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笙颓然扶额,兀自沉默不语。

 

“你不愿意答,我替你答,只因我最懂你!”感月轻轻一晃头,耳畔沉甸甸的珠翠拉的她新穿的耳洞生疼。“你是觉得,被爱比去爱,更来的幸福。此时你恨大姐姐不给你去爱她的权力,焉知我也在恨你不给我去爱你的权力?”

 

“今日站在你面前的是我,你就该知道,大姐姐跟容与舅舅已经双宿双飞,圆满幸福。死心吧蓝笙,你当初想怎样去一点点在细水长流的日子里赢来大姐姐的心,正也是我所想的如何来温暖你!”

 

说这些话时,感月一直带着些微声嘶力竭的意味。她已经说出了自己所认为最中肯的话,如果蓝笙依旧执意扔下她,她也不再后悔。因为她自觉此时,她已经在自己爱上的男人面前,绽成了一朵款款怒放的花。

 

蓝笙恍然的看着眼前的感月,尽管脸上脂粉已经沟壑纵横,此时的她眼中骇人的眸光,让她整张脸庞显出震撼人心的美丽。因一直在流泪,此时那嫁衣前襟,已经满布大片血一般深深浅浅的水渍。品着话语里的情意,看着水光溶溶的双眸,共鸣之意在胸胁激荡,蓝笙只觉得从第一眼望见布暖以来,所有的心动,委屈,神伤齐齐涌上心头。他快步上前,将哭的愈发厉害的感月圈进怀中,强忍片刻,也哽咽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儿臂一般粗的龙凤红烛毕啵一声,爆出了一团火星,惊醒了犹自相拥,宣泄情绪的两人。蓝笙微微离开感月的怀抱,他自懂人事起便在锦绣脂粉堆里周旋,在女子面前如此失态,还是头一遭,而且还是比自己小了许多的少女,未免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反观感月,因为自己走出了成功第一步,此时眼角眉梢已尽是狡黠,却仍垂着头,做新嫁娘姿态。

 

蓝笙轻咳一声起身,又向门口走去,感月一慌,赶忙伸手牵住他衣袍一角。蓝笙微微失笑,道:“我不走,我传下人送点热水来,你这花脸猫的样子,可怎么睡。”

 

听到蓝笙提到“睡”,又说不走,感月心下突突然,看来新婚夜新郎留宿书房这类坊间常说起的倒霉事,应当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了,但一想到一会儿的夫妻之礼,还是羞的抬不起头来。

 

蓝笙方一推开屋门,回廊那头就有小厮恭声问道:“少爷可是想要些热水净身?”

 

“正是,抬一桶来便可,就放在门口,不必送进来。”

 

不一会儿就有水送来了,那小厮估摸着里头大约有啥避讳的香艳场面,也没有再要求送进门来。感月好笑的看着蓝笙将宽大的喜服下摆撩起扎在腰间,又捋起袖子,抬着一小桶热气腾腾的水进门来,大咧咧站起身,笑道:“你真好看,做什么都好看。”

 

第一次被女孩如此直白的赞美,蓝笙也忍俊不禁,一面将帕子放进热水,一面答她:“你这丫头现在可不好看,快来净面吧。”

 

感月上前在水里一照,也被糟污了的妆容唬了一跳,“呀!竟这样吓人,难怪大将军都哭了。”“胡扯,我何时哭了?”蓝笙出奇的发觉自己倒没觉得难堪生气,只佯怒将热热的帕子塞入感月手中。

 

细细将脸擦洗干净,两人又相携回到榻边坐下。蓝笙温存的打量着眼前的感月,铅华褪尽,她那张略显圆润的脸上粉光融滑,眼圈和娇俏的鼻头还红着,自成一派烂漫的诱人。若把布暖的美比作剔透精致的琉璃,那感月就是浑金璞玉。

 

