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大夫依然等在峰顶,见着我下来,微微一笑。

看了他一眼目光便掠过,因为我看到了坐在旁边树枝上啃着果子的缥缈风。

“你下来了。”轻盈的跳下树,走到我身边,递给我一个果子。

“你怎么会在这?”他隐藏着也便罢了,为什么现身了?

缥缈风撇了撇嘴,瞅了一眼笑意盈盈的花大夫,道:“还不是被这位大宗师给激出来了!”

“缥缈公子,还是回去再说吧!王妃消失太久,只怕皇宫已有些乱了。”花大夫提醒道。

“不是你把她带出来的嘛,当时不怕乱,现在又怕了?”缥缈风虽是这么说,可却做好带我走的准备。叹道:“唉,早知道被你们算计了,我就不出现了,现在好了,还得给你们做跑腿。”说着又看了一眼风离星,骂道:“小星,你给我记着,哼!老子都敢算计!”

我正茫然无解,身子一轻,人已往前掠去,身后传来花大夫带笑的声音:“有劳风族长了!”

回到伊都皇宫,果然是一片混乱。袁起见着我差点喜极而泣,而后看着边上的缥缈风,一脸警惕。

我不知该怎么解释,只能对袁起道:“这是我的朋友,昨晚他带我出去玩了。”

袁起自是不信,可是我阻止了她的询问,并让她退下。眼前我还有一大堆疑问问缥缈风呢!

袁起无可奈何的退出去,走时不忘盯缥缈风两眼。

缥缈风一脸无辜的看着我,道:“你这个女侍卫当真敬业!”

不理会他的玩笑,直直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缥缈风抓了块桌上的糕点,就着冷茶喝下,骂道:“这一天一夜没吃什么东西,就吃了两个果子,还酸不拉唧的,可把我饿死了!”见我愤然,赶紧咽下口中食物,道:“你别急,我会慢慢跟你说。哎,难道你不饿吗?”说着,又端着盘子给我递来。

“快说!”我无奈的说。

缥缈风见我蹙眉,收起玩笑之意,道:“你别这么紧张,让我缓缓,跟花缺影这一仗,打得我累死了。”

“你跟他打了?”

“打了。我原本是一路跟着,发现他将你交给风离星,又见你上了无垠峰,就想跟上去,谁知被他拦下了!到底是大宗师,出手惊人,要是四个月前的我,恐怕受他二指,不死也重伤!不过幸好这四个月里我将风族的大术修好了,功力上了几个等级,所以不但避开了他的二指,还还了一掌!唉,还是早几年和风离星打过几次,可没一次像这次这么惊险!我见他招招带杀机,还以为你会出什么事,所以拼了命啊!谁知打到后来觉得不对劲了,他虽是招招致命,可是到了关键又偏开!于是我就收了手,问这是怎么回事!”说到这里,缥缈风故意停下来,等着我的反应。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顺他之意问道。

缥缈风点点头,似是满意我的配合,“他说啊,他只是拖延我上峰的时间。整个无垠峰是有玄机的,若非知道确切路线,必死无疑。我一看,果然,风离星攀岩的那条道一会就消失了!我就问他那你带她上山到底做什么!他说:‘你别着急,王妃上去只是见一个人,不会有生命危险,很快她便会下来。’我听着,觉得有理。只要风离星在,你也总不会有什么事,所以干脆在峰下等!”

“原来如此。那你说的他们算计你是什么意思?”我蹙眉问。不但说花大夫算计他了,还说风离星也算计他了!风离星毕竟还尊崇他为风族族长,怎么又会算计他了?

缥缈风听我提到这事,翻了个白眼,然后又是重重叹了口气,“想我堂堂风族族长一世英名,居然就这么被毁了!天理何在啊!”

我瞪了他一眼,让他快说。

缥缈风哀怨的看了我一眼,道:此事,说来话长!”

