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瞻一进书房,就见她枕着一本《燕云风志》入眠,手里还垂着半张延州残图——这么差的睡姿,醒来一定会腰酸背疼。

回到延州就一直在忙,甚至来不及问她住得习不习惯。挨着她坐进躺椅,并伸手将他搂到怀中,左手轻摁她的后颈,免得一会儿醒来落枕。

“今天不用忙?”慵懒惺忪的询问,仍闭着眼,只歪头靠在他的颈窝,怀孕后变懒了许多,有得靠,绝不坐好。

“还行。”继续揉捏她的后颈,“太闲?”

“嗯。”从他的颈窝仰脸,“我们什么时候回林岭?”至少那儿有人聊天。

笑,“不想跟我在一起?”不送她回林岭是担心她被累到,那儿的女人挺着大肚子都能干活,她做不来。

“你忙嘛。”将他的腰带穗绕在指间。

“今天不算忙,带你出去?”

君锦笑得慵懒,第一次呢——他要带她出去,一直以来,他们都只在床上是夫妻。自青阳回来后,他似乎有些改变,是因为有孩子了,还是因为他开始把她当真正的妻子了?

他没说去哪儿,只让人备了一辆小马车——仅他们两人出行。

暮春时节,四处都是浓绿浅红。

真是难得了他的好兴致,居然带她出城踏春——她以为是这样。

直到一队将官出现在他们跟前时,她才知道原来不是踏春这么简单,确切点说他是出来办正事的,顺带让她散心。

她第一次见识他的严厉,或者说暴戾,隔着半个山谷都能感受到他那高涨的怒火,只道自己已经熟悉他,不想还是不够。

坐在半坡的花丛里,看他在远处凶神恶煞,到也别有生趣。若哪一天让她来承受这般怒火,不知她又会如何自处?是与他诀别?还是干脆哭死过去?希望不会有那一天,她还真难想象自己会做什么。

起身,难得出来一趟,不能全浪费在看他发怒上——

怀孕四个多月,小腹只微微隆起,穿好衣服后更看不出孕状,他一直嫌她太瘦,都四个月了肚子还不大!她很好奇,四个月的肚子到底该大成什么样?

一整个下午,他放任她在自己的视野范围内瞎逛,只有当她脱离他的视野范围时,才会出现在她面前,攥了她的手将她带回半山坡,然后再等她下一次脱离时重复——这霸道的男人,就是不允许她走出他的视野,她却来了兴致,偏与他作对,沿着小湖岸一直走到尽头——

湖尽头是一片果林,花刚凋谢,深绿的叶间长着一颗颗拇指大小的青涩果子。

他——又来了,叹口气,这人还真是锲而不舍。

这次他好像有些生气,将她的身子板正,让她看他的眼睛,“你故意的?”故意与他作对,四处乱跑。

慧黠一笑,对,她故意的,故意与他的霸道作对。

这是罗瞻第一次见她笑得如此慧黠,像个顽皮的孩子,也对,他这小妻子才十九岁,确实够格淘气,“自己乱走很危险。”

“我又不是瓷做的,没那么容易碎。”在林岭时不也做了那么多粗活,那会儿到没见他这么担心,“是不是因为有了你们罗家的孩子,才这么担心我?”每次这么想就觉得心里不舒服,因为有了孩子,他才待她好,若没有孩子,他是不是又像在林岭那样,让她洗衣烧饭?

这女人还真能胡思乱想,“我从来没让你做过事。”他说过不让她做,可她不听。

“是奥,不知是谁天天问饭做好了没。”第一次被掳到林岭时,她可是受足了他的罪。

“那时你是阶下囚。”有哪个阶下囚过得像她那么舒心?只为他一个人洗衣做饭。

“既然是阶下囚,干吗不直接把我关起来?怎么偏我要给你洗衣做饭?”

