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澈自是欢喜,但他即便知道郁棠心理没有司马惊风,亦是难以接受她和司马惊风有婚约在先。

早知道,他根本不会留下那人的狗命。

口头订婚,青梅竹马,还是师兄妹,听起来真正一段才子佳人的故事!

赵澈将郁棠抱起,“朕受了伤,你最好别乱动。”

郁棠,“……”

上了榻,郁棠被赵澈圈入怀中,他说,“朕还没娶过妻,谈何娶了一个又一个?”

他突然这样认真说话,郁棠不知如何作答。

其实,她很怕自己会有朝一日失去了自我。更是不敢对一个刚认识不久的暴君交付真心。

心只有一颗,它本脆弱不堪,若是碎了、摔了,这辈子都好不了。

郁棠不欲和赵澈理论,她更是没有那个立场。

而对赵澈而言,他从小的认知,便是男尊女卑,坊间男子三妻四妾,帝王三宫六院是极为寻常之事。

可隐约之中,赵澈并不敢炫耀自己的女人多……

甚至,他还要谦卑的澄清一桩事,“棠儿,朕其实……”你是朕的第一个,可惜,你大约不信。

“罢了,睡吧。”

赵澈自己结束了话题,他后背有伤,无法平坦,只能侧身。郁棠被他摁在怀里,她太小了,窝在他胸膛,勉强够他抱。

……

“速速去通知父侯,让他将郁棠和司马惊风的事传的越大越好!另外,一定要特意强调,皇上当年灭了司马家族满门,就是为了抢定南侯之女!她郁棠就是一个祸国妖姬!”

楚云月对心腹厉声吩咐,美艳的容貌因为盛怒而显得有些狰狞。

心腹领命退下,“是!郡主!属下这就去办!侯爷给郡主留下的线人皆在京中,随时听候郡主吩咐!”

楚云月气的身子在发颤,今晚本该是她和赵澈共度良宵,可那个碍事的郁棠却是坏了她的好事!

“皇上那里晚上可宣召了其他人?” 楚云月问道。

跪地的宫人如实回禀,“郡主,皇上歇下了,只留下了郁司/寝一人。”

话音刚落,楚云月随手砸烂了一只玉盏,因为盛怒之故,胸脯都要炸出来了,“郁棠!又是你!为什么每次都是你!”

但凡有郁棠在的地方,楚云月发现自己就没有占过上风。

她明明才应该是众星捧月的那个人,只要有郁棠在,仿佛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被她吸引了去。

……

一日后,有关郁棠、司马惊风,以及赵澈之间的事,被传的沸沸扬扬,按着这个速度,不出一月,天下皆知。

“定南侯之女与司马惊风被皇上棒打鸳鸯。”

“帝王冲冠一怒为红颜,为抱美人归了,灭了整个司马家族!”

“定南侯之女乃红颜祸水,迷惑帝王,惑乱江山!”

“……”

赵澈一眼扫过御史递上的折子,突然一掌拍在了龙案上,吓的满朝文武半句不敢多言。

“退朝!”

赵澈低喝了一声,走出大殿之时,将几位心腹大臣单独叫到了御书房说话。

……

御书房内。

赵澈直接道:“可查清楚了?”

心腹大臣自是知道其中原委,即便帝王足不出宫,他的这些心腹,也已连夜将一切可靠消息准备妥当。

“皇上,此事与西南王府脱不开干系。西南王府启动了在京中蛰伏数年的线人,且直接听从嘉宁郡主的安排。”

赵澈也有猜测。

他想除去西南王府,而西南王自然也有同样的想法。

“楚云月!真以为朕不会杀了你!”赵澈真想杀一个人时,他便不会顾及所谓的局势。

心腹大臣道:“皇上息怒!西南王府关系重大,若是皇上除了嘉宁郡主,西南王便有机会起兵造反,届时隐藏在暗中的势力,必然会趁机和西南王勾结,到时候万一又牵扯上南山派系,定要大乱。”

天下九州,泱泱大国,每一日,甚至是每一个时辰都有大事发生,赵澈岂会不明白方才心腹所说的这些话。

甚至于西南王和楚云月,此番也是那暗中之人安排的棋子罢了。

“皇上,眼下之际,是先将风波压下去,至于郁/司/寝……若不先将其送回定南侯府,日后再做决定?”

赵澈一记冷眼扫了过来,“放肆!朕的女人,当然是留在朕的身边!朕下月举行大婚,正式册封郁棠为后!朕倒要看看,届时谁会先忍不住跳出来!”

