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没主持过这侯门大礼,可是却知道,以前在县里办个红白喜事,那主办人都能被累得扒一层皮,更不要说后门贵族的礼,那更是繁琐!

一时想着,她忽然灵光一动:“那位薄夫人,是国公府的儿媳妇,她又是出身大家,想必是办过的。”

柴大管家一听这个便笑了:“夫人说得可是康泰国公府的二夫人?国公府几个姑娘及笄出嫁,听说都是她一手操持的。”

萧杏花顿时乐了:“这敢情好,我瞧着这薄夫人啊,是个热心肠,我请她帮我拿拿主意就是了!”

柴大管家见夫人这么说,不由诧异:“热心肠?”

就他所知道的,那位薄夫人,可和热心肠扯不上关系,平时高傲冷漠,目无下尘的,虽说确实很能干,可是却也不是个好相交的。

“是啊,我这就去找她!”

柴大管家望着她家夫人满怀信心远去的背影,不由得捏了一把汗。

这边萧杏花找了薄夫人,薄夫人自然是满口答应。

她心里因为孙德旺的事儿歉疚着,觉得险些害了萧杏花,最后没能替萧杏花办好事,此时真恨不得把心掏出来,好让萧杏花知道自己的歉疚,听说萧杏花要给女儿办及笄之礼,当下赶紧应承了。

“这个好办,一要银子,二要人,其他的都交给我。银子嘛,镇国侯爷自然是不缺银子的,至于人嘛,就用你手底下的人。还有,这个事儿我也得和我家老夫人商量商量,总得要她答应。”

萧杏花自然深以为然,当下带着礼,又去拜见了国公夫人,这国公夫人一听,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咱家国公爷,素来对镇国侯爷敬佩得紧,只恨无缘相交。如今夫人既要给府上姑娘办及笄礼,就让心蕊过去帮着,让她好好办,若是办不好,自来找我。”

到了这个时候,萧杏花还有啥可说的,自然是一再谢过了。

就这么,萧杏花借到了个薄夫人。

有了薄夫人的帮忙,自然是如虎添翼,当下家里该如何布置,宴请宾客的时候该摆在何处,都一一作了分配。甚至还有手底下人等,都怎么分工,到时候该如何上菜,如何待客,谁让迎哪一拨,怎么迎,还有东西如何购置,该去哪里购置,薄夫人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又因萧杏花有意让秀梅管家的,便也让秀梅跟着薄夫人学。

一来二去,薄夫人发现这秀梅不声不响看着文静的小媳妇,可是记性好,又知书达理的,也是喜欢得紧。

“你这媳妇真是好,瞧着就顺眼儿,让她好好跟着我去,以后替你管家就是了。”

萧杏花一听噗嗤笑了:“可不是么,大儿媳妇如今进了红缨军,那个毛躁性子啊,我是不指望她给我管家了。以后全依仗这个小儿媳妇了,想着她以后争气些,我呢,当婆婆的人了,正好省点心,到时候吃饱了就睡,睡饱了就玩,多乐呵啊!”

薄夫人听她这话,不由得也笑起来,笑完了满脸的羡慕:“你真是命好,上面没什么婆婆,下面儿媳妇孝顺,女儿长得好。你家侯爷也是把你捧在手心疼,你说着世上怎么有你这般人儿,倒是让我等活生生的羡慕!”

萧杏花笑叹:“瞧你说的,倒是羡慕起我来了,我还羡慕你,出身好,这辈子也没什么大烦心的,不像我,你瞧瞧,外面把我说成什么样儿了。”

薄夫人自然是明白她的话的,当下安慰说:“那些话,随便他们说去,爱怎么说怎么说。这种事我见多了,平时茶余饭后,总得有个事儿说道说道,等过些日子,谁家娶个媳妇,哪家出个什么事儿,一下子把你这事盖过风头去,也就没人再提了。再说了,我看你家侯爷对你还是疼着,自己男人都无所谓的,别人瞎着什么急,别人一看你家男人都不当回事,谁还再天天说啊,再说也就没意思了!”

萧杏花顿时感到颇有道理,连连点头:“我没来燕京城的时候,只想着这富贵锦绣之地,都是有权有势的人家,想必和我们县里很是不同。如今过来后,发现都是这天底下的人儿,其实心思都差不多!”

“说得可不是么!”

