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神君一直提在嗓子眼儿里的小心肝呼啦啦地回到原位,大大地送了一口气。

他这二十一世阳寿虽短了些,可这近百年的劫难大都脱不了神农炎洞的干系。我却不知到底是惹出什么祸事的神仙糟了此种厄运,竟跟神农炎洞有这般深刻且纠结的联系。

若说神农炎洞吧,本神君也不是全然不知的。

却说这个溶洞是个十分娇憨且泼辣的溶洞,三界里头,还单单只让凡人进去。神仙进去了散了修为不说,有的却是连元神都保不住。妖进去了约莫被烧成个末儿,随着阵阵滚烫的火风勉勉强强也还能飘出来见见这片青天白日。

虽是这么说,这三界里头人命那么软,能活蹦乱跳进去又能活蹦乱跳出来的,真是数万年未闻。若是有,也便是个中异类,肯定不大正常。

因此,洞里头有什么,却是当真不为人知。

此番我看着这位仁兄寻得了溶洞,乃真真是一般欢喜一半忧。他命这般浅,寻得了洞也便罢了,若是生出来个进去看看的念头,委实是自找死路。

然这位仁兄果然想进去瞅瞅。

我忙合了册子,将命格扔在床的另一头。战战兢兢地瞪着它。

司命也忒严苛了些。在底下受劫的这位仁兄大约是跟司命有些过节罢。纵然是在天上有些个过节,他也不该把这命格写得这般决绝。

真真叫我这慈悲为怀的人瞧不下去。

夜明珠亮堂,我现下心心念念的都是那册转头厚的命格,瞌睡虫跑了个精光。

左右踌躇了许久,前后又掂量了半晌,这才又颤颤巍巍地摸索到床尾,再度端起那位仁兄的命格。咳咳,本神君委实担心那位仁兄的状况。

果不其然,刚进洞,炎炎热浪扑面而来。司命就叫他驾鹤归西了。

我将命格往云被上一摔,气呼呼地倒下蒙头睡了去,心里暗自将司命翻来覆去骂了个千千万万遍。骂着骂着那些个被我赶跑了的瞌睡虫们便呼啦啦地全爬回来了。

不得不说,司命这回换风格委实换得很成功。

虽然行文略显拖沓,叙事又不像他原先那般疾风厉行,这般细水长流叫人看了却是另一番风味。脱离了繁杂的各色龙套兄弟姐妹,司命能将这般单一的故事叙述的这般吸引人,真是很有风格。

他对底下这位仁兄的各种虐,诚然叫我欲罢不能。唔,甚得我心。

*  * *

第二日天一亮,云罗云拓从善如流地进了我的厢房伺候我更衣沐浴。

梳洗罢,我便忙不迭地端出那册命格细细读了起来。一直到中午白岂差鱼贤唤我吃饭。

白岂见我一手端着转头厚的书,一手拿着筷子艰难捻菜的形容打趣道:“你却又得了本什么册子,看得这般废寝忘食?”

我腾出一只手来翻过一页,并无闲暇搭理他。

耳听见鱼贤轻笑道:“她若不看完,定不会搁下的。现在看得津津有味,一会儿肚子饿了我可不给她备吃食,且随她去。”

唔,鱼贤,老娘回头再跟你算账。

* * *

仁兄在神农炎洞里也是十分豁达地接受了司命的各种折磨。

各式各样的死法叫我看得心惊肉跳的,一声接过一声地唏嘘。

他找到这溶洞后,竟还是一世接一世熟门熟路地摸过来,再熟门熟路地摸进洞,进而不太熟门熟路地以各种方式驾鹤西游,想起来委实叫人费解。

我估摸着我的道行有些浅,跟不上司命想表达出的深意,随叹道:“若是也叫司命给我写这么多种死法叫我去试试,说不准就能明白过来了。”

