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大家转了口气撺掇韩嫣上场,李广还在纳闷,哪来的女人,箭法可以被大家夸奖?听到后来,便明白了,这是个男的!

“对啊,阿嫣去试试吧。”这是今天非常兴奋的刘彻。

“这么说来,阿嫣不光书读得好,箭射得也不赖啊?”这是纳闷的王太后,“以前都没见着,只陛下说过一次回,偏也说得不清楚。”

“是啊,开始他没我力气大,后来程太傅都说,他箭射得比我好。我倒让个伴读给比下去了。”刘彻的口气倒没有不满,反而带着对自己人有本事的得意,他又不是专职跟人比射箭的!皇帝嘛,本事看得过去就行了,更重要的是自己的手下有本事。

“他也能三箭中靶呢。”阿娇补充。

李广有点不是滋味了。

韩嫣很尴尬,不想露这个脸。而且,在李广面前啊,人家那水平,自己的水平就…虽然不错,可跟人家一比,就差远了,还是不丢这个人了吧。

想也知道他是拗不过这些人的,人家自顾自的命人重新摆靶子,压根当韩嫣的反对不存在。韩嫣偷偷看着程不识,程不识开始装看不见,韩嫣只得捏着两把汗上场了。

刘彻有些奇怪:“你怎么没精神啊?”

韩嫣勉强一笑:“臣的本事有限,有些紧张啊。”话说出口,心里反而轻松了些,就像背着的包袱卸了下来。虽然心脏跳得仍然有些快,好歹,已经不是提心吊胆了。

轻吐一口气,瞄准靶子。第一箭,正中!接下来,就嗖嗖嗖了。到得两百步,还是正中!大家开始惊讶了,李广也认真看了起来。直到移到两百四十步,韩嫣的箭还在红心里,箭飞出去,弓却被拉断了。

韩嫣放下断弓,回到原位。喝彩声又响了起来,刘彻和阿娇一个声大,一个声高,听得很清楚。程不识微笑点头。

刘彻还要命人拿弓来,韩嫣连连摇头:“臣的本事就这些了,再换弓也不过如此了。”

这时脸前伸出一张弓来,却是李广:“用我的弓!你的弓不好!试试这个,能射得更远些。”李广政治上或许傻点儿,在射箭上绝对是权威。

在众人的目光中,韩嫣深吸一口气,挽起李广的弓,这才发现这弓果然与自己用的不同。简单的说,韩嫣的弓,已经算是重型的了,李广的弓却比他的更加结实,能随的力量也要大许多。再看看李广扔过来的箭袋,里面的箭,也比寻常用的要稍重,尾羽也要稍长一些。点点头,真是好东西。

饶是用了李广的弓箭,韩嫣也在两百六十步止住了,就这么大的本事了,再远也不行了。阿娇非让韩嫣表演一下三箭齐发,拧不过她,韩嫣只得照做了,结果自然属实。

无论是后宫还是刘彻、程不识都很高兴,哪怕是对着大家很看好的李广,人还是有个亲疏远近的分别的。韩嫣与大家相处日久关系看着还不坏,不论背地里有什么打算,下意识里当然与韩嫣要亲近些,看着他能有这样的本事,也是不吝喝彩的。

大家交口称赞,虽然力气没李广大,可人家李广是久负盛名的神箭,韩嫣又是少年。这时李广却有了另外的心思了。李广明白,自己射箭真是天生的,后天自然是极刻苦的,但是不可否认,先天条件绝对是得了老天眷顾。不然,为什么部下、儿子都学不来他的本事?父亲待儿子,自是没话说的,三个儿子在父亲盛名之下,只有更加勤勉的份,却还是不能令李广满意。如今见韩嫣这本事,倒真有了点传衣钵的意思了。心道,程不识虽说是师傅,可他是太傅,主要教的是陛下,韩嫣只是伴读,是顺带的,自己要认这个徒弟,应该不算是扫了程不识的脸面。

这么想,便存了心思要打听一下韩嫣的底细,一问之下,李广开始哼哼了。

原因也挺简单,韩嫣,他家家谱太清楚了,一提溜,就提溜出了一个人韩王信!汉初两个韩信,在汉臣看来,都不是什么好人:一个是大名鼎鼎的淮阴侯,打背水一仗,最后在长乐宫钟室被吕后杀了的的那位韩信。另一位,就是韩嫣的曾祖父,韩王韩信,战国韩国王室后裔,他投降过匈奴,虽然是被刘邦逼的,虽然后来他儿子、孙子又反投了汉文帝。可这位曾祖父大人,他跟匈奴一起犯过边,还被汉军给打死了。终归,是让李广不大喜欢了。李广,一直在边塞,多多少少对匈奴人很看不过眼。对于投降了匈奴的韩王信的后代,他也不会喜欢。

