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鱼:“季老师家在边上吧?”

“没错。”

“那你怎么……”

温言回及时解释:“余梦溪告诉我你在,我觉得有必要来通知你声。”

沈书鱼:“不是有微信么?微信联系不快?”

何必自己亲自跑趟!

“想见你就过来了。”他眼神真挚,毫不避讳,坦坦荡荡。

沈书鱼:“……”

“学校这么大,你怎么知道我就在操场?”

“直觉。”

沈书鱼:“……”

鬼才信!

两人起走到校门口,四个年男人正好也起走出来。

沈书鱼没太在意,随意扫了眼,竟然看到了他们那届的魔鬼教导主任,江湖人称“鬼见愁”,专门打压早恋的学生。

她当年和温言回就是在这位王主任的眼皮子底下谈恋爱,顶风作案,那叫个刺激。

十多年过去,王主任苍老了不少,两鬓斑白,比季老师还要显老。

她没打算打招呼,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人家估计早就不认识她了。这样贸然打招呼怪尴尬的。

她识地退到边。

没想到对方却认出了自己。试探性地叫住她:“沈书鱼?”

沈书鱼:“……”

她大为震惊,完全没想到王主任还能认出自己来,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学生届届不断的换,谁还能记得到这么多。

“王主任是您吗?”她小心翼翼地说。

王主任哈哈笑,“沈书鱼真的是你啊!你变了很多,差点没敢认出来。”

沈书鱼笑,“没想到您还记得我。”

王主任:“沈董大,给咱捐了个体育馆,我们全校师生都感谢他,你是他女儿,我怎么可能不记得。”

沈书鱼:“……”

还是她老爹牛逼,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还能让人记住他,她这个女儿都跟着沾了光。

其他几个的年轻老师没见过沈书鱼,好奇地问:“主任,这是您学生?”

王主任介绍:“沈威董事长的千金,以前是咱们的学生。”

沈氏在横桑赫赫有名,沈威更是响彻方,很多人都听过他的名号。听是沈氏集团的千金,几人忙对沈书鱼热络起来。

王主任负笑着问:“你这是来母校追忆似水年华?”

沈书鱼:“很多年没回来过,这次来看看。”

王主任点点头,“是该回来看看,毕竟是母校嘛!”

王主任的目光越过沈书鱼,落在温言回身上,笑眯眯地问:“这是男朋友?”

“王主任好。”温言回恭敬地问好。

王主任仔细打量温言回,“瞧着有些眼熟。”

温言回:“我也是的学生,我和书鱼是同班同学。”

王主任登时豁然大悟,哈哈大笑起来,“你俩还在起呢?!早就结婚了吧?”

沈书鱼:“……”

温言回:“……”

双学霸谈恋爱当年是真轰动,在学生之间传得沸沸扬扬。他俩小心翼翼,从没被王主任抓过典型。沈书鱼压根儿就没想到这事儿王主任竟然也知道。

当年轰轰烈烈,人尽皆知,如今却只剩下无限唏嘘。

“不错,不错!看来我不该把你俩当反面教材了。”王主任竖起大拇指,“早恋能扛到最后的不多了。”

温言回闻声道:“以前年纪小不懂事,让您见笑了。”

王主任副过来人的口吻,“谁还没年轻过呢!虽然你们早恋不对,不过现在看到你们能够修成正果,我也是很欣慰的啊!”

沈书鱼:“……”

