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子不知是不是被我气笑了,竟然重复着我的话:“这黑黑白白,全让你一人说好了。”

有一点窘,但底气却相当足:“再说,今天我只是试探一下,看看总对我下手的人,到底是哪位高手?别到哪天真正被人下刀子捅死后,还得问阎王,到底是谁弄死了我。太医不过是被我塞了张纸条,遵从师命地摇了摇头而已,你却要追究他的责任。难不成,我不死,还成了罪过?如果这样,你直接给我一刀算了,也别给我们安个欺君的罪名。”

狮子反手将我的小手攥入手心,被那细微的汗水沁得进紧紧的,黏黏的,若自语般,沉声道:“怎可疏忽......”

“喀吧......”一声响,月桂手中的箫已然断成两截,却仍旧一句话也没说的转身欲走。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月桂让我分外害怕,仿佛是一种走高空钢丝的人,永远在企图的平衡中,玩着高难度的危险,若不成功,就尸骨无存。

情急下,微哑着嗓子,唤了声:“月桂!你......还护着我不?”

月桂僵了一下,没有回头。

我却呜咽一声,呲牙道:“好疼......”

月桂瞬间回过头,眼睛在我身上扫视。

我指了指自己的后背。

月桂急步过来,却没有挤过再次扑来的白莲。

白莲惊呼出声:“血!”

我点点头,苦笑道:“只避开了主要力道,却没有躲开受伤的命运。”

接着,终于开始一番诊治。

没有人肯出屋子去,所幸我不介意,就这么剪碎了后背的衣衫,将受伤的部位曝光在众人的眼皮底下。

伤口不深也不大,这一点,我知道。只需上些金疮药即可。

趴在床上,我嘻嘻哈哈地拿捏着情调,嗲音道:“死鬼,人家的优美后背,都被你们看光了,你们可要负责哦~~~~”

众人一愣,傻了。

突然,那老太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哆嗦着,颤抖道:“老臣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哈哈哈哈......呜......”我捶着枕头大笑,却还是引发了后背的疼痛,呲着牙,对老太医道:“拜托,伦家哪里敢让太医负责?您还是消停地给我把药抹好吧。”

老太医却双手将药奉上,低头道:“涂抹此药便好。”

我轻笑一声:“徒弟啊,为师念你今天表现良好,便给你上一课。”

老太医忙抬头看我。

我凝视向他的眼,认真道:“医者与杀手无异,刀起刀落间,不是救人,就是杀人,难道还要分男女不成?”

老太医一时间仿佛受益匪浅,呆傻了下去。

白莲扯过老太医手中的瓶子,便坐在了我身边,小心地涂抹着。

我调侃着:“白莲,你这可是有占便宜的嫌疑哦。”

白莲哼了声极重的鼻音,坚定道:“我负责!”

这一声负责下去,可坏菜了,眼镜蛇竟然又重新杀了回来,欲夺白莲手中的瓶子。

我大喝一声:“停!!!”

众人终于安静了。

我嘴角抽搐道:“我的裸体你们谁没有看过?要负责早就赖上了,别整这些没用的,赶快给老子上药!”

结果,众怒......

我讨好的笑了笑,指了指后背:“满疼的,拜托了。”

此时,槿淑妃轻声道:“本宫来吧。”

我点头同意:“还是美人好。”

槿淑妃提走白莲的瓶子,坐在了我身后。

半晌,也没有动静。

我问:“上药了吗?”

槿淑妃回:“上好了。”

我惊讶:“怎么一点也感觉不到?”

槿淑妃轻声笑着:“怕你疼,动作轻了些。”

我感动道:“没事的,这点小伤不算什么,记得有一次,我腹部被划了......”话到此处停一停,怎么就和槿淑妃聊起了我的过去式?

狮子投来若有所思的眼,问:“朕怎么没发现你的腹部有伤?”

我不想多谈,顺嘴顶回:“你那是历史记忆了。”

眼镜蛇竟然也掺合了一脚,道:“孤也没看见。”

我扫眼过去:“别跟我提跟你那一会儿。”

白莲刚要张嘴,就被我狠狠瞪了回去,吼道:“关你屁事!!!”

白莲脸憋得通红,顺手操起了旁边的古董花瓶,就摔在了地上。

我吼:“你个......败家子!”

白莲那淡紫色的柔唇动了动,又呲出了亮白的小牙。

我忙对狮子道:“你家孩子又要咬我,你去,打他屁股!”

“山儿!!!”白莲终于暴怒了,旋风般扑了过来,吓得我忙起身就跑,扯动了伤口不说,还一脚踩在了地上的碎瓷上,痛得我一个高跳起,直接弹到旁边月桂的身上。

不消说,白莲老实了,我的脚,出血了......

再次挂彩地被抱回床上,在所有人的皱眉中,拔了碎片,上了药,相对无语。

半晌,狮子道:“说说吧。”

我就知道他们会问,于是轻咳一声,解释起来:“回屋子时,发现有人来过......”地上被我撒了一点烟灰,脚印是骗不了人地。

狮子挑眉:“回屋?”