这段旧帐一翻过来,大家脸上都有些难看。说来韩王信投匈奴,是刘邦不够厚道,把人家派到对匈奴的前线去,还指定了马邑这个老被匈奴光顾的地方当韩王国的首都,兵马还给得不太好,明摆着是叫韩王信送死,这种情况下不跑的是傻子。所以,韩王信拖家带口地跑到匈奴去繁衍生息了。所以,文帝时,很是为刘邦时代类似的人平了一些反。如今说出来皇家脸上不太好看了,毕竟先不厚道的是自己家。

在这种高兴时候提起扫兴的事,自然不要想得到大家赞同。韩嫣自是不用说的尴尬。程不识,因为事关弟子,面上也不好看。

最恨的是平原君。平原君是谁?王太后的母亲、皇帝的外祖母。对,可不全面她还是刘邦时代挺有名的反王燕王臧荼的孙女,因为见证过家族的辉煌也见证了家族的衰落,她才那么急着想恢复昔日荣光,听到一句卦词就非让女儿进太子宫不可。

如今,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平原君心里老大不自在。见女儿、外孙居然没有训斥李广。便打算事后跟女儿念叨一下,给自己这样出身的人开脱开脱。瞧着韩嫣低头无语的可怜样,想起自己被人提起旧事时的脸上无光,无形中,她倒把韩嫣跟她归一类,很是同情了一回。

刘彻却不在意:“别说,一直都没想起来呢。阿嫣,你家历史还真长。”

李广还有些生气,觉得感情上受了蒙蔽,刚才还想收个徒弟,转眼,这徒弟是叛国之人的后代,便道:“长也不见得好,乱事一大堆,没得让子孙觉得丢脸。”他还算有理智,没把一长串的国骂说出口。

刘彻开始傻笑,有些不知道怎么圆场。程不识这时也不好说话。谁能说“降了匈奴没什么大不了的”?女人们见提到了国事,一时也不好接口本来是想图个乐的,谁知道出这种事?

韩嫣定了定神,道:“曾祖父固然有错,将军直说便是,无须讳言。嫣也不会说他做得就是对的,”其实,换了韩嫣,碰到韩王信的那种情况,绝对是一样投降了事,当然,为匈奴前锋这种事是不会做的,这时却不能直说,“但我既生在韩家,便不能抛弃了它,给我生命养我长大,今日的一切,都是由此而来,为人不能忘此。不能因为祖先做过不好的事,就否认他们,没有父祖,何来自身。为了洗白自己连祖宗都不认了,我会瞧不起自己,”看着李广,“厌恶泥土肮脏,就想把根拨出来,那样,是长不成参天大树的,反而会枯死。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却能选择自己的路。英雄莫问出处。而今,匈奴尚在,我愿以鲜血证明自己。请将军为证。”

这话,说得极认真,虽然在这种氛围下,想再和乐,是很困难的。不过,说了这样的话,也勉强让大家可以接受了总比大家都傻呆着强。况且这话说得极有志气,又有人情味,没一味表白自己,显得很坦率。

李广也没了脾气,勇于承担责任的人,总是会得到大家好感的,李广也不是太过极端的人。虽然还是不太待见,韩嫣说的话又有点噎他,李广却也不再那么反感了。于是,李广有些讪讪地,掩饰地拍拍韩嫣,说:“行啊,老夫也少见你这样箭法好的,没事儿一块儿切磋切磋吧。”

一场会面就这么过去了。虽然过程有点小插曲,总的来说,效果还行。

从校场回来,各人做各人的事情去了,顺便再八卦一下今天的见闻。李广自去交接未央防务去了。

刘彻拉着韩嫣到花园散步,自是好一通安慰。

韩嫣笑道:“这有什么?难道韩王不是我曾祖?难道这些事情他没做过么?我又怎能掩耳盗铃。所谓知耻而后勇。难道你会因此而疑我、疏远了我么?”不会吧?韩嫣一辈子都没上过战场,虽有“善骑射、知胡兵”之名,却终困死于长安…

有些狐疑地看着刘彻,又有些伤感,家里那些眼线,不会是真的疑了自己了吧…皇帝身边真不是人混的地方!

刘彻有些急了,慌忙道:“还说没乱想!我怎么会疑你?这么多年了,咱们还要这样么?”

韩嫣不语。刘彻开始团团转了:“真的没有疑你啦~我保证,只要有兵事,定让你出征!”

韩嫣歪着脑袋,小声道:“真的?”

“真的!”

“你说,我便信。”

“君无戏言。要剪桐叶么?”

“只要你心里记着就行了,弄那些做什么?”

“你统共求过这么几件事,怎么会记不住?”

