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啊!”她吓得头发都竖起来了,这要让陌途听到,必须是血案啊。“我就是觉得他很不正常啊,以前他腻归腻,但是蛮甜的……”说到这里,打心底甜起来,回忆起昔日时光,眼睛不自觉地弯成新月一般,“但是现在,腻过头了,简直像是蜂蜜罐子里倒进了一碗糖又搅了搅……九羽啊,你也是禽兽类的,你告诉我,他是不是不太对头。”

九羽被“禽兽类”这个归类法激得额头一跳,怒道:“我不是禽兽,我是仙禽,仙禽好嘛!”

“好吧好吧,仙禽和神兽啦。”

“他可跟你讲过忠魂符的事情?”

“讲过。”

“那忠魂符十分刻毒,无异于人间异族的‘忠蛊’。想当年我也险被施符,因为心机敏捷,暗中做了手脚躲过,这才得以自由游历四方,而不是像其他仙家禽类一样沦为仙人的奴隶。黑毛被星君收养之时,心脏上是被施了忠魂符的。现在仙符被破,照常理来说,是会被仙符反噬,慢慢死去的。”

她心慌起来:“死?!”

九羽道:“可是照现在来看,他已挺了过来,应该不会死了,仙符是被破了。虽然如此,仙符从心脏褪去的过程也是缓慢而痛苦的。现在对你这个新主撒娇到死的行为,应该是他缓解这种痛苦的自然流露。但愿随着时间推移他能快些正常起来。否则,我不确信还能忍他多久……”握起拳头,捏得指关节咯吱作响。

青印心中顿时释然。一只刚刚被旧主抛弃的大猫,初认新主,心中大概是积累了无尽的惶恐,需要她用无尽的耐心和宠爱来给他安全感。好吧,她也乐于这样宠溺着他。

她松了一口气,道:“忠魂符这便破解了,看来也并不十分管用。”

九羽摇头:“不然。忠魂符是仙符,哪能说破便破。算起来,陌途是先后两次背叛星君。第一次,是将仙蕈喂给幼年时濒死的你。第二次,是他再次面对星君时,不肯把你交出。”

之前陌途曾坦然告诉她,他把仙蕈喂给她的一刻便后悔了。他至今无法理解当时的举动。他的心脏上刻有忠魂符,做出将原本属于仙主的东西私自赠人的行为,是十分有悖于常理的。星君判了他死罪,他却在仙童的帮助下私逃回人间,为的就是找到青印,将她交还给仙主顶替仙蕈,以此赎罪。然而机会第二次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违背初衷,再次杵逆。

却听九羽道:“第二次背叛,是事出有因。第一次背叛,委实让人想不通。”

青印一愣:“第二次背叛的原因是什么,你知道吗?”

九羽看她一眼:“难道你不知道吗?”

她茫然道:“我不知道啊。你知道就告诉我啊。”

他盯了她半晌,嗤道:“蠢女人。”

“哎?干嘛又骂我。”

“若把仙符比作利剑,那人间的真情感便是能熔化钢铁的火焰。仙符再狠,也未必敌得过一个‘情’字。”

她做恍然大悟状:“原来陌途肯抛弃旧主,是因为有我这个新主接着他,不致流落成流浪猫啊。我明白了,哈哈哈哈……”

她的笑声在九羽鄙视的目光中尴尬地停下,抓抓头问:“我说的不对么?”|

“对你个大头鬼。是因为黑毛他喜欢你啊。你这个蠢女人。”

“……”

作者有话要说:九羽毫无疑问是绝、世、美、男。据某摇一贯的作风,文中的男主往往不是最有姿色的那一个。最美的那个,不是沦为炮灰,就是沦为打……杂……的……。OTZ

☆、56礼物

“对你个大头鬼。是因为他喜欢你啊。你这个蠢女人。” 九羽简直不屑于再说下去,掉头就走。

青印愣了一会儿,呐呐道:“你是说,男女之情的情啊……”

他的脚步顿住,笑道:“算是还没蠢到家。”

她涨红了脸,道:“可是……他只是我的猫呀。他是兽,我是人,我们不是同类啊。”

九羽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们都同床共枕,做了许久的夫妻了,你居然到现在了还在纠结这个问题?你难道是在戏弄黑毛吗?……始乱终弃?”

