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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3124 16:14:03 本章字数:4885

王博的私邸处的夜景无疑是绝妙的,茂林修竹,素花香草。爱蝤鴵裻引一带绿水入园,月光下,泛着银鳞似的微波。清光澄澈,夜风微凉。

陈秀和陈氏二人挽着手臂在院子里缓缓地一边走一边低声的说话。陈秀把彭城那边的境况说给陈氏听,又说过几日便带着她一起回彭城去。

陈氏因惊讶的问:“阿绣不是怀了九郎的骨肉了么?这种时候怎么能够长途奔波,应安静的养身才是。”

陈秀轻笑:“娘,哪里来的骨肉呢,没有呢。你不必担心。”

“没有?”陈氏吓了一跳,忙转头看着陈秀,月光下她娇媚的小脸带着微微的羞涩,陈氏却着急起来:“这种话也是随便乱说的?”

陈秀挽住陈氏的手臂,低声说道:“不这样说,娘亲如何能出的来呢?”

陈氏低低一叹,劝道:“阿绣啊,王九郎对你也算是情深意重了,九郎是何等身份,你怎么还不知足呢?”

“娘亲,不是女儿不知足,是…哎!”陈秀说到一半叹了口气,到底无法再说下去。

院门口有婢女请安的声音,是王博回来了。陈氏一听忙放开了陈秀的手臂,待王博走到近前时忙深深一福,恭敬的说道:“奴见过九郎。九郎安好。”

王博微微抬手,说道:“夫人不必如此客气。”

陈氏一怔,王九郎居然称她为夫人呢,这是何等尊贵啊。

陈秀也很是感动,便跟着福身下去,低声唤道:“九郎…”

陈氏是过来人,忙道:“小厨房里蹲着宵夜,奴去给九郎端来。”说着,便福了福身退下去了。

王博借着明净的月光看着陈秀,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往屋子里走去。陈秀见他这般,也只得跟在后面,亦步亦趋。二人先后进了屋子,明珰和玉珥端了宵夜进去便悄悄地退了出来,并戴上了房门。

宵夜很是精致,但王博一点吃的心思都没有,看见陈秀坐在自己身边,便立刻伸手把她拉过来摁到怀里,一句话不说低头衔住了她的唇。

陈秀是有些心虚的,毕竟她说谎在先,而且也看出来他是真的生气了。一天没见人影到这么晚了才回来还冷着个脸,所以她没敢乱动,只乖乖的让他亲。

“卿卿…”他低哑的呼唤伴着窗外隆隆的雷声和狂暴的雨势,他冒出的短髭轻擦过她的双颊与下巴,再至颈间,带给她从未试过的酥麻。他一只手托着她的脖子摩挲,“卿卿。”

“九郎…”她以让自己羞愧的低吟回应。

“卿卿,我要你为我孕育孩儿,你一定要为我生一个孩儿。”

她重重地点头,吻过他薄汗的额头和鼻尖。

他的嘴巴和舌头燃起火焰,一路厮磨,最后落在她稚嫩的胸脯上。

她倒吸一口气,想抬起手遮掩住,可是手指却抚摸上他坚实的手臂。他的嘴覆上她的香雪,舌尖与她的峰尖相触,她破碎地低吟,不由自主地揽住他的头,身体充斥的渴望究竟是什么?当他更深地含住她并且用力吸吮时她才知道,她低喊,任由狂喜席卷而至。

她的思想在那一触间涣散,全身每一个毛孔却变得无比敏锐。

血液象浓浆一般急速滑向他嘴唇含咬的那一处,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瘫软和他身体的僵硬。

他喘息,她低吟,他的手在她身体游弋带给她更多的渴求。他的温软的唇又覆上她的,低喘着划弄她的唇舌,回旋着舔吮着。

她不清楚自己还在渴望什么,明明已经是潮水般的喜悦,可是听着他的呼吸感觉着他心脏狂跳,她却觉得还是不够。她把他抱得更紧,紧得想溶进他身体,披散的头发随着她不安分的小脑袋在他颈间摩蹭。

他每一次的深入都在把她往某一处推动,那是个无比美妙的所在。

她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渴望触及的某个边缘,她想睁开眼看他,可是泪眼模糊,双手紧攀住的他的肩膀已经汗湿一片,他们急促的呼吸混合在一起分不出是谁的,她只分辨出自己如鼓敲的心跳。

随着他的节奏她不由自主地低泣着唤着“九郎,九郎…”