第173章 番外:帝王娇(13)

“皇上,伤口有崩裂之势, 皇上切莫要剧烈动作。”

太医给赵澈换了药膏子, 眼观鼻鼻观心, 一眼不敢多看龙榻。

赵澈虽是后宫佳丽无数,但能在帝王寝殿过/夜/的女子,还从未出现过, 郁棠是独一份的恩宠。

加之,皇上后背伤口裂开, 太医自然是往那一方面去想了。

“几时能好?”赵澈沉声问道。

太医看得出来, 帝王很心急,若是伤势耽搁了皇上的良辰美景, 整个太医院都要遭殃,他只好道:“回禀皇上,最快一月, 慢则两月, 微臣定当竭力而为。”

最快也需一个月?!

赵澈的身子骨异于常人, 他原本以为只要郁棠肯,他随时可以与她有夫/妻/之实, 可今日在御书房大怒了一场,竟是无意间撕裂了伤口。

一想到漫长的一月,赵澈有些嫌烦。

郁棠被动静吵醒了, 她知道自己正躺在龙榻上,也侧耳倾听了幔帐外的谈话,得知赵澈崩坏了伤口, 她心里很纳闷……

若非是剧烈运动了,他又岂会伤口崩裂?

郁棠不愿意继续想下去,半点不想知道赵澈和谁在一起,竟把伤口给崩坏了。

这时,就闻赵澈的声音再一次传来,“在此期间,朕可否行/房?”

那太医也知帝王正当血气方刚,身边待着那样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如何会不心动。太医不敢扫了帝王的雅兴,道:“皇上若是控制些,理应问题不大。”

赵澈似乎很愉悦,“好,朕知道了。”

郁棠背对着外面,侧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赵澈他……不是与女子那样才导致伤口崩裂的?他问太医那话,莫不是还想要……

郁棠闭了闭眼,强迫自己不要去胡思乱想。

不多时,太医和宫人俱退下,郁棠感觉到了赵澈的靠近,他上了榻,从背后圈住了她。许是察觉到郁棠稍稍一怔,男人低低哼笑了两声,“醒了?刚才你都听见了?”

他一掌勒紧了郁棠的腹部,郁棠吃痛,没法再装下去,就用双手去掰赵澈的大掌,实在受不住他的手掌在那里捣乱。

“呵呵……”赵澈觉得郁棠的卖力都是徒劳,她在他面前明明那样柔弱,非要装作强大,“棠儿,你逃不了朕的手掌心。朕已命礼部开始筹备封后大殿,一月之后,你就是朕的妻子。”

男人的话音刚落,郁棠呆住了,她稍稍怔然之后才回过神,“为、为什么?”

以她的身份,根本不宜做赵澈的皇后,赵澈不管选谁做皇后,都比她要合适。

郁棠的自我怀疑,让赵澈隐隐不悦。

她怀疑他对她的真心,或者说从未相信过他的真心。

赵澈一个翻身,将郁棠压在了身下,不知为何,他喜欢极了这样的姿/势,看着郁棠在自己身下无路可退的样子,仿佛能够激活赵澈尘封数年的心扉。

赵澈抓住她的一把小柳腰,上下晃了晃。

郁棠一脸茫然,不明白他这是干什么,“你、你又作甚?”

赵澈嗓音喑哑,停下了动作,笑着说,“朕在望梅止渴。”

郁棠,“……”他真是够古怪,郁棠半点搞不懂他又在抽什么风。

她总感觉今晚的赵澈有些不同。抵的她甚是难受。

二人对视,她差点溺死在他的凝视之中,郁棠趁着自己的手还处于自由之中,她伸手去推开抵触。

下一刻,她听见赵澈闷哼了声,男人俊脸微红,直直的看着她。

郁棠未作理会,他太沉了,怎么也推不开,郁棠便伸手去抓。因着时常被赵澈欺负,她有些气愤,方才用力有些猛。

然而,郁棠并没有“达成所愿”,反而被赵澈突然提了起来,男人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厉声低喝,“郁棠!你想要了朕的命?”

他还以为郁棠真的开窍了,终于开始理解他的煎熬。谁知,他还是高估了她。

她非但没有开窍,反而傻的可恨。

郁棠茫茫然的看着男人,两人对视,赵澈实在是不甘心,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往下……

郁棠大吃一惊,但赵澈没有给她机会,迫使她更进一步的认识“他”。

男人附耳,嗓音哑的不行,“你看,这便是朕对你的心思,你现在能够明白了么?”

