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擦的极用力,将白小玉的背擦得一片红,白小玉皮肤偏白,却非常结实,只看背部的线条就觉得这个人带着无穷的力量,江彤月擦了几下,自己没力气了,动作不自觉的放轻放慢,却听到白小玉笑着道:“还有前面。”

江彤月白了他一眼,绕前去,前面到处是血迹,她再大的胆子也不敢用力搓,只小心的将血迹一点点的擦去,毛巾滑过他结实的小腹时,似乎是反射性的,白小玉肌肉往里缩了缩,一下绷得死紧,然后一只手将江彤月的手抓住了。

“可以了,出去。”他的声音没有方才放松,如同那腹部的肌肉般有点绷。

江彤月疑惑的看他一眼,不满道:“我又没碰到你的伤口,你吼什么?”

白小玉眉一挑,道:“原来你擦上隐了,连下面也想一起擦了?”

江彤月一惊,手中的毛巾一下子脱手,道:“擦你个鬼,你这个色胚。”说着挣脱开白小玉的手,转身就出门去了。

到傍晚时,院子里来了个人,是个胖子,院门被他拍得震天响,江彤月还以为顾家的人找上门,吓得躲进房里,却听到门外喊:“主子,是我,坛子。”

坛子长得真像个坛子,等开了门,人摇摇晃晃的进来,一只手拎着活鸡活鸭鱼和一些蔬菜,一只手里背着个麻袋,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不住挣扎。他看到江彤月愣了愣,然后张着嘴冲白小玉道:“主子,这小娘子真漂亮,漂亮的很。”说着眼睛一直看着江彤月,脚下高出来的地砖也没看到,人拌了一下,直接就跌趴在地上,顿时犹如大山崩塌,“轰”的一声。

半晌,那坛子才爬起来,似乎很愤怒,看到方才拌他一跤的地砖,顿时火不打一处来,抬脚用力一跺,地砖转眼就粉碎,口中道:“让你拌我,让你拌我。”

江彤月眼珠都快掉下来了,而白小玉只是揉了揉眉心,道:“把东西放下就走吧。”

坛子道:“那谁做饭?”

白小玉将江彤月推到面前,道:“不是有这个漂亮的小娘子吗?”

坛子张着嘴,看看江彤月,又看看手中买回来的菜,“哦”了一声,转身把东西放进厨房去。

“等等,”白小玉叫住他,指着他背上的麻袋,道,“这里面是什么?”

坛子似乎这才想起来,如梦初醒般的将麻袋放下,道:“是小叶子,它想主子了,大哥他们都管不住它,凶得很,大哥怕出事,几个人于是合力将它捆了来。”他正说着,麻袋中的东西似乎听到,用力的挣了挣。

难道是人?看大小似乎是个孩子,江彤月瞪大眼,却听白小玉说道:“你先放开它。”

坛子应了一声,将麻袋放开,江彤月凑上去看,麻袋解开,一大团白色的东西滚出来,竟是只大得离奇的白狗,四脚被捆着,连嘴巴也被绑着,正呲着牙凶狠的样子,但看到一旁的白小玉后又如孩子般收起獠牙,“呜呜”地叫起来。

坛子如临大敌了般,整个人趴下将白狗压住,先解了四脚上的绳子,最后用力抓住白狗的嘴,另一只手解开绳子,然后整个庞大的身躯弹起来,奔跑着躲在白小玉的身后。

白狗慢慢的站起来,足有半人高,一身雪白,棕毛丰厚,好不威风,它冰冷的眼狠狠的瞪了坛子一眼,坛子人一颤,恨不得缩起全身的肥肉,整人都隐在白小玉身后。

江彤月也吓得不轻,人不自觉的往白小玉身上缩,手下意识的去抓白小玉的衣角,只是手刚抓到白小玉的衣服,白狗已经一下子跃起,朝江彤月扑来。

江彤月尖叫一声,整个人将白小玉抱住,然后只听一声哀鸣,白小玉忽然抬起一脚,已经将扑来的白狗踹了出去。

这一踹对那白狗根本不算什么,只是一脸受伤和疑惑的看着白小玉,却再也不敢扑上来。

白小玉叹了口气,蹲下来冲白狗招招手道:“白叶,过来。”