“那你长话短说,废话少说。”我淡淡道。

耸了耸眉,道:“我在峰下等着无聊,就想着我们理出的那些疑问。他们寂寞门为什么要一路跟着你。花大夫说是为了让你恢复记忆。我就问他这话怎么说,他就跟我说:‘王妃如今身体恢复已到可接受灵禅珠的临界,这也多亏了缥缈公子。’我见他笑得诡异,就问这是什么意思。一问之下,我差点吐血。”

“原来啊,你身体有咒术之毒,牵机之毒他们早知道!本来你那牵机之毒这世上还有三个人可以化解,可是寂寞门主每月渡真气为云浅续命已经无法彻底给你化解了,兰守轩又已经死了,这就只剩下我了!风离星知道我好奇心强烈,来到了青州苏园,就故意让我发现他的踪迹,让我对你产生浓厚的好奇心。我果真中招了,然后一路跟着你,之后在御数剑庐,他使出离星锁链救下你,却也是让我知道你是仙相云家人。所以等到你牵机之毒爆发,我自会不惜一切来救你!”

缥缈风说到这里一阵叹气,我听得是心情无比复杂!

果然,一切都是被算计之中!可是——

望向又在喝茶的缥缈风,沉色道:“那他们为何要派人追杀调开你?”

缥缈风眉头轻轻一皱,“关于这个问题我问他了,可是他回答的很含糊,只说是以后我们会知道的,我想着待会等他回来我们再问问他!”

点点头。我是有很多问题要问他的,寂寞门主都说可以问“右护法“,想来他也不会像先前一样欲言又止了。为什么风离星要带我去小楼,这一路上他们到底是怎么让我恢复记忆的,云浅和寂寞门又有怎样的瓜葛,甚至灵禅珠不该是仙相之物怎么会出现在了灵国…这一切,我都要问清楚了!

这时缥缈风抬起头问道:“你上去又发生了什么事?”

收起思绪,想起云浅化为冰石人像的事实,心里一阵难受,“我在无垠峰上看到了云浅,看到了寂寞门门主——”

“真的?!”缥缈风的眼里绽放出光芒。

轻轻点了点头,又道:“而且我看到一件很奇怪的事…”接着我便把那光晕形成水镜现出过去痕迹的那一幕说了出来,包括前前后后寂寞门门主跟我说的那些话。

缥缈风听闻惊诧不已,“幻回之术!”

“嗯?”我不解。

脸上的惊诧持续好久才渐渐平息,眼底的震惊却始终不得落,“云迟,如果我猜的没错,你见到的水镜就是幻术中最高的幻回之术!它可以在固定的场所通过强大的气流让时光逆回!”

我有些茫然,“你是说,他可以让时光逆流?”

“算时光逆流,但不全是!幻回之术只能将时光逆回到施术场所带有最强念想的时间点上!比如在那个洞穴,你和云浅见面所散出的念想就是这个洞穴迄今为止凝结的最强的一个点!所以寂寞门主才能将那一幕呈现在你面前!”缥缈风激动的说着,可是马上声音又变了个调,他猛然抬起头盯着我,道:“云迟,寂寞门主不一般啊!”

这话让我更加茫然,寂寞门主从来不一般,为什么他突然这么强调了!

缥缈风站起身,走到我跟前,目光灼热,“云迟,你可知道上古时期谁才会幻回之术?”

“谁?”

作者有话要说:啥都不说了,爱你们!!

是非无定转成空(三)

“云迟,幻回之术,除了天帝,再也没人会使用!”

心潮涌起,“你是说?”

眼底的光似乎要将万物灼烧,如花的脸上再也寻不到一丝笑意,有的只是将波涛汹涌掩盖的沉静!

“寂寞门主,很可能就是天帝轮回转世!”

“天帝?!”

“我现在只是猜测。风族的典籍上说天帝遁入长眠道,魂魄转世轮回,所以我才会这么想!而且,你刚才说云浅说他找到一个人可以化解岛上的咒术,试想,有谁有那么大的本事破解上古的咒术?!”

