不一样,她一看见赵澈,就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更加靠近。

“你求见朕是有何事?”赵澈眸色乍寒。但因着帝王本身具有的威严,使得他脸上的厌恶之色没有那般明显。

楚云月被自己内心的欢喜冲昏了头。

从她迈入御书房开始,赵澈的目光一直都在她身上,她以为天下男子皆是如此,即便是帝王也逃不了她的手掌心。一想到能够将帝王玩/弄/于鼓/掌之中,让他臣服在自己的石榴裙下,对她百依百顺,楚云月更是热血沸腾。

楚云月朝着赵澈盈盈一福,故意弯身,恨不能将她引以为傲的地方都展示出来。

殊不知,帝王眼中隐露出的杀意已经甚是明显。

楚云月微微福身之后,她往前迈了几步,娇笑了一下,道:“皇上,臣女听闻定南侯之女---郁棠如今在宫里。臣女一心忧虑皇上安危,有件事非说不可。”

“哦?朕倒要听听看,定南侯之女,有何事会干系到朕的安危。”赵澈语气如常,教人听不出情绪。

楚云月见赵澈似乎感兴趣,她内心隐隐激动:如斯男子,也只有我楚云月才能配得上。这天下也便只有赵澈才能堪称良人。

她掩饰不住自己对赵澈的倾慕之心,道:“郁棠与南山派系有着密切的关系,更是与司马家族的余孽---司马惊风是未婚夫妻的关系,臣女怀疑,郁棠接近皇上,是来当细作的。”

赵澈幽眸微眯,但面上已经没有任何异样,“嘉宁郡主所言,朕会留意。若无旁事,你出去吧。”

算着时辰,郁棠应该要来了。

眼下御书房没有旁人,正好能与她亲近亲近。昨日那没良心的小东西睡的太沉,赵澈虽是闹了她一会,可她毫无反应。可见入宫这几日,她一定每晚都在担惊受怕,直到……确定了他的身子眼下不能对她如何,她才松懈了下来。

楚云月怔然。

她都送上门来了,而且如她这般妩媚妖娆的女子,天下岂会有男子能够抵抗的了?

“皇上~”楚云月媚眼如波的唤了一声,嗓音像是带钩子,尾音上翘。

楚云月是勾搭男人的高手,经验亦是十足,至今从未遇到过她降服不了的男子。

她继续往前走,强大的自信心让她以为,这一次赵澈一定会将她留在宫里,册封妃嫔,凭借她的姿色和手段,成为一国之母,指日可待。

楚云月越靠近赵澈,身子就开始发热,仿佛只要看这个男人一眼,她就要控制不住自己扑上去。

“放肆!”

就在楚云月幻想着即将成为帝王掌中娇时,赵澈一声低喝,这声音掺杂着内力。

楚云月突然感觉一阵窒息,胸口钝痛,她不由自主的连连后退了数倍,唇间尝到了血腥味,她抬手一抹,竟是见红了。

“皇、皇上……”

她简直不敢置信。

哪个男子不是将她捧在掌心护着的,怎的赵澈会这般不懂怜香惜玉?

“滚!同样的话,朕不会说第二次!”

男人眸色阴沉,即便还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模样,可此时的楚云月突然意识到,赵澈到底不是寻常人,不是那么好控制的。

“是、是!皇上。”

楚云月不敢放肆,这里不是西南王府,而且方才仅仅是赵澈一喝,她便受伤,可见这男人要想杀她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楚云月退出了御书房,她并未放弃,反而更是觉得赵澈才是真正的男人!

她楚云月终有一日,一定会站在帝王的身侧!

……

楚云月离开御书房没多久,正好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是郁棠!

