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有时间会去美国看你,好吗?”孟苏说道。

新新的眼圈有点红,孟苏忙转移了话题让新新好好学绘画,把他看到的美国都画下来给她看。

孟苏给树石妈妈打了电话,问他们什么时候走,树石妈妈说只要新新愿意随时都可以走,那边已经联系好了医院,树石妈妈还说随时欢迎她去美国,房子里有一间会一直为她预留。

孟苏婉拒了她的好意。

新新飞去美国那天是席兖飞回国的日子。

孟苏去机场回来眼眶有些湿,坐在草坪的大树下看照片,虽然是PS过的但也算是个念想。

电话响了,看看是夏尚禹,孟苏犹豫了半天才接。

“夏医生,有什么事吗?”孟苏问道。新新不在联系自然都会断了,这也许就是最后一通电话。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可能心情不好。”夏尚禹说道。

“还好,早就知道的事情心里还是有些准备。”孟苏说道。又准备心里还是会很难过,像是失去了一样很宝贝的东西。

“以后也不是见不到,不要太悲观。”夏尚禹说道。

“嗯,我知道,谢谢你夏医生。”孟苏说道。

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了,正巧那边有护士叫夏尚禹便挂了电话。

叹口气,走吧,以后和这里再没有关系了。

下午温如来查房,听孟苏说要出院她愣了下眉头微皱起来。

“孟小姐,是因为费用的问题吗?”温如问道。

“不,我只是讨厌住院,而且现在的情况只要小心就好也不会有大问题,我还是喜欢住在家里。”孟苏说道。

“孟小姐,我希望你再考虑一下,家里再怎么样也不会有医院的护理条件,况且也容易磕磕碰碰,你也知道你的腿……现在还算敏感期。”温如说道。

“我已经考虑很久了。”孟苏说道。

“既然你这么坚持那也没办法,不过你一定要小心,最好让护工阿姨照顾你到骨头完全长合为止,这期间最好不要活动太多。”温如说道。

“好,谢谢你温医生,我知道了。”孟苏说道。

出院手续很快办好了,收拾着东西孟苏觉得心里像是有一块儿空了。护工阿姨几次欲言又止,孟苏瞧见了知道她大概是担心护理费的问题。

“这几天麻烦你了阿姨,你别担心,是我自己要提前出院的,不会让您退回护理费的。”孟苏说道。

“孟小姐,不用和席先生说一声吗?”护工阿姨问道。

孟苏无奈地笑了笑摇摇头也不结实了,所有人都不相信她和席兖没关系,这是什么世界。

医院被慢慢甩在了身后,孟苏收回视线看窗外。司机师傅是花白头发的大叔,偶尔会从后视镜看她。

“小姐,去哪里?”大叔问道。孟苏这才想起来告诉人家地址。

“哦,司机师傅,麻烦从前面的路口转一下。”看看花店有没有完工。

“家里人很忙没人来接你出院?”司机大叔问道。

孟苏想了想点头:“是啊,都很忙,伤得不重,扭了下而已。”

重新回到家孟苏没了上次打扫的心情只是开了空调把自己挪到沙发上而已,对面是《忆昔》。

从包里拿出贝壳项链和照片,树石正对着她微笑。树石的东西她拥有这么多都已经太多了。

天黑了,外面的路灯悄悄亮起来了,这个时侯不知道新新在干什么,也许正靠在树石妈妈怀里睡着。

刺耳的门铃声忽然响起吓得孟苏掉了手里的照片,这个时侯会是谁来?

按铃的人很有耐心,孟苏的速度去开门的时候铃声还响着。

原来是席兖,也难怪,这种事也就他干得出来。

“干什么?”孟苏盯着那张占满了整个屏幕的脸。

“开门!”席兖的口气一反常态地有些强硬,这令孟苏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我很累,有事明天再说吧。”孟苏欲挂电话。

“你不开门我不介意找人撬锁。”席兖说道。

无赖行径,算了,反正也有话要说有钱要还。

两分钟不到门被拍响,开了门,吊着胳膊的席兖正大口喘着粗气。

“没吃饭?”席兖问道。

“进来坐吧。”孟苏说道。

“没吃饭?”还是继续问。

“吃了。”孟苏答:“你到底进不进来?”

