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瞻低头看看这第二个亲生子,好看,这个像妈妈,样貌、皮肤都像,将来一定长得很漂亮,可惜是个男娃儿。抬头望一眼妻子,她正好阖上里屋的门,啪一声上闩,看样子不睡醒是不会再理他了。

也罢,还是去看看怎么处理那个“新认的儿子”吧。

路过门口时,将小儿子交给奶娘喂奶,他则转身进了花厅,孩子们与那一老一少还在吃饭。

他一进来,一老一少再次起立。

“坐。”他的声调平直。

一老一少懦懦地坐下。

罗瞻看向那个瘦小的男孩,男孩却因他的注视,吓得颤抖不已,“叫什么名字?”

“大号敬恩,小名儿小木头。”老太太代答。

“他娘什么时候去世的?”

“半年前就病死了。”

“她说我是孩子的父亲?”记得那个映红挺通情达理,不该这么诬赖才对。

老太太叹口气,说来话长啊,从头说起吧,“迎春命苦,要不是将军给她赎身,恐怕如今还在阁里受苦,当年那丫头还以为将军为她赎了身,会让她跟在身边伺候,回到家里怎么劝也不肯嫁人,等了半年多,也不见将军来,就自个去了林岭一趟,待回来后便有了这娃儿,也没说孩子的父亲是谁,前几年听说将军出了林岭,占了燕云,她高兴地跟过年一样,可不管我怎么劝,她依然不肯去求您,直到临死才开口,说她这辈子报不了将军的大恩,只能来生给将军当牛做马。小木头苦命,投生在她这种母亲肚里,若是有将军这样的父亲,孩子不会遭这么多罪,要是老天可怜,能让孩子给府上的公子们做个牵马坠蹬的奴才,也是替她还了将军的大恩,老婆子本也不敢来府上打扰,怎奈我年岁大了,实在做不动活计,养不了他,就想着,将军能不能赏他一口饭吃,也算替他娘了了一桩心愿。”

“”蹙眉,真是一团乱。

“爹,他真的是我哥?”罗定睿已经大到足够了解人情世故了,趴在茶几上,问出心中的疑问,这几个月那小木头一直跟着他亦步亦趋,问他他就说父亲是他亲爹,他倒是无所谓啦,可母亲显然很不高兴,害他还担心母亲一气之下会把小木头赶出去,索性母亲生气归生气,倒是让人照顾的他们很好,所以如今他到觉得是父亲的不对,平白无故弄了个这么大的儿子出来,居然比他还大,让他很不高兴自己不再是家里的老大——他才是老大才对,等会儿跟小木头按个头比高,让他叫他哥哥!

“你闭嘴!”低沉叱一句儿子。

罗定睿撇撇嘴,不再说话,大人一碰到解释不了的事就会让孩子闭嘴,根本没道理可讲。

“你们继续吃。”他要先去书房把政事解决掉,等妻子睡醒再看她怎么说,这事全权交给她发落,要赶走还是留下都听她的,反正是他做了错事,他无权选择结果。

“小木头,别吃了,带你去个好地方。”罗定睿放下筷子,同时一把扯掉胳膊上的岳尤儿——有男孩玩,再不用带女娃儿到处跑了。

☆、六十四 解释(下)

两口子再碰面时,已到了吃晚饭的时辰,罗瞻被政事弄得焦头烂额,回来却还要看妻子的脸色。

“香坠儿,去请老太太和敬恩来用饭。”君锦边给慕君穿夹袄,边吩咐丫鬟去请祖孙俩过来。

罗瞻看一眼妻子,今晚阿莹不在桌,她却叫了那祖孙俩来,她是打算今晚就把事情解决了?

“睿儿,往后不许坐那儿。”君锦阻止了儿子坐原先的位子。

“为什么?”小家伙不大服气。

“那是你‘哥哥’的位子,长幼有序,先生没教你吗?”

罗定睿鼓鼓腮帮子,坐到下一个位子去,“我跟小木头已经说好了,以后他叫我哥哥。”

“以后不许叫小木头,叫敬恩哥哥或者哥哥。”给慕君扣好扣子,放到身边的位子上,以便喂他饭。

罗定睿非常不服气,可没办法,谁让他比人家小呢。

罗瞻在桌下一把抓住妻子的手腕,低道:“你真打算让我承认一件没做过的事?”