青印急忙摇头:“你说到哪里去了!我跟他同床共枕是没错,可是并没有……没有做夫妻呀!我不过是搂着自家的猫睡觉而已,没有什么越轨之礼啊。”

“什么?!……”九羽一脸的不可思议,“你们这两块货,天天在我眼皮底下抱过来、摸过去;每天早晨衣衫不整、满面含春、一脸淫、荡、地从屋子里出来,难道只是盖棉被纯聊天吗?别骗我了,我才不信!”

“什么一脸……那是你想多了好嘛!”

九羽仔细审视地盯着她的脸看了半天,终于确认了她的坦诚和无辜,忽然笑开:“黑毛这个没用的废物。不过这也不怪他。仙界本是薄情境界,在那里就算是活上一千年,也未必能知晓些该知晓的事情……这么说,我还有机会?”

“别闹啦!”她推了一把贱兮兮凑过来的家伙,道:“我跟他真的没什么啦,我怎么可能跟一只禽兽……”

九羽的红眸一眯,忽然变得危险和不悦,逼上近前来,一步步将她逼到墙角里去,手撑在她的头顶,低脸凑近她,低声道:“禽兽怎么了?你这是种族歧视啊。九哥让你见识见识禽、兽、的魅力……”伸手朝她的下巴勾去。

她紧张地大睁着两眼,低声吐出两个字。

九羽没有听清,只因距离太近,他的注意力完全被翕张的小嘴吸引。原本是开玩笑的,但这一刹间真的忽有些心神不定。

却听青印又重复了一遍:“当心……”

他迷惑道:“什么?”

未等青印回答,就觉身后袭来一阵劲风,刚要回头,脖领子就被揪住,接着被重重摔在墙上。眼冒金星之际,看到铁青着脸色、怒气冲冲的陌途。

九羽跳起来,怒道:“黑毛,你不要太过份啊!”

陌途一语不发,抬脚向他踢去。九羽狼狈避过,原本所处位置的木板壁被砰地踢出一个大洞,木屑四溅。九羽迅速从门口逃走,丢下句气急败坏的叫嚷:“我不跟发~情~期的猫计较!……”

青印扑过去一把抱住陌途的后腰,嚷道:“你伤还没好不要打架斗殴啊!……”

陌途却根本没有追击穷寇的意思,缓缓偏过冷峻的侧脸,视线在她的脸上凉凉划过。青印心中一抖,努力挤出一个讨好的笑来。松开手,后退了几步。他回转过身,将她从头到脚,那目光分明在说:哪部分被死鸟碰过了,就把哪部分剁掉。

青印心中惊悚,脑子急速转着想挽救的办法,断然开口:“陌途,你打九羽的动作好帅!”

再一次把美帅鸟无情地当做了挡箭板、垫脚石。

陌途憋了一肚子的怒气顿时迷失了出口,原本怒火爆燃的双眸瞬间闪着水光,脸上掠过一丝喜色:“是吗……”

但瞬间又反应过来,现在首先做的应该是发怒啊!可是怒火下去了却再撑不起原来的涨势,鼓了数鼓,最终变成一副生闷气的样子。

她见最危险的关头过去,讨好地向他挨过去,抱住了他的手臂。

“走开。”他恼怒地甩了一下,却没能把她甩开,质问道:“你们刚刚做了什么?”

她笑嘻嘻道:“刚才我们在讨论一个问题。”

“讨论问题用得着站那么近么!若不是我来得快……”他嘴角浮起一个冷笑。

她咽了一下口水:“……怎样?”

“若非我来得快,死鸟的那只手就不保了。”

——意思是说,九羽那只手若勾上她下巴,便要被剁掉吗……她暗暗擦去额上一层冷汗。

看着他冷冷抿着的唇,她忽然道:“陌途啊,你果真是世上最霸道的一只宠物啊,是不是谁染指你的主人,你便要灭了他啊?”

