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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撵已经追了上来,一起跟随而来的还有路德忠,以及几名年纪轻轻的貌美宫女。

“太子爷,外面风大,您还是坐步撵出宫吧,老奴已经安排好了。”路德忠恭敬而又慈爱地说道。

君漓用折扇撩起步撵上挡风的帘子,提步坐了上去,透过帘影看向依旧神游天外的锦笙。

路德忠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锦笙,低声吩咐道,“锦阁主,请跟老奴走这边。”

锦笙回过神,一阵凉风吹来,她下意识将自己的衣裳裹紧了些,能不跟太子爷走一条道真是千恩万谢,她的眼神瞬间亮堂多了,“好,多谢路公公!”

看着某人忽然激昂的神情,君漓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方才还说感谢他,这会儿就巴不得离他远远的。

是不是除了在他面前是这幅小心翼翼伏低做小的样子,在别人面前都活泼放肆得很。

比如,在顾勰面前。

他耷拉着眼皮轻轻眯了眯眸子,语调比之方才意外的温柔已经冷了几个度,“跟着。”

静谧得只剩下风声的夜晚。

路德忠望着远去的步辇以及步辇旁边瑟缩跟着的锦笙,悠悠叹了口气,“这运气,是怎么着就得罪太子爷了呢。”

***

锦笙也惆怅,怎么就得罪太子爷了呢。

因着最喜欢说话的锦笙也犯了困不愿意跟太子爷闲聊攀谈,所以两人一路无话,直到步辇停了,接下来的路要换成坐马车。

连绵的春雨细细地抚过锦笙的脸,在两颊留住一小串儿水珠,她打了个哈欠,困倦的双眸沾染了点儿雾气,又被她用手揉掉。

君漓下步辇的时候瞧见她这模样,仿佛心口被软绵绵的东西嚯嚯地戳了一戳,不自觉就在眸子里染上了一丝笑意。

“上来。”

太子爷大发慈悲,坐上马车后没有立刻关门,而是睨着在春雨中傻傻发愣的锦笙。

有马车不坐是傻的,麻溜儿地爬上去后,锦笙道了声谢。

刚坐稳,马车便起步而行,君漓抬眸看向她,忽然道,“说吧,你是如何知道傅德会在围猎时刺杀李承运的?”

这个问题来得猝不及防,让正处于困倦混沌之中的锦笙瞬间清醒了。

她在信中对陛下隐瞒了不少讯息。其中最为模糊的概念便是傅德刺杀李承运的这个消息究竟是从什么渠道得来的。

在别人看来,天枢阁想要查到这个消息不是难事,所以一般不会有人怀疑消息得来的途径。

她确实是起了一点儿私心,不想将义父暴|露出来。刚来皇城的时候她并不知道义父究竟犯了什么事,所以觉得公是公,私是私,要是义父犯了事她肯定不会包庇姑息。

可现在看来不是这样,义父做的事情牵扯到很多,刺杀皇室、反叛君主、谋弑丞相,如今还逃匿得不知所踪。目前看来,条条都是死罪。

并不是说她现在就会包庇应天。只是她发现,比起先查清事实再将义父缉拿击毙看来,陛下更倾向于先将义父击毙再说别的。

如果锦笙是皇帝,那么她肯定也会这么做。

因为应天很危险,他曾握过天枢阁的势力,因此能左右逢源;又曾窥视过天枢阁内天下苍生的秘密,因此几乎无所不知;还曾帮陛下做过许多见不得光的事情。

最后一条才是重点,义父知道陛下曾经做过的所有腌臜事,却又不忠于陛下。换做是谁都会选择先把这种能威胁到自己的人杀了再说别的。

因此,锦笙想要将一切真相揭开之后再慢慢将义父暴|露于人前。万一那些刺杀暗杀、阴谋阳谋都是诬陷义父的,那岂不白白让义父背了锅?