他们是一样的人啊!本该豁达快活,却偏偏坠入繁复的情网。兜兜转转,竟然这样结成了一对儿。

 

“月儿……”蓝笙摩挲着感月新剪整齐的额发鬓角,愧疚的说道:“原谅我,可能一时……”

 

不意自己剩下的话被红唇堵住。

 

“唔……”蓝笙轻轻挣扎,到底狠不下心推开。直到感月生疏的与他牙齿相磕,吃痛下两人才分开。

 

感月一手开始解衣裳,一边朝着床榻中央的白绢努了努嘴,声音里带上豪气干云:“我匡感月可不会学坊间流传的那样,要割破手指充落红。”

 

嫁衣委顿落地,轻薄的杭纱下艳红肚兜纤毫毕现,依稀可见鸳鸯戏水的样式。蓝笙登时酒醒一大半,突觉口干舌燥,想扭头不看,感月却伸出双手,坚定柔和的力道,将他的头固定。

 

“看着我,夫君,我就是你今生的妻。”

 

说完又猫儿一般轻盈的向前一探,噙/住蓝笙的双唇。小心翼翼的辗转,间或吐气如兰的轻叹,蓝笙居然只能任她摆布,不知所措。须臾尝到咸涩,才惊觉感月又落下泪来。疼惜一瞬间扩散,蓝笙也短促一叹,伸手将柔软的躯体抱住。

 

自打与布暖开始重重纠葛,蓝笙不近女色已经许久。感月笨拙的试探着,手上解着新郎层叠的袍子,红唇下移,或轻触或吮吸,他线条动人的下颏,他肌理结壮的肩背。这样完美的男人!两人都不自禁缓缓躺倒,成女上男下之势。

 

感月还担心蓝笙心中芥蒂之下难以情动,直到感觉到小腹下硌着一块灼热坚硬,才暗暗松一口气,忍着娇羞,牵引着蓝笙翻身压上来。蓝笙此时衣衫不整,索性自行将外袍解去,眼神复杂的看着身下面若桃李的感月,迟疑道:“月儿,我可能再不能忍了,你真的不后悔吗?”

 

“此生此世,我只想做你的女人。”见他还犹疑,感月长睫一掀,剪水双眸里不复羞怯与不安,赌气一般一瞬不瞬看住蓝笙。

 

蓝笙动容。怜爱的将双手探入少女的亵衣,触手一片娇柔,身段尚显青涩,胸前不过盈盈一握,刚好填满男人手心。感月低吟一声,撇开头去。

 

“看着我吧,叫我晤歌。”挑开亵衣,雪白肌肤在红烛光之中令人目眩。蓝笙俯身下去,柔柔的吻着。“啊……晤歌……”

 

“月儿,假以时日,我定不负你。”蓝笙渐渐加重亲吻的力道,在少女的肌肤上留下瓣瓣桃花。

 

大红肚兜散开,山峦风光展露。蓝笙眸色幽暗,已然不能自已。低头含住一颗蓓蕾,用舌尖逗弄起来,呵,自己竟有了完好的新婚夜,这样一个美好的完璧少女正躺在身下承欢。

 

感月的亵裤轻易被退下,蓝笙的手攀上肌肤丰润的大腿,缓缓向上游移。感月脑中一片混沌,只感觉浑身的感官都聚集在了蓝笙掌下齿间,除了战栗成一片风中落叶,别无他法。手行进至两股之间,逗留一番,还是罔顾感月下意识想夹/紧的双腿,在那最为敏感的入口处来回磨蹭。感月屈起后背,抱住蓝笙,发出第一声高亢的呼唤。随着手指动作的加快,一股陌生的快感游走遍身。

 

“唔……晤歌……停下。”感月扭动着腰身,带着哭腔说道。

 

(此处省略七百五十六字╮(╯_╰)╭)

 

“月儿……我……嗯!”蓝笙那一番激烈动作之后,突然脊背一僵,重重低吼一声。

 

