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然拿了个桃子啃着边神秘兮兮地说她们科有喜事,温如去拍婚纱照了,据说婚期在九月。说着眼睛还瞄着孟苏:“其实,那两个人性格不怎么配的,都太温吞了,真不知道他们这么多年怎么过来的,能有激情吗?”

“谁的生活里也不可能永远是激情,平平淡淡的就好。”孟苏说道,桃子一点不甜,上当受骗了。

“喂,苏苏,我给你介绍一个男人怎么样?”小然说完又想了想,晃晃手里的桃子:“不过,有席兖那个家伙每天缠着你也不好办啊,苏苏,你喜欢他那样的吗?”

“吃你的桃子。”孟苏说道。

喜欢?厌烦得要死。

小然嘿嘿笑,见她不想提就转了话题去说她的男朋友,很完美的一个人——大概只除了年纪。

孟苏告诉小然她的腿开始有痛感了,小然从沙发上一跃而起让她赶紧去做康复治疗,孟苏笑笑,康复治疗也得骨头长好才行。

听说她想换家医院治疗小然了然地点点头:“明白,要是我我也换医院。”

“瞎想什么,我是怕睹物思人,在那儿总会想起新新和树石。”孟苏说道。

“了解,睹物思人,睹人也思人。”小然笑着说道。

小然接了个电话便跑了,虽然那时候已十一点多了,孟苏感慨,爱情的力量真伟大。

锁好了门睡意也没了,去厨房倒了杯水,就着路灯看到楼下的长椅上坐了个人,低着头,所以看不清样子。

又是有心事的人。慢慢喝着水看着那人,反正也睡不着。

那人低头在摆弄手机,大半夜的那屏幕的光便显得亮,孟苏研究他在干什么,玩游戏的可能性不大,有游戏瘾的人一般喜欢躲在家里或者窝在网吧。那是发短信?

也许,深更半夜不睡觉的男人们不是为了事业就是为了爱情,为了事业应该是酒气满天,只有爱情才让喜欢直来直去的男人们开始玩短信。

猜想完了孟苏也觉得好笑,个人有个人的情况,谁也没规定不能半夜坐在楼下玩手机。

大概是发完了短信,那人起身抬头看了一眼,孟苏却一惊,手里的杯子应声碎掉。

居然是夏尚禹。

孟苏的第一反应是关掉所有的灯然后再回到窗口却只见到夏尚禹的背影。

着急找手机,明明记得是放在茶几上的却找不到。将沙发也翻了个遍才听到了东西掉到地板上的“啪”一声,有点闷闷的。

按着那小小的红键孟苏的手在不停的抖,有期待也有害怕还有……一丝担心。开了机等待的时间孟苏觉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手也更加冰凉。

翻到短信那一栏邮箱里却没有任何未读信息,等了将近一个小时也没有,攥着手机,孟苏觉得有些失落。继而又骂自己瞎想,人家要结婚的人没事给她发什么短信。

早起醒了,发现自己把手机紧紧地攥在胸口,难怪胳膊酸酸的。

手机里有短信,看了却是催缴话费的。看来今天要出门了,正好许久也没到处转转,车子都快生锈了。

第 31 章

滚着轮椅逛商场是件会引来别人目光的行为,尤其她还在没事挑漂亮的女装。孟苏不理会自顾自逛着,摸摸自己的腿,如果站得起来就可以方便的试衣服了,现在不只售货小姐,她自己也会觉得麻烦,只按着自己的尺寸挑了两件作罢。

回家的路上正好路过一家康复中心,孟苏进去问了问心里有了个大概,再等一个多月她就可以来做康复了,从未如此希望自己能站得起来。

开着车绕来绕去,孟苏此刻才觉得这个城市好,够大,不会总路过相同的风景,玻璃窗外天幕正逐渐浓墨重彩起来却被华灯重又照亮。

上城的夜如此华丽,从高架上看下去很有万家灯火的感觉。

孟苏喜欢看万家灯火,她总幻想着灯火之下每一家都在如何生活着。

电话又不识时务的响起,是席兖让她快点回家,他做好了饭菜了。孟苏一愣问他哪里做的,席兖笑说当然是香姐做的他拎过来的。孟苏说吃过了,让他再拎回家自己吃去,而且她会晚归,没等席兖说什么孟苏便挂了电话任它再响也不接。

席兖的一通电话改变了孟苏的路线,她又开着车绕了一个大圈才往回走,席兖再有耐心也不会干等着吧?