君锦瞥一眼他的手,同样低道:“没做过人家会赖到你头上,你有证据反驳么?现在整个燕州都知道你在外面有个私生子,你不认都不行。”

“我会在乎那种名声?”

“虎毒不食子,你难道想让人骂你连‘那个’都不如?”“那个”单指畜生,她的好教养可不允许她说那种话。

这女人拐着弯骂他呢!偏偏他还发作不得。

“爹,娘,你们要吵到什么时候?”罗定睿单手撑腮,闲闲地看着越说越大声的父母。

夫妻俩对看一眼,再看一眼桌上的三个孩子,以及门口的香坠儿与祖孙俩,一致决定争吵还是留在只有两人时再继续,当下闭嘴不言。

君锦向来少食,又要看顾慕君跟岳尤儿两个小的,自然吃不到什么东西,尤其如今餐桌上又添了两双筷子,小木头还喜欢用筷子在盘子里搅合,她就吃得更少了。

若真要孩子留下来,看来得好好管教一下,一方面于孩子本身有好处,另一方面,总不能把罗府主母给饿死吧?

“往后让敬恩跟定睿一起上私塾。”罗瞻如此道。

桌上的人,除了君锦都看向这一家之主,曲家老太太赶紧拉了外孙给罗瞻夫妻下跪,“快叩谢爹娘。”

“爹娘”的称呼让夫妻俩同时蹙眉。

“叫伯父伯母就行了。”罗瞻如此道,这小木头与慕君不同,慕君是收养的儿子,而小木头并非收养而来,又非他亲生,糊里糊涂给了姓氏可不好,依旧就叫曲敬恩。

“伯父伯母。”小木头在外婆地催促下,额头点地,磕了三个响头。

这就算解决了,莫名其妙收了个孩子!

“爹,小弟叫什么?”罗定睿忽而记起母亲刚生的弟弟还没取名字,总不能天天叫“小弟”或“胖小子”吧?

“定方。”他老早就取好了,生定睿时刚出林岭,需要通达、深明的眼界,所以长子叫定睿,如今占据燕云之地,与四方诸侯逐鹿于中原,次子便叫定方,若以后再有儿子,就是定邦、定爵,因为是他跟她的孩子,所以他们会一次排下去。

君锦觑丈夫一眼后,继续默不作声。

罗瞻以为这件事就算解决了,想来晚上再跟妻子道个歉,一切就会完美了吧,殊不知晚上他连进寝卧的机会都没有,看来她是打算生气到底了

去书房吧!

燕州的治安向来不错,至少比云州强一些,虽然临近前线,但因为齐家管理的好,所以一切显得井井有条,不过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尤其在碰上好猎人时。

罗瞻在燕州的假期早已用光,政务也在风卷残云的速度中被迅速解决,尽管夫妻之间的矛盾尚未缓和,但他也只能留等下次回来再说了,前线战事要紧,婆妈的事留后再说吧,反正老婆放在那里是跑不掉的,敌人可是会跑掉。

罗瞻动身离开的当天下午,燕州府出了点小事——

罗瞻路过燕南驿站时,被驿站里的守备拦住,给了他一张飞鸽传来的纸条,看罢纸条,罗瞻眉头打了个死结,死结中心还燃了一把阴混的黑焰,马匹掉过头,再次往燕州而去。

一行七骑在燕州东南的玉兰山前停下——有人要求他来这里谈判,因为他的妻儿正在他们手里。

“姜大哥,那罗瞻的婆娘真是好看。”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围着火堆挪到一个中年人旁边,眼睛却看着不远处在安抚几个孩子的君锦。

“少罗嗦,离她远点,省得一会儿罗武安要了你的小命。”中年低叱年轻人一声,随即又问道:“怎么样?有没有罗武安的消息?”