“其实,如果可以选择,谁不想生在钟鸣鼎食、美誉远扬之家?可命运就是这样。当我埋怨命运不公的时候,就把选择自己道路的机会也给耽误了去。若非生在韩家,我不一定能衣食无忧活到现在,这是应该感激的。可这并不代表我可以不辨是非,认为只要是韩家做的,都是对的。所以,李将军说的话,我心里是真难过,可并不怨他。”低着头,一边说一边踢着地面。

“是么?这样我就放心了。”

“我说的当然真的,我不可能把自己所有的事情向每一个人一一坦白,没那个时间也没那个精力,别人也没那个功夫去听,可只要我说出来的话,都是真话。不光对你,对谁都一样。”

刘彻点头,不免想到了韩宅眼线传来的韩嫣训弟教程:“我不喜欢说谎,那是笨蛋才做的事情。一个谎话要一百个谎话来圆,任何一个谎言被拆穿,都会把自己逼到绝境。哥哥不喜欢说谎,也不喜欢说谎的笨蛋。宝宝要记住了。”

刘彻却不知道,韩嫣在韩宝宝点头之后,非常高兴地宣布,韩宝宝很乖,奖励跟哥哥一块儿骑马,两人一骑,哥哥教弟弟。然后,马背上,开始教授一点点“说实话的小技巧”。更不清楚,韩宝宝会被韩则拎去,适当教一点“韩氏厚黑学”。

不能怨这两位不顾少年儿童正常心理发展要求乱教些阴谋诡计,实在是这两位被别人“童言无忌”想套宝宝话的想法给吓到了。好在韩宝宝本身挺机灵,两位兄长教的也只是最基础的东西,没敢一上来就下重药吓坏小朋友。而且,韩嫣家里还看着一堆眼线呢,能不早点儿教教提防一下么?

韩则悄悄报怨过:“你这儿也太乱了,先头府里,不少奴婢都是最早打北边儿带过来的家生子,最是信得过。你这里,哪怕不是眼线,刚上手使的人,也不齐整。你还是再上点心,收拾收拾吧。”

第56章 南军

作者有话要说:

打斗具体细节,自行想像,参与李连杰的《黑侠》、《太极张三丰》,还有甄子丹的功夫片,以李连杰为主…词穷袅的某人飘走~

PS:本章最后一句,请无视之…

校场过后,这宫里的八卦对象就又多了一个韩嫣。太子宫里围观过的人,自是开始显摆自己以前见过的,这韩大人如何勤勉、如何有礼、如何慈善。以往局于太子宫中,与后宫是比较隔离的,现在后宫大一统,有了更大的发挥空间,韩嫣又露了个脸,他们便扯开了八卦。

差不多已经出了景帝驾崩带来的“悲伤期”的汉宫,重新活跃了起来。韩嫣觉得,自己重又成了一块饿狼眼中的肥肉。

时间就在这样的生活中慢慢流逝。转眼,新皇的第一次大朝会到了。

长乐、未央卫尉都已经到任,皇宫的安全有了基本保障,刘彻开始决定举行大朝会了。这朝会也是分大小的,五日一设朝于未央正殿,在长安的官员,郎官以上,都要到场,以下的,也要在指定地点待着,预备有可能讨论到相关问题时被宣上去解释。剩下几天,便是小朝会,只是些重要大臣跟皇帝在一起开会,一般都是秩比两千石以上的高官与会,偶尔也有侍中之类皇帝近臣参与。如果这几天没什么要事,或者皇帝不乐意认真工作,大家不用上朝的时候也是有的。最后一天,就是休沐日了,大家休息去。如此周而复始。

刘彻登基以后,第一次正式的朝会,自然是大朝会。第一次朝会,隆重是一定的。事情却不多,谁这么不长眼第一天就拿烦心事来恶心大家呢?就是发生天塌地陷、匈奴来犯、藩王作乱…这样级别的事情,也得缓一缓再说,只要不是被大军打到了长安城门外,都可以先放一边,大不了大朝会散了,咱们私下讨论。

因此,这日朝上讲却的全是官样文章,无非是依次贺一下新皇第一次朝会之类。这么多人,也难有什么有新意的说法,可每一个人出列,恭贺结束了之后,大家还得热情响应一下,生怕皇帝以为自己不支持他。宣室里,真是无聊并热闹着。因为没有什么大事要奏,不一会儿,大朝会也就散了。

刘彻知道这是必经程序,却仍希望能有什么事情让他“圣裁”一下。无奈卫绾是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直到朝会结束,都没有人跳出来喊个“臣有要事”,结束了之后,卫绾也没有要留下来跟皇帝再细谈的意思。刘彻颇觉扫兴。

见卫绾没留下来的意思,刘彻便想自己给自己找点事做。一回头,却发现惯常在身边的韩嫣不见了,突然想起来韩嫣今天是要列队参加早朝的,在下面呆着呢,四下一看,人都快跑出大殿了。

