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鱼啊你别沾了,厨房不干净,你去看他们下棋吧。”师母笑容满面,忙撵她出去。

沈书鱼笑,“我不懂象棋,怪没意思的。我来帮您干点啥,您也能快点。”

听她这么说师母指了指水池旁的豌豆荚,“那你把这个剥了吧,午煮个汤。”

“好嘞!”

沈书鱼撸起袖子,剥豌豆荚。

师母洗菜,她剥豌豆,两人分工明确。

边干活儿,边聊天。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以前读书那会儿的事情。

师母很感慨,“想想时间过得很快啊,转眼十年就过去了。我还记得那会儿你和言回偷偷谈恋爱,你季老师早就看出苗头了。回来问我应该怎么办。毕竟你俩那么好的成绩,要是因为早恋耽误了考清华,那可就太得不偿失了。我让他先别着急,找别的任课老师商量商量对策。结果大群人也没讨论出对策,就按兵不动。后来你季老师就总跟我说他后悔当年没找你俩谈话,如果没放任你们早恋,或许你俩都考去清华了。”

沈书鱼特不好意思,“师母,那会儿年纪小,不懂事,让季老师费心了。”

“他那人就爱瞎操心,大半辈子都围着学生转,送走届又届,停不下来。”

“季老师是个负责任的好老师。”

“言回那孩子也是命不好,从小就没了父母,跟外婆相依为命。你们高考后没过多久他外婆又查出食道癌,拖了几年,后面人也没了。”师母轻言轻语,有些感慨,“不过现在好了,这孩子也混得不错,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师母您说什么?”沈书鱼直接怔住了,挑出重点,“温言回外婆在高考后查出食道癌?”

“是啊!”师母循着记忆说:“高考结束后没两天就查出来了,当时还挺严重的,都住院了,我和你季老师还去看望过老太太。”

这件事沈书鱼从来不知道。没有人告诉过她。温言回对她也是绝口不提。

难怪高考结束后她就直联系不上温言回,电话打不通,短信和扣扣也不回。她跑去他家找他,也见不到人。

再见面就是顿歇斯底里的爆发。他全程静默,不发言,脸上全是疲倦。对于自己近半个月的失联没有任何解释,句话都没有。

她简直被他气到吐血。然后就任性地提了分。原本只想气气他,让他服软,跟自己道歉,哄哄她。没想到他非但没有慌,反而异常平静地说了句:“我同意分。”

十岁的少女本就心高气傲,何况还是沈书鱼这么骄傲的女孩。她受到刺激,说了很多决绝的话,那段脆弱的感情自然也就画上了句号。

高考成绩出来,她就直接出国了。在温哥华飘就是年。

她直觉得是他不够喜欢她,是他厌倦了他,才会那么平静地同意分,丝毫不带挽留。

而她那么骄傲的个人,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她也绝对不会允许自己低头去求他不要分。

最煎熬的那段时间,她也没想过回去找他。

重逢以来,他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提到他外婆。明显是想把这个秘密永远都烂在肚子里。如果今天师母没有提起,她这辈子恐怕都不会知道这件事。

她会傻傻的以为他是不够喜欢她,是厌倦了她,才会同意分的。她会直纠结着这段往事,永远都无法释怀他带给自己的伤害,然后这辈子都在埋怨他。

他为什么不告诉她?他应该告诉她的呀!

如果当时她知道他外婆得了癌症,他孤立无援,他正处于最艰难的时刻。她定不会跟他急,跟他闹,更不会任性地向他提出分。相反的,她会直陪在他身边,陪着他起攻克难关,她甚至会请求父亲给予他帮助。

不过她很清楚他不会那么做的。他跟自己样骄傲,他的自尊心不会允许他向自己开口。他们偷偷谈恋爱的那年,应的开销他都分得很清楚。他舍得给她花钱,却从来不占她分便宜。

说到底,那个时候他还是不够信任她。他们脆弱稚嫩的感情不足以突破世俗的眼光。任何事情牵扯到钱也就不纯粹了。

时间沈书鱼觉得自己很累,非常累,身心俱疲的那种。

眼皮格外厚重。她疲惫地闭了闭眼睛,打算放空自己,不想再想了。

“书鱼你怎么了呀?”师母瞅着沈书鱼脸色不太好,有些担心。

她抬头冲师母笑了笑,“师母,我没事。”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发生了好多事情,心好累。

69、第69勺糖

第69勺糖

晚上吃饭的时候,沈书鱼没什么两样,该吃吃,该笑笑。

季老师和师母热情,个劲儿的招呼两人吃菜。

师母厨艺不错,都是些清爽可口的家常菜,色香味俱全。可惜沈书鱼胃口不佳,几乎没怎么下筷。

平日里最喜欢吃的鱼,温言回替她剔掉鱼刺,鱼肉绵软细腻,她嘴里咀嚼,愣是没品出什么味道来。

心里藏着事儿,眼下有些食不知味。

季兴平觉察出异样,关切地问:“怎么了书鱼,是菜不合胃口吗?”