云罗一听,如临大敌一般拉过来莲生,哆哆嗦嗦道我大约中了什么魔障,说了些何其混账的话,叫莲生替我搭搭脉。

本神君豁达,不同他们一般见识。

莲生方才搭上腕子,云拓便不甚淡定,不甚从容地闯进来我的院子,急声道:“陵光神君,有人找您。”

我点点头,唔了一声,算是应了。

眼看着第四十三世,仁兄历经千难万险,终于扫除各种路障摸到了溶洞顶里头。心里一阵雀跃,不禁展颜笑了起来。

云拓见我不当一回事的形容又急声道:“那人,那人是太清五公主。”

我这才将酸痛的脖子直了直,笑容未减:“呦,那可真是稀客了。”

淑侧妃

作者有话要说:6号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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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那一次,我倒也将她的心思摸了一个大概。

原先她倾慕墨机,天帝也跟敖广龙王提了亲,可才提出来便被墨机巧言退了,虽然那厮三言两语将天帝说得服服帖帖,可洛云作为当事女主角定不大舒坦。

更不舒坦的是,这才不过数月便频频传出我跟那厮的婚事,如此这般,她与我不待见也倒是合情合理。

说起来,东海那些时日我心里有些不太平,对她的苦心经营来了个自作聪明的一语道破,不过是想找人发泄发泄内心的抑郁,只是本神君不济,没挑对时候,也没挑对人。

凡间有句话说得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师父这回开了口,三清里的各路神仙大概都知道我跟墨机有了婚约。这般情形下,她来找我莫不过是要请我一同演上一出戏本子里争风吃醋的桥段。

我自己倒没什么,只是心念着牵扯到了郁芬嫂子这一层,还是颇为伤神,也免不了一阵长短唏嘘。

我便是怀揣着如此复杂的心思进了厢房。

一进厢房便望见牡丹留给我的落寞背影。她听见我进来,先是原地不动的一阵静默,而后才千姿百态地转了身,福身垂眸道:“姐姐。”她这一静一动做的甚好,既将气氛酝酿了个妥帖,又将自己身份标得十足。

我回头看了眼方才进门时候不小心带歪的凳子,面色赧然道:“五公主稀客。今日五公主今日能移步到我上清,委实是上清众仙的福气。” 纵使方才不端庄了些,这般情形下我能拽出了这么句客套的话来,心里还是十分满意的。

牡丹走近两步,拉起我的手,撑起一副苍白笑脸道:“姐姐还是唤云儿妹妹吧。昔日是云儿不懂事,心想多在东海留上几日,为这一己私欲险些害了少离性命。多亏了姐姐一语道破又苦心医治,没有让云儿酿成大祸,真真是云儿的幸事。”

牡丹这番话说得凄凄切切何其哀婉,语毕还煞费苦心的给我留了个接话的空当。

我此时正思量着她为何平白作出这副伤春悲秋的形容,还是会心地接过腔,笑道:“五公主哪里的话,小神不过尽我所职罢了。”

本以为这段话说得很中肯,不过是一句颇为像样的附和。我将这话说得如此圆融,就是为了等她摆开戏码同我酣畅淋漓地对上几句荡气回肠的段子。可不想洛云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眼眶子里蓄满了一包眼泪,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通”一声跪下了。

我傻了。这这这,这倒是哪一出啊?

洛云膝行两步,扬起满是水泽的脸颊道:“云儿今日来找姐姐是有要事相求。”

我木愣愣地升调“啊”了一声。

洛云更是饱含深情道:“云儿恳请姐姐医好我的母妃。”

她口中的母妃便是天帝的淑侧妃。

淑侧妃是从凡间飞升成仙的神仙。如此便有些琐碎,凡人飞升必定要断七情斩六欲,成了神仙也是要保持一副无欲无求的形容,不然便会折些仙寿。

昔日天帝纳了淑侧妃后,便积极的请老君炼制一些延寿健体的丹丸。淑侧妃服着丹丸,眼瞧着面上倒也同别个神仙一样,周身绕着腾腾瑞气。天帝见此自然是宽了心思,不出千年便同淑侧妃有了孩子,那孩子就是眼下跪在我面前的这朵艳牡丹。