刚挪到轮椅上还没锁车门孟苏只觉得眼前一道黑影闪过,还没看清便见旁边窜出来好几个人将那黑影死死按倒了,顺带还踢了几脚疼得那人哎哟哎呦地大骂,骂了她一句“死女人,臭瘸子”。

孟苏虽不知道这几个彪形大汉是哪里来的,但肯定不是那人的同伙因此便放了心滚着轮椅过去,待看清了那人的脸孟苏觉得血都涌上了脑门。

一言不发地,孟苏又到后备箱拿了她的可伸缩拐杖出来对准那人的腿狠狠打了下去,一声声惨叫令那几个彪形大汉蓦地转头看她。

“孟小姐,你冷静一下。”有人说话了。

“我告你蓄意谋杀两次,侮辱人格两次,你准备在牢里待到死吧,人渣。”孟苏冷冷地说道。

“孟小姐,一会儿麻烦你去警察局做笔录,这样我们才有证据起诉他。”原来是警察。

“哦,好。”孟苏冷静下来。亏了这次有警察在否则她估计就真死了。

去警局的路上孟苏一言不发,听副驾驶位置的人打电话,是打给席兖的让他也来警察局做笔录。

那边的电话挂了孟苏的电话马上响起,孟苏看了眼没接。

笔录做起来很麻烦,问题多而详细。医院那天的事孟苏记得不甚清楚,只记得自己用拐杖绊了那人一下他才摔倒的,至于花店谋杀,孟苏想着都有些不寒而栗,那种绝望和死亡的压迫感似乎又重现眼前。

那人自己犯错在先害自己丢了职位却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她头上,甚至想要置她于死地,这种逻辑让她非常难以理解。

出了讯问室就见门口席兖正走来走去,见她出来了忙跑过来问她有没有事,孟苏摇摇头也不作声滚着轮椅往出走,只听得后面席兖和警察们打着招呼说什么常联系,还说自己送孟苏回家就可以了。

上了车,席兖坐她旁边看她,孟苏转头看窗外。

“去医院。”这话是对司机说的。

“不去,我要回家睡觉。”孟苏说道,折腾了这么一大天她浑身无力,唯一想做的就是趴在床上狠狠睡个一天。

“去医院。”席兖声音不疾不徐。

孟苏蓦地转回头看他:“我的事不用你安排,你只要离我远远的就行了,让我少倒些霉。”

席兖忽然握住她的手,她越用力挣扎他也便愈用力,脸色沉沉的也不说话。

“医院。”第三遍吩咐司机。

“席兖你……”

“闭嘴,女人。”席兖说道,斜了她一眼。

“放手!”孟苏瞪着他。

不理她,只是扭了头阴沉沉地看她,好像她错在先一样。

“无赖、自大狂、自恋狂,放手!”孟苏挣扎着不小心左腿碰到了座椅疼得倒吸了口气。

“自己找罪受。”席兖说道。

“不用你管。”孟苏说道。

“我还偏管了,怎么着?”席兖的话让孟苏气结,索性扭了头不看他。

因为便形成了一个不舒服的坐姿,两只手被席兖拽着,脑袋偏向另一边的窗外,像是扭曲的麻花。

到了医院被席兖盯着做了一系列检查,最后来到骨科,照了X光片说没问题,让她还是小心点就行了。席兖问大夫从片子上能不能看出腿有知觉,年轻的大夫推推眼镜说道:“现在的技术还做不到,不过若有知觉本人会先知道的。”

出了骨科席兖看孟苏,孟苏不搭理他。

送她到楼下席兖一改平日的无赖做派摇身一变又现出了他第一次登门时的强硬,夺了孟苏的钥匙替她开门锁门。孟苏瞪他他便瞪回来。

“去睡觉。”席兖用了命令的口气。

孟苏没理他,去厨房倒了杯冷水刚放到嘴边杯子就被拿走:“喝温水。”

“有完没完?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你以为你是席兖全天下女人都要买你的账?我告诉你少自以为是,少在我的家里颐指气使,别太把自己当回……”孟苏还没骂完。

不是忽然得了失语症而是没有了空气不能震动发音。

舌头!一条灵活的舌头与她的纠缠在一起,感觉有点点的……酥麻!

可是,是席兖!孟苏使劲推他的胸膛他却纹丝不动,只用单臂便将她牢牢地困在轮椅中动弹不得。

“唔唔……”孟苏晃着头狠咬了他一下,席兖这才喘着粗气离开她的唇。

“混蛋,流氓!滚!”孟苏顺手拿起流理台上的东西便砸他。西红柿没砸烂反倒是落在地上摔裂了,汁水溅在了地上斑斑点点:“滚,不想再看见你。”

孟苏觉得自己心脏要炸开了,紧咬着嘴唇看着眼前这个犹不知悔改的混蛋,他——居然在慢慢舔着嘴角边的血,脸上还有得逞的奸笑。

“出去!”孟苏指着门眼睛瞪到最大。

谁知道席兖却慢悠悠捡起了西红柿扔进了垃圾桶然后将孟苏倒的水一饮而尽,再然后晃着到客厅沙发上躺了,还冲她招招手:“我睡沙发你睡床,门别锁。”

精神病患!一个精神病患占据了她的沙发还命令她不许锁门。

孟苏不吭声拿了电话拨11——0还没拨被席兖按断。

“你觉得有用啊?”席兖抢过电话挂断:“别逼我用不正当的手段把咱们的关系合法化。”

