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迟没多想,只是一心端详着手中那颗蓝珠。它的气息再熟悉不过了,是最纯正的仙相气息,而今它正一丝丝的涌入自己体内,填补着那些虚竭的五脏六腑。云魄变得安生,咒术在一阵的折腾后也化为平静。云迟觉得通体舒畅。

“小姑姑,您可以催动它吗?”云玦催促道。

云迟不敢打包票,只说:“我试试。”

说着运起体内仅存不多的真气,捏动上古的催动术。只见无数道夺目的光自蓝珠中迸出,而后如百川入海般齐齐汇入云迟体内,到了最后,那颗蓝珠竟似要化入她体内般。那一瞬间,云迟豁然清明,她已猜出这颗蓝珠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云灵!这是云灵!这是仙相修炼许久遗失许久的云灵!怪不得它有如此强大的气息,怪不得它如此亲近她,怪不得云玦无法催动——因为只有最纯正的仙相才能催动它!

可是她怎么在小七儿手上?小七儿不是说没找到云灵么?

来不及询问来不及解惑,眼看气息就要悉数灌入,眼看蓝珠就要彻底化入体内,云迟却觉体内真气在一瞬间翻天覆地般的汹涌,像是拼尽全力排斥着异物闯入般。气血一阵逆流,剧痛又钻心刺骨的传来,云迟再也支撑不住,上古催动术猛然停止,一口鲜血喷出,前功尽弃!

云灵脱手,滚落尘埃,晶莹的蓝色珠子一瞬变黯!

“怎么回事?”云玦看着变暗的珠子神色大变。

“小七儿,我化不了。它已经不是纯粹的仙相气息了,好像还夹杂着别的。我体内的云魄都被牵动了。”

云玦听得此言,一瞬间面如死灰。

“小七儿,你怎么了?”云迟有些疑惑。

“没、没什么。”云玦有些语无伦次。拾起云灵,依然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云迟却想起了刚才的事,问道:“这个是云灵吧!”

云玦身形猛一晃,颤声道:“你怎么知道?”

“我感觉到的。”云迟说,看着她面色不好看,又问道,“小七儿,你找到了云灵为什么不回岛上?”

云玦一慌,道:“我,我只是刚刚找到,我、我并不知道它就是云灵。”显然她并不愿意多说这件事,转过话题道,“现在该怎么办?难道小画儿真的没法救了吗?”

可是云迟却觉得她隐瞒了什么。想着刚才云灵中掺杂着的别的气息,又想到云玦身上的黑暗气息,眉一蹙,又问道:“小七儿,你是不是修炼了别的术法?”

云玦退了半步,否定道:“没有!”

“那你身上的黑暗气息是怎么回事?”那云灵里的气息和小七儿身上的黑暗气息一模一样,定是在她催动时候沾染上的。而且这黑暗气息与仙相气息极其相斥。

显然云迟的话戳中了云玦的心,她的脸色愈发的不好看起来。转着眼珠,似是在琢磨着什么说辞,然而面对云迟那双清澈到凌厉的双眸,她有些招架不住。最后想到了什么,抬头厉声道:“不用你管!”

云迟有些吃惊。

云玦冷冷一笑,“是啊,我是学了别的术法,可是也是被你们害的!如果不是被你们带到岛上,我也不会被那该死的咒术折腾的生不如死!那咒术多疼啊,要不是我学了黑暗之术,你以为我还能熬到现在!”

“小七儿——”云迟不知所措。

“现在好了,画儿活不成了,我也活不成了,你满意了!”云玦的眼里又开始发红,黑暗气息一瞬迸发,她盯着云迟,字字道:“都怪你,为什么要让云浅来抓我回去!她不来,我也不会受伤!我不受伤也就不会解不开画儿咒术!你真的那么寂寞么,为什么非要让我回去陪你!”

“不是的!”云迟有些慌乱,想要解释,奈何她从来不善言辞,腹中满满的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来,只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她想小七儿怎么能这么说了,她根本没有叫云浅把她抓回来啊!在一起几百年,难道在小七儿的眼里,自己就是这样的人吗?可是自己也是有过这种念头的吧,想要小七儿一直留在身边,永远不要走远…想到这里,云迟有些忧伤,她看着云玦轻声道:“小七儿,你真的不想和我在一起吗?”