打马虎道:“我出去转转,不行吗?”

狮子没有继续问,我接着道:“综合一连三次的被袭事件,我觉得,今晚一定有人想对我动手。所以,我就潜入了厨房,杀了鸡,装了一袋子的血。为了让刀子刺入时,不至于直接碰到我贴身藏的铁板,产生虚假的感觉,所以,又切入了鸡胸脯肉垫到肚子上。准备好后,就提了酒,到后园子里大喝特喝起来。

果然,那杀手寻来,企图从后背给我一刀,虽被我避开致命处,但却仍旧不光荣的被划伤了。一番拼杀,他一刀刺到我的肚子上,捅破了血袋,挑了鸡肉,以为得手后,就潜逃走了。为了套槿淑妃的话,我......我才打算装死的。

当然,我现在终于知道,刺杀我的人,不是槿淑妃派来的,所以,也算是排除了一项潜在因素。让各位担心了,伦家深表歉意。”既然槿家与‘赫国’君主间皆有不为人知的誓言,这个秘密我还是当做不知道的好。

槿淑妃转眼看我,却是出声问道:“山儿怎知此次不是本宫派人为之?”

我狐狸样的笑道:“从昨天下午起,你......定然不会杀我。”

槿淑妃颇感兴趣的问:“此话怎讲?”

我抚了下自己的下巴:“曾经,我是祸害。但,现在,我是国富民强的知识源泉。槿淑妃也一定期待所谓的嫁接技术与冬天产果,能成为‘鸿国’的长胜经济,不是吗?”

槿淑妃满眼赞赏地笑道:“山儿,你还真是适合做一国之母。”

白莲失声喝道:“母妃!!!”

槿淑妃略染愁眉的轻唤了声:“吾儿......”

白莲小心的环抱着我,将绝色的小脸贴在我的肌肤上,若猫儿般轻蹭着,喵喵道:“山儿是我的,是我的,我的......”

九十六誓言纪年

大批的近卫军,四处搜捕着刺客,那人却仿佛投石入海般,寻不得踪迹。

狮子问我是否有线索,我只是摇头,什么也没有说。即使说,我又能说些什么?

我所有的感官,都是怀疑。即使怀疑,我现在仍旧不想与任何人分享。毕竟,他们仍有自己的秘密不想外漏,而我又何必去挖一个个真理的墙角?

我承认自己属于龟系动物,若非有人想要逼我出壳,我还着不屑外界的任何骚扰。

时间流逝间,眼镜蛇却突然发难:“山儿和孤回‘烙国’!”

狮子转目望去:“陛下既然不相信山儿,何苦放朕的人,在身边?”

眼镜蛇眼波轻转,立刻毒舌回击:“圣上的人?难道圣上打算做山儿的父皇吗?”

狮子难得的一哽,气压明显下降。

而我,却偷咬着枕头,笑得浑身抽筋。

果然,都是强人啊!

此时,闻讯赶来的黄连太子,一副弱不禁风的苍白摸样,喘息地急步而来。

我则眼睛一闭,继续装死。

黄连太子扫了眼周围众人未曾消退的血丝眼,缓步走到我床前,竟无限自责道:“父皇,这。。。都怪儿臣,竟然疏忽大意,任那刺客大胆入宫,害了。。。山儿。。。”

我突然睁开眼睛,憨笑道:“阎王不收我,你不用自责。”

黄连被我吓了一跳,忙往后退了一步,知喘息地轻咳着:“你。。。你。。。”

我点点头:“我无事,你不开心吗?”

黄连太子努力平复着呼吸,浅浅荤上笑意,真诚道:“无事便好,不然。。。。父皇怕要伤心了。”

我却突然扑想黄连,挂在他的脖子上,泪眼婆娑道:“可伦家心里只有你啊!”一般来讲,凡是可疑对象,就得团袭击,去试验考察一番。这就好比男人,是什么味道,只能亲身体验一番,才知其中滋味。呃。。。。这话不是我说的,却是江米的至理名言。

咣当。。。。

黄连死机当场。

我呵呵一笑,道:“开玩笑的,别激动哦。”缓缓退回床上,眼睛一翻,含糊道:“我困了,你们出去。”没发现什么异样,也没有闻到我砸碎的酒香,但却总觉得有丝不稳妥。看来,我必须好好想想,除了槿淑妃,还有谁,一直翘首期盼着想让我死?且,目的又是什么?很显然,想对我下手,却误伤了罂粟花那次,还有眼下这次,显然都不是槿淑妃做的。因为槿淑妃不会伤害罂粟花,不会去动摇国之根本。

而去‘鸿国’路上的那次客栈突袭,和回‘赫国’时的船上放水,应该才是槿淑妃所为。所以,狮子才会偷偷掩盖真相,斩杀了欲刺杀我的人,来警告槿淑妃。

那么到底是谁?想要我死?