“放心,四处都是咱们的哨,有个风吹草动都不会放过,大活人还有看不着的嘛。”切一大块烤熟的羊腿,起身打算送给佳人享用,自中午“请”过来后,他们至今都没吃过东西,饿着了可不好。

“罗夫人,您将就吃两口吧。”年轻人不敢靠近,只把肉放到了一块青石上,光这动作已经引起了小家伙罗定睿的敌意,站在母亲身前,像只随时咬人的恶犬——

君锦没理那年轻人,被“请”来至今一个字都没说过。

想当年她被掳到林岭时,吓得全身都在哆嗦,畏畏缩缩地过了个把月,如今再遇上这类事,反倒能泰然处之,不能不说是种进步。

这些人不是土匪,她看得出来,没有土匪身上的戾气与猥亵,甚至对她以礼相待,想必只是想用她来跟罗瞻谈判,并且该是有求于罗瞻的事。

“娘,困困。”小慕君偎进母亲怀里,一双眼睫直打颤。

今天也真是合该遭这一劫,两个大孩子带着个小的,硬是往人堆里跑,阿莹抱着定方顾不上跟她一起,陆原又被派去驿站送一份重要的账本,这才让这些人钻了空子!也不知他知道这事了没,就算不知道,相信阿莹也已经在想办法,不至于让她等太久才是,只是寒冬腊月的,孩子们在冷风中经不住冻,尤其小慕君,身子本来就弱,冷风一吹,怕是回去又要病一场了。

三个孩子里,定睿、慕君到是对眼下这阵仗没多少惧色,反倒是敬恩缩在君锦身后不敢动弹——孩子没经历过这种事,自然害怕,看来回去要好好安慰他一番了。

“谁!”靠在火堆近旁的中年人突然跳起身,大喝一声,惊得所有人都静默不语,瞪向暗处。

罗定睿在看到暗处的高大身影后,跳起身雀跃的喊一声,“爹!”拔腿就奔了过去。

这人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会经过他们的探哨而没人知道?中年人缓缓移动脚步,慢慢靠向君锦、孩子这边,以防罗瞻一个冲动先把他们先杀了了事!不过可惜,待他走到女人近前时,一抹清瘦的倩影已经镶在了君锦身前,反着寒光的剑尖正对着他的后心,这倩影除了阿莹不作他人想。

“娘子?”阿莹低声询问君锦有没有事。

“我没事。”君锦抚一把慕君的小脑袋,安然回道。

“罗将军且慢动手!滇南秦少主家将姜冲拜见!”在罗瞻走近火堆时,中年人及时报上自家姓名。

罗瞻懒得理他是谁的家将,佩剑起鞘,一道闪光,姜冲的束发变成了齐脖短发,在寒风中七零八落。

姜冲看一眼胳膊上的死发,暗吐一口气,幸亏砍得不是他的脖子,“姜冲没办法见到将军才会出此下策,但绝对待夫人如上宾,请将军明察。”抱拳、低头。

罗瞻越过姜冲和阿莹,看一眼完好且未受到惊吓的妻子后,佩剑方才落鞘,“以后也不用见了。”滇南秦家他记起来了,那老头提过,如果没记错,那老头还私自把他未来的女儿许配了过去,这下好,趁这机会可以悔婚了。

“将军明鉴,姜冲等人历尽千难才得见将军,而且事关将军大业,但请将军务必折腰听卑职近前一言。”

罗瞻沉眉,随即低头看一眼儿子,“先去你母亲那边。”

小家伙扒着父亲的剑鞘就是不放,今天上午就是一时失察,被父亲“逃”了,现在他才不会离开,他要跟父亲在一起!态度很坚决。

提了儿子的后领扔到一边,“不要耍赖!一会儿再跟你算今天的账。”要不是这臭小子乱跑,至于有今晚的事嘛。

不放!他就是糯米糖,黏定了父亲。

就见一只老的后面拖了个小的,一直拖到火堆前,老的不心疼,小的也不怕疼,真是天生的父子。

姜冲这会儿才发觉四周的暗处站了六七个盔甲武士,不禁心生佩服,这罗安虽是匪身,却有如此的本事,难怪有能力占据燕云这块南北夹缝之地。

火堆前,两大一小,一人轻声说,两人闷声听。

这厢,君锦拍拍二子慕君的额头,“慕君,不睡,一会儿到暖和的地方再睡。”