郁棠,“……!!!”

赵澈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加之郁棠今日才刚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男人,看她一直沉默,把她自己埋进被窝不肯出来的可怜样子,赵澈暂时放过了她。

……

翌日一早,郁棠即将被封后的消息便在宫中传遍开来,赵澈更是在朝堂之上郑重宣布了封后一事。

赵澈十几岁登基,当时朝中反对的声音不在少数,后来短短几年之前,赵澈用了雷霆手腕铲除异己,将朝中官员大换血了一次,如今即便是老臣子也不敢反对赵澈的决定。

故此,圣旨一下,郁棠便是板上钉钉的皇后。

谁也没有想到,皇后之位悬而未决数年,最后会落在一个罪臣之女的头上。

大太监唱礼,文武百官退朝,这时,一宫人疾步而来,行至赵澈跟前,急急忙忙道:“皇上,太后娘娘让皇上速速过去一趟。”

皇太后的江湖势力甚广,这些年倒是被赵澈压制了不少,她虽不再插手帝王的政事,但对后宫一直盯的很严。帝王的后妃几乎都是皇太后一人挑选。

……

见到皇太后时,她明显不悦,“皇帝岂能立郁棠为后?你喜欢她,哀家不便干涉,但是不能为后!皇上可别忘了,她父亲前不久才出兵造反!”

皇太后一开始容忍郁棠,也仅仅因为赵澈自己很坚持。

再者,在皇太后看来,赵澈到了这个年纪还不曾碰过女人,这已经是极为不寻常,此事若是传出去,保不成又会酿成大乱。他既然中意郁棠,皇太后便给他机会。

一个没有子嗣的帝王,江山是不会安稳的!

赵澈对皇太后的强横很不满,“儿臣已经下旨,君无戏言,难道母后想让朕出尔反尔?!郁棠正合朕的心意,朕的皇后,只能是她!”

皇太后知道自己儿子倔强,但寻常时候,赵澈也会给她几分面子,今天还是第一次如此果决的和她对抗。

皇太后怒了,“那女子不过就是皇帝用来解闷的玩意儿,她父亲定南侯对朝廷有异心,而她又是南山弟子,如何能为后?!总之,哀家不同意!”

一看见郁棠,皇太后总会不受控制的想起一人来。

那个人夺走了先帝所有的宠爱,害她在皇宫孤苦了一辈子,就连先帝临死之前,还想着与那人合葬。

呵呵~她岂会让别的女人和自己的丈夫死后同/穴?!

所以,皇太后当年将那个女人送出宫了……

皇太后脑中一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态度更是强硬,“只要哀家活着一天,郁棠就不可能为后!”

皇太后被自己的揣测吓到了,突然一阵头昏目眩。

赵澈拂袖,“来人!好生伺/候太后歇着,朕先走了!”

赵澈素来如此,曾经是忌惮皇太后在宫外的势力,他更不喜欢受制于人,这些年他与皇太后之间很容易因为一点小事就剑拔弩张。故此,他如此冷硬态度,宫人已经习以为常。

……

赵澈一离开,皇太后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调整好了情绪,对心腹吩咐道:“趁着郁司/寝不在皇上跟前时,给哀家将她带过来!”一言至此,皇太后又添了一句,“无论用任何法子,一定要把她带来!”

“是!太后娘娘!”

皇太后已经修身养性数年,性子再也不像年轻时候那样暴躁,宫人也甚是不解,为何皇太后会对皇上宠爱的女子如此戒备。

……

因着赵澈要与大臣商榷西北干旱一事,郁棠没有被要求跟去伺/候。

这几日每晚都是和赵澈“共/寝”,郁棠睡得并不是很好。

赵澈虽是没有逼着她做什么,但也不曾完全放过她,夜里总是闹着她无法安睡。

回到偏殿,郁棠正打算睡一个回笼觉,皇太后身边的大太监带着一众宫人前来。

那大太监吩咐手底下人,二话不说,就直接弄晕了郁棠身边的两个宫女。

郁棠一惊,直觉告诉她事情不妙。

大太监挡住了她的去路,道:“郁司/寝,太后娘娘有请!”