某人不客气,脱了鞋登堂入室,顺便将客厅里所有的灯都开了:“一股灰尘味哪像吃过饭的?”转头巡视一般四处看看便见到了茶几上的照片和项链,走过去细细端详:“这照片电脑做的吧?这男的是谁?”

孟苏从他手里抢过照片放进包里:“坐下,算账。”

“算账?”席兖笑嘻嘻地靠在沙发上:“不用审了,我自己招,从幼儿园开始就有小女生暗恋我,女朋友谈了几个,做过坏事的有几个,其余的都是纯洁的关系。”

孟苏瞪他:“我欠你多少钱?医疗费我知道了,花店装修费是多少?”

想起来了,结清医药费后还有剩的,翻出来放他面前:“这是剩余的医药费,其余的我会和装修费一起给你。”

席兖翻翻小信封里的钱:“精确到一毛钱?我说苏苏,你也客气过头了吧?和我还算什么账?”

“你不要也行,那店就给你了,大抵我用的医药费和花店到明年一月的房租差不多,这样的话就谁也不欠谁了。”孟苏说道,她是决计不会占席兖便宜的。

席兖看了她半晌笑了:“算数学得不错啊。”

“少废话,要么店要么钱,你选一样。”孟苏说道。

“不想要店也不想要钱怎么办?”席兖一副思考状。

“那你想怎么样?”孟苏有点头疼。

席兖居然忽然就那么凑过来了,脸在孟苏面前放大:“我想要人。”

“买不起。”孟苏往后挪了挪轮椅:“该说的都说了,你走吧。”

“你说完了,我想说的还没说呢。”席兖说道。

“跟我没关系,没兴趣听。”孟苏皱眉,这人出了趟国脸皮愈见增厚。

席兖耸耸肩然后很放松的样子瘫在了沙发上兀自慨叹着:“你刚才说的我也没兴趣听不也很有耐心地听完了吗?”

“我不想跟你诡辩,你走吧,我要睡了。”孟苏说道。真累,和他说话赶上斗智斗勇了。

“我不打扰你睡。”席兖说道,看看屋子:“沙发借我就行,实在不行地板也凑活。”

“如果你实在没地方去,门外的公摊面积借你。”孟苏说道。

“狠心哪你,我隔着太平洋给你唱摇篮曲你居然连个沙发都不借。太伤自尊了,我先走了。”席兖终于起身了,穿着鞋还不停嘀咕着。

终于他一脚迈出门槛了,孟苏伸手欲关门却见他又转身折了回来,动作迅速地俯下身抱了她一下又迅疾放开,根本没给孟苏反应的时间已跳到门外去哈哈大笑了,孟苏脸上一阵灼烫感。

用了大力气关上门,孟苏决定以后席兖就算饿死在她门外都不给他开门。

“苏苏,早点睡,一会儿我回家了给你唱摇篮曲。”席兖在门外说道。

不说还好,说到这个忽然想起他的那部电话改天还钱的时候顺带都给他。

这个本来有些伤感的夜晚因为席兖的搅和只剩下无奈了。

不过席兖走了她倒忽然想起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席兖到底有没有去报警?如果没有她就要自己去了。

一想到自己差点死掉她心里就难以平静,几乎是立刻的孟苏拨通了席兖的电话,席兖本来笑嘻嘻的,一听她问这个便严肃了,告诉她不要操心这件事,他已经报警并且在积极配合警方抓人。

“没有头绪吗?”孟苏问道。

席兖说暂时没有,再次强调让她不要担心。正事说完了席兖不怕死一样提起了刚才那个拥抱,他说他的怀抱抱她刚刚好。孟苏便一声不响挂了电话。

第 30 章

孟苏开始了在家的休养。以前忙惯了冷丁闲下来便觉得有些手足无措,这几个月开花店多数时间不忙所以便很习惯在家的悠闲。每天早早地便会醒,醒了趁着天还没热起来在客厅坐一会儿然后煮粥煮蛋,天热起来便拉上纱帘开会儿空调靠在沙发上看会书上会网。偶尔小然会过来看她顺便挤一个晚上。