“不想!”云玦大声道,“我不想回岛上,不想和你在一起!”

云迟听着她斩钉截铁毫不犹豫的话,只觉几百年的时光一瞬间被碾成粉末。

起风了,尘埃飞扬,模糊了渐渐西下的落日。云迟和云玦面对面站着,一个满目哀伤,一个一脸决绝。

“我没有让她抓你回去,我只是担心你,只是想你了。”许久之后,云迟才开了口。

“骗人!我才不相信你的话!”云玦依然满脸怨意。

听到这个“骗“字,云迟想起昨夜听到的那些话,再看向云玦时,目光有了不一样,“这几百年,我何曾骗过你,倒是你,为何要让他来骗我?”

云玦一时没明白云迟的话,等明白过来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你怎么知道?”

“昨天晚上,我听到了。”云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一片悲伤。

一阵沉默。云玦的脸上大不好看。

“小七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云迟问道。

云玦没有回答,甚至不敢正视她的目光,只是低着头,抱着婴孩的手紧攥着,指骨泛白。

突然间,她猛的抬起头,厉声道:“我知道了!你是故意让画儿陷入危险境地的!哼,我说呢,怎么你突然间真气就没有了,原来不是没有,是你根本不想救!要真不救,你怕阿轩认为你是个蛇蝎心肠的人,所以假装救!”

云迟有些生气,本就气血逆流了,如今更是喘着粗气,“小七儿,你怎么变成了这样!”她一直想救画儿的,若不是因为救兰守轩,她早就可以缓解画儿的咒术!若不是云玦原来用黑暗之术催动云灵,刚才她就可以彻底化开云灵,获得仙相气息,救下画儿!她一直想救画儿,一直要救画儿,甚至想着取出自己一半的云魄,可谁知小七儿竟是这般想她的!云迟觉得好无力。

可云玦却似中了魔障般,毫不理会她的悲伤,只是怨恨的说:“小姑姑,你为什么不肯救它,它还是个孩子啊,你怎么忍心!你说你疼我爱我,你也就是说说而已,都是骗人的!现在她要死了,被你害死了,你满意了!”说着,“哐”的一声,她从腰间抽出一把剑,上前一步,直指云迟咽喉,“你害死了画儿,我也不会放过你!”疾风吹乱云玦的青丝,她目光如锥,满是绝望。

云迟望着那柄剑,望着执剑的那只手,最后艰难的把目光遇到仅有两步之遥的那人的脸上。曾经,那个人的脸上总是洋溢着温暖人心的笑意,而今,除了怨恨,除了陌生,再无其他。

这时,云玦怀中的婴孩再次发出凄厉的哭声,云玦却似置若罔闻,全然不顾,只是冷冷的盯着云迟。

云迟听着越来越凄惨的哭声,心上一阵颤抖,“它哭了——”她小声提醒道。

“怎么,现在还要假惺惺的!你不是盼着它死的么!现在它就快死了,你满意了!!”说着,逼近一步,剑尖抵到咽喉,恨恨道,“你说,你为什么不肯救她!小姑姑,你怎么那么狠心啊!”

云迟她难以抑制的恨意,心上涌出难以抑制的悲伤。她觉得很难过,想解释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为什么!”云玦大声喊着,泪水溢出眼眶。

云迟看着血珠一滴滴滚落,忘了疼,只是觉得心上一片空洞。抬起头,看着那张渐渐陌生的面孔,无比心疼。

“云玦!”正在这时,突然一个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是兰守轩找来了。

见到面前这一诡异的场景,兰守轩有些吃惊,“你们在做什么!”

“阿轩,她不是不能救画儿,她是故意不救!她想让画儿死!!”不容云迟开口,云玦放下手中剑,抢先说道。

兰守轩看着云迟,有些质疑,“是真的吗?”