白叶“呜呜”叫了两声,慢悠悠的过来,走到白小玉跟前。

白小玉伸出一只手在白叶的头上抚了抚,口中道:“它视我如命,你这样的陌生人哪怕只是拉我的衣服,它也会扑上来咬断你的脖子。”这句话却是对着江彤月说的。

江彤月顿觉脖子一冷,按着脖子,往后退了好几步,而那厢的白叶享受似的趴在地上,一双眼却是冷冷地将江彤月和坛子瞧着。

两人都不敢轻举妄动,互瞧了一眼,僵在那里。

这样过了很久,白小玉终于站起来,回头看看江彤月如临大敌的表情,顿时心情极好,冲坛子道:“白叶留下,你走吧,每日记得多带点生肉来,不然喂不饱它。”

坛子如释重负,口中应着,人忙不跌的走了。

“为什么留下这只大狗?”坛子一走,江彤月人躲得很远,指着白叶问道。

“是狼,不是狗,”白小玉纠正道,抬头看着江彤月,“本来不想留,但看你很不听话的样子,它替我当打手也是不错的,不听话就要了你的小命。”说完冲江彤月笑得迷人。

“狼?”江彤月张大嘴,声音都在颤,人立马往院门口走,口中道,“这里不能待,狼都登堂入室了,我宁愿被顾家人逮住也不要被这它撕烂。”

只是人刚到院门口,只听白小玉叫了声:“白叶。”

转眼,那只白狼已经挡在她面前,冲她呲牙咧嘴,江彤月吓得直往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

“想走,先过它这一关。”白小玉真的心情很好,说完这句话,拍拍手进屋去了。

有白叶在,五尺之内江彤月不得靠近白小玉,她反而落得清闲,对她来说畜牲不过是畜牲,哪有白小玉来的恐怖,只要白小玉不对她动手动脚,她就求之不得了。

晚饭当然还是江彤月做,因为食材丰富,所以菜色也丰盛起来,香味飘了一院,于是一人一狗就在厨房门口巴巴地看着,江彤月将多余的鸡骨猪骨扔出来给白叶,白叶虽然馋相毕露,却闻也不闻一下,只有白小玉说吃吧,它才低头啃将起来。

一顿饭花了江彤月一些时间,却只有三菜一汤,但每道菜都异常的精致美味,因为要与江彤月一同吃饭,白小玉便将白叶遣远了,白叶委屈的缩在院角,“呜呜”直叫。

江彤月其实是不讨厌猫猫狗狗的,她之前还养过一只狗,只是白叶是狼,不是狗,而且体型太庞大,似乎随时会扑将过来将你撒碎,所以她不敢太靠近,但她确实替白叶熬了一小锅肉汤,那些不吃的杂碎和骨头剁碎了,除了盐什么都不放,汤已经炖得全白了,江彤月盛了一大碗,看看院角的白狼,递给白小玉道:“送去给它。”

白小玉懒洋洋地看了眼白叶,回头继续吃他的菜,道:“自己去。”

江彤月手抖了抖道:“我不敢。”

白小玉叹了口气,手指放在口中尖啸一声,那白叶便一下子有了精神,欢快的跑来了,却是站在门口,不敢进来。

江彤月吓的直往后缩,白小玉忽然一把抓住她拿肉汤的手,强迫着放到白叶跟前,白叶看主人抓着江彤月的手移近,脸上现出疑惑的表情,看看江彤月又看看白小玉,那肉汤实在很对它的胃口,它却不动,只在白小玉说道“吃吧”,它才欢快的吃起来,吃到一半时忽然抬头看了看江彤月,神情古怪。

“它有些喜欢你了。”白小玉边啃着鸡爪边道。

江彤月还在看着自己的手竟然没被这只狼咬下来,惊魂未定的坐下来狠狠的趴了口饭。

白小玉看着她,她还是昨天的那身衣服,头发随意的盘着,脸上因为方才烧了菜,被抹上了一层淡淡的油腻,但仍然清丽,像一朵绽放的小花。

他竟然看得入神,伸手擦了控她脸上的油腻,江彤月不由自主的向后缩,凶巴巴的说道:“干嘛?”