他好象越发疯狂,然后她感觉自己飞升而起,扶云直上,狂喜涌至灵魂深处,那种灵魂升腾的快乐一浪浪地她无法抵抗。

这一晚,王博似是不知疲倦的索取,陈秀终于支撑不住,在不知第几次与他共攀欢愉之极的时候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身边早就没有了他的影子,只有床榻上狼藉的锦被无声的为昨晚的一夜荒唐做作证。

微微叹了口气,她缓缓地起身。身上的锦被滑落,白皙的肌肤上有点点青紫淤痕,让进来服侍的明珰登时红了脸,低下头去。

全身酸痛的陈秀哪里有什么心思洗漱,批了件衣服之后,只拿了帕子擦了擦脸,便哼了一声继续躺在了床榻上。明珰忙拿了梳子来把她的长发梳理顺滑在脑后简单的绾了个发髻,轻声劝道:“姑娘,九郎是被老族长给叫去了,临走时还特别叮嘱奴婢们不许扰了您的清梦,说随便您睡到什么时候。陈夫人已经过来瞧过两三次了,说是给姑娘炖了您爱吃的鱼肉粥,姑娘要不要吃呢?”

“嗯。”陈秀的手不自觉的在肚子上摸了摸,还真是饿了。

吃了一碗粥之后,人稍微有了点精神,一个小婢女便进来回道:“姑娘,阿言师傅说姑娘练鞭的时辰到了。请姑娘换了衣裳去后面。”

陈秀之前谎称自己怀孕了把陈氏从贺府接了过来,但这件事情也仅限于王博和贺公彦知道而已。阿言并不知这件事情,所以每天都按照原计划安排陈秀练鞭。

前两天都以陈氏刚到母女两个有许许多多的话要说为由给推脱了,但今天再不去练似乎很说不过去。

可是陈秀刚动了动手臂,便觉得肩膀处一阵酸痛,人从榻上站起来,走路都有些打飘,明珰见了便叹了口气,对那小婢女说道:“你去跟阿言说,姑娘身上不舒服,今日的鞭先不练了。”说着,她径自扶着陈秀往里面去,还嘟囔着:“姑娘已经练了快一年了,少练一两日又能怎么样”

陈秀却如有所思的止住了脚步,想了片刻后叹道:“还是去练吧,我可不想半途而废。”

“哎——姑娘,您这身子…”明珰一脸的无奈,这若是换了别的女子承欢一夜,怕是路都不要走了,要仆妇们抬着走呢,可这一位此时还要去练什么鞭法!

陈秀换了衣裳去后面的园子里找阿言练鞭。从彭城到建康他们走了四十多日,这些日子除了每日赶路之外,陈秀的练习从未间断。而这被系在绳子上的铜板已经从当初的四枚增加到了现在的二十枚,方位也成了四面八方高低不同,看上去颇有些难度。

不过陈秀的鞭法就是这样扎扎实实的练过来的,二十枚铜币被她二十鞭子打掉后,按照常理阿言的脸上理应浮现出欣慰的笑容,可这次却没有,他冷着脸走上去,皱眉说道:“郎君,你的力道不足昨日的六成,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陈秀一阵脸红,缓缓地低下头去。

阿言对陈秀的样子很是不满,他是一名武者,武者对武功的要求臻于完美。况且王九郎当初把这个任务教给他的时候,他是十分不满的。教一个娇娇弱弱的小郎君鞭法,这实在跟他武勇的形象不搭界。

实际上阿言早就发现了这根本不是小郎君而是小女公子的事情,只是他觉得,面对男儿总比面对女儿家要方便些,所以尽管他识破了,也一直叫陈秀郎君。

就算她是个女流,但幸好这个女流徒弟态度很好,自己一步步的教,她也扎扎实实的学,没有像那些士族子弟一样怕苦怕脏怕累,也不曾抱怨过一句。所以这将近一年的光景,阿言对陈秀还是十分满意的。

但是今天,女徒弟的表现让阿言很不高兴。看着她羞涩的低头,高大威猛的阿言皱起了眉头,沉声道:“郎君你这是什么样子?若是身体不舒服,大可不必来练鞭。既然来练了,就要全力以赴的练。不要觉得练鞭不是上战场,不是跟敌人打…好吧,我想我们应该恢复之前的练习方法,想办法弄些野兽来陪你练习,或许你会更用心些。”

陈秀一听这话,后背上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心想若是自己以这种状况再跟那些饿狼对打的话,真不知道还有几分胜算?说不定一不小心便被饿狼给撕了。