把时间往前倒一点。

前一天晚上因为马上要举行大朝会,刘彻挺兴奋,把韩嫣又留下来陪着他分享一下皇帝第一次大朝会前的心得体会。韩嫣是两千石的上大夫加侍中,也是要参加朝会的,为了第二天不会在朝会上打盹,韩嫣非常坚决地要求刘彻不要再闹。再闹下去,明天就要在朝会上睡着了丢人了。刘彻这才闭嘴躺下,却还不停翻身。

第二天,天刚亮,两人便起身了,韩嫣照例是要晨练的。晨练结束,出了一身的汗,刘彻看他只着单衣,微风一吹,便贴在身上,勾出身体的形状来,几缕黑发凌乱地粘在额头脸颊,映着初生的朝阳,充满了力量,又说不出的好看,瞧着便觉心胸开阔,看着他,自己也仿佛充满了活力,一时看得有些呆了。再想这人每天都这样勤勉,也难怪箭术让李广都赞了,心中又平添了几分欢喜。

韩嫣见刘彻眼神有些怪,装没看见,拧身自去洗脸擦汗换衣服了。第一次参加大朝会,还是要仔细些,不能出错的。刘彻的大礼服却比韩嫣那上大夫的服色复杂得多,待韩嫣穿戴整齐的时候,他才穿到一半,正摆出稻草人的造型,让一堆人给他穿衣服呢。

“臣先告退了。”

“嗳?你去哪儿?不是要朝会么?一起过去,等等我。”

“朝会有制度的,臣得到朝臣一边儿去排队呢。得早点儿过去。”

刘彻有些不高兴,丢开正在穿衣的小宦官,径自走了过来:“你就跟我一起过去怎么了?”

“这不合规矩的,别说你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第一次大朝会,怎么能出这种纰漏呢?管你怎么想,第一次总要有点威风气度的,我跟在你身后,一起过去,等你坐好了,再下来找位子?还不得把朝会搅乱了套?那怎么行呢?”上前扶着刘彻,“快穿好了,就要开始了。”使个眼色,小宦官一拥而上。

第一次大朝会的面子比较重要,刘彻被说服了,韩嫣告退。

韩嫣排队的时候,是站在韩则后面的,两人位置很靠前。大家却没有机会跟他聊天儿韩则装虚弱,韩嫣扶着他嘘寒问暖。韩嫣说,哥哥你要当心身体。韩则说,弟弟你别紧张。韩嫣倒不是很紧张,他有向春陀请教过,知道自己只要老老实实坐那儿一般就没事儿了。所以,他就老实装壁花,装到早朝结束,就想跟着韩则出去好回家吃饭。没想到却被刘彻又拉了回来。

刘彻很无聊,就想找点事做。今天大臣们很给面子地没上奏,觉得自己很体贴,没有在第一次大朝会上给皇帝生事。却不想,这是个闲不住的皇帝,他不怕有事,没事的时候他还想折腾出事儿呢。

把韩嫣喊到跟前,免不了埋怨一通偷溜回家之类的。韩嫣不敢反驳,生怕一句“臣本就是住家里了,回家是光明正大不是偷溜。”引出刘彻“那你就再住回来吧”事情就不好办了。

这时候顺着他,等刘彻朝上事多了,不那么无聊了,自然也就待韩嫣不那么黏了。慢慢疏远也就不突兀,不会有什么“失宠”之类的歪话,自自然然就脱了身,继续低调做人。有现在的官职家产,韩嫣已经不想再做什么“三千里外觅封侯”的事情了,安安全全过一生就行了。不用削尖了脑袋往前凑,领的是闲职,正好轻松度日、低调做人。闲着没事儿,打造个日式庭园也可以啊,对了,得把折扇先做出来,嗯,还有那种取水的竹子结构的,忘了叫什么名字了…

刘彻埋怨了两句,就拉着韩嫣一块儿吃早饭,一边吃饭,一边合计着呆会儿要找点什么事做好解闷。

想来想去,他就想拉着韩嫣到南军那儿去显摆一下。李广带兵,跟程不识很不一样,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风格。士兵单兵素质不错,逞勇好斗,也奋发向上,很重英雄。当然,你也可以说是无组织无纪律,个人英雄主义泛滥,该抓回来狠狠上一堂团队合作的思想教育课。

可这样的兵,个性鲜明,不管放到哪儿,都会有人喜欢,刘彻就很喜欢,他爱英雄。今天他就想把韩嫣拉过去显摆一下。偷偷说一句,自从李、韩两人校场各秀了一回箭法后,刘彻也偷偷摸摸试了试自己的箭术,最后决定,以后有类似的情况,让韩嫣代打,再不行,就换李广上场。

今天,刘彻带着韩嫣到南军来找人家麻烦了。南军随说是比较喜欢的李广带领的,可也要让他们知道,皇帝不是摆设,皇帝身边也是有些有本事的人的,更能镇住场子。同时,也好让韩嫣露露脸,给自己的心腹一个表现的机会。儿童式的显摆心理、无聊份子的找事心态加上帝王心术,就促成了今天的南军之行。