当下两个人一边张罗着这及笄宴席的事儿,一边闲说话,旁边又有秀梅跟着,倒也自在。到了晌午时分,自然留了薄夫人在家吃饭,因萧杏花提起来家里种的那些瓜果,想着差不多也熟了,薄夫人倒是颇有兴致,于是两个人用了午膳后就去看。

却见那青瓜蛋子眼看就要熟透了,映衬在绿油油的枝叶间,看着分外喜人。

“噗,我瞧着,到时候让大家过来摘着吃,倒是别有一番趣味。”

“是了,不过到底种得不多,我想着让各家的女孩儿过来,佩珩陪着,一起在这边玩耍。你瞧这里又有藤椅,又有阴凉地儿,还能摘个瓜品个果的,最适合几个姑娘家们在这里玩耍了。”

薄夫人自然大为赞同,看看这园子:“这个园子可是大有来历的,当年先皇赐给了镇国侯爷,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你可算是有福气的,擎受了这园子。”

“你这一说,我心里就偷着乐吧!”

佩珩的及笄之礼眼看着就要到了,萧杏花这边也准备得差不多了。恰这个时候,得了个消息,知道说宁祥郡主赐婚南陵夏侯家的圣旨下来了。

萧杏花自然是感慨万分,她是早听萧战庭说了这个消息的,当时听到的时候,心里觉得特痛快,想着这个心肠歹毒的郡主可算是有了报应,也喜欢萧战庭肯给自己出头。

要知道以前萧战庭可是说过,人家那宁祥郡主出身高贵,人家的爹博野王温和正直,心胸宽广,并不是那等宵宵之辈,宁祥郡主受博野王教诲,定然不会同宝仪公主一般性情顽劣,任性妄为,自然一定是好的。

当时她心里真是一阵暗酸,不痛快极了。

如今也是这宁祥郡主自己非要找事,设下计谋害自己,让萧战庭看出她的歹毒心肠,来了一个一不做二不休的,和博野王一说,把这宁祥郡主远嫁了!

岭南那是什么地方,萧杏花就算没去过也是听说过的,远着呢,十万八千里,就算是车马也得走两三个月才能到!

嫁去那样的地方,可真是两眼茫茫不见亲人,且这辈子不能返家乡了。

萧杏花想了想,最后也是叹了口气。

最初的痛快解气后,也不由得摇头,喃喃自语道:“好好的皇家血脉,金枝玉叶的,何必非看上铁蛋这半大老头子,眼瞅着当爷爷的人了,何必呢!最后找我麻烦,落得个远嫁它乡的结局!”

正想着,那薄夫人进来了。

薄夫人这些日子,是奉了她家老祖宗的命来帮着萧杏花的,名正言顺地被借过来的,再者她心里也是真想能帮萧杏花做好事,弥补心里的歉疚,所以这次可算是卖了大力气,有时候都老晚了还在萧家没回去,甚至太晚了就干脆不回去了。

萧杏花也是欣赏这个人的性子,吩咐二媳妇秀梅好生跟着人家薄夫人学,还让柴大管家约束下人,凡事全都听从薄夫人调度。除此之外,她自然还把那压箱子的好玩意儿拿出来,吃穿用度,都给薄夫人用的最好的。

之前宫里赏下的什么,自己但凡有的,薄夫人也都有一份。

她如此诚心相交,薄夫人自然看在眼里,感动之余,越发是要给佩珩做好大礼的。如此一来,萧杏花越发感念她,两个人如今处得真如亲姐妹一般。

此时薄夫人走进屋来,听到萧杏花在那里径自念叨,不由笑了。

“瞧你一大早的,这是说什么呢?”

“这不是听说宁祥郡主的事儿,心里终究感慨。”萧杏花抬眼一看是她,连忙让了进来。

“宁祥郡主啊,现在已经传开了,只是知道详细的不多,外间传闻,她是自己不检点,才被她爹打发远嫁的!这事可真真是好笑,害人不成,终究害自己,想起来也是活该!”