云迟想要解释些什么,可是想到自己说什么,他都只会相信小七儿,所以目光黯淡,保持了沉默。

“还能有假!她是仙相传人,如何不能救一个婴孩!只是她不肯救罢了!她一直怪我不回岛上,为了让我痛苦,就故意害死我的孩子…”

“云迟,你怎么这么狠心!”兰守轩指责道。

云迟站在飞扬的尘埃中,听着云玦那些不知究竟的话,听着婴孩声声不止的凄厉哭声,听着兰守轩这句冰冷的话,突然间,觉得万籁俱寂,万念俱灰。

“你,也这么想我?”云迟望着兰守轩,一字一顿的说道。

兰守轩看着她,不说话,眼中满是怨怒。

云迟喃喃道:“你们都不相信我是吗?”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我到底是错看你了!”云玦恶狠狠的道,“枉费这几百年我敬你爱你,却没想到你的心这么毒!”

云玦说着,想起了什么,从头上扯下紫玉钗,狠狠掷到地上,“还给你,我不需要了!”

紫玉钗被掷出时施了力,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云迟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紫玉钗,心也似它般摔的粉碎。

云迟抬起头,看着这两个人,突然间笑了。

你不是我说我不愿救么,那我现在救给你看,我取出我的云魄,救活画儿,那样,也许你们都能信了!

云迟想着,开口说道:“我可以救画儿的。”

云玦和兰守轩看着她,然而目光中,一个是不信,一个是质疑。

云迟轻轻一笑,“小七儿,你不用取出你的云魄。我的云魄是最强大的,我会取出一半给画儿。”见到他们的眼神变得复杂,云迟咽下了取出云魄的可能让她咒术爆发魂飞魄散的事实,她想即使她说了又怎样,谁会在意呢?

云玦惦记的,是她的画儿。兰守轩惦记的,是他深爱的云玦。唯有她,好似从来孤独。也许这长生,真的不要也罢!

云迟想着,又笑了。

取出灵禅珠,念了个诀,微弱的光芒绽现,云迟深吸口气,看着依然不信满脸怨恨的云玦,轻轻道:“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你最喜欢的画儿,我又怎么会不救呢?”

说完,诀念起,一道光束泛出,有如利剑,剖开了心脏。云迟咬着唇,取出心脏上的云魄,只觉一阵剧痛传来,有如万箭穿心,有如万虫啃咬,浑身上下如坠冰窟。

云迟知道,是咒术发作了。她到底不能挨上片刻。

罢了罢了,就这样吧!如果不快乐,长生不死又怎样?

云魄冰寒,躺在掌心散发出幽幽的光,云迟伸出手,手臂却止不住的颤抖着,似乎连这小小的云魄都支撑不住。

“拿去吧!”云迟无力的说道。

云玦的目光一阵波动,身似被定住般,看着云迟的脸上是难以置信,许久之后,她才抬手接过云魄,手臂也是颤抖着。

看到云玦接过,云迟呼了口气。

咒术在体内翻江倒海,云迟知道,她即将魂飞魄散。

视线扫了一圈,最终落在兰守轩身上。

此时的他站在夕阳里,衣衫翻飞,墨发飞扬,手上依然戴着那串红珠链。视线落在上面,半天才挪到他的脸色。

云迟知道,有些话不说,也许今生今世再也没机会说了,所以她看着他,轻轻一笑,道:“你说我去了荒海大地可以找你,我去找你了,可是你已经不认识我了。”

这一句,消耗了仅有的力气,说完后,云迟闭上眼,脸上挂着笑,人却再难支撑的倒了下去。

隐约看到了兰守轩惊诧的面容,隐约闻到,一阵熟悉的清冷之香,自远处传来…

作者有话要说:【第五卷完】

还有最后一卷!很快完成!

一世浮沉待月明(一)

千百年沧桑入梦,一瞬间云烟尽散。

仿若置身世外,周遭星云流转,而我始终孑然一身,静静的站着,看着那些失落在过往的画面一幕幕呈现,任由时光飞逝。

我终于明白曾经的那些梦到底为何而来;终于明白为何看着梦中那个神色飞扬笑声酣畅的女子,感到既亲近又疏远,既欣喜又心酸;终于明白我为什么一直梦到自己置身在茫茫森林中寻找着什么人;终于明白,为什么当我梦醒时,总是那么怅惘…