小家伙困得很,只咕哝一声,便再次偎进母亲怀里继续睡。

只待火堆前的三人谈完——

姜冲随即道:“天黑路险,坡后避风处搭了帐篷,将军与夫人不妨暂作休息。”

罗瞻看一眼妻子跟孩子,确实不适合走夜路,还是等明晨再送他们回去吧。

也不知他们都谈了些什么,刚才还剑拔弩张的场面,如今到能和乐相处,罗瞻毫不客气地分享了这些人的酒肉饭菜,当然,为了给妻儿收惊,他没让这些人住帐篷,而是大方地占据了所有帐篷——燕州的寒冬不是一般的冷,一夜的霜冻也够这些人喝一壶的,就当做他们的惩罚吧。

“喔——”君锦被一把扔到了皮毛被褥里,几乎摔岔气。

刚把孩子们哄睡,正打算躺下,就被这个满身酒气的男人一路扛到了这里,她没继续挣扎的原因是外面那些欢呼的口哨声——

这人近来做得每件事都是令人痛恨到发指的。

“你敢——”没威胁完就被重重地压住。

“让你喝酒干吗不喝?”他的鼻息凑近她的,他身上的酒气在两人狭小的空间里奔蹿,几乎熏昏她。

帐篷里没燃火堆,只有外面火堆的亮光透过篷布漫射而来,不甚清楚,但也能看得见。

“不要以为装醉就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她十分清楚他的酒量,这点酒不至于让他醉倒,“快起来,你压得我喘不过气了。”

眼角闪出一抹颇天真的笑意,嘴上却说着下流的言语:“我还能让你更喘不过气,信不信?”

“起开。”天啊,这里不但是荒郊野外,外面还有那么多人,他疯了吗?

“忘了上次你怎么问我的?我可不觉得你会害羞。”挺大肚子都敢勾引他,还装羞涩干吗?

“那是在家里,你快起来。”想撑起身,却动弹不得,“你这不知羞的人,荒山野岭的,你想做什么?”

“在鹿山时,你不也没反对。”那一次也是荒郊野岭不是?不理她的反对,一边说话,一边解自己的衣带,这倒也给了她逃跑的间隙,不过可惜,她的手脚永远没他灵敏,没爬出两步就被一掌压到了被褥里,小绵羊怎么斗得过大野狼呢?

“我真生气了!”她申明。

“你早就生气了,不怕更生气一点。”反正明天一早他就走了,就让她留在家里继续生气好了。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她是他的妻子,不是随便野合的妓/女,想到这儿气又来了,恨不得一口咬死他算了。

她也真得咬了,直咬得他肩膀出血为止。

“气消了?”见她停口,他笑着问她,然后再凉道:“既然消了,那换我了。”俯□,重重地压在她身上,扯干净两人之间的障碍物,伏在她的耳边低道:“我来了——”提示这么一句,随即重重满足他的欲/望去了。

君锦单手蒙住双眼,贝齿咬住下唇,不愿看他!呃,又忍不住低声叱责:“你这个混蛋。”斥责声被他的力道撕得支离破碎。

他才不听她的,一想到这两夜一直被关在门外,力道就忍不住更重一些

外面寒风依旧,星子在天空中闪烁不定——唉,腊月了,还没下雪。

☆、六十五 群雄并起 (上)

头一次在这么简陋且脏乱的地方过夜,她却睡得相当好,一方面有他温热的身体可以取暖,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她真得很累,某人积攒了四个多月的精力全都用到了她身上,想当然她会有多辛苦。

天际泛白时,她被他的触碰弄醒,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赤条条的窝在他光/裸温暖的胸口,索性有厚实的毛被褥覆盖,不至于让她觉得太羞耻。

“我得走了。”这是他的第一句话,惹来她狠狠一掐。

她从他怀里爬起身,用被褥裹在胸前,掩住前面的春色,光滑的后背却一览无余——

罗瞻抬手,手指在这属于他的滑嫩肌肤上来回游走,“这回走,可能真得要很久才能回来。”

君锦以手指收拢好长发,再用发簪挽的脑后,“最好不要回来了。”气话。

“借娘子吉言,也许我真有幸能杀身成仁。”

君锦的脊背僵一下,忽而侧脸,幽怨的看着他,双手忍不住使劲捶着被褥下的他,大清早的,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不是跟周蜀联手了?还没胜算?”