楚云月自诩是个美人,可每次与郁棠碰面,她的美立刻就被衬托成了胭脂俗粉。

更可恶的是,郁棠似乎根本没有与她比较的意思,反而更是衬的她小肚鸡肠、没有肚量。

楚云月抬手摸了一下唇瓣上的口脂,扭着腰肢,一路朝着郁棠逶迤而去。

郁棠也看见了她。

待二人靠近,郁棠清晰的瞧见了楚云月唇上的口脂……全糊了。她也不知道是服用了什么药物,肤色白皙的不像正常人,艳红色口脂如此晕染开,显得十分招摇/旖/旎。

即便不用去猜,也能让人想象的出,方才楚云月和帝王在御书房是怎样的热情似火。

郁棠将赵澈的动作记得一清二楚,他每次亲她的时候,铁臂紧紧圈着她,恨不能将她融入他的骨血之中。

那他方才在御书房亲楚云月时,是否也那般热切、急不可待……?

郁棠心头一阵憋闷,但到底是怎么个难受法,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郁棠不打算和楚云月交锋,她垂眸继续往前走,却在二人擦肩之时,楚云月挡住了郁棠的路,道:“郁棠,现在爬上了皇上的龙榻,你的司马大师兄就不要了?”

郁棠捏着帕子的手一紧。

她没爬赵澈的床,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楚云月讨厌极了郁棠这张清媚的小脸,更是嫉恨郁棠能够接近赵澈,然而她却是不可以,一想到郁棠被赵澈那样的男子搂在怀里,极尽的温柔,楚云月嫉妒的要发疯。

以前,司马惊风眼里只有郁棠。

现在赵澈亦然。

她勾了勾令人浮想联翩的唇,又说,“皇上不是你能掌控的男人,而我才是不久之后的皇后。”

皇后……

郁棠倒是听闻过,赵澈的皇后会从几大藩王的女儿之中选出,西南王府势力雄厚,而楚云月又生的如此美艳,赵澈会选她当皇后,郁棠并不觉得意外。

她径直往前走,面色毫无变化。

楚云月气的突然面目狰狞了起来。

郁棠!别以为你能得意多久!

在楚云月看来,像赵澈这样的枭雄,又岂会真的留下一个有逆反之心的大臣之女在身边,不过就是图个新鲜,惦记郁棠的/美/色/罢了,吃腻了之后,自会抛弃。

……

宫宴还未开始,郁棠不明白赵澈宣见她做什么。他刚才不是才软玉温香在怀么?这就叫她过来,他也不嫌不合时宜。

御书房内没有旁人。

郁棠发现,虽然赵澈是帝王,但是他似乎并喜欢旁人挨近。

“过来。”

郁棠刚迈入御书房,赵澈就朝着她招了招手,就像是主子召唤自己饲养的宠物。

郁棠心中不甚舒坦,并不想靠近,而且浓重的脂粉味让她立刻止步,她脑子里不受控制的浮现出赵澈搂着楚云月/缠/绵/的画面。

突然腹中一阵翻涌,既然是想吐了。

这时,男人大步走来,人还没到,胳膊就已经抬起,顺势将郁棠搂入怀里,他一低头想要去亲,郁棠一手捂着唇,干呕了起来。

赵澈,“……”

郁棠一边干呕,一边推着赵澈,“别、别碰我!”

若非是知道郁棠不是那种随便的女子,他都要怀疑郁棠是不是有孕了,又见她蹙着秀眉,一副很嫌弃的样子,赵澈很快就想到了什么。

男人笑了,“朕没碰她。”

“她”指的是谁,赵澈和郁棠皆是心知肚明。

郁棠撇过脸,她才关心赵澈是否亲过谁!

赵澈低头,很想亲,他说,“楚云月倒是对朕投怀送抱,可惜朕有棠儿,又岂会看上她那种庸脂俗粉。”

郁棠,“……”

楚云月可是天下第一美人,是多少男子梦寐已久的意中人呢!

郁棠不说话,赵澈的唇凑了过去,却是被她用手推开。

赵澈,“……”

昨天还可以,怎么今天又不给亲了?

御书房安静极了,无赵澈的允许,无任何人可以进入,绝对是幽会的好地方。

“你!你又做甚么?!”