合该韩嫣倒霉,大朝会,李广也是要参加的,顺便带了他的三个儿子也到南军来了。李广的三个儿子李当户、李椒、李敢,也秉承了李广与士兵打成一片的传统。听了当日见过“与卫尉大人比箭”的韩大人的某些人的说法,三兄弟便有些微妙的心思。

李广的箭术,不全是靠学来的,还有天赋在里面,三兄弟在箭术上一心以父亲为目标,却总是没有达到想要的水平。怎么说呢?他们的水平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了,只因李广是天赋异禀,光学是学不来的。就像大家再努力,也几乎没人能像乔丹似的会飞一样,NBA里的明星也不行,毕竟乔丹只有一个。这三兄弟却认为自己是父亲的儿子,先天素质应该很不错了,却仍然达不到要求,如今听说有一个勉强能够瞧的人,自然有了不服输的心思。

再听说他居然敢跟自己父亲比箭,觉得这人太狂妄。这是冤枉韩嫣了,他躲都来不及的,可三兄弟不知道。加上李广回家后,拿韩嫣作例子,狠捶了这三人一通,再佐以“有志气”、“肯上进”的评语。然后,在韩嫣不知道的地方,这个世界,就多了三个想盖麻袋狠揍他的人。

李家三兄弟还有一点酸酸的小心思,以咱们兄弟这身本领,这么多年的苦练,不过是几百石的郎官,你年纪比最小的李敢还小一岁,就两千石了。你、你、你,你这运气好的家伙!是倖臣!咱们要替天行道,代表正义教训你!

皇帝驾临,大事一件,南军很兴奋,待听到皇帝想看比武,就更兴奋了。南宫是汉军精锐中的精锐,不但单兵素质好,年纪也是选的二十到四十之间。正是奋勇向前的年纪,一听刘彻说话,自是一片支持。

重头戏,自然是刘彻派了韩嫣去踢馆。到李广的军营里比射箭,跟班门弄斧那是一个性质的,韩嫣想想都发寒,几番推却。李家三兄弟非要他下场,言语也逐渐升级,连磨磨叽叽不像男人都说出来了,韩嫣还是不答应。心说,我就是女人穿来的,你能怎么着吧。这种穿越真是不错,至少不会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面子问题大打出手,进而犯一些乱七八糟的错误。冲动是魔鬼呀~直到李当户不耐烦道:“瞧不起我们南军么?”底下一群斜着眼睛的南军开始跟着起哄。直爽的军人,最看不得磨磨叽叽的行为了,看韩嫣的神情更不屑了。

再不答应就是捅了马蜂窝了。韩嫣只得答应了。

再说李氏兄弟,初见的时候,他们先是被刘彻的威严镇慑了一下,再想挺起胸来在陛下面前表现军人气概的时候,又被皇帝身边一个漂亮的姑娘给吸引了眼球,有些呆。傻头傻脑地被春陀一声咳嗽唤醒后,才知道这就是韩嫣。他们听人说韩嫣长得漂亮,却没有见到真人来得震憾。回过神来,就有些恼羞成怒在里头了,觉得这男人长成这样真是害人,自己白白被骗了。

于是,化悲愤为力量,想找回点面子来。李当户是老大,脾气也最直最爆,自是先来。最先当然是射箭。

比下来的结果,这南军一营,被韩嫣给挑翻了。南军灰头土脸,却也佩服,一件事情,只有做过的人,才知道这中间有什么样的困难和辛苦。一个将军有一个将军的风格,李广领军首重的是箭法,众人也是练过的,自是知道能成这样是不容易的。因韩嫣“长得像个娘们儿”,“行事磨磨叽叽更像个娘们儿”引发的轻蔑,被压了下来。

李当户收了轻蔑之心,却起了切磋之意。李当户的武艺也不错,平时少有能打得痛快的对手,如今来了一个极可能旗鼓相当的人,自然不会放过这样切磋的机会。

箭比完了,再切磋什么呢?最简单的办法,开打。

部队里只要不是那种太正式的场合,绝对缺不了起哄的人,皇帝都带头叫好了,大家自然跟着抬轿子。再说了,这斗殴比射箭更能激发大家的情绪。于是,大打出手。

韩嫣的拳脚却不是光匈奴人教的人,匈奴骑兵如今可以说是冠绝天下,可下马步战就没有优势了,所以,老是被压在长城一线、边塞地区,往前他们进不了,同样,汉军也打不到草原去。教韩嫣拳脚的,主要是程不识和韩家自己的班底,再配合一点匈奴人的技巧。因为是伴读,韩嫣便不如一般贵族公子那般娇贵,韩家对他的训练要求很严格,到了程不识这里,他虽然是老师却也不能真的下重手捶刘彻,对韩嫣又挺欣赏,训起他来也是格外认真。反而李广家首重箭术,拳脚上就要稍微不那么重视了。