郁棠低头看了一眼昏倒在地的两名宫女。这二人是赵澈安排在她身边的,可见皇太后这是在背着赵澈行事。

郁棠猜测,这大概和册封皇后一事有关。

她不怕死,但并不代表她想死,遂问道;“我需要先去知会一声皇上。”

赵澈虽然总让她恼怒,但似乎根本不会伤她。

大太监不给她机会,“郁司/寝,皇太后急需召见你,皇上那里,咱家自会去通知。”

说着,他对身边的宫人示意,“来人!把郁司/寝架走!”

郁棠叹了口气,知道事情躲不过了,“不必了,我自己能走。”

……

郁棠被人带到了皇太后的面前。

此时的皇太后脸色很是不好看。

赵澈违背她的意思,非要封郁棠为后时,她就已经知道,事情就要脱离她的掌控了,此刻她上上下下打量着郁棠,有种不祥的预感涌上了心头。

“你母亲究竟是谁?!”皇太后突然质问,又道:“你今年多大?几时的生辰?!说!”

郁棠不明所以,她根本就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父亲说过,母亲生下她不久之后就走了,郁棠幼时问过父亲,但每次父亲都是敷衍了事。久而久之,随着她的长大,她以为父亲是接受不了失去母亲的痛苦,故此才不愿意提及母亲。

她便再也没有问过了。

郁棠没有答话,皇太后替她答,“你母亲叫苏郁,你今年理应十七了!”

苏郁?

是她母亲的名字么?

郁棠并不知晓,她如实道:“回太后,臣女今年的确十七,置于母亲的姓名,我亦不知,父亲不让人提及。”

皇太后的身子突然开始发颤,她笑的阴森可怖,“哈哈哈哈!哀家果然猜对了!太像了!你和那个贱人太像了!也都一样会勾男人的魂!”

“太后娘娘!您在说什么?”郁棠内心涌上一阵恐慌。

她总感觉皇太后似乎知道些什么。

“来人!给哀家搜身!将她身上一切能发现的可疑之物都找出来!”皇太后像是突然情绪失控。

宫人们领旨,立刻上前。

郁棠会些武功,可这里是皇宫,不是她能够撒野的地方。

而且……她也想知道皇太后究竟要找什么?和她的母亲有什么关系?

她一直听人说,母亲是名门闺秀,但到底是哪一家的女子,她却是一无所知。

因为郁棠的配合,宫人很快就从郁棠身上搜出了一块玉佩。

皇太后看清了那块玉佩之后,面色突然又变了,一会哭一会笑,她眼中有泪,但又哈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老天啊,你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皇太后绝美的面容隐约有些狰狞,郁棠愈发觉得不安,壮胆问道:“这玉佩有什么问题?是我母亲的遗物!”

所以,她母亲到底是谁?

皇太后似乎非但认识母亲,而且还与母亲有恩怨。

母亲对她而言,一直是迷一般的人物,她曾经偷偷查过,被父亲知道之后,令得他勃然大怒。

皇太后的情绪难以平定,她看着郁棠,眼神中充斥着愤恨与咒怨。

这令得郁棠更是慌了,“我母亲她到底是谁?”

皇太后似笑非笑,眼睛里的泪珠在打转,仿佛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你母亲……呵呵,你母亲她就是……”

“皇上驾到!”

宫人锐利的嗓音打断了皇太后的话,赵澈很快迈着大步走来,他步履如风,一过来就打量了郁棠几眼,见她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

但皇太后的失态,让赵澈眉心一拧。

他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对身边的宫人道;“来人!送郁司/寝回去歇着。”

郁棠不肯走,“太后娘娘,我母后到底是谁?您快些告诉我!”

皇太后看了看赵澈,又看了看郁棠,失控的情绪没有任何的好转。

赵澈直觉不对劲,一转身点了郁棠的昏穴,吩咐宫人,“送她回朕的寝殿,无朕吩咐,不得让她出来。”

郁棠被带走之后,赵澈挥退了所有宫人。

皇太后还在笑,可是她的身子无力,没了素日的卓然气度,“皇上,你自己看。”

赵澈接过皇太后给他的玉佩,“母后这是何意?”

他心中不安,但面上不显。

皇太后无力瘫软,“皇上,还记得当初哀家要杀的那个身怀六甲的女人么?可惜,被你父皇制止了。”

赵澈的眉心蹙的更紧。

皇太后又说,“这是你父皇给他最心爱的女人留下的东西,郁棠到底是谁,你还能不清楚?趁着此事无人知晓,立刻杀了她一了百了!否则一旦泄露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赵澈突然后退了半步,“朕不信!”