几人随便聊了几句,两人赶着去医院,就先离开了。

——

沈书鱼这次才见到温言回的车。辆黑色的奥迪,车型低调,毫不张扬。车身澄亮光洁,看上去很新,应该没买两年。

温言回解了锁,给她开了副驾的车门。

沈书鱼本想坐后座,见他把车门都开了,只好弯腰坐到副驾。

重逢以来,好像直都在车上。不是她在开车,就是温言回在开。

她掏出给好闺蜜发微信。

沈书鱼:「你告诉温言回我在的?」

余梦溪:「季老师住院了,他打你电话打不通,然后打给了我,我告诉他你在。」

沈书鱼赶紧翻了翻自己的通话记录,发现还真有两个未接来电。串陌生的号码。应该就是温言回打过来的。

她把那串号码保存起来,备注成老实人。

老实人其实点都不老实。她已经着了次老实人的道了,不能再有第二次了。

下午四点,太阳依然明媚。阳光透过车窗玻璃飘进来,将年轻男人的身体轮廓镶了圈浅浅的金色,低柔而优雅。他的侧脸冷峻,被日光照亮,脸部线条纤毫毕现。

青涩和稚气早已不在,留下的只有成熟男人的温润如玉的气质。

温言回这张脸是真好看。

时间沈书鱼没管住眼睛,多看了两眼。

过后又深觉自己鬼迷心窍。

车内很安静,秋风吹进来,沁凉舒爽。

沈书鱼不禁想起前不久在宛丘出差偶遇张念。当时那姑娘开玩笑说:“你们真该抽个时间回给教导主任看看,给自己正正名,十年了你俩还在起,哪里会是反面教材,妥妥的从校服到婚纱的励志典范嘛!”

本就是玩笑话,她都没放在心上。没想到今天真就遇到了王主任,他还误会自己和温言回是对。

好像在这些相熟的人眼她和温言回理所当然就应该在起,哪怕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他们依然会自发地认为他们是对。余梦溪是这样,季老师是这样,张念是这样,就连王主任也是这样认为的。

可惜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他俩是没半点可能了。要怪就怪当年谈恋爱太过轰动,受到了全校学生的祝福。

“季老师不严重,你别担心。”男人的声音低低的,特别深醇好听。

沈书鱼嗯了声,算是回应。

“听歌吗?”他轻声询问。

她点点头,“你放吧。”

温柔舒缓的旋律倾泻而下,取悦了人的耳朵。

你是那年最烈的酒,

让少年醉上了心头,

有人哭着喊你别走,

却没学会挽留,

这城市风总是很大,

孤独的人总是晚回家。【注】

……

沈书鱼随意听了耳朵歌词,她觉得这歌词可真伤感。

首歌放完,她听到空气传来两声清脆的提示音。这是微博专属的提示音,特别熟悉。

紧接着又是好几声。

他的连了车载,微博的提示音瞬间被无限放大,让人耳朵感到震颤。

“你也玩微博?”沈书鱼扭头看他。

男人神色如常,淡声道:“偶尔会刷刷,看看新闻。”

她不疑有他,从包里翻出颗椰子糖,拆掉糖纸,吃掉,

路基本上都在听歌,交流几乎没有。温言回车速快,迅速就到了医院。

看望病人不好空,沈书鱼在医院对门的水果店买了两只果篮。

季兴平和师母没想到沈书鱼会来,两人都有些意外。

季兴平忙说:“是言回这孩子跟你说吧?这孩子就是多嘴,都是老毛病了,不严重!还让你专门跑趟。”

沈书鱼放下果篮,“本来就是周末,我也不上班。您感觉怎么样啊,还好吗?”

季兴平:“好多了,没之前疼了。”

沈书鱼问:“术定在什么时候啊?”

季兴平答:“周。”

沈书鱼:“哪个医生主刀?我认识骨科的陈医生,之前我爸的骨折,就是陈医生看好的,他很厉害。要不要我去打声招呼啊?”

季兴平闻声笑了笑,“就是陈医生主刀。”

她笑,“那真是巧了,既然是陈医生主刀,我就放心多了,他医术非常精湛。”

说完又忍不住叮嘱两句:“您平日里就该多注意保养,别那么拼,您已经不年轻了。”

季兴平:“还不是被班上那群臭小子给气的,等下学期我就跟王主任申请再也不当班主任了。”

季兴平提到王主任,沈书鱼就接话,“我刚在学校碰到王主任了。”

“哦,是吗?”季兴平笑起来,“你和言回可是王主任的反面教材,天天挂嘴边,提到学生早恋,你俩就得被他拉出来溜圈。”

沈书鱼:“……”

沈书鱼扶额,没想到她和温言回在竟然这么出名。

温言回把那袋换洗衣服交给师母。

师母笑着说:“辛苦你了言回,两个孩子都在国外读书,也帮衬不到家里,我和你老师有事就总麻烦你。”

温言回:“师母您别客气,都是应该的。”

他父母早逝,读书的时候季老师就对他多有照顾。这么点小事都是举之劳。

沈书鱼在病房坐了大半个小时,陪季老师说了会儿话。她就得回去了。晚上还要去父母家吃饭。

听她要走,季兴平忙喊温言回:“言回,送送书鱼。”

沈书鱼:“……”

她觉得季老师还真是热心肠!