两人挥拳相向,开始还守着规矩,点到即止,后来却是打得忘了规矩。李当户正是好胜的年纪不用说,韩嫣开始还能克制得住,打着打着就想起这李当户就是靠打韩嫣出的名,也恼了起来,少不得摆出真本事。直把围观的人看得目瞪口呆,坦白地说,这场比武,水平还是相当高的,能看到类似水平比赛的机会还是不多的。

一阵劈里啪啦之后,两人身上满是尘土。李当户带着脱臼的胳膊和流血的嘴角被摔了个仰面朝天,最后被两个军士扶了下去在此之前,他的小腿被韩嫣踹了一脚。韩嫣虽然赢了,也是狼狈,袖子被扯下好大一截,头发也乱了,刘彻诸多内库玉簪中的一支已是摔成了两截,左面颧骨青了一块,心里直庆幸自己躲得快没被打成独眼龙。

李当户被扶下去后,韩嫣略一整理,朝他一礼:“承让了。”最初因为李当户言语过份,他实在生气了,才答应比试的。如今一架打下来,心情却好了不少。李当户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军人最佩服的是手上有真本事的人,李当户也不例外,此时也道:“我输了就是输了,有机会,再比过,你别逃就是了。”

韩嫣颔道:“当然。”

四目相视,放声齐笑。男人的友谊,果然是可以打出来的。这时却响起了掌声,李广与程不识,相携而来。见了这样的场景,两人都挺欣慰。两人并称程李,关系也不错。如今儿子、弟子又瞧着能合得来,老怀大慰。

南军围观的人被惊醒,一迭声的叫好,叫到一半,忽然想起是卫尉大人到了,忙一哄而散。李广比较好说话,程不识就不行了,虽然程不识不是未央卫尉,好歹也是长乐卫尉,被他看不过眼,真要用“君前失仪”来罚你,理由正当,李广也不能太拦着。

李当户虽然输了,刘彻也不以为意,觉得刚才确实精彩,加上自己带来的韩嫣赢了,心里很得意,便着实夸了几句。这跟家长在一起互相吹捧是一样的道理,得自家孩子功课好了,才能抽出关怀的空间来看看别家孩子的学习成绩。不然,光操心自家孩子去了,谁有闲功夫扮圣人去夸别人家的宝宝乖?

听了刘彻夸奖,两位卫尉倒挺高兴。李广高兴地骂了儿子惹事生非。程不识略带得意地训斥学生不成体统。

韩嫣退到刘彻身后,不自然地借他的身体挡自己露出来的一段胳膊。刘彻看着韩嫣的样子,有些心疼,想想韩嫣的战绩,也有些得意。

韩嫣别扭地躲在刘彻身后,抱着胳膊,拿另一只尚称完好的被子挡着露出来的半截手臂,遮遮掩掩地回去了。未央宫里,自是少不得召来御医上药。韩嫣见刘彻如此热心,尴尬地道:“李当户伤得可比臣厉害,陛下还是给他赐点药吧。”

刘彻道:“知道了,先管好你自己,带着伤回去,看你怎么交待?要不,就住这儿吧,等伤好了再回去。”

“那哪儿行?这样回去不过被念两句。要是不回去,让阿娘知道今天跟人动手,打到回不了家,指不定把她吓成什么样子,麻烦就大了。”想着上回装病时母亲爱心泛滥的情景,韩嫣打个哆嗦,使劲儿摇了摇头,“还不如回去让她看看,也好安心。”

刘彻只得应了。一面吩咐给李当户送伤药去。其实吧,宫里的跌打药,未必就有军中的效果好,人家那是在经验中摸索出来的,实用性强,只是宫里的药胜在材料名贵,来头大,是皇帝的一片心意。

此后,南军营地,热闹非凡。

韩嫣每天下了早朝,跟刘彻打声招呼就想往南军营地里跑,刘彻也挺感兴趣,多半是要跟着一起去的。

到了营地,便是一阵乌烟瘴气,射箭、摔跤、比武、赛马…最后,连负重跑都练上了。

战国吴起练兵,便有负重跑,没得说,比吧~

李当户最后却是输得没了脾气。连着李椒、李敢两个跟韩嫣“切磋”说白了就是互殴过后,互相也亲近了不少。军队是个直率的地方,军人大多耿直,相互接触得多了,只要你为人还行,他们对你也自然会好起来。韩嫣态度挺好,在皇帝身边的两千石高官,虽然举动之间很有气质,也难免带点贵公子的样子,却不怎么摆架子。高兴了还给大家讲讲自己习武射箭的小窍门,虽然不爱喝酒,不过在李当户兄弟带头敲诈下,他有时还会拿出酒钱请大家。大家也还不讨厌这个人。