“不是的季老师。”沈书鱼笑着摇了摇头,“菜很好吃。”

季兴平笑,“那你多吃点,女孩子家家的别学人减肥,该吃就吃。”

她“嗯”了下,“我不减肥。”

吃过午饭以后两人也没久留,马上就告辞了。

回去的路上温言回开车。沈书鱼坐在副驾上。

“怎么了鱼鱼?”他转头看她,面露担忧,“是不是人不舒服?”

他看她在饭桌上都没怎么吃东西。

“我没事。”她唇角含笑,轻柔地安抚他:“你不要担心。”

温言回看着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她不想说,他也问不出来。

车子驶离职工楼,那排老旧的楼房被甩在身后,渐渐只剩下个模糊的阴影。

沈书鱼拆了颗槟椥椰子糖,甜腻香醇的奶香在口齿之间跳跃,迅速压制住她内心的烦闷。

她纤细白嫩的指无意识地抠着包包的拉链,音色清淡,“去走走吧。”

温言回转头看她,心困惑,“怎么想起去了?”

之前他主动提出去走走,她可是非常抗拒的。

沈书鱼耸耸肩,音色轻柔,“突然之间想去追忆下似水年华了。”

他看着她笑了起来,“上次还没追忆够?”

“上次被你打断,学校都没逛完。”

温言回:“……”

“大冬天不冷吗?”

“想回学校看看。”女孩子的心思多变,往往想出是出。

“那就去看看吧。”他转动方向盘,往方向开去。

晚上点,两侧商铺灯火通明。棕榈路不复往常热闹,行人很少。大冬天的,谁都不愿意搁大马路上吹冷风。

路两旁粗壮健硕的广玉兰仿佛站岗的哨兵,庄严肃穆地守卫着整条棕榈路。

沈书鱼透过车窗看到这些广玉兰树,她突然有点期待它开花的样子了。她已经好多年没看过广玉兰花了。等明年夏天定要让温言回陪她回来看看。

温言回把车停在校门口,两人走路进了。

大学已经放假了,可高的学生没有假期,依然在上课。

这个点是晚自习时间。教学楼亮着灯,学生们都在安静学习,校园里空荡冷清,看不到几个人影。

沈书鱼挽着温言回的胳膊在操场上走了圈。

大冬天压操场,这感觉实在不怎么好。

冷风胡乱吹,骨头生寒。

温言回自发地把沈书鱼的放进自己大衣的口袋里,关切地问她:“你冷不冷鱼鱼?”

“不冷。”沈书鱼摇了摇头,嘴里呼出大团白气。

她白嫩的耳朵被风吹得通红,可兴致勃勃,没察觉到丝半点的冷。

走完操场,两人又在校园的其他地方闲逛。

刚逛完操场,耳旁就传来阵刺耳冗长的铃声,足足响了分钟。

紧接着学生们纷涌而出,张张青涩稚嫩的面孔出现在沈书鱼的视线里。有人奔向小卖部,有人走向厕所,也有小情侣悄悄走去某个漆黑的角落里。

晚自习第节课结束了,课间休息。

熟悉的校园,回忆扑面而来。每个角落似乎都有她和温言回的身影。

“去老地方看看。”沈书鱼拽住温言回就往高楼方向走去。

共有栋教学楼,高、高二、高各栋。个学生的高生涯,年要换栋教学楼。

高楼在北门,高二楼在南门,高楼被夹在间。

高楼左侧靠墙。为了防止学生逃课,学校修了面两米多高的围墙,围墙上沿全是碎玻璃和铁钉,碰到下铁定开花儿。

教学楼和围墙之间是条两米多宽的过道。这里没装路灯,也是视线盲区,久而久之就成了小情侣的约会圣地。

这就是沈书鱼口的“老地方”。

只要是毕业的学生,没人不知道这个老地方。

两人披着夜色到达,有几个学生正在悄悄说话。男男女女,共对。

倒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就是拉拉小,抱了抱,说说悄悄话啥的。

历届学子传承下来的传统,果然永远不会失传。

学校也是,这么多年过去,竟然也想不到在这地方装个路灯。旦装了路灯,大灯泡扫射过去,小情侣们可就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在这里说悄悄话了。

沈书鱼勾唇坏笑,“温教授熟悉吗?”