郁棠突然惊呼,她被赵澈打横抱起,知道他身上有伤,郁棠不敢挣扎。

二人在龙椅上落座,郁棠小脸一白。

她可不能坐龙椅,这是大不敬治罪,可赵澈不允许她下去,“别动!朕身上疼。”

郁棠吐了口浊气,不明白她现在是怎么了?

赵澈捏起她的小下巴,逼着她和自己对视,“棠儿,朕不管你和司马惊风之间是什么关系,但从今往后,你只能是朕的人,朕已命礼部择吉日给你册封。”

这话彻底打碎了郁棠的幻想,她还想着有朝一日,赵澈厌弃她之时,能够看在她还算顺从的份上,放她出宫。

“我不能成为你的后妃之一!我更不要入住后宫!”郁棠直接回绝,情绪失控。

她愿意为了家族和师门,留在赵澈身边,即便赵澈需要她的命亦可。她可以失了她自己,但不能失了她的本心和灵魂。

赵澈的一腔热情被人突然浇了一桶冷水,男人以为郁棠还是半点不喜欢自己,情绪险些失控,“郁棠!你不要考验朕的底线,你是朕的女人,你当然要入住后宫。”

第172章 番外:帝王娇(12)

男人的低喝声在殿内响起。

他掌下的力道更大了些,像是在提醒郁棠, 要将他的话放在心里。

郁棠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她只觉自己太过孱弱渺小, 无论如何的学富五车, 但在皇权面前,她也只能妥协。

可她即便孤寡一生,也不愿意和那样多的女子争抢一个男人。

这座皇宫如何繁华, 也与她没有干系。

“皇上难道不觉得楚云月极美?”郁棠问道。

赵澈最不缺的就是美人,为何偏要抓着她不放?

这时, 赵澈的心情又突然好转, “哈哈哈,棠儿, 你吃醋了。”

赵澈明白吃醋的滋味,方才楚云月提及司马惊云是郁棠的未婚夫,他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朕心悦你, 旁人在朕眼中不过尔尔。”他其实更想说, 他眼中根本看不见其他女子, 刚才楚云月对他那般谄/媚/勾/引,但他只觉恶心, 像吞了一只苍蝇。

郁棠当然不信,她明明看见楚云月唇上晕染开的口脂。

不是被赵澈亲的,难道是她自己做的?

赵澈何许人也, 一下就猜出了几分,“朕没碰她!那女子风流成性,不知被多少男人尝过, 朕又岂脏了自己,更是不会脏了棠儿。”

这叫什么话?

郁棠怔了怔才反应过来,“你不要再说了!微臣要下去,请皇上自重!”

骄傲如赵澈,当然不会照做。

其实,郁棠看似顺从乖巧,实则性子甚是倔强,真的很难哄。不过,赵澈与其花费唇舌,他更喜欢直接做点什么。

俊美的脸凑了过去,郁棠本能使然,抬手就是一巴掌上去。

赵澈明明可以制止这个动作,但他想赌一次。

他以为,郁棠会舍不得打他。

谁知……

帝王的心又从阳春三月瞬间跨度到了腊月飞雪。

意中人看着娇软,性子倒是烈的很。

有些事,帝王不愿多解释,他好歹是天下之主,也是顾及颜面的,尤其是在自己的心上人面前。

“前几日,你给朕挑的那个什么美人,朕也没碰。”赵澈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疼,不是被郁棠打的,而是被他自己“打”的。

“……皇上怎的喜欢胡说!”她可是站在龙榻边,听了一多时辰……

郁棠都没脸提及这件事。

赵澈低笑,被郁棠的傻模样取悦,“过阵子,朕教你一些事,你就会知道你有多傻。”

教她什么事?郁棠一点不想学。

她又去推男人,“宫宴快开始了,皇上该动身了。”

赵澈懊恼,亲密的时间总是过的太快,他梦见过抱着郁棠在龙椅上,她衣尽褪,窝在他怀里低低抽泣。

男人眸色一暗,突然不想离开,“朕这身子一月之内怕是无法痊愈,想和棠儿亲近都不行,棠儿却是半点不懂体恤朕。”

郁棠,“……”

她现在倒是不觉得赵澈是暴君,反而更像是昏君。

郁棠岔开话题,问道:“皇上,昨天的那些刺客……可查清了?”