他脸上浮出一个毒毒的冷笑:“没错。”

“这样啊……唉,那我将来可怎么嫁人啊。我估计我相公还没碰到我,便要被你打死啦。”她做出一脸忧愁状。

他的脸忽然白了一白。沉下脸色,抽手就要离开。忽听她轻快地补上一句:“那你做我相公好了。”

他的脚步顿住。

她绕到他身前,仰头看着他:“陌途,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他的脸忽然就浅红洇透,低眼看着她,墨眸若春潭含水,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她细细端详着他的脸。这样近距离看他,还真是让人着迷。

小声念了一句:“九羽说的对,禽兽也很不错的。”

抬手揽住他的颈子,在他唇上啄下轻轻一吻。柔软的触感忽然激醒了她的羞涩感,脸后知后觉地红起来,撒开手就想逃跑,却被他握住了手臂,一把扯回,环在怀中,将亲吻的滋味一遍遍品尝,如此贪恋,不肯罢休。

九羽这一走,两天没回来。青印只能亲自下厨做饭,但手艺总不如九羽,忍不住念叨了一次,就被陌途狠狠瞪了回去。他巴不得那死鸟再不要回来,占着这崖上美宅,跟青印在这里一直住下去,云雾缭绕,时光慢慢流转……想想都美好的很。有个成语叫做“鹊巢鸠居”,现在该后缀一个“鸠巢猫占”了。

想到美处,陌途嘴里咬着青印烙的小饼,笑得两眼都弯了。青印忍不住往他头顶的尖耳上摸了一把:“想什么呢?乐成这样。”

他瞥她一眼,往她膝上一躺,轻声道:“便在这里住下去,再也不走,好吗?”

她愣了一下,旋即笑道:“好啊。”手揉进他柔软的发中,心绪亦柔软若丝。这云崖之上,俨然世外。与她家大猫在这里永远住下去,该是个多美好的梦想。

两人的美梦不过是持续了半刻中,便闯进了十分碍眼的一只。

九羽回来了。

他兴冲冲地冲进屋子里,一把夺过陌途手中的小烙饼,将他咬过的部分撕下丢回到他手中,剩下的塞进自己的嘴里。

陌途因已与青印表明心迹,算是明确主权,已占住了她,倒不像从前那般在意九羽了,但猫天生克禽类,还是不能容他在自己面前嚣张过度。见饼子被抢,眉一竖,就要发作。青印急忙摸脑袋安抚:“九羽这才回来,不要吵啦。”陌途翻了个白眼作罢。

青印倒了杯茶递给九羽:“你这两天去哪里了?……慢点吃,别噎着。”

九羽接过茶来一饮而尽,笑道:“我去买礼物了。”

“礼物?”青印很是讶异。绷着脸的陌途都忍不住竖起了毛耳朵。

九羽神神秘秘从怀中摸出一个长条木盒。青印欣喜地伸手去接,他却缩手收回,道:“是给黑毛的。”

“咦?”青印一脸失望,“我的呢?”

九羽道:“这个礼物虽不是给你,对你也却大有益处。你们知道这礼物有多难买?我花了两天时间,跑了不知多少市镇才买到的。黑毛,还不快接旨谢恩!”

陌途不屑地哼了一声:“是毒药还是暗器?”一边说着,还是伸手接了过去。

九羽撇嘴道:“小人之心。哼。”见陌途就要打开,急忙伸手按住,“这礼物见不得日光,要晚上才可以打开。你们今晚睡觉前再看。”

陌途嘟囔道:“搞什么鬼?”还是依言将木盒揣进了怀中。

青印十分不爽,不甘心地念叨:“我的礼物呢?我的呢?凭什么只有他的没我的……”

眼睛鬼鬼地瞄过陌途。

饭后,二人坐在平台上晒着太阳。青印趁陌途趴在她膝上打盹的时候,悄悄将手探入他的衣襟,将那木盒摸出来。轻轻把他挪到旁边,自己则抱着木盒,轻手轻脚溜回到房里去。

哼,既然没她的礼物,那她就必须先将他的礼物先睹为快。

将那个长条形的檀色木盒放在桌上,打开盖子,里面躺了一个五寸长的小巧画轴。咦?居然是字画?取出来,兴冲冲地展开。

只展开了一小截,便如遭雷轰一般,整个人呆住了。

身后传来一声问话:“是什么?”陌途也跟了过来。青印的那点小动作怎么能瞒得过他?一边问着,一边凑上来看。

青印回过神来,急忙把画轴急急卷起,往身后藏去,慌道:“没什么。”