温言回旋即起身,抬了抬眼皮,“走吧,我送你回去。”

站在电梯外等电梯。

沈书鱼盯着跳转的红色数字出神,1,2,……

她晃了会儿神。再回神之时,却见眼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蹲了个人。

温言回蹲在她面前,正低头给她系鞋带。

作者有话要说:陈医生打了个隐形酱油,哈哈哈

【注】:歌词来自于枯木逢春《这城市风总是很大》。

18、第18勺糖

第18勺糖

平时上班沈书鱼般都穿高跟鞋,今天周末,为图省事她就随便套了双白色板鞋出门。

板鞋轻便,走路带风,左脚鞋带什么时候松开了都不知道。

男人这个动作来得太过突然,她毫无防备,整个人直接蒙了,甚至都想不到开口去阻止他。

住院部闹哄哄的,各种杂音在耳旁回荡。而现在仿佛切噪音皆被悉数筛除干净,周围环境瞬间变得万籁俱寂。

时间停滞,不再流转,天地间似乎就只剩下她和温言回两个人。他不受影响,专注地给她系鞋带。

明明是这么件普通的事情,她居然自带滤镜,脑补出了出小言的桥段。

男人半低着头,从沈书鱼的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看到他头顶的两个旋,均匀地劈开发路,线条清晰。他的短发乌黑浓密,仿佛有雨露凝结在上方,悠悠发亮。

老辈的人常说有两个旋的人聪明。别人她不知道,温言回肯定是聪明的。

他眉眼低垂,表情平静,脸部线条刚毅,精雕细琢般,纤毫毕现。

他扯着她长长的白鞋带,修长的指绕圈,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原本是广袤无垠,平静安详的夜空,有人毫无预兆地放了打烟花,万千璀璨,绚烂多姿。

沈书鱼的脑子在瞬间炸裂,嗡嗡作响。

十岁的沈小姐真是个娇气的小公主,从小衣食无忧的她,不管什么事情都爱使唤温言回。每次鞋带散开了也不愿自己系,把脚往他跟前伸,跟个大爷似的,颐指气使,“你来帮我系!”

温言回那会儿也是真宠她。也从来不会觉得没面子,个180的大高个就那么刺喇喇地蹲在地上给她系鞋带,没觉得任何不耐烦。

等他系完鞋带站起来,她就顺势附赠香吻枚,痞里痞气地坏笑,“本大爷赏你的!”

以前的温言回多清纯啊!跟朵清纯的小白花样,连抱她下都会脸红。她亲他,他自然是面红耳赤,表情变扭,支支吾吾地说:“鱼鱼,下次别这样,让人看见不好。”

她双插腰,煞有其事地说:“小爷我亲你那是看得起你,你当谁我都亲啊!”

温言回:“……”

他就跟看智障眼看着她。

可下次她依然照亲不误。

她有时候也会良心发现,自我反思,觉得自己太强势了,天天压榨温言回。她就问他:“我是不是太霸道了,对你太坏了啊?”

温言回这厮特委屈,可怜兮兮地说:“被你欺负习惯了。”

沈书鱼:“……”

沈书鱼:“我深刻地反思了下,我不应该这么对你的,以后我得对你好点。”

温言回就跟见到鬼样,弱弱地说:“你还是别反思了,越反思我越害怕。条虫子的忏悔,我看不到任何诚意。”

沈书鱼:“……”

她的这些话他听听就好,从来不会当真。毕竟她自己说过的话转头就忘,第二天还是会继续当她的大爷,继续压榨温言回。

可温言回从来没有反感过,也没有任何抱怨。她直觉得他是乐意的。

有些时候余梦溪都看不下去。好闺蜜犀利地说:“你不是找男朋友,而是给自己找了个免费保姆。”

对此沈书鱼是很不认同的,“我喜欢他才压榨他,别人我还不乐意压榨他呢!”

余梦溪:“……”

好闺蜜翻白眼,“你就可劲儿作吧你,等他受不了你,有你哭的!”

没曾想语成谶,后面她就真的把他给作没了。

温言回个大男人,又长得这么好看,就这么旁若无人地蹲在地上给她系鞋带,自然是赚足了周围人票目光。

两个小护士跟沈书鱼他们起等电梯。

两位姑娘窃窃私语:“好男人为什么都是别人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