话说淑侧妃产下洛云后,终究敌不过天命,不过三百年已是一副枯槁的形容,终日卧床不起。老君道是侧妃娘娘的仙寿已尽。天帝老头却不甘心,对老君放下治不好就一同飞灰湮灭的狠话来。

老君彼时道:“娘娘并非不可医,若是施以丹丸做辅,再用白虹石施法也还是能替娘娘撑上一撑。只是这白虹石容易扰乱双方真气,稍有不慎施受二人都会走火入魔。没有神器盘古幡保驾护航的话,小老儿也不敢贸然有所作为,只怕弄巧成拙更是害了娘娘性命。”

天帝这才撒了手,此后只闻淑侧妃沉睡在北川。

这些往事我听白岂讲了一半,又听老君讲了一半,也算知晓的颇为周全。淑侧妃睡在北川数万年,也常听说天帝前去探望,委实伉俪情深。

牡丹见我不言语,扯了扯我的裙子道:“云儿是守着四海八荒山川河流的神仙。前几日感应到母妃沉睡的北川有些许动静,我前去一瞧,发现母妃周身仙气较原先浓烈,只怕是要醒来的吉兆。母妃此番、此番若是能醒来……纵然身子弱些,也、也不必日日睡着冰冷的石棺,躺在冰冷的河底……云儿看着好生心疼……云儿、云儿此次是来求姐姐,只望姐姐能治好我的母妃。”

她这一席话倒叫我暗自惭愧了一番,想来竟是我小人之心了。我见她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便连忙将她拉起来道:“五公主莫急,小神若是能医好淑侧妃,自当竭尽全力。淑侧妃这事,五公主可曾对君上讲了?”

洛云抽抽搭搭了半晌,摇了摇头。

我又道:“老君知道么?”

洛云仍是摇摇头,道:“只是云儿的猜测,不敢妄加宣扬。”说罢顿了顿,继而皱着柳叶弯眉扯紧我的袖子:“只怕若是真的、若是真的……姐姐请一定要救救母妃!”

如此看来,牡丹倒也是一位敬恭桑梓的牡丹。我点点头,道:“五公主请带路吧。”

牡丹忙破涕而笑,那副小模样,委实是叫观者我见犹怜。

* * *

极北之地的北川是条冰雪夹杂的河流。

我立在河边不禁有些忧郁,我既畏水又畏寒,没有阿虚的灵纹翡翠护体,这样下水委实是要了我的老命。

牡丹见我左右为难的形容,十分冰雪聪明地塞给我一枚拳头大小的珠子道:“这枚珠子能张开结界,姐姐用仙气护体,倒也能隔绝寒冷。”

我欢天喜地地接下道了句谢,准备妥当这才下了水。

天帝果然是三清里数一数二的深情男仙,淑侧妃的水下宫殿修的万分富丽堂皇,就连小仙娥也是各司其职安排得相当合衬。众小仙娥看见我跟洛云进来,齐刷刷地屈膝行礼,显得十分训练有素。我点头受了,心想着何时也将云罗云拓好生训练训练,若是有仙家光临我上清,叫他们摆出这么个排场也是件长脸的事情。

洛云面色庄重地道了声且随我来,莲步轻移领着我进了淑侧妃的寝宫。

淑侧妃的面色不甚好,我小心搭了搭脉,眼睛盯着自己的绣花鞋静听了半晌。末了沉吟一番,才将侧妃的手腕细心放回。倒不是本神君故作高深,而是淑侧妃这脉象委实新奇。

淑侧妃这周身仙气委实浓郁,似是将醒,可脉象时而沉缓时而轻快,一副极不稳健的的形容。我皱眉道:“五公主,淑侧妃这脉象古怪。先前吃的药拿来我瞧瞧。”

洛云从袖袋里取出一单药方呈与我道:“母妃的药都是老君全权料理,应当是出不了什么差错。”

我对着药方看了看,沉声与她道:“淑侧妃这副形容,倒是像给人喂下了哲哲草。”

牡丹停了立即惨白着脸,大惊道:“是谁?这么大胆子要陷害母妃?”