曾经千山万水而来,寻找此生最为重要的人,可是到最后,只是覆水难收。

痴心错付,终究是痴心错付。

斗不再转星不再移,当时光的尘埃落定,我睁开眼,却已是满目苍凉。

四周光芒已散尽,灵禅珠已经彻底化入体内,填补了空缺。四肢在伸展,发丝在生长,迟滞了千百年的身量,终于在一朝长至仙相的成年。

面前的那个人,银发如雪,黑衣如墨,清峻的脸上悲喜不曾停留,空广目光里万物不曾落入,他看着我,像是看着虚无。

天帝,他确是天帝,云上宫里有天宫画卷,他的模样,与画卷之上的天帝一模一样,更何况,还有他身上虽是微弱若无法掩藏的天家气息。

想到故事之初九相之乱只因他厌倦长生而起,不由觉得可笑。

“你可知道你是谁?”我问道。

寂寞门主似是未曾料到我醒来便是这么一问,脸上却也未显诧异之色,只是静静的看着我,而后道:“她说,我是天帝。”

我一笑,“原来你知道。”

他微微垂下双目,似在思考什么,最终却只是说了一句——“时间不多了,该去救她了。”

闻言目光一暗。是的,我该去救云浅了。这五百年里,只有她一个人,一心对我,而我却始终未曾在意,只是一次次的疏远,冷言冷语,甚至为了救云玦,出手将她打伤。我辜负了云浅,她却依然视我为最重,哪怕到最后咒术发作,也要生生忍受着生不如死的剧痛,只为盼得岛上再来人,只为,再见我一面。到了后来,我魂飞魄散,她宁愿舍弃自己性命,也要保下我。

云浅,你这般待我,从此以后,我自不会再让你悲伤。

围拢的蓝光幕帐消失,风离星和花大夫静默的站着,缥缈风倚着石壁,看似闲淡,眼中却有难掩的焦急。看到我出来,三人皆是一愣。我明白是我变成原来模样的缘故,却也只是对着缥缈风一笑。

缥缈风,你也是真心护我的人!

“云迟?你是云迟?”缥缈风依然有些诧异。

“是我。”施了个诀飘落至他身边,轻轻应答。

诧异消失,换上惊喜,缥缈风问道:“你现在身上的仙相气息很浓烈,云迟,你现在没事了吗?”

我点点头。灵禅珠在这几年已然炼成,凝聚出了最大的仙相气息。汇入我体内后,冲破了所有束缚,让我恢复了记忆。记忆一现,那些术法口诀全部想起,自动的将周遭的仙相气息运行起来,化为自身所有,并慢慢的开始将整个人脱胎换骨。

原先我的身上有上古咒术,抑制了生长,现在咒术已经爆发过,再不存在,灵禅珠的化入又清除了残余,所以现在我不但没事了,而且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好。

只是原先身体亏损太严重,灵禅珠无法发挥出最强大的力量延我千年寿命,而今,只能延续我五百年长生,

可是,五百年,对我来说,已经足够。

再次登上无垠峰时,早已今非昔比。这一生登上过三次,每一次都像是过了一世。

不再需要风离星,捏个诀,飞上峰顶,将其一干人甩在身后。

火赤莲在身边绽放,幸得有它,我存活至今。

飞至峰顶,海上的风席卷而来,吹动我的衣袍,扑扑作响。

山石依然青翠欲滴泛出冰润光泽,草木依然郁郁葱葱人间难见,空气依然清寒冷冽有如冬天,似乎一切都不曾变。走在白玉石铺就的路上,举目遥望,天外烟波浩淼,无际海上波浪滔天,极目之处,天地辉映,云海相连。

不及观望,径自走向洞穴。自洞穴中散发出的气息浓烈,我贪婪的吸收着,将其化入体内,因为知道,即将施出的长生诀要耗费许多真气。

走至穴口,寂寞门主等人已先后赶至。

“你们且在这等着。”我看着他们说道。说完踏上了石阶。

走过冰寒的石阶,走过参天的石柱,推门而进,无边黑暗滚滚而来。实在不喜这压抑之色,施术将其挥散。

冰石人像依然静默的站着,走至她身边,看着神色间隐隐流露的期盼,心中一酸。

“云小四,你一直再等我吧!”轻轻抚上她的脸,又道,“现在我来了,我来带你回家了。”

有东西溢出眼眶,滚滚滴落,一摸,发现自己已泪流满面。

我却笑了,“云小四,你看,你已在我心里了。”