罂粟花的隐瞒,是要保护槿淑妃,还是其他人?而月桂的失常又是为了什么?

我若死了,狮子一定怀疑到槿淑妃身上,那么,最大的受益人,又会是谁?

我们且说,那人不知道槿淑妃一生都当不得皇后,但借着我的死亡,槿淑妃定然失宠,那么白莲定然与皇位就差了很大一截。显然,这就已经摆平了一个竞争对手。

接着呢?又是怎么样的布局?

这个意图夺取皇位的人,到底是谁?

若是黄连,他已经是太子,但显然,他的地位不稳定,母亲一生完他,就去世了,没给他建立去人力金字塔。

那月桂呢?罂粟花呢?还有许多未知的因数。

哦,对了,我怎么没见过月桂和罂粟花的母亲?看来,此处需下一番功夫了。

趴在床上,闭上眼睛,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被我袭击发傻的黄连,拖拉着脚步,木然的跟在狮子身后走了出去。

白莲却无论如何都不肯走,鞋子一蹬,就收腿上了床,躺在我身侧,伸出精致异常的漂亮的手指攥着我的小手,闭眼道:“我也困了,睡觉。”

屋子,静得连掉根针都听得分外清晰。

狮子不怒自威的声音响起:“下来!”

白莲就放佛没有听见般,将脑袋我颈处拱了拱,继续闭眼睡觉,完全鸟儿狮子的威严。

狮子应该从来没让人如此忽视过,那帝王的气势,直压的人上不来气儿:“还要让朕再说一遍吗?”

白莲噌的转过身,狂吼道:“如果您一帝王的身份命令我,我马上滚下来!如果您以父亲的嫉妒来说事,我打死也不走!!!”

嘶……

倒吸气声如此和谐,强大道落地有声。

只有那么一瞬,我承认,我被感动了。

眼镜蛇的臂膀瞬间将我抱起:“去孤的房里。”

白莲却攥着我的手,执着的不肯松手,出口争道:“你个冷血蛇,别动山儿,不然有你坏果子吃。”

眼镜蛇不屑的哼道:“就凭你?也敢威胁孤?”

白莲竟然哈哈大笑起来,出言狂放道:“我能做的,比威胁你,多得多!告诉你冷血蛇,山儿就是浑身毒刺的刺猬,而每一个接近她的人,都只有一次生存的机会。你死了,就是死了,没有重来!而我,就算死了,也要将自己刺穿,挂在她身上!”

我怎么觉得后背的伤,好疼好疼……疼的我想要落泪……

眼镜蛇半眯着的冷眼:“没有重来吗?我们就来试目以待吧。”

两方僵持下,就出现了拉锯的窘态。

幸好,此刻老太医赶来,将煎熬好的浓药,提进了屋子,就看到这么一副万般不和谐的混乱画卷,只能尴尬的轻咳了一声,恭敬道:“臣,送药。”

我忙摇头:“不喝,坚决不喝!”

月桂轻叹一声,取了药,让那脑袋都大了的太医退下,将药放到嘴边吹着,试了温度后,对眼镜蛇道:“陛下,放下山儿,她需要吃药。”

眼镜蛇这回没有强横,倒是载着几分温柔的将我放回到床上。

月桂坐到我身边,一只手捂上我的眼睛,另一只手将药碗送至我的唇边,哄到:“山儿,乖,张嘴。”

长期来的合作关系,让我听话的将那苦药咕噜咕噜咽下,又习惯性的张菱唇,啊了一声。

面上,是月桂温润的呼吸;耳边,是月桂轻笑的声音;鼻息,已然闻到那属于月桂的清冽竹香。

就在那沁心的吻落于唇上的前一刻,我瞬间转开头,告别了这个暧昧的举动。

感受月桂的僵硬,我心下纠结,拉住月桂冰凉的手指,无辜的问:“月桂,我一直想问你了,你家孩子不吃药,你是不是也这么喂啊?”

月桂温柔的笑着,轻柔的抚摸着我的发,柔声道:“睡吧,我……护着你。”

没有得到答案,根本不要紧,但面对月桂用痛楚堆积起来的温柔,我竟然无法承受。

左思右想中,我迷迷糊糊的昏昏欲睡,看来,药里加了促进睡眠的药粉。

恍惚间感觉白莲席卷在我的身下,拾起我的一条大腿,抱入怀里,就这么守在床的一侧,睡着了。

渐渐入睡时,仅用那最后一丝的清明,听见月桂低低的耳语,若无限的怅然般,轻声叹息道:“山儿,等我、信我、的誓言,你忘了吗?”

九十七.引诱无罪

身体刚好,宫里就发生了一件大事,竟然捅出‘鸿国’公主被狮子强了的传闻。

当我听到这个消息时整个人都愣住了,忘了所想。

直到狮子站到我面前,沉声吐出二个宇,我才酣畅地大笑起来。

因为狮子说:“谣言。”

所以,我无查抑制的捶着被褥,笑得直不起腰。实在想不出,狮子竟然会跟我解释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