总之她就是要翻旧账找茬,“不许跟我顶嘴。”

“我是在跟你聊天。”她的口气哪里像顶嘴了?

“”明明就是顶嘴,这小女人似乎开始不怕他了,“不要顶撞我,尤其在我生气的时候。”这是良心的建议,他的脾气不算好,不想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伤害到她。

手指摩挲着他的下巴,“你现在是在生气么?”

他刚才确实很生气,因为那帮混账居然敢私自换岗,军官轮值本是他亲自安排的,就为了各尽其用,换了还有什么用?他需要他们每天都提高警惕,而不是打完胜仗就万事大吉,军令如山,不能有丝毫懈怠,回去一定要紧紧嘉盛那小子的皮,他的人居然没管好,“不算。”她软绵绵的声音让他胸口的怒火消去大半。

“如果在你生气的时候顶撞?你会揍我吗?”手指想从他的下巴上收回来,却又被他抓了回去——她揉的很舒服。

“不会。”他不可能揍她。

“既然不会,顶撞你又有何妨?”

“除了揍你,还有很多法子会伤到你。”

这就让她疑惑了,除了揍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可以伤到她?“什么法子?”

哼笑,放在她背上的手一使劲,将她的胸脯压到他身上,“你说呢?”暧昧的暗示。

自从知道她有身孕后,他连她半根手指都不敢碰,生怕力气过头伤了孩子,可有些事忍久了会让人烦躁,尤其他还有个这般诱人的小妻子。

“别这样,在外面呢。”推开他的唇。

“你知道在外面?”拉下她的手,刚才可是她先摸他下巴勾引他的,现在却又开始推他了,欲拒还迎吗?很好,“我满足你的要求。”吻上她的唇。

她一定是着魔了,怎么会去碰他的下巴呢?君锦迷迷糊糊地怪责自己刚才的不雅举止。

幸亏在果林里,否则让人看到岂不要羞死?她真是被这人带坏了!

“别——”抓住他欲探进她襟口的手,吻已经是底线了,她可不想再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来。

对君锦来说,一个浅尝辄止的吻已经足够慰藉她的闺怨,并让她后悔三天,但对罗瞻来说,不但什么都慰藉不了,还招来了洪水般的欲/望。本来因她消灭的火气,被用另一种方式引燃——有时候,还真不希望她那么快怀孕。

他知道她不是故意勾引他,只是在两人慢慢熟悉后,彼此间的肢体语言也跟着多起来,老引得他胡思乱想,比如她给他整理衣服时,拉他的手去吃饭时,或做噩梦抱着他的手臂时,每一处都透着莫名的亲昵与暧昧。

下午的吻害他一直到子夜都睡不着,起身决定去书房睡,却发现她的右手正拽着他左手的小指——睡不踏实时,她喜欢拽着他的手指或衣袖入睡。

就着窗外的月色,可见她正侧身面朝他这边,睡衫微微滑到肩下,一绺长发贴着颈线一路滑到半露的胸脯上

君锦睡得正熟时,意外被他的吻弄醒,一双水眸无辜地看着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了?”

“不要出声。”她的声音更会催眠他做坏事。

真不知是他折磨她,还是她折磨他,在啃完她的颈子后,君锦忍不住同情起他的克制,“想要就要吧。”一两次应该不会有事吧?他这样子看上去挺可怜。

狠狠亲一口她的唇,“我睡书房。”以后还是睡书房吧,这么下去,总有一天他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兽/性。