于是她忙站直了身子,朗声道:“师傅,我明白了!刚才是我心不在焉,我想我可以再来一次。”

阿言虽然不解风情,但却是个合格的武者,听了陈秀的话他轻声一笑,摇头道:“你今日的体力根本不行,回去休息吧。我希望明天不会是这样。”

“…”陈秀扁了扁嘴,在心底把王博给腹诽了十几遍,才把手里的长鞭递给了明珰,托着疲惫的脚步回房去了。

第105章 且退步

更新时间:2013124 16:14:04 本章字数:13296

回房后陈秀沐浴后换过衣服,陈氏带着两个小婢女端着点心和羹汤进来。爱蝤鴵裻陈秀看了自己的娘亲温和的笑容,心想是不是该动身了呢。

当晚王博又回来的很晚,身上还带着酒气。陈秀扶着他进了卧房床榻上落座,方轻声问道:“九郎,还用点宵夜么?”

王博清泠的凤眸深深地锁定她,好看的唇角轻轻一扬,低声说道:“不用。”

陈秀欠了欠身子,低声说道:“那就请九郎早些安歇吧。”说着,她慢慢地站起身来便要离开。

“过来!”他手臂一伸攥住了她的手腕。

“九郎。”她被他拉着坐回榻上,却拒绝进他的怀抱,“九郎,今日人家被教训了呢。”

“嗯?”王博拧眉,在这个府邸之中谁还敢教训她?

她低下头去小声说道:“师傅说人家练鞭的力气不到平日的六成,说在这样,就去捉野狼来陪人家练鞭…九郎,我们…你…也应该克制一下的,这样…对身体不好的。”

王博扑哧一下笑出声来,这样的话绝不是她想出来的吧?怕男人日日纵情伤了身子,这倒像是她娘亲陈氏的话。他别过脸去笑够了才回头来看着她,又一本正经的说道:“可是阿绣都告诉人家你有了我的骨肉,若你夫主我再不努力些,岂不是要叫人看笑话了?”

陈秀瞪大了眼睛看他,跟这个有什么关系!

“我们继续努力吧。”说着,他手上用力把她带入怀中。

“九郎…别…”她扭着身子求他,“妾身上还难受着呢,能不能…”

“九郎呢?”一声清傲的女子问话从窗外传来,屋子里纠结在一起的两个人同时一怔。陈秀先反应过来,忙伸手推开他起身躲到了一旁的屏风之后。

“七姑娘,郎君已经歇下了,请您…”玉珥的话尚未说完,便被人打断,“走开,我找九郎有要事。”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披着墨色斗篷的王珂进门后环顾了一下屋子,转身往卧房这边走过来。

王博已经整理好了衣衫坐在了窗下的榻上,手中端着一盏羹汤慢慢地尝着。

“九郎?”王珂提着裙裾走到王博的面前转身跪坐在榻上看着他,皱着眉头不悦的问道:“谢家阿瑛怎么得罪你了呀?你怎么一点情面都不给人家留?你知道…你知道这是姑母的意思么?姑母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我的事情,自有我自己做主,你们都不必操心。”王博神情淡淡的,看都不看王珂一眼。

“九郎!”王珂不可思议的瞪着王博,“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说话?我是你堂姐。”

王博轻飘飘的看了王珂一眼,冷漠的说道:“我自然知道你是我的堂姐。”否则的话你以为你可以在这种时刻以这种态度坐在我的对面跟我说这些话么?

“九郎,谢家阿碧很好啊!”王珂身子前倾,手肘戳在案几上,耐着心思劝道:“就算你不怎么喜欢她,可也不用那样羞辱她吧?这建康城里爱慕你的贵女有多少?我可从没见过你对谁那样过。谢家阿碧都哭成了泪人儿,九郎你的心也太狠了。”

王博的眉头拧紧,不悦的问道:“你说完了吗?时候不早了,我要歇息了。”

王珂气愤的站起身来,往外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说道:“九弟,你不要太不懂事。王谢两家联姻的事情,是大伯父和姑母商议好了的。你是家族的嫡子,不可率性而为。”

王博冷冷的看了王珂一眼,轻声哼道:“你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你!”王珂越发生气,“你是嫌我多管闲事?!”