温言回哪里会不熟悉。高那会儿,到晚自习沈书鱼就老找借口把他往这“老地方”带,不是背书就是讲题。其实啊,全然不是什么正经事。

黑灯瞎火的,很方便她干“坏事”。

在这里他们拉过小,她抱过他,亲过他,不遗余力地“勾引”过他。

十岁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他使劲儿忍着,绷着。有好几次都差点没绷住。

她就喜欢看他死死忍住,却又不敢拿她怎样的那副模样,特得劲儿。

课间十分钟下子就过去了。熟悉的铃声自头顶响起,响彻方。

小情侣们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沈书鱼见人离开了,把男人把推到墙上,柔软的唇瓣毫不犹豫地压下去。

温言回有片刻的怔忪。继而低低笑,声线低沉而富有磁性,“沈总编玩得这么大的吗?不怕被教导主任抓?”

历届的教导主任就像打了鸡血似的,精力好得不得了,天到晚就知道在学校里溜达,专门抓早恋的学生。每年有那么高的升学率,教导主任有很大部分功劳。

“刺激点不好吗?”沈书鱼把扯住他大衣的衣领,弯唇笑,那叫个风情万种。

“好!”他掐住她纤细的腰肢,声线低沉又暧昧,“我家鱼鱼说什么都对。”

黑灯瞎火,伸不见五指,切感官都变得清晰起来,任何点细枝末节的声响都会被无限放大。

情动,又无比刺激。

温言回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学生时代。

她没脸没皮地“勾引”他,他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实诚,没有次成功推开过她。边享受着她带给他的甜蜜,边又在担心会不会被教导主任抓。那种感觉真特么刺激!

他规矩了十多年,原以为可以将好学生当到底,没想到沈书鱼的出现将切都给打破了。好学生也学会了早恋,书呆子不再整日只想着学习,而是时常惦记着她的甜蜜。

两人都有些动情,纠缠不休,难舍难分。

正是投入之际,道刺眼的电筒光束毫无征兆地照过来,伴着教导主任熟悉的大嗓门,“哪个班的?干什么呢你们!”

沈书鱼:“……”

温言回:“……”

没想到做学生的时候没被抓,这毕业这么多年了倒是被抓了。

两人对视眼,拔腿就跑。

“敢跑?小兔崽子,给我站住!”

“反了你们了!”

……

沈书鱼踩着高跟鞋依然健步如飞。

温言回紧紧握住她的,“让你图刺激!”

她瞪他眼,冷声道:“说得你好像没享受样!也不知道是谁,刚才可投入了。真该拿给你拍下来。”

温言回:“……”

“还不是你在勾引我。”

“我勾引你就就要上钩啊,你可真没出息。”

温言回:“……”

“我这辈子就栽你里,逃不掉了。”

“我又不想要。”

“你会要的,我能让你舒服。”

沈书鱼:“……”

“滚犊子!”

两人口气跑到校门口,好不容易才把教导主任给甩了。

整条棕榈巷灯火辉煌,不眠不休。

校门口的那些店都等着学生们下晚自习再挣,直都在营业。

沈书鱼把温言回带去了奇艺鸟奶茶店。

“老板娘,两杯珍珠奶茶。”

听到熟悉的女声,老板娘忙转身,见到沈书鱼当即抿嘴笑,“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沈书鱼:“去走了走,正好过来喝杯奶茶。”

老板娘看着这两个登对的年轻人站在起,露出了老母亲的微笑,“看着你俩,我又相信爱情了。”

沈书鱼:“……”

沈书鱼挑了挑眉,“千万别相信爱情,爱情十有九伤。”

“不是还有那余下的1么?”老板娘瞟了温言回眼,柔柔笑,意有所指。

“那1估计老早就拍死在沙滩上了。”

老板娘:“……”

“爱情是个好东西,哪怕十有九伤,还是有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义无反顾地头扎进去,大家都想争当那余下的‘1’,但凡只要赌赢了,就能翻盘。”

沈书鱼笑了笑,不置可否。

“杯珍珠奶茶就够了。”温言回轻声说。

沈书鱼扭头看他,“你不喝?”

他摇摇头。他要喝也只会喝她剩下的。

沈书鱼却强调:“老板娘,就做两杯。”

老板娘笑着说好。

两杯珍珠奶茶,半糖,热饮,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恍惚之间,切都回到了过去。

两人坐在当年经常坐的那个靠窗的座位。

那会儿他经常在这里给她讲题。而她总是抱着奶茶神游太虚,偷偷觊觎他的美色。

奶茶喝完,道题都没听进去。

其实那些题她都懂,只是在找个借口和他独处。

少女时期,喜欢个人就总有那么多不为人知的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