她不想让他睡书房,怀孕后似乎特别怕一个人,这几个月他又一直在身边,一下子不在还真不习惯。

“一个人害怕?”看出她的心思,“明晚让秋露陪你吧。”今晚他可以不走。

人真奇怪,一个人时坚强,两个人后却开始害怕孤单。

睡不着,又不能做想做的事,唯有用聊天来打发时间。

他们开始熟悉彼此——

☆、十四 两个时辰

中秋前,云雨携刘婆婆来延州照顾君锦和即将出世的孩子,与她们同至的还有南方的大消息——大周亡国,小周帝被三尺白绫勒死于永太殿上,李太后自刎,大周官员作鸟兽散。

突来的噩耗冲淡了迎接新生命的喜悦,君锦开始为家人的安危忧心忡忡,祸不单行,大周国的动荡波及到了燕云一地,战乱再起,正值浓秋,林岭外的番人也赶在入冬前蠢蠢欲动,罗瞻腹背受敌,他甚至不能留下来等待第一个孩子出世。

“谁带你来的!”在见到君锦站在送行的人群里时,罗瞻再也压不住怒火,说过不要她来,挺个大肚子,看着就让人不放心,这女人真是越来越爱跟他唱反调。

因他的怒斥,挨着君锦的人慢慢挪开,让出了好大一片空地。

尽管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很可怕,但她仍是一脸平静的在他马缰上系一束红缨——只望他能平安归来。

“马上回去!”恶言怒斥完,扯缰入伍,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

罗府的夫人不得宠——这是旁人的观感,送行不是哭诉就是安慰,哪有人送得青面獠牙?这罗夫人虽貌美,却仍是不得丈夫的心啊。

让君锦忧伤的不是丈夫的态度,而是——她要一个人了,一个人担忧家人,一个人担忧他,一个人来面对孩子出世——

乱世,即使深宅大院、丰衣足食,依然过得艰难呢。

罗定睿出生在一个深秋的早晨,在折磨了母亲一天一夜后方才哇哇降生。

“好个漂亮的小子!”刘婆婆啧啧夸赞。

“像只没睁眼的小老虎——”云雨话没说完就被刘婆婆瞪去,吐吐舌头趴回君锦身边,“小嫂子,还疼么?”

君锦轻摇头,生的时候以为会死掉,想着以后再不给他碰,再不生孩子——实在太疼,可是孩子出生后,又觉得什么都是值得的。

不知什么原因,君锦生下儿子三天都不涨奶,若不是生之前就请好了奶娘,真不知该怎么办好,小家伙饿的哇哇哭,她却只能一边看奶娘喂奶,一边流眼泪,她不配做母亲。

“不能哭,哭了伤眼睛。”刘婆婆让秋露擦掉她的眼泪,“说不准一会儿就下奶,不要急。”对奶娘招招手,让她把孩子抱过来,“让孩子多咗咗。”

咗是咗了,可血都咗出来也没见半滴奶水,小家伙哭得满脸涨红,表示再不要喝这个人的奶,即便她是他亲娘。

“大师兄?!”门外忽传来云雨的惊呼。

屋里人面面相觑,她在叫谁?

谁也没想到罗瞻会这么快回来!本以为他年前都未必能回——打仗嘛,不但耗命,还耗时间。

因此他一进门,众人都愣住了。

“怎么了?”罗瞻一身铁甲,佩剑仍挂在腰间,只把头盔摘到一旁桌上,一进门就见妻子双眸含泪,像是刚哭过。

“先来抱抱你儿子。”刘婆婆从君锦手中把孩子接给罗瞻。

他接过去就是一个抛举,差点没把满屋子的女人吓背过气,“小子真精神!像我!”

“你这是什么爹!”刘婆婆赶紧抢过孩子!

罗瞻摸摸鼻子,“男娃娃用不着那么仔细。”他就是战场上出生的,第一口尝的就是血味,一块裹尸布就把他包到了林岭,不也长成了现在这样?倒是他的小妻子看起来更招人怜,眼泪汪汪的,不知出了什么事,“怎么了?”坐到妻子跟前。