他越发狐疑,直接将她禁锢在怀里,手绕到她身后便将画轴抢去。单手握住一个边儿一抖,那画儿便哗啦啦展开两尺多长。

青印躲避不及,顿时觉得瞎了眼,捂着眼睛叫道:“你自己看吧,我有事先走了……”身子一缩,从他臂弯溜了出去,却被他一把扯住了腕子。一手抓着她,一手拎着画,饶有兴味地从头看到尾:“九羽这家伙……送的礼物,还算有品味。”

“我呸!”青印一边挣扎着想逃,一边狠狠唾弃:“一幅春、宫、图算哪门子有品味?!”

九羽送的这个礼物,叫做《春~宫十八式》……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上船的节奏啊!

☆、57上船

九羽送的这个礼物,叫做《春~宫十八式》……

看着她家大猫脸上浮现出邪气的笑,她顿觉心碎。昔日那纯洁无辜的大猫哪里去了?

陌途将她拽得转了半个圈儿,从身后将她拥住,举着画儿看得津津有味,指了一下其中一幅:“印儿你看,这招式好生奇怪。”

青印紧闭着眼睛:“我看不见,我已经瞎了。”

他“嗤”地一笑,将画儿往桌上一丢,伏在她的耳后,声音暗哑,吐气炙热:“便依着画儿试一试,如何?”

她惊得一个弹跳从他怀中弹了出去:“大白天的,不要闹了!”夺门而逃。

他笑眼弯弯地望着那个落荒而去的背影,小声道:“那就等晚上……也不迟。”

青印带了一身杀气,提了一把菜刀,四处搜索九羽那只死鸟的所在。一边咬牙切齿地咒骂:“死鸟,你给我死出来,还我一张白纸一般纯良的大猫呀!”

正坐在阁楼顶上梳理羽毛的九羽机伶伶打了个哆嗦,大翅一展,远远地逃开了。

青印咬牙跺脚,只恨自己没生翅膀。

身后传来一声呼唤:“印儿……”是陌途在找她了。

她倒吸一口冷气,慌忙想逃,却实在没什么好躲藏的地方。九羽的这套美宅虽然不小,却因处在绝壁半空,对她这种没长翅膀的人来说,活动的空间其实很少,真正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好找了个角落蹲着。

这种躲藏之法,对嗅觉灵敏的神兽来说,简直闭着眼睛就能找到。陌途径直走过来道:“坐在这里干嘛?跟我过来。”一把拎起拖着就走。

她往后倒坐着呜咽道:“呜呜,你要干嘛?”

他二话不说,将她拖到平台上的阳光底下,直接将她按倒在地。

她大吃一惊,叫道:“陌途你要干什么啊!”

他将她的手臂压伏住,低脸凑到她的鼻尖前,眼睛危险地眯起:“你以为我要干嘛?”

“你……”她大慌,简直说不出话来。

他却身子一翻,枕在她的肚子上。“我要你过来给我当枕头。”

“……”她松了一口气,暗暗擦去额上一层冷汗。

却听他用被困倦浸得绵软的音调问道:“你以为……我要干嘛?”

“我……我没以为!”

他轻轻笑了,翻了□,脑袋仍枕着她,手臂揽住她的腰,用他猫类的特有的睡姿蜷着,眼睫笼着朦胧星光,沉沉瞌合,嘴角噙着一丝微笑睡去。

青印也放松了身心,手指轻轻绕进他的黑发中。

猫儿尤其贪睡,尤其是在温暖的午后。

入夜。青印让陌途坐在床上,自己跪坐着,替陌途将黑袍褪到腰间,解下他身上的绷带。伤口已经开始结痂。只是她十分清楚,这次的鞭伤,诱发了昔日的内伤,表面愈合了,内伤的恢复还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像上次在董府中时,得以吞食千百只异变鼠精大补的机会,是很难再遇到的。不是没有鼠精——百回洞那窝就不少,但这等修行的有灵性的妖精,当然是断断吃不得的。

替他在伤处涂了一层色泽清透的药膏,先不给他包扎,让药晾晾干。见他露着上身,问道:“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