安丘一手将义父培养长大,又一手将他送至权力的中心,最接近皇权的位置,得陛下重用多年。锦笙不相信从小教导自己孔孟圣贤的义父会是这等弑君弑父的人。

然而令人绝望的是,如今太子爷一眼就看出了信中端倪所在。

锦笙镇定了心神,恭顺道,“草民记得曾经向太子爷禀报过,赏花宴后草民选出了三位可能与安小姐失踪有关系的可疑人物,加上霍家,拢共四位。后来草民就派了人潜伏在这四人家中调查。潜伏过程中无意发现了傅家的秘密。”

蹲点儿蹲出点儿什么也无可厚非,但太子爷就是不信。

君漓挑起长眉,盯着她冷得有些苍白的脸色,“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

她长本事了

说了实话不就相当于承认方才是在撒谎了么。

锦笙决定装傻充愣到底, “太子爷在说什么, 草民不明白。”

“长本事了。”君漓俯身, 随意将手搭在膝上, 挑眉睨她。

本不本事的这怎么说, 在您面前不都没什么用么。

下着春雨的夜晚冷风总是格外地多, 不晓得哪里吹来的风, 趁着马车因轻微颠簸而抖开的帘子进了车内。

那风将帘子缝隙扯拉得愈发大。

整个车内呼呼地灌着冷风,锦笙一个激灵,睫毛也不由地颤了颤, 随即她不满地抿紧唇眯着眼躲避冷风。

刚从困意中清醒过来,一双眸子还尚带着迷蒙,这么紧紧地眯起来, 又紧紧地蹙起眉、紧紧地抿唇, 甚至屏住了呼吸,雪白的小脸儿憋得晕开了红, 君漓看着就觉得很可爱。

这个小表情他以前经常在那小肉丸脸上看见。他甚至还会很恶趣味地朝小肉丸子脸上吹风, 然后看她紧紧把脸皱在一起的小模样, 或是看她被戏弄后严肃瞪着自己的样子。

每次他都想要端在手里把玩。

端在手里……

冷风呼啸而过, 帘子也终于合上, 锦笙缓缓睁开眼睛, 正想揉揉被冷意浸得有些发酸的鼻子,一只修长的手便朝她的脸边伸了过来。

君漓用食指和拇指捏住她的下巴,单手掌心拖住她的下颌, 面无表情地端在手里, 漫不经心地打量起来。

这、这这是什么意思?!

怕不是大晚上的在跟她耍流|氓吧?!

锦笙一颗心跳得七上八下噗通噗通,心中乱撞的小鹿已经头破血流,她惊得背后出了一身冷汗,脸色刷白,不晓得是不是脑子抽了,竟然还硬生生挤出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她现在是一巴掌呼拉过去然后直接锒铛入狱的好,还是就这么先静止了时间杵会儿的好?

关键是……这么近距离地观察太子爷,锦笙很没有出息地咽了一口带着猥|琐和垂涎的唾沫。

而对于捏住一个男孩子的脸这种事,太子爷表现得很淡定,清冷得仿佛面前的不是个人,只是个好看的物件,被自己端起来把玩观赏罢了。

他眼神中的疏离淡薄也将他的漫不经心体现得恰到好处。

只见他抬眸垂眸间已将她的脸不动声色地揉捏把玩了个遍,最后还能挑着眉毛轻飘飘地落下一句,“脸这么白,可冷着了?”

那毫不在意的语气就好像是在跟她说——天色已晚,可吃饭了?

呼吸屏了太久,锦笙脑子一抽就答了一句,“吃了……”

君漓撩起耷拉的眼皮,波澜不惊的眸子里漾着片刻的讶然,以及一句大写的“你担怕不是个智障”。

但很离奇地,君漓一边捏住她的下巴,一边用另一只手的手肘抵在车壁上,借力轻轻撑住太阳穴,顺着她问,“吃的什么?”

这种问候就像是官场上自己的顶头上司一脸从容地问你——公干完了?

锦笙:“嗯,完了……”

君漓:“……你究竟在想什么?”

锦笙:“顾勰还欠我一坛酒……”

君漓:“想喝酒了?”