基本上养病的日子也还算惬意——除了席兖每天不定时的骚扰。

孟苏不给他开门他便在楼下等着,孟苏买东西回来他便死皮赖脸地跟着挤进门,后来愈发厉害,竟还蹭了几顿晚饭。

为此孟苏决定出一趟门多买些食材这样就不必总下楼去了,也不会让某人总是得逞。不过像是有眼线一般,每每她出门回来他必然是气定神闲地单臂甩着西装倚在楼下栏杆边,引来了不少狂蜂浪蝶,可见有些人招蜂引蝶的能力是天生的。

比如今天,远远就见席兖又等在楼下,不过今天不是西装衬衫领带,看起来倒像是暴走回来的。孟苏觉得自己浑身无力。上辈子一定是欠了席兖太多所以他才这么折磨她。

见到她席兖立刻收了招蜂引蝶的站姿笑容满面地过来迎接她,单臂推着轮椅还一边瞄着袋子:“今天吃什么?饿死了,多做两碗米饭吧。”

“席兖,你被辞退了吗?为什么这么闲?”孟苏问道。

“如果你肯养我我就辞职,专门在家给你做饭。”席兖说道。

孟苏不作声看着袋子里的大瓶牛奶,不知道能不能砸晕他让他闭嘴。

孟苏做饭席兖在旁边帮忙,虽然一只胳膊吊着胆动作还算麻利,也没有弄翻盆子打碎碗之类,开始孟苏有些奇怪,席兖便说他以前在外地念书都是自己做饭,等他胳膊好了一定大展身手给她做顿满汉全席。

“你女朋友瘦了,没什么精神。”孟苏说道。那样精致的美女没了精神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怜香惜玉。

“都说是过去式了。”席兖忽然单臂揽住她的肩膀:“其实你有点介意是不是?”

孟苏使劲排掉了他的手:“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可是门口的保卫都以为我们是同居的男女朋友唉。”席兖说道,声音里那个得意。

孟苏正切着胡萝卜一激动刀子狠狠砍在了菜砧上:“出去!钱我已经还你了,以后不准出现在我面前。”

“生气了?真生气了?苏苏,我错了,你打我消消气,来,别客气,打这条胳膊。”席兖抓着她的手。

孟苏挣脱了:“别跟我嬉皮笑脸,我容忍你是因为你救了我,凡事有度不要太过分,既然两清了,以后我也不想跟你有任何牵扯,你走吧。”

孟苏突如其来的怒气让席兖愣了下,不过他反应快马上就笑着说道:“那也得让我吃了饭吧?我也是帮忙了的。”

忍住拿东西砸他的冲动孟苏继续切胡萝卜扔到汤里。

对面坐着吃饭,孟苏就当对面没人。

碗里多了块肉,孟苏没好气将肉扔回盘子里。没一会儿又多了棵小青菜,然后是一小勺皮蛋豆腐。

这豆腐还真没法扔回去。

“吃了就代表不生气了,啊?是吧?”席兖问道。

孟苏抬头本来要瞪他,见他一脸的小心翼翼有些好笑便低了头继续吃饭。

“笑了,笑了就是没事了。”席兖说道。

无视,不理。

吃过饭,一只胳膊的席兖抢着洗碗,把厨房弄得和澡堂子一样到处的水还因为手滑终于砸碎了一只碗,那只碗是孟苏常用的。

“岁岁平安。”某人俏皮话倒是来得快,一边还手忙脚乱收拾碎渣,收拾着又一声怪叫然后举了根手指头到孟苏眼前:“出血了。”

“看到了。”孟苏淡淡说道。添乱。

“看到就完了?没有急救措施吗?你……你真忍心看我失血过多?”席兖仍旧举着那根手指头,血正沿着手指流下,虽不很多看了也碍眼。

“含着。”孟苏说道。然后下一秒某人的手指头放到了她嘴边,看见她怒目而视某人才心不甘情不愿转了方向。

“这味道真恶心。”还一边嘟囔着。

“和你的人一样。”孟苏说道:“茶几下面的药盒里有创可贴,自己去找。”然后自己小心扫那碎渣,一抬头却见席兖还杵着:“干什么?”