皇太后看着他,“皇帝!你好好查查,定南侯是几时娶了妻?郁棠又是几时出生的?当年那个贱人从宫里逃出去又是几时?她离开宫时,正好就快要临盆了!”

皇太后的话如同晴天霹雳,给了赵澈致命的一击。

他脑中一阵嗡鸣,突然回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看到郁棠时的情形。他没有看到她的脸,却是觉之无比的熟悉。

第174章 番外:帝王娇(14)

“皇帝,她是你的亲妹妹!杀了她, 否则天下人如何看你?史书又会如何记载你?明帝/惑/乱/天下, 就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放过么?”皇太后紧紧握着手中的玉佩, 恨不能掐入骨血之中。

“这玉佩共分两块,本是每一代帝后定情之物,可你父皇却将本属于哀家的那块玉佩给那个女人。而如今她的女儿又回来祸害你, 皇帝,事到如今, 你自己难道就没有察觉到端倪?”

“你一惯不近/女/色, 为何偏生对一个郁棠如此中意?别以为哀家不知道,她还险些杀过你!”

“报应啊!这些都是报应!一定是那个女人处心积虑谋划了数年的计划, 否则郁棠为何恰好数次与你交锋,又正好引起了你的注意?”

“杀了她!这件事从此之后,便无人知晓!”

“定南侯表面归顺, 实则是留有后手, 等到皇帝真的娶了自己的亲妹妹, 他便将此事告之天下,届时那些别有居心之人, 定会聚而伐之!”

“……”

皇太后瘫软在凤椅上,手中紧攥玉佩,眼神缥缈的看向了不知何处的远方, 沉浸在久远的回忆之中走不出来。

她一直在说。

赵澈笔直的站在那里,如同一座冰封的雕塑,半晌没有动作。至于皇太后说了什么, 他听的并不是很真切。

这时,皇太后站起身,爆喝了一声,“来人!哀家要杀了郁棠,哀家一定要杀了那个女人!”

此时,对皇太后而言,郁棠已经和数年前抢先帝的女人重叠,她眸中充斥着愤恨与不甘。

赵澈回过神,“母后!朕……容朕查清楚再说!在此之前,还望母后看在儿臣的份上,不要动郁棠一根汗毛!”

赵澈的声音在轻颤。

皇太后看着她的儿子,难以想象她这个郎心似铁的儿子,竟然也有担心害怕的时候。

皇太后无力苦笑,“那个人害了哀家,她的女儿又来害你。当初……当初还不如成全了她和先帝!”

她争了小半辈子,抢了小半辈子,可自己的丈夫在弥留之际,抓着她的手,唤着别人的名字。

“哈哈哈哈!不如成全!不如成全!”

赵澈走出了内殿,身后是皇太后的哭喊咆哮声。

那个女人,赵澈见过。她少言寡语,但总是笑脸迎人,她的笑很浅很淡,像是冬日里的一抹阳光,身处皇宫漩涡,却是不问世事。

皇太后要杀了她,是重病的先帝制止了皇太后。但作为条件,那个女人也被驱逐出宫。

赵澈记得,那晚下了茫茫大雪,捧着大肚的女人在先帝寝殿外跪了良久,想见先帝最后一面。

她却不知,先帝那时已经死了,死的时候还在唤着她的名字。

她和先帝那一世最终不得相见……

如今的郁棠似乎真的像极了她。

赵澈回到寝殿,宫人们知道帝王的规矩,先后退下。

此刻是白天,但殿内仍旧点着蜡烛,郁棠躺在龙榻上,还在昏迷之中,眼角有泪痕划过,沾湿了鬓发。

赵澈至今仍旧记得那个女人怀有身孕的样子,她总是爱笑,而当时身为太子的赵澈,亦是很喜欢先帝的这位后妃。那时他问,“娘娘腹中是男孩?还是女孩?”

她温和的笑,“我觉得会是个小姑娘,是太子殿下的皇妹,太子殿下日后可要照顾妹妹呀。”

当年的赵澈还小,也曾渴望过手足之情,但他太聪明,那些人别有心机,他一眼看穿。故此,对其他的兄弟姐妹,他素来保持距离。却是对那个女人腹中的孩子格外期待。

可他终是没有等到妹妹的到来。

带着指腹的大掌划过少女明媚的面颊,赵澈觉得自己可能要疯了,但表面看上去却毫无波澜。

“母亲!母亲!母亲求求你别走!”