他腰上一个使劲,直起身,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那家伙的小动作频频,不怎么值得信任,把整个北方、西北乃至东北的战线都交给我,而他自己却只在西南一角拔老虎须。”

打仗的事她不懂,所以也不知该给什么意见,“那怎么办?其他那些诸侯呢?有没有可能联络上?”

“都是些恃强凌弱、落井下石之辈,期待不高。”

纤指指一下帐篷外,“滇南的秦家帮不上忙?”

“他们能在这种该避嫌的时候找上我,显然是有更大的事求我,收入大于付出,助益不大,何况他们没有强到能同时对付蛮夷与田军。”

“那你何必打一场必输的仗呢?”

罗瞻以糙指摩挲着妻子的后颈,失笑,“谁说我必输了?”

“这么多不对等,赢的机会不大啊。”

“傻妮子,你相公我至今没输过,靠得不是运气,是实力。”

“这会儿还有心思吹牛。”嘟囔。

没在意她扯后腿地嘟囔,“只要能在入秋前拿下东仓这个重镇,就不怕没人来入伙,那帮家伙单打独斗不行,不过乘火打劫的本事一个比一个强。”吃下大鱼后,自然有人来加入,帮忙打扫战场,分一杯羹,“所以——”双臂一圈,将妻子搂在胸前,下巴搁在她柔嫩的肩头,“若秋后我还能活着,你就可以再找我算账了。”

本来因为敬恩的事被气得不轻,如今却在他即将涉险的认知中消失殆尽,“你放心好了,粮草钱银的事我一定会帮你看好的。”回去就把他们夫妻的所有钱银都调集起来,战争嘛,耗的不只是性命,还有无穷无尽的银子。

这个他到还真是很放心,一来他这娘子很会打理钱财的事,二来,他这几年也在林岭存了不少粮草,估计用到明年入冬不成问题

温存也不过只是转瞬即逝,剩下的却是担惊受怕与漫长的等待。

整装离开前,罗瞻重重拍了一下长子罗定睿的后脑勺,“再调皮出现这种过失,你就打包袱滚蛋!”

罗定睿有苦难言,都是小木头领着慕君瞎跑,他去追而已,不过身为男子汉,不可以为自己的过失找借口,所以他认了,私下瞪一眼小木头,以后一定要管着这家伙,刚叫他几声哥哥,他就撒欢不听话了。

罗瞻走后,君锦由姜冲等人原路护送回府——见到了罗瞻,也谈了该谈的事后他们不便在延州多停留,向罗夫人道歉并告了辞后打马离去,离开前还给君锦留了一只锦盒,锦盒里放了一对“玉如意”,这是什么意思

双双对对,称心如意。

过了年,开了春,进了三月,干旱依旧,流民层出,战乱正起,连江南都受到了波及。

罗瞻自玉兰山一别之后,只字没捎回来,让陆原打听,他只会说将军一切平安,让她安心,她明白这么紧要的时刻,他的生死伤病都是军机,可起码也该让她知道他怎么样啊,这个人啊,一做起他的正事就什么都不管了,有时还真是让她心里酸酸的。

六月初,她终于收到了书信,不过不是他的,而是大姐君颜的,字里行间洋溢着少女般的盎然——她有身孕了

君锦在震惊之余,不免又有丝担心,既然姐夫不能生养,那大姐这孩子岂不是这行为毕竟是离经叛道啊,震惊之后,她打算快点回信过去,不为泼冷水,而是提醒大姐几句——人言可畏啊,大姐又是那般执拗要强的性子,一旦出了纰漏,定是鱼死网破的结局。

提笔写了“长姐,见字如晤”六个字后,笔尖停在了当下,因为停得太久,以致墨汁滴在宣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墨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