后来大家跟程不识手下交流,才知道这个漂亮的年轻人自习武以来,除了自己家和皇帝家两场丧事,就没停过锻炼,都不用人催的,真正是自幼练的童子功,大家却是入了伍才受的正规训练,比他差点儿,大家的心里也就能接受了。

再后来,这比试就成了请教。南军颇为虚心,韩嫣也更虚心了不少,毕竟人家是实战得来的经验,有许多不是校场上能练到的。有时候韩嫣赢了老兵,只是因为他底子比较好,身体素质过硬,而不是人家的技巧、经验不顶用。韩嫣打小物质生活其实还是非常不错的,不像这些士兵,光饮食方面就差很多,哪怕是南军精锐这条件也不能跟侯府公子、宫中常住高级人员相比。虽说肉食者鄙,可吃菜的武力值普遍不如吃肉的,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羊,怎么能打得过狼呢?又不是喜羊羊和灰太狼!

第57章 新军

自从在南军与李氏兄弟照过面,韩嫣便常往南军跑。李广、程不识乐见其成。朝上本没有他这闲人什么事情,就是窦婴这个比较欣赏他的人,也希望少年人磨磨性子,老实呆着先混点资历再发言,尽管韩嫣已经非常老实了。家里韩则巴不得这个弟弟离皇帝远点再远点,只要有一件事情能把弟弟从那个谁那边拉出来,他都举双手赞成,如果韩嫣说今天可以不陪皇帝玩儿了,不过条件是要到街上强抢良家妇女,他绝对乐意帮忙组织跟班打手制定计划。因而没有什么人反对韩嫣去南军打架斗殴什么的。

刘彻登基之后,日常的功课是早就停了的,他不耐烦听卫绾啰嗦,也就不再提起学习的事情。景帝临死前为刘彻行了冠礼,这成年人的事情,他可以自己做主了,窦太后、王太后也不在这上头上管他,刘彻便解放了。朝上事也不多,刘彻很闲。闲下来他就要找事,看韩嫣跟南军互殴是他最新的乐趣。

不过看多了,也就觉得无趣了。韩嫣跟别人接触得多了,跟刘彻接触得便要少。更要命的是,他们打就打吧,打着打着关系就密切了不少,密切着密切着就有些勾肩搭背了,韩嫣原是极不喜欢与人有肢体接触的,到了这会儿居然不那么讨厌与人拉近距离,还笑得很开心!比跟刘彻在一起的时候还要开心!那种没有负担的笑!死李当户居然也跟着傻笑,还要拉着韩嫣一起喝酒!刘彻开始还喜欢看韩嫣满场活跃的样子,后来就越来越不是滋味了,刘彻可不是看男友在球场打篮球然后舞着彩带加油的小女生光看着就很高兴了,一来二去,他就开始琢磨着要想个办法把韩嫣从南军里拉出来了。

宫中藏书,这些年来韩嫣已经读了很大一部分了,很难再找出能让他很感兴趣的书来。国丧期间娱乐活动本来就少,又没有发现韩嫣有什么特殊的爱好,刘彻一时之间有些挠头。硬押着韩嫣陪自己读书,结果,效果让刘彻更恼火。韩嫣居然有些心不在焉,偶尔还会向南军营地那儿望一眼。人一旦习惯了一件事情,突然改变过来,总会有些不太适应的地方,即便努力纠正,短期内还是会有痕迹,难免会让细心人看出一些来,何况一个无聊得瞪大眼睛的刘彻?要训吧,韩嫣把脑袋一低,乖乖听着,看着那线条柔和的颈子,刘彻就没了脾气,硬话不舍得说一句。水能灭火,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想来想去,刘彻发了狠。不是喜欢武事吗?咱们选人自己练!我跟你!别跟着别人瞎搀和了。于是,开始选骑兵。训练的地点放在上林,本是皇家狩猎园林,地方够大,还有一座建章宫可以休息时用。要是训练累了,游玩一下也是可以的。训练骑兵是国事,刘彻也能借口视察训练部队,趁机溜过去放松一下。天知道自从景帝病情恶化以来,刘彻已经多久没有过去玩了。

听到刘彻的决定时,韩嫣有些呆愣:建章营或者说羽林军,韩嫣以前对它研究得并不深,耳闻而已,它的雏形据说是在武帝初朝就有了没错,可普遍的说法是,那是汉武帝为了锻炼大将军卫青专门选设的,跟韩嫣这个倖臣是一点儿关系也没有见于史籍的。而且,建章营骑这个名字出现的时候也是很晚的。如今,这算不算是蝴蝶的翅膀?

韩嫣本也有意撺掇一下刘彻,练一下骑兵什么的,自己也能进去混点经验资历什么的。说不定最后还能找机会上战场,离皇帝远点儿。没想到,如今自己这心思淡了,刘彻倒先提了出来了。

刘彻见韩嫣不回话,恼了:“怎么?自己打造一支骑兵都比不上跑南军更吸引你?你跑南军跑得这么勤快,是想干什么呀?”