君锦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面说原因。

“小嫂子嫌自己没奶水。”只有云雨的嘴这么肆无忌惮。

“没有就没有,有什么好哭的?又饿不着他。”为这点小事哭不值得。

刘婆婆把奶娘和秋露支了出去,顺手把个没眼色的云雨也拽出去,独留一家三口。

“怎么回来了?”伸手解他的战甲——上面布满灰尘。

“南边战况不紧,有嘉盛、姚升他们盯着,我先回林岭,路过延州换马,只能停两个时辰。”

解下铁甲,里面的单衣仍是出征时穿得那件——就知道这人懒得换洗,脏成这样,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忍受的,爬到床头柜前,找他的换洗衣服,却被他从身后搂住,“疼吗?”他记得刘婆婆的儿媳生孩子时,整个驻地都能听见她凄惨的叫声,可见身孩子很疼,尤其她这副小身子,出征时他就不放心,所以这次北上,他特地拐到延州来换马,就为了看她跟孩子是否都好。

“嗯。”疼到她都不想再生第二个。

吻一下她的耳垂,算安慰她辛苦诞子。

“过年时能回来么?”希望儿子百日时,他能回来,抽出一身干净的棉衣给他替换。

“差不多吧。”搂着她不松手。

“你不喜欢儿子?”他就抱了儿子一下,反倒缠着她不松手。

罗瞻看一眼睡得正香的小家伙,“我以为会是个女娃,我们罗家没有女儿。”

“真生个像你这般的女儿,恐怕以后没人敢娶。”罗家没女儿是应该的吧?

“我们女儿一定像你。”真有她这般的女儿,他非把她宠到天上不可。

“像我可不好,平白无辜被土匪抢去,你舍得么?”反手解他胸前的盘扣。

这女人好像已经习惯跟他反嘴,“你越来越喜欢惹我生气。”

脱下他的单衣,“是你的脾气太坏。”不允许别人说半个“不”字。

罗瞻倏得笑了,她的柔声反驳总能让他变得心平气和,而且效果越来越明显。伸开手臂,让她为他换上棉衣。

帮他换好衣服后,君锦顺手从床柜上拿来针线包——他的肩甲有一处开线,不缝上怕铁片会松动。

罗瞻则一仰头躺到儿子身边,看着睡梦中的小家伙傻笑,人的际遇真得很难说,从土匪到将军,从形单影只到娇妻、爱子在怀,不过就是短短的几年时间呵

君锦手上的肩甲尚未缝好,罗瞻就已入睡,这么看一大一小,还真是很像,连眉头都皱的一般模样。

听说他是个不给人留余地的男人,在那个血腥的世界里,杀戮很重,所以很多人怕他,初见时,她也怕他,如今却渐渐不怕了,谁会想到那样一个人会有这般孩子气的睡容?

帮他拉上被子——好好睡吧,睡饱了再回你的世界

罗瞻在家里只逗留了两个时辰,其中有一个时辰是在睡眠中度过的,若不是因为那小东西吵着喝奶,他可能会直接睡足两个时辰。

他不喜欢看她喂奶的原因,实在是因为那看上去真得很受罪,小家伙喝不到倒不说,她还疼得满头大汗,乳/头都被那小东西咬出了血。

“婆婆说多咬咬就会有了。”想从他手里抢回儿子,她一定要让儿子喝到她的奶水。

“他是我儿子,不是狼崽子,喝奶不喝血。”这女人怎么这么固执!

顺手把儿子交给奶娘去隔壁哺乳,回身对她道:“我要走了。”

君锦气他把儿子抱给奶娘,也气他说走就走,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这可恶的男人!转脸不理他。

他真得必须走了,披上战甲,抱了头盔,出门——

大概半刻后,他又折了回来,似乎相当不满她竟真得不跟他告别,“你还真不送我!”一把抱起半跪在床上的小妻子,吻下去。

君锦的拳头像锣鼓点般落在他的战甲上,挣扎着不让他抱——这混账男人只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从不考虑别人的想法!是谁在城门口凶神恶煞地呵斥她不许送他!现在却又嫌她不送!