一时间,满室俱寂,只剩下两个人四目相对。

我感到一切好不可思议,好玄奇!上古时代距今那么久远,没想到九相出现,现在,连天帝都出现了!

转世轮回,真的有这回事吗?!

寂寞门主,真的是天帝吗?!

“云迟——”缥缈风的声音又传来,拢起思绪望向他,只见他的脸上肃穆如石,“云迟,还记得你怀疑王老爷子是什么身份吗?现在,我大概有点猜到了!”

“他?”没料到缥缈风突然提起他,一时怔然,“你想他是什么身份?”

缥缈风没有回答我,只是眯着眼睛若有所思,沉吟片刻道:“当年神君篡改了天帝旨意,将各相打上毁灭的宿命,怕天帝醒来将其治罪,就先下手,破坏了天帝的长眠道将其陷在轮回里不得醒转,然而他自己却触动了玄机被反噬灰飞烟灭,一时间上天无主。

那时候九相已没,人间太平,天界也就等着天帝自己在轮回之中慢慢修复自己醒来!只是长眠道被神君破坏的太厉害,很久之后天帝依然不现身,最后天界也末落,天帝的下落更少有关心!现在看来,天帝可能已恢复了一部分,只是还没恢复完全,而云浅可能就在无意中发现了他身上的秘密,所以才说了找到了一个人这样的话!”

屋子里只剩下缥缈风越来越惊心的分析声在响。

“刚才说王老爷子,既然天帝能转世轮回,那么其余九相是否也可以转世?!你说王老爷子能感知你的仙相气息,又知道那么具体的上古之事,试问,除了九相,还有谁能知道的那么清楚!甚至比我还清楚!”

王老爷子也是九相?!我目瞪口呆!

“那他是哪一相?”

“九相之中,神相仙相灵相排除,精与魔妖怪皆消散,人相不可能,那就只有邪相了!”

“可是邪相不是在之后被摧毁了吗?”我记得九相争乱的最后,仙相只保存了灵族一脉——不对,王老爷子好像说的是“若不是仙相唤醒天帝,得到天令,及时赶来,恐怕邪灵二相都要灰飞烟灭”,不过在之后神君篡改的旨意上邪相还是被摧毁了——那这邪相到底有没有被摧毁?

“没有摧毁!”缥缈风回答的肯定,“五百年前南北战争,是苍山邪族掀起的,而这苍山邪族,就是邪相的剩余势力!”

“为什么?”

“嗯?”缥缈风好像没明白我的意思。

理了理思路,道:“你说邪相就是掀起南北战争的苍山邪族,你是怎么知道的?他们又为什么要掀起战乱?”

“当年风族的族长感觉到了邪相的气息,便前去证实。神君虽然想将邪相摧毁,在他们身上打上摧毁之术,然而整个邪相倾尽全力秘密护下了一脉!这脉邪相遁入尘埃,掩藏了一切踪迹,可是他们的身上依然残存着咒术,为了将它化解,他们开始修炼逆天法则,结果心性大变,转入了黑暗之境!欲望被放大,逆天的执念充斥了整个心间,所以他们掀起南北战争,试图控制荒海大地,与上天的神君作对!”

“神君?”神君不是灰飞烟灭了吗?

“没有,五百年前,神君依然存在!就是因为这次邪相来势汹汹,荒海大地的动静太大,神君怕天帝受惊扰醒来要将他治罪,所以才先下手干脆将让天帝陷入轮回,而他也因之被反噬!”

点点头,有些明白过来。

“天帝不见了难以阻止这场战役,神君也魂飞魄散,邪相又入黑暗之境不可收拾,整个荒海大地就陷入毁灭,所以——”缥缈风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他没有说下去,然而我已知道他要说什么了!正因为这样,云止才会不顾上古咒术率领仙相化作云家人离开无边岛来到荒海大地,化解了这场百年战争!