白小玉缩回手,道:“男耕女织,像我们这样,再加上如果老婆非常漂亮又会做菜,那真是件很不错的事。”

江彤月一怔,仔细将白小玉的话想了想,又抬头看看他,道:“是不错,只是这家的男人如果太神秘,一会儿是戏子,一会儿又是有钱人家的公子,转眼又骗着人去偷东西,那就是件麻烦事。”

白小玉吃饭的动作一顿,忽然低头笑道:“这么说你是喜欢我的,月儿,只是不知我的底细,觉得心里没底。”

江彤月不知为何脸一红,她也不知怎么就被这个人套进去了,自己哪有喜欢他,躲他都来不及,还有,他怎么又叫她月儿,真是听得全身都发寒。

“说过不要叫我月儿,你非要恶心死我不成?”她将饭碗一放,转身就想出去,但看到门口的白叶又站住了,不敢往前挪一步。

“我会对你好的,”身后的白小玉站起来,“这城中我确实有好几座金屋,却只养了你一个,这是实话,我不骗你。”

他抓住江彤月的手,移到前面,收紧,自身后将她抱住了,声音难得柔和:“世道这么乱,说不定哪天这座城就失守了,你我葬身此处也不一定,与我一起过吧。”

他一向是没正经的,没有半句是真话,江彤月觉得自己对这个人完全没有好感,完全当无赖骗子看,但不知为何,他这样说时自己的心竟然动了一下,而这样的心动让她没办法马上推开白小玉,咒骂他说什么鬼话。

她想嫁一个很平凡的男人,不用很有钱,这样就不会像父亲一样娶了一个又一个,要善良,这样就不会薄情,冷漠,让母亲活在随时随地的惶恐中,她确实喜欢每天为丈夫做饭,而丈夫就在饭桌前等着,夸他的手艺好,没有孩子前可以养只狗,这样也不会太寂寞。

但那个人不该是白小玉吧,虽然现在的一切都是她所梦想的,但如果梦想中的丈夫是他的话,那太像是海市蜃楼,转身成空。

“我不相信你,”她最终说道,拉开白小玉的手,转身看着他,“就算你让白叶咬我,我也不相信你。”

白小玉的眼骤然的一黯,看了江彤月半晌,却什么也没说,眼前的精致菜肴忽然间毫无胃口,他也不想掩饰心里的不快,将筷子一扔,走到门口,对白叶道:“小叶子,陪我睡觉去。”

白叶早就将碗里的肉汤吃掉,巴巴的还想吃,但主子叫他了,他非常依依不舍的站起来,哀怨的看了江彤月一眼,似乎在说,你怎么就惹主人不高兴了呢?

江彤月立在那里,心里不知道在难受些什么,反正莫名的沉,有点像发怒的感觉,但又不完全像,因为发怒时不会觉得失落,一桌菜她只吃了几口,也与白小玉一样毫无胃口。

她想回家,忽然好想见娘亲。

将厨房理了理,他自厨房里出来,猛然又听到敲门声,然后就是有人喊:“我是坛子啊。”

江彤月一怔,看到白小玉自屋里出来,示意让她开门,她跑过去,开了门,坛子的肥胖的身躯冲进来,看到白小玉道:“主子,原来那人是个男的。”

白小玉莫名其妙,问道:“什么男的?”

坛子结结巴巴:“三哥狗改不了□,看抓来的那个小娘子漂亮,就要对她动手动脚,上衣扯开了,却没有,没有……,”他捧着自己的胸使劲比划,继续道,“老三却被他治住了,全身不住打颤还口吐白沫,像是要死啦。”

“那个丫鬟?”

“嗯嗯,”坛子不住点头,“主子,你救救三哥,那丫头,不,那个男的会妖术。”

白小玉脸色变了,转头看向江彤月,江彤月脸上并没有惊讶之色,显然早知道。

他冷眼看着江彤月,道:“你早知道他是男的?”