她这般失态是有道理的。因着哲哲草是一味有些歇斯底里的药材,早在百万年前便在三清禁了。

我倒是从医术上见过有关记载的,说这种药草一般仙人吃了以后,短时间便会仙力大增。可这仙力大增过后便是一阵颓败,轻则折损修为,重则当场殒命。

所以,淑侧妃并不是要醒来,周身仙气乃是哲哲草药力所致。

我本以为三清里哲哲草已是死绝了的,谁知如今竟还叫我给遇上一茬。那个胆肥的不懂事神仙竟能寻到这类药草,还能顺顺当当地熬成药汤给淑侧妃灌下,委实是名人才。

我瞧这淑侧妃这般模样一来是药量不多到不至于伤及性命,二来则是药力未过,没有迎来颓败的时候。如此这般,本神君到能替她稳上一稳。遂好言安慰了她道:“五公主莫急,哲哲草之事日后再查,现下稳住淑侧妃贵体才是正经。”

牡丹听后膝盖一软,瘫软在地。少顷才扬起满是泪泽面颊期期艾艾道:“姐姐,你说,母妃可还有救?”

我叹了一声,将她扶上座椅道:“小神先行施法,五公主还是快请老君来罢。”

牡丹这才缓缓点头撑着椅子扶手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又抬袖擦了擦满面泪痕。而后深呼吸了几番,神色庄严地与我道:“姐姐请安心施法,云儿这便前去兜率宫请老君。”说罢挥了挥花色繁复的宽口衣袖,阔步走了。

我转过头来仔细端详了端详躺在石棺里的淑侧妃。她虽生得一副绝佳的样貌,只可惜红颜薄命,仙寿极短。如此看来,天帝思念淑侧妃,对洛云娇纵了些也是可以理解。

今日一事,洛云在我面前的形容与东海那时真真是隔着万水千山,我估摸着她也断然是思母心切,适才才会这般慌乱且略略有失风范。好在牡丹诚然是识大体的牡丹,这般一喜一忧大惊大骇之下还能如此迅捷地稳下身份,委实是令不才本神君好生羡慕。

大约是我在上清闲散惯了,这次一番天上水里,竟叫我嗅出些许血雨腥风的味道,冷不防打了个结结实实地寒颤。而后本神君却不禁失笑,即便是血雨腥风也多半是他们太清天族的事,与我这个退世神仙断然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思至此处我抿了抿嘴,伸手扣开淑侧妃的齿关,塞进去两三颗丹丸。

如果这是你的谎言

洛云回来已是两个时辰以后。

老君边往近处走边咕哝:“我说陵丫头你又乱扯了,哲哲草你见过?小老儿好歹顶着药君这名号,活了这么大岁数也不曾见过几回哲哲草……”

我不争辩,起身让了个空。老君毫不客气地坐下,瘪着皱巴巴的嘴开始听脉。

我捋了捋袖子站在旁边,揣着看戏的心思默默瞅着。

然老君从未让我这个后辈失望过。

他一张橘子皮老脸先是渐渐渗得惨白,又转而憋得通红。神情也从先前的漫不经心到微微皱眉再到圆目怒瞪,如此变幻莫测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本神君看得津津有味,暗自喟叹老君这张面皮委实好使。

果然,淑侧妃是叫人灌了哲哲草了。

老君又瘪了瘪皱巴巴的嘴对洛云道:“五公主,此事事关重大,小老儿多有失职,定会如实禀报给君上。待君上责罚。”