本该是打闹的场面,不知何时安静了下来

她已学会如何与他唇舌纠缠,圈着他的颈子,用承受来乞求他平安归来,而他,则用侵略来感激她为他生儿育女,这也算安慰的一种吧?

☆、十五 百日

儿子百日时,君锦终于收到了南方的消息,借由商联会的渠道,她接到了大姐的书信,信中言明母亲已随她回到长洲,因为父亲的缘故,君家老宅遭叛军焚毁,他们只能暂住在郊野的别院,写信时正在收拾车马,准备南下丽阳,据说那里还算太平,至于家中其他人——父亲在京城,生死未知,天阳夫妇则仍在青阳驻守,手握五万大军,到没人敢找他麻烦,大周灭后,听说他随即投到东阳王麾下,如今仍镇守青阳。而天纵与二娘下落不明,至于君家宗族,据说死的死,逃的逃。曾经的大周国第一家族,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看罢信,君锦坐在书房中久久不语即安慰也忧伤,安慰的是母亲她们无恙,忧伤的是父亲不知下落,即使他再怎么待她,毕竟还是她的父亲。

嘉盛进来时,君锦正将信收回信封——今日是定睿百日,罗瞻的部下将领都送来了贺礼,罗瞻尚在林岭不知何时归,嘉盛有闲,所以由他来帮忙安排前面的事,除了来帮忙,最重要的——他还有事请小嫂子帮忙。

“这是整理过的礼单,小嫂子请过目。”嘉盛递过一摞厚厚的礼单。

“这么多?”从没想过会有这么多人给他送礼。

嘉盛笑,“大哥如今占据三州两地,身后的人际不再是林岭那么简单,麾下降将、文宾数不胜数,以后有小嫂子你忙得。”小嫂子出身君家,应该知道如何处理这些关系,“我已在礼单上标明了各人的来历,便于小嫂子今后斟酌应对。”

“辛苦你了。”接过那摞厚厚的礼单,看来还真要看半天了,抬头却见嘉盛并无离开的意思,便问:“还有事?”

嘉盛点头,“听说小嫂子与南商联的人熟识?”授老大的命,他特意派人去南方打听君家的消息,不果,大周灭后,各地城池纷纷自立,几乎是一城一国,南下的路根本走不了,不想小嫂子却比他先得到家中消息,可见那些商人的本事不小。

君锦低眉浅笑,“不瞒你,我外祖原本是商家出身,因资助周帝得天下,才封了世袭爵位,虽然入仕后不再经商,但与商联尚有来往,天下虽乱,可商人仍可以通过他们的方式四通八达,嘉盛兄弟是有事要办?”

点头,从袖筒中拿出一只无字的锦缎信封,“不知小嫂子可听过吴杭的越王周蜀?”

越王周蜀?她还真没听过,“我只听说过吴杭的周家。”吴杭一地曾是大周的属地,后被周家占据,想必如今是自立为王了吧。

“正是那个周家,我与大师兄商量过,眼下林岭的外番才是首敌,如今江南大乱,既无力南下平乱,只好避敌为友,免得腹背受敌,周蜀虽势力不足,不过此人的眼界不低,战术也用得不错,想借小嫂子的关系,让商联送封书信到那边,打探一下他们的意思。”

君锦看一眼信封,尚未署名,“不署名可以吗?”有些失礼吧?

嘉盛笑得诡异,“信封未封,小嫂子正好替我斟酌一下措辞。”

这种事也要她来斟酌?

嘉盛不封信封并非真得是让君锦斟酌措辞,该斟酌的应该是那个正主——罗瞻。

嘉盛不告诉她罗瞻要回来,估计是想给她个惊喜,如果他早两个时辰回来,她可能真会惊喜,谁让他大半夜突然出现在床上,惊喜没有,惊吓到不少。

他表达思念的方式与别人不同,别人用言语,他直接用行动,这行动就是像土匪一样压到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