江彤月一怔,点头道:“是。”

白小玉咬牙:“江彤月,你留着命等在这里,我等一下收拾你。”

11转眼杀机

作者有话要说:把这章的名字改了,觉得不太合适,所以不是新章,也没有删章。白小玉一夜未归,再回来时是第二天清晨。

江彤月这一夜也睡的不安稳,白小玉不在,那只白狼却在,她不敢出屋,如砚确实是在他们手中,白小玉这一去不知道如何处置他?整个晚上她总是一有声音就醒了,跑出去看,那只狼就在门口侯着,院中却一个人影都没有,于是又跑回去睡。

直到天亮时听到有开门声,江彤月浑浑噩噩的去看,却见是个陌生人,一身黑色的袍子,三十几岁的样子,皮肤黝黑,下巴上留了一小撮胡子,双眼炯炯有神,看上去极是精干,白叶看到他,站了起来,脸上既不兴奋,也没有凶狠之色,但应该是它认识的人。

江彤月正想问来人是谁,却听那人先开口,道:“姑娘,我家主子让我来接你去个地方,跟我走吧。”

江彤月看看白叶,道:“白小玉让你来接的?”

那人点点头,道:“是,”他似乎怕江彤月不信,人走上几步,走到白叶跟前,伸手摸了摸它的头,白叶既不反感也不欢喜,却乖乖的任他摸,然后听他道,“白叶,别候在门口,一边去。”

白叶有些不甘愿,但还是慢吞吞的走到墙那边的角落里。

那人于是又道:“白叶除了主子,也就只听我的话了,虽然不是很甘愿,姑娘,你这该相信,我是主子派来的?”

没想到那另一处地方只是与江彤月所住的小院隔了两个巷子,小院略大些,一进去就见五六个壮汉候在正厅的门外,看到黑衣人带江彤月进来,都看过来,将江彤月仔细打量了一番。

黑衣人冲其中一个道:“主人在屋里吗?”

那人答:“是,守着三哥呢。”

黑衣人点点头,回头对江彤月道:“请随我进去吧。”

一进屋就看到白小玉坐在床边,床上躺着个人,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白小玉脸上表情冷漠,只看了江彤月一眼,冲那黑衣人挥挥手道:“将那个人带来。”

黑衣人点头,出去了,屋里只剩下江彤月和白小玉,还有床上不知死活的人。

“那个叫如砚的人一句话也不肯说,也不肯救老三,我知道老三被施了针封住的穴道,但如砚的手法古怪,没人解得开,”白小玉声音淡淡的,说道,“等一下如砚进来,我希望你能劝劝他,他应该是听你的话的。”他话里有话,最后几个字竟是有些咬牙切齿。

江彤月看看床上的人,一脸死白,牙关咬紧,分明是好色才落到这个下场,肯定也不是个好人,于是道:“我为什么要救他?”再说如砚也未必会听她的,本来他也只是在利用她而已。

白小玉脸沉下来,道:“没有为什么,你必须让他救人,不然让你们给老三陪葬!”他的声音阴森,没有半丝笑意,与之前的嬉笑判若两人,似乎在生着很大的气,让江彤月不由自主的生出惧意来。

“救就救,你凶什么凶。”江彤月吼回去,却并没有底气,声音不由自主的颤。

白小玉看着她的样子,分明阴着脸,嘴角却扬了扬,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江彤月,这是我有生以来做过最蠢的事。”

“哪件事?”江彤月莫名其妙。

她刚说完,黑衣人已经带了如砚进来,如砚披头散发,脸色枯黄,眼睛下陷,看来是受了很大的罪。

毕竟是与自己相处了几个月,除了最后一次,之前确实也处处为她着想,而且他本来是个美人啊,怎么成了这个样子,江彤月忍不住心疼,走上去,将连站的力气也没有的如砚扶起来,叫道:“如砚,你怎么成这样子?”