薄夫人和萧杏花性子不同。

萧杏花是当时厌恨这个人,可是如今事情过去了,又是萧战庭亲自出手给自己解了这气,她也就没什么好怨恨的,想着她还是个小姑娘家,落到这个地步有点过了。

最初见宁祥郡主,她还是下意识担心,那个时候是恨不得赶紧护住萧战庭别被人抢走,跟母鸡护食似的。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她和萧战庭,过了这么些日子,慢慢地解开心结,开始明白这个男人的心。明白了这个男人的心,日子过得舒坦富贵,人也就恢复了原本的豁达。

可是薄夫人,想起之前的事,心里还是放不下。

她最初确实是想给萧杏花一个难堪,后来话到嘴边,意识到不好,想干脆算了的,可是谁知道,宁祥郡主却拿她家过去的一个事儿说道,倒是半逼着她来当众说出那话。

如今想来,那些话,可真是把自己往日的脸面丢尽了!

“可不用管她了,远远打发嫁去岭南,那是最好不过了。燕京城里的人还是老实,可容不下去这等龌龊心思的,到时候嫁给谁家谁家都要被闹个鸡犬不宁!”

萧杏花笑了笑,也就没说什么,因为到底宁祥郡主和她已经没有干系了。

说话间,佩珩也过来了。

“佩珩这些日子,是越发出挑了,越看越让人喜欢。”薄夫人不由得赞叹。

她说得倒是没什么浮夸的,佩珩自从出了那件事后,在家里别罚抄书,性子看着越来越能沉得住了,偶尔也跟着薄夫人和自己二嫂学习下掌家,慢慢地举手投足间已经有了侯门千金的气派。

“是,看着比刚来燕京城那会子好多了,只是操心啊。”萧杏花也是感叹。

两个儿子还好说,交给萧战庭去打磨就是了,两个媳妇慢慢调理就是,反正自家人了,也不用着急做亲,唯独这女孩儿家,真是唯恐让人看轻了去。

“操心什么,我要是有这么一个花朵一样的女儿,我就是天天操心都愿意啊!”

薄夫人自己也有个女儿,不过嫁出去了,且和那女儿也不怎么贴心。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只记得佩珩性子柔顺体贴,相貌又是极好,看着总是喜欢。

恨只恨两个儿子早已经娶妻了,要不然真想把佩珩占住当自己的儿媳妇。

“噗,瞧你说的,不如你认佩珩一个干女儿吧,以后让她好好孝敬你。”

“真的?”薄夫人面上露出喜意。

她自然是一万个乐意,不说她家老祖宗让她来帮萧杏花办理这及笄之礼,是存了巴结镇国侯府的目的,只说她自己吧,也是真心喜欢佩珩这小姑娘。

“我可是说真的,夫人出身好,知书达礼有见识,若能认夫人干娘,让佩珩以后跟着你多学学,我也就放心了。”

再说了,这次薄夫人帮着料理及笄之礼,外人知道了总归会觉得有些奇怪,若是认了这干娘,那可就是再名正言顺不过的了。

“那我可就当真了啊!”薄夫人喜出望外。

于是这事萧杏花又去和萧战庭商量了下,把自己的打算都说了,萧战庭自然也愿意。

之前的事固然让人不喜,不过自发生了那事后,这薄夫人帮着自家主持准备佩珩的及笄之礼,可以说是劳心劳力,这都是看在眼里的。

康泰国公性情正直,又是几朝元老,虽说如今风头大不如前,可是论起威望,本朝也没几个人能比的。

说白了,他和泰康国公,一个是老元老,一个是朝廷新贵,彼此都对对方颇有些好奇,只是往日不曾深交罢了,如今有了家眷相交的橄榄枝,那自然是乐见其成。

更何况薄夫人家世出身都是极好,女儿认个这样的干娘,对她以后也有好处。

既是萧战庭都同意了的,那这个事儿自然是没什么好说的。

这一日,两家人都聚在一处,摆了酒席,正式让佩珩认了薄夫人为干娘。

因为时间紧,佩珩给薄夫人做的是一件金丝如意云纹缎裳,一整套的自己捏的吉祥面点,另外还有鞋子等,都可以后头慢慢补上。

薄夫人给佩珩准备的是一套金碗金筷子,还有个玉镯子。

金碗金筷子那是说从此后这干闺女可以去承干娘的福了,玉镯子却是额外添的礼,那玉镯子一瞧就是价值不菲。

佩珩受了这些礼,又给薄夫人磕了这三个头,叫了干娘,这认亲算是完成了。

双方成了这样的好事,薄夫人准备佩珩的及笄之礼,自然只有更用心的份儿。

转眼间已经到了这一年八月十六,这是佩珩的及笄之日。萧家一大早自然是分外热闹,早已经下帖请了的客人陆续过来。

这个时候梦巧在军中也请了假,特意过来参加小姑子的及笄之礼。多日不见,她比以前瘦了许多,不过看着精神了,整个人感觉再不是往日的屠户女,反而带着一股子英姿飒爽的劲儿。