锦笙:“想跟顾勰出去玩儿……”

对视了片刻,君漓忽然放轻声音,紧紧捏了她的下巴一把,“我问你是不是冷着了。”

这一句话的温度明显比上一句低了不止一个冬天。

下巴上一疼,“嘶疼——刚才是有些冷……!”慢吞吞地吐出一句话后,锦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方才都回答了些什么玩意儿。

君漓松开她的下巴,撩起车帘看向外边,再不去看她。

凉风陡然灌了进来,冷得锦笙缩了缩脖子,抬眸悄悄瞅了一眼无动于衷的太子爷。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让仅穿了两件单薄春衣的她带来了多大的伤害。

且太子爷此时侧脸上推测出的神情便是,继方才问了她冷不冷之后,仿佛在说:冷你就多吹着冻会儿罢。

果然又是在整她玩儿的,锦笙裹紧衣裳讪讪地缩成一团,心中那头撞得头破血流的小鹿也在嘲笑她方才那一瞬间的心念一动。

此时微妙尴尬的气氛仿佛回到了她第一次坐太子爷马车那时候。

不晓得马车走了多久,迷迷糊糊间锦笙靠着车壁就睡着了,外面的人忽然“吁”了一声,刹住了马,紧接着就传来青崖的声音,“殿下,天枢阁到了。”

君漓一边抿茶一边看了一眼倚在车壁边把自己裹成一堆、睡意正浓的锦笙。

帘子早就放了下来,马车内很暖和。

某人睡得也很安稳,君漓睨着锦笙,迟疑了片刻后,伸手揪住她的下巴,“起来了。”

锦笙在外面睡觉的时候睡得较浅,这么一捏,她就立即苏醒过来,然后用手揉下巴。

君漓撩起眼皮,“到了。”

锦笙拱手,“多谢太子爷相送。”

“要什么赏赐,想好了吗?”

锦笙沉吟了片刻,低声道,“傅德刺杀李承运的事情,殿下若是猜到了什么,但求不要追究,也不要告诉陛下。草民自会处理得当。这便是草民想要的赏赐。”

居然跟他耍心眼,君漓看她的眼神里又多了那么一丝儿的笑意,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用力揪住抬起,淡声吓她,“这么说,方才果然是在撒谎?”

“既然已经赏赐了草民,那么太子爷已经不能过问了。”锦笙一本正经地回道,“还有,殿下在皇宫内说允许草民要三个赏赐的话还算不算数?”

怎么的,睡了一觉起来脑子灵光了不说,敲诈他的思路也通顺了?

他轻挑起左眉,示意她说。

“若是草民说了赏赐,殿下不愿意给的话……”锦笙拖长了声音,就着被捏住下巴的姿势抬眸去瞅君漓。

后者嘴角勾了勾,松开了她的下巴,瞬间逆反套路,“你待要如何?”

果然这一套对太子爷来说没用。

“那草民还是不说了。”锦笙讪讪地揉着发痛的下巴,转身就要下马车。

君漓倒是被勾起了好奇,“说。”

锦笙停住下马车的动作,转身的一瞬间没有忍住笑了出来,一把捏住君漓的下巴,狠狠揪了一下,趁君漓愣住的空隙,猛地冲出马车跳下地,撒欢似的就往天枢阁内跑,一边跑还一边大笑道,“哈哈哈,多谢太子殿下赏赐!”

站在马车外一边敞着风一边目睹了这一切的青崖深深倒吸了一口凉气,满脸惊恐道,“殿下……她……?!”

时间和气氛一起静止了好半晌之后——

君漓淡定从容地自马车上走了下来,径直往天枢阁缓缓提步走去,“她长本事了。”

一不小心撞破了你的女儿身我很抱歉(一)

万万没有想到, 他居然能冒着绵绵小雨追过来;万万没有想到, 自己居然玩儿脱了。

虽说这里不是柳州, 她也不再是街霸, 什么欺负了人撒腿就跑的习性不能往这里搬, 但在锦笙知道的所有戏文话本子里, 同样没有哪个太子爷是这种款式的。

打人她是能承受的, 骂人她是能接受的,捏下巴捏回来也是可以的,但说什么要在天枢阁睡下让她伺候梳洗外加床脚守夜的这种傻话是不是就过分了?