如砚看到江彤月,本来倔强的表情即刻软下来,抓住江彤月的手道:“小姐,你怎么会被他们抓住?你,你……。”他有些激动,岔了气,整个人咳嗽起来。

江彤月本来是有些不原谅如砚的,但此时此地,她其实是与如砚站在一条战线上,何况他现在又伤成这样。

如砚咳的全身发抖,她不得不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伸手替他顺气,回头冲白小玉道:“救人的人先死了,你看你们怎么救自己人?”

白小玉冷冷看着他们,看着如砚整个人靠在江彤月的身上,江彤月一脸焦急的替如砚顺气,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脸上却在笑,半晌,别开脸,忽然狠声冲旁边的黑衣人,道:“将两人给我扯开,”他嘴上这么命令黑衣人,手上却已经动手,一把抓住江彤月的衣领扯离如砚,然后冲着如砚道,“动手救人,不然我杀了她。”说着已经动手掐住了江彤月的脖子。

如砚一慌,爬起来道:“你放开她。”

白小玉本来没用力,听到如砚的话反而将手收紧,江彤月的脸顿时血红,如砚不敢再说什么,连滚带爬的冲到床边,叫道:“我马上救,将我的放银针的袋子拿来,我马上救。”

江彤月喘不过气来,只知道头涨得几乎就要爆了,眼中不自觉的被逼出泪来,眼睛瞪着白小玉,张大了嘴。

这就是昨天还说要与她男耕女织的人吗?果然是骗子,果然是不可信的,她不知为何有些难受,脸上却笑起来,自己果然很聪明,早看穿了这个骗子。

白小玉似乎被她脸上的笑吓了一跳,手上的力道不由自主的一松,江彤月跌在地上用力的喘气,似要将方才失去的空气补回来,却还要抽出点力气来骂白小玉:“白小玉,你这个大骗子,你掐死我,我也不信你。”

白小玉面无表情,不再理会她,人却似乎冷静下来,转头看床边忙碌的如砚,见他几针直扎老三的几处要穴,本来咬紧牙关的老三哼了哼,等如砚将银针□时,老三全身震了震,竟然就醒了。

屋里的黑衣人大喜,却不敢擅动,而是看向白小玉,白小玉道:“看好老三,确定他没事,这两人关起来。”说着人站起来,拂袖而去。

之后。

白小玉有好几天没有再出现,江彤月与如砚关在一起,每日只能吃一顿饭,而且还是半饱。

江彤月虽然不是娇生惯养的人,却也是出生大富之家,何尝受过这种苦,人很快的消瘦下来,本来白里透红的脸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整个人无力的靠在墙角,一句话也不说。

如砚自知连累了江彤月,但他苦于自己也是手无搏鸡之力,所以除了抱歉也是无话可说,他本想将江彤月像平日一样照顾着,但他显然在生着病,虽然自己会医术,但没有药又吃不饱,人便越来越虚弱,根本没有办法再照顾别人。

一日江彤月醒来,坛子照例来带她去如厕,另一侧的如砚还没醒,人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江彤月随坛子出去,坛子左看看右看看,自怀里掏出个纸包来悄悄的递给江彤月,江彤月一怔,道:“是什么?”说着打开,却看到里面有一把梳子,还有胭脂水粉和几个簪子。

坛子抓着头,有些不好意思,轻声道:“小娘子,你这样不行,分明美的跟天仙似的,现在怎么成这样,至少要梳个头整理一下自己。”

江彤月没想到这么一个看上去傻呼呼的人会注意这些事情,人愣在那里,本想说已是阶下囚,还谈什么美不美的,但还是收下了纸包,冲坛子一笑道:“谢谢。”

坛子更加不好意思,用力的抓着头,挥手道:“谢什么谢,上完茅房快回去了。”

回到屋里时,如砚还未醒,江彤月这才有些奇怪,走上去看,如砚脸色苍白,江彤月伸手碰他的额头,滚烫。

她心里一慌,回头冲坛子道:“坛子,快去叫大医,他病的不轻。”

坛子一怔,却并没有动作,而是道:“三哥杀他的心都有,大哥不会让请大夫的,他这样死了算了。”