洛云福身屈膝,凄凄然道:“老君严重了,母妃遭奸人所害,并非老君过失。”

我沉吟一番,道:“现在说什么都为时过早。老君,哲哲草药性慢,别的我瞅着也成不了什么气候,眼下稳住仙根才是要紧。”

老君想了想才沉声道:“小老儿今日起便不离开娘娘半步,丫头你且回去。小老儿应付得过。”

我想老君大约是怀着将功补过的心思,遂体贴道了辞。洛云走过来说要送送我,我略作思量便点头受了。

上了岸我将珠子退给她,小丫头道:“姐姐收下吧,只当妹妹的心意。”

我瞧她仍摆着一脸悲戚,宽慰道:“淑侧妃是富贵相,五公主莫要担忧,老君自有办法。”

牡丹道:“母妃这般模样,可还有救?”

我抬头望了望天,谨慎道:“三日过后自有定夺。”又道:“坏就坏在混沌吞了盘古幡,若是守幡医仙施法,你母妃怕是早就醒了。”

洛云点头应下:“如此这般,我也好放心。”沉默少顷又道:“我在太清听闻姐姐同墨机哥哥要大喜了?”

我呆了两呆。

一是呆本神君的这桩婚事。这事连我自己个儿都摸得不大清楚,她远在太清倒是能千里迢迢地为我操上一心,叫我有些哭笑不得。二是呆她这个圈子转得忒大了些。我估摸着长她的那些岁数委实是条万丈鸿沟,叫我实在是跟不上她如此雀跃的思维。不禁摆上一脸悲容。

内心波了这么多折之后我听见自己笑道:“不过是传闻罢了。”

洛云却揣着一本正经:“姐姐跟墨机哥哥都是云儿心里十分敬重的,现下姐姐虽要跟墨机哥哥成亲,云儿诚心替姐姐高兴。只不过……”

我含着悲壮的笑等她甩出下文。

洛云接着道:“云儿本不该多嘴,但云儿想件事姐姐还是知道了好些。墨机哥哥他心里,早就有了喜欢的人。”

诚然我对这些事不大热心,此番听她讲出来却出乎预料地有些心里不大舒坦。但见牡丹如此兴致盎然,只好撑着笑脸升调“哦”了一声。

牡丹见我有意听下去,忙甩开嘴皮子滔滔不绝。

“墨机哥哥曾为那人做过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情。”

“那人想要寻一件寒物救她师父,墨哥哥知道后便暗自帮她四处打听,十分上心。”

“彼时哥哥为了镇住混沌擅自召唤了神器,被罚下界历劫,可巧叫我想起来凡间神农炎洞里有一件极品寒器。”

“那洞只有人才进得,若要取寒器,难于登天。”

“墨机哥哥竟用数世凡间肉身去取,也不知道过了几世才取得。”

“云儿知道的也不大细致,不过哥哥对那人,委实深情。”

她这段话说得极其畅快,我听得却是断断续续。木愣地呆了半晌才缓缓回过神来,感到一记重锤将我的天灵盖敲得梆梆直响。

寒器。历劫。神农炎洞。命格。

本神君再不济,现下也能将这前前后后顺溜清楚。顿时,窝在袖袋里的那册还没看完的命格重若千金,右手十分不争气地麻了。

我哑着嗓子问:“后来如何?”

牡丹笑道:“后来便是回来遇上了姐姐。如此甚好,不然墨哥哥为了那人怕是连修为都要散去了。”话毕嫣然一笑,映着日头百般娇媚。

本神君此番顾不得上清的风度,慌忙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子,抬手招来祥云。

眼风扫见牡丹笑得有些高深莫测。

腾云的闲暇,我抖着手抽出袖袋里的命格。

恰巧翻到某一页,第一行上赫然写着:“锦帝四十四年,城北季府子时得一男童,名唤子夜……

……字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