郁棠惊呼出声。

她睁开眼来,赵澈立刻收回了自己的手,脸上没有了他们每次独处时的/风/流/不羁,他肃重冷硬,和传言中的暴君无异。

郁棠看见赵澈站在龙榻边,浓郁的剑眉紧蹙。

她想起了自己昏倒之前在皇太后那里,又听皇太后提及了自己母亲的事,然后就被赵澈击晕了。

“皇、皇上是不是知道什么?我母亲到底是谁?我想见见我的父亲。”这件事若是弄不清楚,她便会寝食难安。

而且,皇太后和赵澈的反应都太过反常,让她不得不多想。

赵澈喉结滚动,目光从郁棠脸上移开,对着殿外喝道:“来人!将郁司/寝带去偏殿!无朕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

偏殿就在隔壁,赵澈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她,难道是因为她有什么危险?

郁棠清楚的记得皇太后看着她的眼神,那是恨不得杀了她。

她与皇太后无仇无怨,唯一的可能便是因为母亲!

“皇上!你一定知道我母亲是谁?是么?”郁棠被宫人带下去之时,她在男人身后哭着问道。

赵澈转过身,没有去看她。

他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不顾三纲五常,亦不顾天下人的指责,不管不顾的将郁棠拥入怀中,和她结成一世连理。

……

郁棠被帝王囚禁在偏殿的消息在皇宫传开。

皇太后自是看得出来,赵澈这是在护着郁棠,即便她很想立刻杀了郁棠,也未能够接近偏殿了。

与此同时,后妃们既是好奇,又是战战兢兢。

帝王的宠爱来的快,走的也快。

谁又能想到,帝王在早朝上刚提出立后,不出两个时辰,人却又被禁足了。

帝王的心,当真不是她们可以揣测的。

……

赵澈单独宣见了心腹,帝王神色冷硬,似有杀/欲,“去把定南侯的一切卷宗都给朕找来!另派人去一趟定南侯府,彻查定南侯之妻究竟是是谁人?还有……郁棠的身世。”

那心腹从十来岁开始就跟着赵澈,从当初的太子侍读走到如今的地位,深得帝王/宠/信。

闻此言,男子心头一颤,好在足够沉稳内敛,并没有表现出半点震惊之色。

“是!皇上!”

心腹离开之后,赵澈在内殿沉思了半晌,太阳穴胀痛的厉害。

封后的诏书已经下了,没有再收回的道理,况且……倘若郁棠真的是那个女人所生,他就真的能放开郁棠么?赵澈不敢保证自己能做到。

一想到郁棠嫁给别的男人,赵澈觉得,他想杀光所有知情人的心思都有了。

……

入夜,郁棠在偏殿踱步。

宫人跪着劝道:“司/寝,你好歹用些饭吧,若是皇上知道司/寝/绝食,定会惩戒奴才们。”

郁棠是不久之后的皇后,再者,就算她被帝王禁足,但也是关在了帝王寝宫的偏殿,可想而知,帝王对她是何等的重视。只是……也不知道郁司/寝/到底是怎么惹怒了帝王。

其他后妃恨不能使出浑身解数来取/悦帝王,可这位郁司/寝/总有些清高,过分矜持。哪怕是向皇上服个软也是好的。

这时,隔壁偏殿传来声响,是赵澈回来了。

郁棠没法坐以待毙,困扰了她十几年的疑惑马上就能解开了,她道:“去告诉皇上,就说我想求见他。”

事情太不寻常。

自她入宫之后,赵澈恨不能时时刻刻缠着她,如今又故意疏远,可见一定是因为母亲的事,才致如此。

宫人领命,很快去了隔壁寝殿。

但少卿之后,宫人很快折返,如实回禀,“郁司/寝,皇上歇下了,说是近日繁忙……无暇见你。”

宫人纳罕:失宠的也太快了吧。

郁棠,“……”

……

转眼几天之后,心腹将定南侯,以及郁棠从出生开始的一切卷宗统统呈了上来。

男子面色紧绷,不敢多看赵澈一眼,跪地垂眸道:“皇上,定南侯当年娶妻匆忙,其妻名义上是名门贵女,但根本经不住细查。大婚之后没多久,孩子就出生了,侯夫人也随后仙逝。”

赵澈摁在龙案上的大掌突然用力,指尖泛白,面上却是不显,低沉道:“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