“没找到。”席兖还晃着那根手指头。

孟苏有点气结,生活不能自理的残疾人。

“你想继续流血就流吧。”孟苏不理他,这种人绝对不能给他机会,他可不知道“收敛”俩字怎么写。

结果,席兖还真就晃着那根流血的手指头亦步亦趋跟着她,还直说自己晕血,现在头就晕晕的了。最后还是孟苏心软找了酒精棉球给他清理了下包上了创可贴。手不经意间碰到了他的,热的,比她的手热。

包扎完了席兖一头倒在沙发上念叨着头晕。

“十分钟,然后走人。”孟苏说道,心里暗骂自己又心软对这无赖放宽政策。席兖躺在沙发上看手指头美滋滋的德行。

“苏苏,改天去看看中医,是不是体寒?手怎么那么凉。”席兖说道。

这个他也能注意到,果然追女人的时候心细如发。

“天生冷血。”孟苏看着时钟计时。

十分钟,孟苏盯着挂钟视线都没偏离一下,到点儿一回头发现席兖手搭在额头上睡着了,装睡。孟苏推他:“起来,十分钟了。”

席兖说她不怜香惜玉,就那么忍心把一个太过劳累的人给活生生撵出去了,不过临走他也没忘了说他明天要吃的东西,顺带还让孟苏给他买罐啤酒。

总算安静了。孟苏上了会儿网找了部电影看,正看到紧张处电话提示有短信,以为又是席兖那个无聊人士便没理会,等看完了电影拿来看却是夏尚禹。他的短信很简单,问她在做什么。

孟苏拿着电话犹豫了半天回了条“刚吃过饭,睡了会儿。你值班?”

“没有,在家。苏苏,我要结婚了。”夏尚禹的短信也是隔了许久才发来。

孟苏的手抖了一下,要结婚了?也是啊,六年是该开花结果了,尤其他们还那样般配。

“是吗?真好,祝贺你们。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孟苏很快回了短信。

夏尚禹没回,孟苏猜大概是有事,毕竟结婚前很多东西要准备。

结婚,多温暖的字眼,从此后两人相依相伴走过剩下的岁月,白发苍苍的时候坐在阳光下回忆往事,身边儿女绕膝,想着就很美好。

脑海中勾画着夏尚禹老去时的样子,仍旧——很斯文很温和,是一个慈祥的长者。有他相伴就算年华老去也会很安心的吧?

坐在沙发上想着想着不觉得时间过得快,等席兖的电话打来的时候已是凌晨一点半了。

孟苏没接,任它在深夜里发出刺耳的声音。想来有些恼,明明是债务两清却还是牵牵扯扯划不清界限,难道他就非得要这幅画吗?虽然他口口声声说喜欢她,可任谁能相信?况且就算是真的,席兖也并不是她想托付终生的那个人。

长夜漫漫竟不能入眠。

像往常一样孟苏又出门买东西,有点阴天便不那么热了,孟苏在楼下停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看着她,这种感觉从出院回来不久就有了。

忽然想到席兖每次都能准时出现,难道是他派的人?

如果是——那可是无聊透顶的家伙了。

等了半个小时左右才看见小然的车。小然最近很忙,很少过来。进了家门还直嚷嚷着累死累死,孟苏便笑,问她忙什么,小然神秘一笑:“谈恋爱啊。”

“谈恋爱?谁家孩子被你看上了。”孟苏洗着水果随口问道。

“我舅舅的朋友。”小然说道。

孟苏刷桃子的小牙刷掉了,有些惊悚:“你舅舅的朋友?年龄合适吗?”

“年龄不是问题身高不是差距,改天拍个照片给你看看。”小然说道。

孟苏犹在惊悚中,这年头的孩子们真是爱情至上主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