王博不置可否,只坐在那里慢慢地品着汤羹。

“九弟,你不要学十一弟。”王珂说完,便一甩袖子走了。

王博冰冷的目光盯着王珂的背影直至消失,待听见门口玉珥那声:“七姑娘慢走。”的话之后,他手中的汤碗便重重的放在案几上。

一直躲在角落里帐幔之后的陈秀自嘲的笑着慢慢地走了出来。见王博的脸色异常的冷澈,便默默地端了菊花茶送上去,低声道:“九郎,漱口吧。”

王博接过茶来漱口,陈秀又拿过旁边的盂钵来送到王博的面前,他漱口后把茶吐掉,脸色缓和了几分。

陈秀侧身吩咐:“玉珥,进来收拾一下。”

明珰和玉珥忙进来服侍王博宽衣,陈秀看着王博上了床榻之后同明珰一起出去了。王博看了她一眼终究没说话,玉珥缓缓地放下帐子,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看来好日子又到头了。

这一夜大家都睡得不好。

王博是因为家族要给他定谢氏嫡长女为妻的事情心里不痛快。陈秀自然也是因为此事心里倍感凄凉。明珰和玉珥各自担心自己的主子心里不痛快自己没有好日子过,陈氏则听说女儿跟王九郎闹了别扭心里也忐忑的很。

这些人里最难熬的其实是陈秀,她根本就是一夜未眠。第二日一早便觉得眼睛生疼,见光流泪,眼皮里面还痒痒的。明珰进来服侍她起身时哀叹一声,说道:“姑娘的眼睛肿成了这样,奴婢去拿手巾来给姑娘敷一敷。”

点点头,等着明珰端了一盆温热的水来,先用帕子浸湿了给她捂在眼睛上,片刻后又拿了银质的汤池来揭了帕子用汤匙在她的眼皮上轻轻地按压。

如此热敷冷按来回几次后,陈秀便觉得眼睛好多了。

陈氏又泡了菊花茶来给她熏蒸了一会儿,方叹道:“到底还是肿着,等会儿用了朝食,必要躺下再睡一会儿才行。”

哪里能睡得着呢。

饭后陈秀又躺上了床,却翻来覆去的不能平静。

她知道,上一世谢碧嫁的并不是王博,因为王博在这个时候已经陨落了。王谢两家联姻,谢碧嫁的是王家的第五子王基。王基虽然也是嫡子,但智慧上较王博逊色了许多,所以一直以来老族长并不是很看好他。但毕竟也是王家的嫡子,家族中没有了王博这个旷世奇才之后,也只能把王基提上来,作为重点培养的对象。因为十一子王麟身体孱弱的缘故,家族一直不能委以重任。况且按照长幼排序,如不是王博有着过人的智慧,王基肯定是在他前面的。

但上一世是上一世啊,这一世里王博没有死,王家的重担自然会落在他的肩上。

谢公翥升为宰相,谢家成为这建康城中稍逊王家的大家族,他们的女儿若不能入宫做太子妃,那么便只有嫁给王家嫡子这条路了。士族之家的贵女,要么高嫁,要么平嫁,却万万不会下嫁。这是各大家族默认的规矩,若是嫡女下嫁,整个家族便会颜面尽失。

王博连着几日没有回来,陈秀整个人也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没了精神。

陈氏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每日都劝,可每句话都劝不到陈秀的心里去。

这日晚上,陈秀等到了三更天,王博还是没有回来,她恹恹的起身回卧房去休息,陈氏跟着她进去,无奈的劝道:“阿绣,你这样下去是不行的,若是心里闷,不如出去散散心好了。”

陈秀一怔,看着陈氏半晌不语,之后轻声笑了:“是该出去走走了,这里闷死了。”

陈氏看她终于笑了,心头一口气松了下来:“现在八月时节,檀济寺里的桂花开的正好,不如咱们明儿去大乘寺上香,顺便赏赏桂花?”

陈秀点点头,说道:“这主意甚好,娘亲去跟明珰说,叫她准备一下,明日一早咱们去檀济寺。”

不过是八月里的两场冷雨,满城枫槭的叶子已经红得透了,叫淡薄的日光一映,如炬如烛,照得整个建康城灼灼直欲燃起来一般。

秋高气爽的天气,出西城门,八驷并驰的青石官道,两驷马车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遥遥便可望见山顶上的三座高塔,玲珑似三枝错落有致的墨钗,插在青螺似的西山之上。

而香火绵延五百余年的檀济寺,依着山势,殿宇楼堂幢幢相衔,阶梯成叠,长廊蜿蜒,台阁相接,青瓦黄墙掩在参天树木间,缓缓的从山顶连绵的铺陈下来,一路疏疏密密,层层叠叠,直到山脚。