这时,赵澈眼中的笑意渐渐消散,他很不喜郁棠关心除了他之外的人。搞了半天,郁棠这样乖巧的来御书房见他,都是为了打听刺客的消息。

情窦初开的帝王,颜面保不住,只能用强硬的语气来掩饰,“你无需忧虑,朕自会处理。你安心待在朕身边,准备不久之后的册封大典。”

……

赵澈不喜欢从郁棠的那张小嘴里听到拒绝伤人的话,遂牵着她直接去了宴席处。

郁棠要抽回自己的手,但赵澈不允。

郁棠,“……”

罢了,即便她自己如何撇清和赵澈的关系,但在外人看来,亦是她用自己换取了定南王府的安稳。再者……她还得逃得了么?

此时,朝中但凡五品以上的文武百官皆已入列,西南王作为今日宫宴宴请之人,自然也已入座。

见赵澈对定南侯之女这样好,他眼中露出异样神色,又与楚云月对视了一眼。

楚云月面露尴尬。

她送上门,赵澈都不要。可是郁棠却似乎是不情不愿的被赵澈牵着!

楚云月表面强行维持妩媚动人,内心却是恨的咬牙切齿。

怎么只要有郁棠在的地方,她总是得不到一点好处!

赵澈拉着郁棠,让她坐在帝王龙椅下首的位置。

文武百官似乎顿时明白了什么。要知道帝王从来没有让任何一个后妃如此挨近他。

皇太后美眸眯了眯,看得出来,她这个儿子是把郁棠当做个宝贝疙瘩了,这是一刻也不想分开。没日没夜的待在一块,他还不嫌够么?

萧家的男子,当真都是一个德行!

当年的先帝,也曾独宠那么一个女人!

皇太后再一次看向了郁棠的脸,又想起了十多年前不愉快的回忆。

此时,歌舞姬踩着莲步,鱼贯而来,宫宴正式开始。

郁棠面前摆的是梅子酒,她心绪复杂,这个时候也无人给她指出一条明路,方才又无意瞥见了楚云月含情脉脉的盯着赵澈看,她心乱如麻,连喝了两杯梅子酒。

赵澈拧眉,“棠儿,不得贪杯。”

皇太后,“……”皇帝是拿那女子当做女儿养么?

众大臣,“……”

啧啧~歌舞不好看么?皇上只盯着郁司/寝真的合适么?晚上还没看够?

楚云月和西南王对视了一眼,她等不及了,不管为了权势,亦或是赵澈这个人,她都要全力以赴。她楚云月想要的东西,就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

西南王会意,从席上起身,行至中轴线上,跪地道:“皇上,臣之女良金美玉、蕙心纨质,臣愿向皇上献女,以表臣对皇上之忠心。”

此番,西南王携女入宫,本以为赵澈会一眼就看中她。

事到如今,他只能自己主动献女。

赵澈面色如常,并未表态。

文武百官见状,皆开始焦急。

西南王主动献女,皇上还不首肯是什么意思?

若是皇上拒绝,自会有人拿西南王府与朝廷的关系做文章。

西南王府拥兵自重,镇守着西南广袤的土地,对天下安稳至关重要。

赵澈纳楚云月入宫,是稳定西南最直接省力的法子。

赵澈看了一眼郁棠,郁棠的酒意上来了,正好对上了男人的幽眸。

不知道是不是梅子酒的缘故,她内心不曾出现过的恼意一下子就涌了上来,怒嗔了赵澈一眼,移开视线不去搭理他。

嘴上说看不上楚云月,可还不是要让她入宫!