仙相的心怀苍生,让他们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大地毁灭啊!

天帝要遁入长眠道,所以有了九相争乱!邪相要逆反神君,所以掀起百年战乱!云止为了拯救苍生,所以才会遗失了云灵!云玦到期不归,所以我才会来…

所有的果都有着因,所有的故事都是注定!

如果故事之初天帝不曾因为主宰万年而感觉厌倦,那么这一切是否都不会发生?如今天帝转世出现,如果他知道一切都因他而起,又会有怎样的翻覆跌转?!

天帝——我想着黑暗之光里那个银发似雪的男子,他的面无表情,他的似乎不解人世间的七情六欲,如果他得知了这一切的因果,他是否会动容?他那张淡漠的脸上,是否会有不一样的表情?!

可是,他现在该也有了七情六欲了吧,注视着云浅的目光,虽然只是不解,只怕也是不知内心的不解吧!再三的要我救他,只怕是舍不得她死!

想起那张静默的面容,心里又冷了下来。

耳边又突然传来一声响动,抬起头,见一只鸟扑棱飞进屋内,转了圈又飞了出去。窗外繁花盛开,碧空如洗。

收起深思,回到刚才的话题,“你刚才说仙相平定了邪相掀起的百年战乱,那么邪相最后怎么样了?为什么又说王老爷子就是邪相?”

缥缈风沉沉道:“仙相压制了邪相身上的逆天之术,未免再起事端,将他们打落尘埃。据风族典籍上所言,当时云止对邪相的首领说,九相之没是万物因果轮回的最终结果,不但九相会消散,天界也会末落,整个天地最终会由人相统治!邪相所有的仇恨是因为神君,如今神君已灰飞烟灭,邪相也就罢手还天下一个太平!邪相自是不甘,可是他不是仙相的对手,只好作罢!”顿了顿,又道,“也许看到万物消亡不由己,邪相当真不再作出什么动静,甘愿化为尘埃湮没在这荒海大地里。可是无动静不代表不存在,王老爷子很有可能就是转世存活着的邪相,而且我相信,现在邪相跟我风族一样,已经不多了,只怕很快,就要彻底消失!”

听着缥缈风一点点印证着,想着王老爷子说过的那些话,想着他说到九相没落时的悲哀,想着他说到神君时的暗恨,心情有些复杂。

“我只是个将死的老头子”,想来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很无奈的。

不由的我想起了王怀素,如果王老爷子是邪相,那王怀素是不是也是呢?

我向缥缈风发问,他低着头捏着下巴,是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的神色。

“九相之中,只有纯粹的结合才能延续最纯正的气息,可是王老爷子娶的只是平凡女子,那么王怀素身上纵使有邪相的血液,也不纯正!这样,虽然袭得的术法能力受损,可是经受的咒罚也会相应减少!就像你仙相,最纯正的仙相经受了最重的上古咒术,而普通的侍从却经受的不多,这也是为什么这五百年来他们能不停出现在荒海大地寻找云灵而真正的仙相却从来不出现的原因!”

一出来,就要受到咒术反噬,可是为了找云玦,我还是不管不顾的来了!

为了找云玦,却不是为了找云浅啊!她们都叫我小姑姑,只怕是和我一样的关系,为什么我对云玦那么偏爱,却显得并不在意云浅呢?

想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了水镜之中的一句话——云玦说她根本不是云家人,不想回家!

云玦不是云家人?她为什么这么说?不是云家人怎么会从岛上出来?不是云家人为什么会有云图腾?

想到云图腾我又想起了一件事。

“缥缈风,你知道真正的仙相云家人有几个?”见他疑惑,又补充道,“或者说,几个人的身上可能有云图腾?”

缥缈风皱着眉头想了想,回答道:“据风族典籍记载,最纯粹的有云图腾的仙相,除了你父亲娘亲,就只有你了——”说到这,他显然明白过来我问这话的原因,眼神一亮,诧异道,“如果是这样,云玦为什么也有云图腾?!”