有些阴阳怪气的语调,是刘彻在发酸了。听到韩嫣耳朵里,又变成了另一种意思。

韩嫣脊骨发凉,南军是禁军,这别再是疑心我想造反吧?我只是朝堂新丁,能做什么呀?忙回道:“臣只是在想这还没改元,就弄出这样的动静来,是不是?”

“这有什么?又不多选人,有个一、两千的,先练着,咱们先前想了那么多的法子,总要试一下才行。你不想看看按咱们想法练出的兵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么?”

韩嫣确实心动了,仍然迟疑,涉及军队,事情就不是开以随便评论的了:“这能行么?”

“怎么不行?这就着手选吧。朝臣们交给我,你想想章程就行了。”

韩嫣忙应下了。

刘彻用的名义是守卫宫室,长乐、未央各有卫尉领军,防务算得上是非常到位,可皇家园林上林的防务却比这两宫差得太远,而狩猎活动却是事故高发的时段,很需要加强警备力量,不早些准备,到明年开春的时候要有类似活动出了问题谁负责?就是有人敢负责,把全家脑袋砍了那也负责不了。事关皇家安全,朝臣怎敢随便反驳?加上选的人数又不多,就随皇帝高兴了。私底下也有人嘀咕,这皇帝年少,现在又不能做旁的解闷,就随他折腾一下吧,年轻人,别太过火就行。总比让他无聊了想折腾朝臣好吧?大家都一把老骨头了,可经不起摔打。

窦太后在长乐宫听了这消息,略一寻思,也好,有个事情做做,省得胡思乱想。文帝、景帝年轻的时候,也没少干类似的事情,后来,还不是都老老实实地呆着了?

王太后觉得儿子手头的力量是越多越好,自己这个母后也就更安全了,主事的韩嫣不管怎么说还是跟皇帝一伙的,也就放心了。

最后的结果是,刘彻的提议居然就这么被通过了。大跌眼镜!谁说刘彻新政处处受阻的?!

然后,韩嫣很头疼。不做不知道,一做很想跳!跳脚的跳!跳槽的跳!看着容易做起来难。刘彻把事情压到韩嫣头上,韩嫣也很想拿出真本事把事情办好来证明一下自己的能力。哪知道事情办起来就非常郁闷了,郁闷得想撞墙、想甩手不干了。

一想到甩手不干吧,又觉得很没面子,一直吆喝着要训练骑兵,结果任务下来了,自己却跑了,岂不是很孬种?死要面子的结果就是活受罪呗,硬着头皮开始列章程。

首先,不是兵源的问题,而是预算的问题,建的是骑兵,骑兵要马,一人还需要不止一匹的马,配上马具,马上使用的武器。骑兵的伙食,不但包括人吃的,还包括马吃的。这些算下来要多少钱?士兵的饷呢?营地的建设问题呢?要有房子吧?让人来当兵,总不能露天住宿吧?还要有帐篷吧?到了草原上谁给你盖好了房子等你去住?得先练习搭帐篷。训练器械呢?服装呢?汉军的服装韩嫣看不上,打算把后世军人的军装改得稍稍符合汉代审美观给搬过来,样式与现有军装不一样,自然是要做新的。这新军装从哪里来?等等等等…

其次,才是兵源的问题。是从原有的军队里抽调还是从民间征选?用什么样的标准?韩嫣自己有自己的标准,但是这个标准在刘彻那里、将军们那里能不能通过?这样的标准会不会显得太高?无论用哪一种方法,按照韩嫣的要求,都要大范围的征选才能保证选出足够数量的合格士兵。这样的扰攘,大家能接受么?

第三,训练问题。要怎么训?完全用汉代的方法,韩嫣不认为可行。韩嫣自己闭门造车加上从程、李等人那里讨教来的知识,很是写了不少练兵方法,自己却从来没有实践过。在军营里的经历,除了借用人家的场地锻炼身体和前几日切磋,就是前世统共半个月的军训了。后世的经验搬到汉代,能行得通么?

第四,军队的构架。要怎么建构军队,不光是制度还有军队的精神。低级军官的任命、选拔要用什么样的标准?这支骑兵,它的风格将会是怎样的?它要以什么精神来作为支撑?…这都是在建军伊始所要考虑的。

第五,纪律问题。韩嫣特别希望能够建成一支类似后世正规职业军队的队伍,可这样的想法,如此严格的纪律规定,在汉代能不能为人所接受?程不识那样在韩嫣眼里并不是很严格的纪律规定,在汉代已经让士兵哀叫连连以为痛苦了。韩嫣的规定一公布,会不会被人扔鸡蛋?要是有人觉得鸡蛋太贵,扔石块可就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