锦笙私心里以为, 这不大符合他作为一个太子爷该有的人设;更私心里以为,这不是上级下属之间该有的相处模式;通俗一点就是以为……太子爷你一定是对我的性别有什么误会。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天枢阁里养着的那一干春|心荡漾得没有边儿的少女们床都已经给他铺好了。

不要说什么铺床, 锦笙瞧着暖|床的都有了。

梳洗用的热水巾帕、崭新的床单被褥、沐浴用的香精膏胰, 简直一应俱全。

都是些不知道皇室和天枢阁关系的小婢们,能得见太子爷真颜, 都以为太子爷和自家阁主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因此伺候得更加用心, 思虑得也愈加周全。

什么都被她们抢着做完了, 锦笙闲得只能跪在君漓脚边思索着是不是应该把天枢阁内二八少女们的名册端过来让他睡前翻个牌子。

君漓站在锦笙的书案边, 抬眸观赏墙上高挂起的书画, 看见其中一幅画时,他的目光顿住了,画上只是曲折幽静的溪流清潭, 落款是重澈。

他沉吟了片刻, 开口问道,“这幅画叫什么名字?”

锦笙随意看了一眼,瞬间惊醒,强压住心中轰隆隆的惊雷,她低声回道,“草民也不太清楚,这是旧友在多年前赠与草民的画,瞧着好看便挂上了。”

君漓没有说话,也分不清脸上是什么神情。

但是锦笙知道他想的是什么。

看见这幅画,不难想到那句诗词——清溪曲折涧潭幽。

这幅画是锦笙儿时的玩伴钟君澈所作,听说他近年来有将自己写的诗词编订为书籍,用的名字便是重澈。

两年前她和钟君澈互通书信,钟君澈说自己正在干一件大事,要离开柳州一段时间,于是问她要不要留个什么东西作纪念。

她画了一幅幼时与他一起在落雁河边爬树的画像寄去,并说让他还一幅画来即可。

明珠遗光过去不久,当时她脑子里莫名浮现的便是“清溪曲折涧潭幽”这句诗,便让他以此画了一幅。

好在钟君澈没有把诗也批写在画上。

锦笙松了一口气。

思绪正飘远,君漓忽然提步往隔壁走去,一边走一边轻飘飘道,“过来,帮我更衣。”

青崖这个时候正蹲在天枢阁外楼的墙角,而云书还在三楼密室整理傅家的资料,此时此刻这个房间内只有自己一个人,他叫的确实是自己。

锦笙无奈地跟过去,君漓已经站在床边张开双手等她了。

他的眼神一度令人琢磨不透,总觉着有些睥睨乖张的意思,但分明清冷得似乎整个人都没有温度。

站定在君漓面前,锦笙忽然手足无措,这是……要先……解腰带……还是……怎么的?

可是解腰带这种事情,岂不是要先摸……万一手一偏摸到了什么不该摸的,这怎么说得清楚?万一太子爷再趁机治她个心存歹念贪图美貌企图猥|亵皇室的罪名可怎么办?

更何况这么便宜就让她吃了豆腐,是不是太没有原则了,像腰这么有料的地方,是能随便给人摸的么。

“没脱过衣服不成?”君漓睨着她。

锦笙抬头,一张脸已经生生憋红,她舔了下嘴角,轻咳一声,“脱过。”

君漓:“那你在想什么?”

锦笙:“没……”

这么一俯看下去,君漓才发现她确实挺矮的,平时没注意,且站得比较远,现在站得近了才知道,锦笙才到他胸口的位置而已。

他这么角度看下去,刚好能将她的脑袋顶看得清清楚楚。

仿佛知道了什么好玩儿的事情,太子爷盯着她发际线的小旋儿,嘴角挽了个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