江彤月听他这么说,脸一板道:“问问你大哥还想不想知道李过的去向,想知道就留着他的命。”

坛子没想到江彤月会一下子这么凶,愣了一下,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奔出去道:“我这就去。”

那个一身黑袍的男人果然马上就来,差了几个人将如砚抬了出去,江彤月跟过去,黑衣人没有拦,几个人将如砚放在西厢的床上,七手八脚的用冷毛巾放在他的额头降温,却就是没有看到大夫。

“大夫呢,他不是一般的热症,只是拿块冷毛巾降温有什么用?”江彤月看着焦急,道。

黑衣人看也不看她一眼,道:“外面风声很紧,主子的伤也是硬挺过来的,这个人顾家也在暗中查,更不能叫大夫。”

江彤月听他提到白小玉,当即便无语了,确实,白小玉因此差点死掉,他们没有在说慌,正担心,忽然听到床上的如砚咳了一声,竟然是醒了,她急忙走上去,推开那个黑衣人,凑近如砚道:“如砚,你还清醒吗?”

如砚艰难的点点头。

“那好,”江彤月将如砚的头微微托起来,道“此处只有你懂医,你要活下去,才能将我照顾好,所以告诉我,你要吃什么药,如何医?”

如砚听到她的话,混沌的眼亮了亮,半晌才终于肯报出几个药名来。

坛子跑出去买,江彤月则坐在一旁,问黑衣人要来了银针,照着如砚的指示,在几处穴道处扎了几针,眼看着如砚又昏睡过去,她本就没什么力气,方才又全神贯注的辨认穴道,更是累极,猛然看到脚边脸盆中自己在水中的倒影,蓬头垢面,毫无生气,怪不得坛子要送她梳子,原来自己已经憔悴成这样了。

她自怀中拿出方才坛子给她的纸包,取了梳子对着脸盆里的倒影慢慢的梳头,白小玉之前说喜欢她,所以想金屋藏娇,如今又是什么情况?似乎对自己怀着很大的怒意,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是那日拒绝了他?只是这样至于那日想掐死她?

她被关的几天从未想过这些,只是觉得如砚被关着,自己这样也是正常,此时忽然想到,才觉得有些不对,抬头对黑衣人道:“白小玉呢?”

“主子不在这里住,姑娘有什么话,我可以替你带给主子。”黑衣人道。

“也没什么,”江彤月梳好了头,收起梳子,道,“跟你说也一样,就是你们就算要关我,也要让我吃顿饱饭,还有,别让我和一个男人关一起,多少不方便。”

黑衣人冷冷一笑:“男人?他不是一直扮成丫头服侍你吗?都已经处了这么久了,你们还有什么不方便的?”

江彤月白他一眼,道:“你懂个鬼,”她因为知道如砚的身份,心中无愧,所以全没将黑衣人的讽刺放在心上,反而退而求其次,道,“关一起也可以,但至少让我们两个能吃饱。”

“以后连仅有的那顿也没得吃了,”她话音刚落,有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去买药的坛子,来人正是白小玉,“李过行踪已知,已回了湖南平江,这个人已经对我没用了。”他眼睛冷冷地看向床上如砚。

江彤月一惊,看了眼手中空空的坛子,看来是买药半途被截回来的,她不由得护在如砚床前,道:“你要如何对他?”

白小玉冷笑道:“不用我如何,他这副样子,不给药不医治,怕是撑不过几天了吧,而你,”他停了停,“既然做不了我的女人,又知道我太多秘密,不如随着你这位情郎一起去吧。”

“情郎?”江彤月睁大眼,看看如砚又看看白小玉,想到方才黑衣人嘲讽的话顿时明白了是什么意思,如砚是太监,白小玉不知道,那之前他的怒意是……,她不敢往下想。

以她一向随风倒的脾气,她该马上说如砚是太监,他们之间是清白的,但澄清后呢?他会发怒是因为她是不干净的女人,污了他的眼,还是其他?亲近她时,可以深情款款,厌恶她时,可以伸手掐死她。

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竟然没有开口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