而我已然陷入迷茫之中。

“好像是说,因为仙相人数减少,五百年来寻找云灵的人回去时会带一些弃婴回去照养,那云玦是不是就是被带回去的弃婴?所以她才会说她不是云家人?”缥缈风分析着。

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些零碎的画面,可一闪而逝,怎么也捕捉不到。

“怎么了?”缥缈风见我蹙眉问道。

捧着脑袋,摇了摇,道:“我好像想起了一些事,可是想不清。我好像看到我抱着一个孩子…”

“怎么这样?”缥缈风声音带着不解,“难道你真的开始恢复记忆了?”

抬起头看着他,脑子有些发懵。

“不对。”缥缈风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你有了灵禅珠才能恢复记忆呢!”

说到这件事,空气里的气流又变得有些不一样。

“你准备怎么选择?是恢复记忆救云浅还是让人将灵禅珠送到留照救你那夫君?”

听着那一声“夫君”,只觉无比刺耳,想着反驳一下,可还是住了口。转而又道:“如果寂寞门门主是天帝,如果他可以化解无边岛上的上古封印,他也该可以救云浅的吧?”

虽然已经准备被他嘲笑,可是看到他高深莫测的探究的目光,心里还是有些禁不住,避开他的视线,看向窗外被风吹散的落叶,淡淡道:“人们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嫁给他也有几个月,虽然他负了我,可是还是不想他死的。”说完觉得轻松,转过头,“你要笑,就笑吧!”

缥缈风挑了挑眉,若无其事的笑笑,“未曾想有一天你也陷入这缠人的爱中!”说着叹了口气,“我是不能理解,不过世人都沉迷其中,可见它自有存在的道理!”又叹一口气,“希望这东西可别缠上我,一辈子不要遇见的好!”说完又正色回答刚才的问题,“我想寂寞门门主是没法救她的吧,虽然他可能是天帝转世,有了天帝的一部分修为,可是毕竟没有痊愈,也没有那些印象,就只能每月耗费真气为她续命,却不能彻底将她救醒吧!”

心中有些失落,这样的话,我依然只能二选一了。

缥缈风看着我的迟疑又叹了口气,“用了灵禅珠,你不但可以救云浅,还可以想起所有的事,从此不再困惑,云玦、兰守轩和你到底是什么关联,你也就能一清二楚,可是知道的代价就是苏王爷会死!你要不用灵禅珠,苏王爷活了,可云浅就死了,你也一辈子陷在失忆中,永远想不起发生了什么事!就算以后找到了云灵,可云浅死了,你也救不活了!”说到这里他投给我不耐的一瞥,“我说,这很难么?!孰轻孰重,一下明了,你至于纠结这么久么!如果苏青云不负你对你好的天诛地灭,那你纠结还情有可原,现在这货如此德行,你还顾念着不是活该!”

缥缈风的话如一盆冷水从头泼下将我浇了个透心凉,是啊,如果我还纠结着,不是活该么!这么容易的选择,我为何如此犹豫!实在是不该啊!

想到这,我坚定了目光,“等着明天灵禅珠请出吧!”

缥缈风满意的点点头。

这时,门口传来声响。

“皇后娘娘驾到!”

看了一眼缥缈风,见他没隐身的迹象,蹙了蹙眉,还是转头道了声“请进”,再转头看缥缈风的时候,人已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因果总轮回,世事皆无定。

暗流涌动惊波起(一)

“云迟你去哪了,可把我急坏了!”刚进门,覃皇后就一脸焦急的说。

心上一暖,解释说:“是一个朋友把我带走了。我没事,你放心。”

见我语焉不详,覃皇后收住话,只道:“我还以为你跟那沈公子一起走了!”

听着这话,我一惊,“沈拓走了?!”