萧杏花一早就打扮齐整,,在薄夫人的陪同下,带着两个儿媳妇,迎接各路女眷。

她今日自然是特意让嬷嬷帮着梳妆,头面衣着都是分外讲究的,贵气雍容,却不显繁琐,看着气派大方,自然是不会让人小看了的。

她心里明白,这次及笄礼,不光是为了佩珩,还是让大家知道,她这个镇国侯夫人,并没有什么亏心的,外面那些流言蜚语,她是丝毫无惧的。

萧战庭如今在朝中地位显赫,都知道他认回来妻儿,又知道他家那小女儿才刚刚及笄,要办及笄之礼,大摆宴席,燕京城要前来凑这个热闹的自然不会少,上到皇亲国戚,下到高官贵胄,一个个的,平时都愁巴结不上萧战庭,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怎么也不能错过。

再说了,大家都知道萧战庭这小女儿和涵阳王的婚事算是没戏了,自然不少人有了自己的盘算。

那小女儿相貌一等一,又有这么有权势的一个爹,便是自小养在市井又如何,那也是抢手货啊!

是以这一次的镇国侯府宴席,所来宾客,真是心思各异,一个个都送了厚礼,只盼着能捞点好处。

若以往日萧战庭的性子,自然不喜这些,不过那是孤寡单身汉的想法,如今有了妻儿,便会觉得为人处世还是通融一些的好,广为交际,才能给女儿找个好夫婿,总不能一棵树吊死在那什么白湾子县的霍家六少爷身上。

于是这一日,萧家真是分外热闹,外面为男宾,由萧战庭带领两个儿子来负责招待,外有萧战庭那两个生死之交,正阳侯和平西侯,也都过来当帮手了。

萧杏花呢,则是在薄夫人的协助下,带领着两个儿媳妇招呼女宾。来的人可真多,汝凌侯夫人,安南侯夫人等等,燕京城经常走动的全都来了,还有正阳侯和平西侯家的女眷,也都纷纷过来。除了这些夫人,就连后皇太后那边,都亲自下了懿旨,给佩珩赏了礼。

再看这镇国侯府家的姑娘,生得秀美精致,身形纤弱,可是举手投足间却沉稳大气,哪里有半分乡下姑娘的气息,一时也都不免暗暗惊讶,想着之前太后娘娘的寿宴上见过,还带着小女儿家的羞涩之气,如今倒是不同往日了。

这边萧杏花陪着诸位夫人说话,有那和佩珩约莫同龄的,在佩珩完成了及笄之礼后,都让佩珩带着去了后院,赏花赏水赏景的。其中有上次和佩珩结交的长芮县主和王容香,见了佩珩自是颇为亲热,还送了些礼,当然是姑娘家的玉戒指或自己编的小配饰等。

佩珩带着她们去后院自家菜地里玩,给她们看种出来的那些瓜果。在场几个姑娘都分外惊奇,她们见过葡萄架石榴树等,却没见过这地上爬秧的藤。

王容香蹲在那里瞅着,便见到枝叶映衬的秧子下,窝着一个青瓜蛋子。那瓜一半在土里,一半在外面晒着,上面还有细细的茸毛。

她惊奇地道:“咦,这是什么?”

第78章

长芮县主听她问,也凑过来,提着裙子弯腰去看:“难不成是西瓜?”

一时几个小姑娘都围过来,叽叽喳喳地讨论,有的说是西瓜,有的说是香瓜,也有的甚至说是茄子没熟的时候。

佩珩过来,看了一眼,不由笑了笑。

她们挤在一起像赏个珠玉宝石一样围着瞧,不知道的还当什么宝贝。

“这个啊,就是甜瓜,如今还生着,等熟透了,便成了半黄半绿。”

“啊?原来这就是甜瓜呀?”

“我今早出门前还吃了一块冰镇的,不曾想甜瓜没熟的时候竟是这样!”