檀济寺中植有桂花千余株,所以到西山赏桂,乃是建康城秋日里最雅致的韵事。马车刚出西城门,似乎就已经隐约有甜如蜜的桂花香气,氤氲在秋日微凉的晨蔼中。

等在西山脚的山门外下轿时,那桂花的香气,一丝丝一缕缕,仿佛香里渗着最稠的蜜胶,从四面八方浸染,浸透人的五脏六腑,连皮毛之下的骨头,都似要被这香气渗得酥了。

青石阶洒扫的极净,莹透如岫玉一般,她脚上五彩璎珞的木屐,踏上去却无声无息,阶畔都是疏疏密的桂树,满枝满桠金黄的小花,簇簇团团,那香气几乎要将人熏得醉了。

西觉山山势虽不险要,但渐行渐高,便如踏在一条青色巨龙的脊背之上,步步登天一般,一抬头遥遥已经可以看见气势宏伟的正殿,檐庑森严。

绕过香炉,抬头一望,牌匾上写着“大乘殿”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殿门的楹联上写着两行行楷:松声竹声钟磬声,声声自在;山色水色烟霞色,色色皆空。

观自在,感花谢花落;事事空,看云卷云舒。如此禅境,非俗人所能体悟。

母女二人跪在蒲团上,三拜如来,不为所求,但为所感。随后来到后殿,再拜观音,渡我今世。

陈秀抬起头,侧脸看着陈氏,只见她柳眉紧锁,念念有词,侧耳倾听,只闻“我女”、“我儿”四字,在为自己和酆儿祈福吗?

心里哀哀一叹,微微闭上眼睛,再拜了一拜后,缓缓地起身扶着陈氏离开观音殿。

因天气晴好,来上香赏桂的人颇多。可谓接踵而至。供奉了佛祖观音诸位菩萨的正殿偏殿后殿皆不是长久停留之地。穿了一身男装的陈秀和一身堇色深衣的陈氏二人嫣然是一对富家母子,二人进大乘殿上香后,便沿着殿前的游廊往后面去赏桂。

转过一处后殿,母女二人循着游人稀落的地方走去。身后做小童打扮的明珰和两个家丁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娘,你看那边的桂花开得好生繁茂。”陈秀抬手指着前面青砖黛瓦之上参天的桂树,那枝叶之繁茂可谓这檀济寺之最。

陈氏笑道:“果然是繁茂之极。”

话音刚落,便见前面有个华服家仆走了过来,对着二人一拱手说道:“这位郎君和夫人请留步。我家郎君正在这院中会客,还请绕道而行。”

陈秀看着这家仆苍老的面容,侧脸轻笑着问:“佛法面前,众生平等,缘何这院子我进不得?”

一朵桂花,自枝头坠落,缓缓打着旋儿滑过她鬓畔,面白如玉,青丝飞扬,瞳墨如夜,浅笑似雪。那华服家仆竟是看怔了。而陈氏心中有些慌乱,忙伸手握住陈秀的手,低声道:“吾儿,我们且去别处逛逛。”

陈秀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微笑着看着那家仆。

老家仆刚要再劝,便听见身后有人朗声道:“南叟,叫你再次恭迎贵客,你怎的把贵客拒之门外?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陈秀抬头看向老仆身后,那个乌发束着白色丝带的男子,一身雪白绸缎深衣。眉长入鬓,细长温和的双眼,秀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不是桓家四郎是谁?

“四郎君。”陈秀上前两步拱手深深一礼。

桓裕温雅一笑,抬手道:“陈大郎君,陈夫人,里面已经备好香茶,请。”

陈氏十分的诧异,但依然不动声色的同陈秀进了院子。

这座禅院曰‘祈愿殿’,殿前两株极大的桂树,传为庆历年间所植。三百余年来,依旧枝繁叶茂,亭亭如盖,花枝荫翳庭中,一直延伸至檐下,香气馥郁。此时桂花荫底下,早就摆好了两副榻几,旁边有总角小童正拿着扇子扇着小胶泥风炉里的炭火,小炉子上的水壶冒着缕缕白气。

陈氏知道桓家四郎是贺绾的夫主,更是王九郎的至交。而且看上去他也知道阿绣的事情,此时相见必有话说,说不定还是王九郎授意的,于是对陈秀说道:“阿绣,我累了,先进去休息一会儿。”

桓裕便微笑着吩咐身后的婢女:“来人,服侍夫人去殿内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