赵澈的目光从郁棠泛红的小脸移开。

吃醋了么?

赵澈素来顾全大局,他的后宫养了那样多连名字都记不住的女子,多一个楚云月,没有任何影响,对赵澈而言,这天下的女子分为两类,一是郁棠,二是其他女子。

让楚云月入宫,的确能够暂时稳住西南。

他赵澈不愿意做的事,即便是用整个天下要要挟他,他也不会去做。

不过……

赵澈权衡了一二,不管是对天下,亦或是为了……,留下楚云月都没有坏处。

帝王磁性的嗓音毫无波澜,淡淡道:“好,楚卿用心了。”

一语罢,西南王吐了口浊气,归位落座。倘若赵澈不收下楚云月,那必然是对西南王府不信任了,而他就要开始思量别的计划了。

楚云月亦是欢喜。

遥遥看着赵澈的俊颜,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侍/寝了。她敢保证,只要赵澈碰过她一次,日后定然离不了她。

郁棠神色不变,心头有种怪异的感受在不断蔓延,令得她有股怒意想要发泄,但又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赵澈没有在郁棠脸上看见他期待的神色,男人半敛眸,神色微变。

……

尚未入夜,深秋的日头消失的格外早。

宫宴过后,郁棠被叫到/寝/殿/侍/奉,她和赵澈皆没有提及楚云月,二人相安无事,各自沉默。

殿内点着无数火烛,亮若白昼,今晚竟然还烧了火炉,长颈缠枝铜壶里插了含/苞/待放的/花/苞,温热熏的花香四溢。

郁棠愈发犯困,她站在赵澈身后,男人捧着书在读,郁棠定睛一看,竟然是儒家学派的著作。

“……”他不是一直抑儒么?

此时,从郁棠的角度去看,男人面颊轮廓清晰,眼睫投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的幽眸,他身上只着中衣,许是惧热,衣襟大大敞开着,衣袖上撸上去,露出坚实修韧的胳膊。

郁棠扫了一眼,目光又不知该往哪里看。

虽然楚云月还没定下位份,但她今日刚入宫,按理说赵澈是要召她/侍/寝/的。

郁棠突然片刻不想在寝殿待下去,若是一会赵澈/宠/幸/楚云月,她可能没法站在一旁“观摩”。

这时,宫人躬着身子走了过来,压低了声音道:“皇上,嘉宁郡主求见。”

赵澈刚要说出口的“让她走”三个字又咽了下去,他抬头看了一眼郁棠,见少女倔强依旧,他对宫人道:“让她进来。”

郁棠心头一紧,捏紧了手中锦帕,面上毫无异色。

少卿,宫人领着一个婀娜美人走了过来。

外面秋风冰寒,楚云月倒是穿的甚少,脖颈和胸/膛上半部分统统露在空气中,身上只着清/透的薄/纱,一路踩着莲步走来时,丰腴的身子仿佛下一刻就要从衣裳里面剥离了。

郁棠只看了一眼就垂下眼帘。

赵澈最是喜欢她那里,但势必对楚云月那两处的丰/腴/也甚是喜欢。

“臣妾给皇上请安,没想到棠儿妹妹也在。”楚云月明知故问。

赵澈唇角微勾,放下了手中书册,“怎么?郡主和郁司/寝很熟?”

男人的目光扫过郁棠,心中情绪暗涌。

楚云月感觉到郁棠似乎很阴郁,她内心欢喜,心道:一定是因为皇上在意我,郁棠才会如此。

楚云月故意道:“回皇上,臣妾与棠儿妹妹也算是旧相识了。”一言至此,她又看向郁棠,“棠儿妹妹,我前阵子还碰见了你的大师兄,听闻你二人就要成婚了?”

郁棠只知道,大师兄待她好,他二人之间的婚事,也只是长辈之间随口一说,从未有过正式婚约。

楚云月的意图,她当然心知肚明。

郁棠很想揭穿楚云月的伪善。

可是下一刻,她猛然惊觉,倘若她和楚云月闹起来,岂不是真的如后宫那些女子一样,为了同一个男人争风吃醋?