感月知道自己已经彻底蜕变成心爱男人的女人了。

 

 

 

第四十六章 贺兰番外

更新时间:2012-11-29

 

我叫贺兰敏之,出生在一个鲜卑家庭里。原本我只是个小吏的儿子,庸庸碌碌的,最寻常的人。可是因为我有个名扬天下的姨母,当这位姨母权倾朝野那天起,托她的福,我的身份也变得尊贵起来。

 

我的父亲贺兰越石早卒,我生长于妇人之手。从我记事起,身边就有各式各样的女人。我被埋在脂粉堆绮罗丛里,她们打扮我,给我穿漂亮的裙襦,简直把我当女孩子养。

 

其实我很讨厌这样的游戏,我是个男人,她们却拿我取乐,置我的尊严于不顾。然而我不能发作,因为我的外祖母荣国夫人喜欢,我必须讨她的欢心。

 

母亲在那个时候忙着出入宫掖,根本顾不上我。她说我长大了,并且就快年满十四,很多事情可以学着自己处理。我的母亲严格意义上来讲并不称职,但她却是教会我圆滑处世的启蒙老师。她常说做人要审时度势,争取到的东西要牢牢握住。如果没有能力,那么就要学会自保,学会妥协。我们孤儿寡母,要在这盛世之中立足,要过得风光自在,并不容易。这个物欲横流的年代里,有什么不能拿来做筹码?不管男人还是女人,有张漂亮的脸孔,起码你已经有了作为玩物的的资本。

 

当我没有反抗能力的时候,只能选择臣服。荣国夫人非常宠爱我,每每传我过府,同桌而食,同塌而眠。我已经不小了,半年前就有了第一个通房。于是命里注定的悲剧,终究未能幸免。

 

这是段不堪回首的经历,我到死都不愿正视。但是不可否认,给我带来了切切实实的好处。两个舅舅流放后,为了承宗祠,我改姓武。累官至兰台太史令、左散骑常侍,最后袭了周国公。对于毫无寸功的外姓来说,已然是最高的殊荣了吧?只是那又如何!我恨这世界,恨我自己。我放纵、堕落、骄奢淫/逸,全是因为我的自暴自弃。我心里的郁结没有人能懂,我并没有那么坏,可是名声已经臭不可闻。

 

唯一的安慰就是我还年轻,我等得。好在我是鲜卑人,鲜卑人原就不禁止近亲相交,我还可以拿这点来给自己找台阶下。渐渐日久年深,我开始质疑,为什么要在乎那些无关紧要的评价?我旁若无人的活着,反正我也不指望死了能从地狱里超脱出来。就这样罢!

 

本以为我的人生大抵就是如此了,但是老天开恩,让我遇到了弘。他就像一道光,照进我阴霾丛生的生命里。

 

他是我的表弟,是储君,是天底下最金贵的人。

 

犹记得那年仲夏荣国夫人做寿,皇后破天荒的回娘家,带着浩浩荡荡的一列人马进了太原郡王府。我一向对交际不感兴趣,就挨在一边冷眼旁观。霓裳翩跹,满目珠翠里,我看见一个穿织锦襕袍,戴累丝嵌宝紫金冠的少年。没有炫目的美貌,却有世上最动人的眼睛。他一直很安静,嘴角镶着恬淡的笑。不像我这样处处突兀,他很好的融入进这浮夸的世俗里,不张扬的,镇定自若。

 

说不清为什么,他引发我的兴趣,我开始注意他。拜寿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他是李弘。和一般的皇子皇女不同,他是东宫之主,日月比齐的出身,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威。

 

我和他的关系不算远,两姨表兄弟,然而却隔着九重天。他纤尘不染,我便愈发的自惭形秽。有时候过于完美的东西会引发人的破坏欲,我对他有种别样的冲动。从佛陀沦为恶鬼,我想看到他这样的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