“嗯。”覃皇后点点头,“这事被瞒下来了,别的人都不知道,若不是我在陛□边无意听到下人禀报,我也不知情。”

“到底是什么情况?”沈拓受了重伤,怎么会走?就算花大夫不在,门口侍卫那么多,他又怎么走得了?

“是有人夜闯皇宫打倒了侍卫将他带走了!”

“什么人?”忽而想起沈拓曾经说过的那个女人,又急切问道,“是男是女?”

覃皇后摇摇头,“侍卫说根本没看清来人的长相。哦,是根本没看到有人来就被打晕了!不过从出手来看,来人是个高手,很可能是宗师之上的水平。”

宗师,又是宗师!

最近冒出太多宗师大宗师,一个个都是神秘莫测不知究竟!

“说来也奇怪。平日里大宗师大人一直在宫里,可是昨天晚上竟消失了,不然的话,哪会那么容易就让人将沈公子带走。不过云迟你不要担心,陛下已经派人暗中寻找了…”

覃皇后再说什么我已经听不到了,因为我的注意力又被“大宗师大人”五个字吸引。大宗师大人,无知老人,我没有跟他见过面,可是我总觉得这个人有点古怪!

又说了会话,覃皇后告辞,缥缈风也至角落里走了出来。

“沈拓?”缥缈风蹙着眉头,若有所思。

“嗯,他被人劫走了,你说会是被谁劫走的?”

缥缈风坐回椅子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围绕在你身边的有三条线,苏青云是一条,寂寞门是一条,还有一条就是沈拓背后那个女人。目前前两条线大概清楚了,可是第三条始终隐在暗处不见真身…这个人是谁呢?为什么要让沈拓刺杀你?”

在这一刻我无比希望缥缈风再次发挥他的预见性,如同当日揭出“杀我者乃苏青云”一样一语揭出那个人究竟是谁,可是很显然这个人太过神秘,就像是突然冒出又突然消失一样,无迹可寻,也就无以揣测。

看着缥缈风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见我面露失落,缥缈风宽慰道:“如果那人真有什么阴谋,一定会再现身的!而且明天你就可以恢复记忆,说不定到时候你就能想起到底还有谁想要你命了!”

缥缈风说的不假,可是我的心中隐隐生出不安,这种不安似石落深潭,荡起波纹,久久不能平静!

明天我就能恢复记忆了,为什么心里那么不安呢?为什么会产生抵触的情绪?是了,原先想起问清真相的时候,也是有这样的感觉?

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连潜意识都在阻止我想起来?

起风了,树叶哗哗的飞落,飘进窗户,打着卷落在我跟前。衣袂飘起,发丝吹散,模糊了双眼。

脑海里浮现出云玦的神色飞扬笑容欢畅,也浮现出她举着剑时的面目狰狞声声淬毒!笑声混着婴儿凄厉的哭声随着这风灌入我的耳朵,一阵颤栗!

兰守轩也自那娆花深处走来,手中握着那串红珠链,神情依然淡漠。“你已见过我,便不用再来了”,“我喜欢的是云玦”,这两句话浮响在耳边,又一次让我感到了哀伤!

他们到底和我是什么关系呢?

当年,是我真的不愿舍弃长生救云玦的孩子吗?

当年,我喜欢的人,真的兰守轩吗?

那串红珠链,到底代表了什么?

想到红珠链,我想起之前给缥缈风的紫玉钗,心念一动,转头询问。

缥缈风一怔,而后从怀中取出,“我一直带在身上,怎么?”

看着递来的紫玉钗,手却没有接过,只是看着它躺在他的手心。

苏青云给我插上它的画面在脑海里浮现,我甚至想起了在洗月湖上握着它入睡的情形,接着又想起在白芷国边境那家客栈中听闻我送给缥缈风时他一瞬失神的表情——心里颤了颤,僵硬的伸出手将它接过。

依然带着余温,依然晶莹剔透,依然美艳绝伦,可是,再不似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