真气汇集,长生诀念起,一道道气流从指尖流出汇入她的身体。冰石一点点化开,颜色转薄,转淡,我紧紧的看着云浅的脸,似乎看到她的眉头蹙了下,似乎看到她的青丝有了一瞬的飘扬。

“云小四,等我,很快了。”

长生诀源源不断的传入,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一百年…当传到两百年之时,我收住了手。

我仅有五百年,传你两百年,还有三百年,不是我贪恋,只是还有用处。

冰石已全部化开,只是冻结的太久了,纵使云浅已恢复肉身,却依然僵硬着。慢慢用真气替她舒展,待到将要耗尽才停罢。

一瞬不瞬的看着,生怕她下一刻就会醒来。可是时间突然被拉长,一刻仿若千年,无限漫长。

曾经她也是这样守在我身边,等着我醒来吧,而今换我来过了。

刚来我身边的时候,其实她也未长至成年呢,想想,也是很小的年纪,却有着无端的沉稳。她也是对我满心依恋,渴望我的疼爱,可是那些年,我的心里只有云玦了。

替她理好青丝,摸着她的脸,轻声道:“对不起云浅,这些年,是小姑姑不好。”

睫毛似乎又有了一丝抖动,疑是错觉,可是待我看到她的眼珠似有转动后,再难掩饰欣喜。

她要醒了!云浅要醒了!

“云小四,云小四——”我一声声唤着。

又过了许久,云浅的眼睛似有睁开的迹象,可是大概粘合了太久,一时难以睁开。我却已顾不得,再次集聚真气齐齐传入她体内。终于在半柱香之后,云浅努力眨了几次,终于睁开了眼。

“云浅——”喜极而泣。

云浅看到我,目光中绽放一丝光亮,她翕动着嘴巴,磨了半天,艰难的吐出三个微弱的音节——“小姑姑。”

“是我,云小四,是我。”泪水滚滚滴落。

云浅艰难的抬起手,缓慢而生硬的替我擦拭着泪,想要说些什么,可终究只是开心的笑了。

我紧紧握住她冰冷的手,“云小四,我来带你回家了,我们一起回家。”

“好。”云浅轻声的应着,眼中的泪却也是一滴一滴的落下来。

云浅虽然醒来,然而气虚体弱,依然需要借助无垠峰的气息修养一段时间。我自然留下陪伴。缥缈风说峰顶别有好风光,也留了下来。寂寞门主还要时不时的替云浅修补气息,也没走。然而灵国还有不少事要处理,寂寞门主便让风离星与花大夫回去了。

这一日云浅终于大有好转,我扶着她出了洞穴。

站在峰边玉栏处,望着茫茫无际海,云浅说:“小姑姑,等我好了,我们便回去吧!”

我点点头,笑着说:“好。”

我与她已差不多身量,似乎还高出一指,终不要再抬头看,终可以并肩而立目相齐。她依偎着我,终不用再不停强大着自己只为保护我了,而今,可以换我保护她了。

曾经我混沌无知,从此以后,再不会了。

我要回岛上,采集封仙台上的气息,拼我最后之力,将岛上的咒术化解至最少。这几千年过去,化解残存的咒术,已是不难了。如果能找回云灵,就更好了。

想到云灵,压在心底的那些疑问又浮现。

“云小四,在我取出云魄即将魂飞魄散之时,是你赶来救下我,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我既已取出云魄,为何画儿还是死了?云玦又为何会受伤?花大夫又为何说兰守轩耗尽百年延续我十年寿命?之后,我又如何被苏青云送到了和乡?

当这一个个名字在我脑海里浮现,我的心一阵阵颤动。这些人,都是我曾以为是我最重要的人,也是我愿意付出一切去守护的人,可到最后,只落了个心碎的下场。

云浅未曾在意我的失神,只是给我述说着那年的事,而在她的言语中,我又回到了那年的尘埃漫天夕阳西下里。

云浅自那次沉睡醒来得知我已离开时,很是责怪了寂寞门主一番,之后便一路寻来。幸得她嗅觉敏锐,千里迢迢寻到了我。只是她还是来晚了。

我取出了云魄,交到云玦的手中,说出了最后的话,而后便力竭昏死,即将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