郁棠抬头,正视妖艳妩媚的楚云月,笑道:“日子尚未定下,若有机会,大婚之日,我会通知郡主。”

楚云月皮笑肉不笑,“可棠儿妹妹如今在宫里又是什么身份?”

楚云月咄咄紧逼。

她好歹也是皇上亲口应允入宫的。

可郁棠是个什么身份?无名无分罢了!岂能以“司/寝”身份,躺帝王之侧!

“够了!”

楚云月话音刚落,赵澈突然爆喝了一声,“出去!”

楚云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今日才入宫,今晚当然要/侍/寝,况且她精心梳洗打扮过一番。这副模样,哪个男子能不喜欢?

“皇上……”

楚云月立刻泫然欲泣。

赵澈忍了忍,没有看楚云月一眼,这才对宫人吩咐道:“来人!将郡主带下去!”

楚云月白日吃过亏了,对赵澈到底是有些畏惧的,只好暂时退下。临走之前,狠狠瞪了一眼郁棠。

“都下去吧,无朕允许,谁也不准进来!”继楚云月之后,赵澈又挥退了所有宫人。

郁棠迈开腿就要走,被男人一把捏住了后脖颈,就像是提着一只可怜的兔子,又将她捉了回来。

男人臂力甚大,郁棠的脚都快要离地了,她讨厌极了这样的姿势,怒嗔了赵澈一眼。

赵澈却是喜欢极了郁棠毫无法子的样子。

“大婚之日?郁棠,是朕对你说的还不够清楚么?除了朕之外,你还想嫁谁?!”

赵澈觉得,一定是自己表现的太仁慈了,以至于这可恶的小女子总是认不清她的位置,“当初朕灭了司马家族,你真以为区区一个司马惊风能逃脱的了朕的手掌?若非是朕有意给司马家留一条血脉,你那个大师兄早死了!”

郁棠怔然的看着男人。

几年前,她还只是一个小姑娘,听闻司马家族一夜之间灰飞烟灭,只有大师兄一人侥幸逃离。原先,她还以为是大师兄运气好,命不该绝。

可……竟是赵澈故意放水?

为什么?!

“你告诉我这些作甚?”郁棠身手去推赵澈的手。

可是男人似乎上瘾了,提着她细细的脖颈,看她小脸涨红的样子,不知为何,赵澈突然想起了自己幼时最挚爱的那只狸猫,可一想到狸猫的下场,男人眸色忽的一沉,手掌一松,将郁棠放开了。

他转过身去,背对着郁棠。

郁棠得了自由,先是揉了揉脖子,但瞬间想起了什么,她好像……看见了赵澈猩红的眼睛……

“你……你怎么了?”郁棠问道。

赵澈过了片刻才转过身来,此时,他的眼睛已经恢复清明,但情绪依旧不佳,“忘了司马惊风!朕可以饶恕他一次,但绝对不会有第二次。”

郁棠和司马惊风之间本来就没什么。

但赵澈这般强调,让她怒从胆边起,“皇上后宫如云,娶了一个又一个,又何故要求我?”

来了!

她终于有点反应了!

帝王的暴戾心情得到了极大的宽慰,就好像是长时间行走在沙漠的徒者终于得到了一丝甘露。

“棠儿,你吃醋了对不对?”

男人欢喜的问。

郁棠这才发现,赵澈笑起来时,有两只浅浅的小梨涡,身上的戾气消减大半。

郁棠懒得理他,“没有!今日是郡主入宫的日子,皇上不让佳人陪伴,只怕会辜负了她一番心意。”

她其实更想说,赵澈现在有美人陪了,可不可以放她走了!

赵澈非常满意今日自己的决定。

之前无论他怎么对郁棠,这小女子总是没甚反应,楚云月一入宫,她竟然表现出和之前完全不同的情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