她们只吃过丫鬟们已经洗好了切成的,还不知道甜瓜小时候竟是这般模样。

佩珩以前看着这些贵门女孩儿,多少心里会不自在,觉得人家是自小生在金银窝里的,和自己不同。如今见她们竟连常吃的甜瓜都不知道是何模样,心里也是颇为感慨。

一个是看着她们那好奇的样子分外可爱,并不是自己之前以为的高高在上模样,反而像是邻家要好的姐妹;二个是发现,其实原本都是小姑娘家,并没什么不同,自己生在市井间,所经历所知道的,她们是一辈子不会体味到的。而她们生在金银窝里,其中体会经历滋味,自己终究会慢慢品尝到的。

因这么想,反而从心里彻底放开了,当下笑了笑,便带着她们,去给她们讲这个什么是什么,那个是什么,这个半边对着日头,以后就会更甜。

这个瓜挨着梗的地方是后长出来的,所以不如前面开花的头部来得甜。

她一番介绍,只把连同长芮县主在的小姑娘听得敬佩不已,不由得诧异道:“我等真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只知道吃瓜,却不知瓜!佩珩好生渊博,竟是什么都知!”

一群小姑娘正热闹着,便听到旁边传来脚步声。大家开始只以为又是管家领了哪家的夫人或者姑娘过来了。

谁知道抬头一看,却是宁祥郡主。

宁祥郡主一来,大家都有些不自在。

虽都是小姑娘家,可是各家父母谁没个消息,大家约莫知道,外面那些传言,都和镇国侯夫人有干系。

可是这些传言怎么传出去的,谁也不会忘记,是那天在安南侯夫人家,薄夫人说出来什么彭阳县的什么龌龊事。

薄夫人如今和镇国侯夫人交好,又认了佩珩当干女儿,瞎子都看得出来,人家关系铁着。

可见这事由薄夫人而起,却不是薄夫人惹起来的。

那个人是谁?

看看宁祥郡主就知道了。

听说婚事已经定下来了,远嫁岭南夏侯家。

各家小姑娘如今都是定亲或者要定亲的年纪,掰着手指头数一数,往上数三代,便是那兵荒马乱的年月,也没听说过谁家郡主嫁去岭南。

可见这必然是有缘由的。

缘由是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是以如今,看到宁祥郡主过来,大家都不吭声了。

宁祥郡主倒是看上去颇为平和,笑了笑:“这是认什么呢?”

对于佩珩来说,看到宁祥郡主可以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了,若无别人,她都是恨不得直接给她一个耳刮子。

不过有外人在,她倒是也学会了装。

柔顺大方地笑了笑:“正看看这瓜果,郡主什么时候过来的?那边亭子有果茶,郡主要不要过去尝尝?”

“好。”宁祥郡主也和她一般笑了笑,分外温柔地道。

一时几个姑娘依旧在旁边看那瓜果,有的还按照佩珩所说,摸索着摘了个熟透的,几个人说是要掰开来尝一尝。

这种事情,对她们来说也是新鲜极了的。

这边佩珩陪着宁祥郡主来到旁边的亭上,八月的秋风轻轻吹过,分外舒爽。

在离开了刚才那群姑娘后,宁祥郡主脸上的笑便不见了。

宁祥郡主就要远嫁了。

因她做的那些事,连太后娘娘都不太待见,她几日求见都不被允,反而是被父亲禁锢在后院,闭门思过准备出嫁。

也是最近,她百般讨好,哀求说心里终究歉疚,趁着这次佩珩的及笄礼,她想亲自上门,表达下歉意。

博野王看女儿说得真诚,又想起自家王妃早逝,底下就这么一个女儿,最后也是心软,想着她要离开燕京城,去那茫茫万里之外,以后是再也没这样的机会了,便也允了。

宁祥郡主来到这宴席,人人都知道她是怎么回事,自然对她颇多冷淡,她心里也觉得无趣,这才来到后院。

“看着倒真是人模人样了,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是个侯门千金!”宁祥郡主上下打量了佩珩一眼,轻笑了下。

佩珩从她那一眼中,感到了十足的不屑。

轻笑了下,她丝毫不曾在意她的目光,依然用温和的语气道;“恭喜郡主,早听说了郡主的好消息。要说起来,岭南那可真是一个好地方,上次听太后娘娘说,宫里一些稀罕的瓜果,都是那边骑着快马运过来的,寻常人根本吃不到。郡主过去后,倒是可以日啖荔枝三百颗了。”

恰好前些日学的一句诗,虽说古时的岭南和现在所说并不是一处,不过并不妨碍她正好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