头疼得像是核弹爆炸现场。深呼吸、冷静、无视,就当是个精神混沌或者失常的人。对,这是一场噩梦,梦醒了世界就清净了,现在先回房睡觉,对,她很困需要睡个好觉。

孟苏一遍遍催眠自己睡着了。

孟苏清楚地知道自己又开始入那个可怕的梦了。爬上房顶,满眼的红衣飘扬,孟苏心跳加速,又要来了,虽然她不想,可是手里总会多出一把匕首然后稳准狠地刺进胸口,然后那匕首就像插进自己胸口一样疼醒。

以往梦里只有自杀的人,可今天有些不一样,红衣中似乎有一道黑影,还没等再次“自杀”,那黑影忽然放大放大……

“啊!”孟苏惊醒了。那道黑影是要杀她的人,他正一脸狞笑着走过来……

门“叩叩”两声,孟苏兀自在恐怖之中没回过神便没听见。

“砰”的一声响,门被踹开,紧接着满室的光华,席兖大步走到床边坐下:“做噩梦了?”

孟苏回过神,看看席兖,然后缓缓摇摇头直直地又躺倒了。

“席兖,我们八字不合,小然说的对,我一碰到你就会倒霉,连噩梦都会更加可怕。”孟苏看着天花板说道:“你别缠着我了,如果你实在要那幅画我给你。”

“不要画,要人。”席兖说着忽然俯身,孟苏只觉得压抑,席兖的脸又在眼前放大:“好不容易找到人了,还要那画干什么……”

席兖的声音里似乎有点深情,眼睛也不似平时那样的风流桃花样,他看着她,有点专注。

受了蛊惑一样,孟苏愣愣地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脸,温热的气息越来越重地扑到自己脸上。

“你是席兖的,这是几辈子之前就注定的事,要怪就怪你自己心软忍不住回头了。”一只手摸上她的脸:“八字合不合的我不管,我想和你在一起就一定要在一起。”

孟苏忽然笑了。

席兖看她笑便皱了眉。

“果然是阅人无数,知道说什么样的情话最让女人动心。不过我不会上当的,因为我从来没有相信过甜言蜜语会是真的。”孟苏说道,轻推开他的手坐起来:“席兖,别浪费时间和精力去做不可能的事,这不符合你商人的做派。”

“你这女人我到底要怎么说怎么做你才信?”席兖问道。

孟苏摇头:“席兖,到此为止吧。”

席兖笑两声:“不可能,你等着好了,追到天荒地老我也追。”

顽固的无赖、流氓。

第 32 章

席兖问她做了什么噩梦会半夜吓醒,孟苏说没什么,梦见那人又来杀她而已。席兖便危言耸听说应该有阳气重的男人睡在她旁边驱邪,说着还大咧咧地躺下了,看孟苏挥舞着拳头他才悻悻地起身去客厅了。

只不过,那本来蛮结实的锁此刻已没有任何作用了。这人不仅无赖还喜欢用蛮力。

席兖刚才又说了那么奇怪的话,什么几辈子之前之类……他难道也相信那些没影儿的事?可是他的专注和深情又不像装出来的。

摇摇头,席兖这种花花公子怎么会有深情,一定是演技太好了。

想到深情便不自主地想到了夏尚禹,只有那样的人才会专一唯一一辈子吧?

温如的幸运让人羡慕。

鼻端有淡淡的粥香诱惑着孟苏睁开眼睛。还没等起身下床便见门口席兖正穿着她的围裙站着:“懒猪快起床吃饭,还得养肥了等着出栏呢。”

她的围裙是水粉的,挂在席兖身上有些——可笑。

“得了别笑了,脸没洗牙没刷头没梳怪难看的。”席兖念叨着让她起床又进厨房去了。

等孟苏收拾利索了来到餐厅见桌上已摆好了碗筷盛好了热腾腾的粥,连两个鸡蛋都剥好了皮正珠圆玉润地躺在碟子里。

“谁让你用我厨房?”孟苏坐下。

“我不只今天用,以后我天天用。”席兖说道,他旁边的碟子里有四只鸡蛋,他叉起一个:“鸡蛋我今天吃,以后我天天吃。”

“无赖。”孟苏昨天晚上其实只开车乱逛并没吃饭,又经过了那样的惊吓和折腾早在凌晨三四点就饿醒了,此时也不客气,低了头喝粥吃鸡蛋。

“你看你吃我煮的的粥和鸡蛋我都没说什么,粥盛好了鸡蛋也剥好了,相比之下你不觉得你太小气了吗?”席兖说道。又恢复了无赖形象。

“那是我家的米和我家的蛋。”孟苏说道。

“米蛋有价情无价,懂不懂?”席兖理直气壮。

孟苏被粥呛到。这个厚脸皮的病患。

吃过饭席兖撵她收拾厨房,说以后分工就得他做饭她收拾,也不能活儿都他干了,他还要上班养家云云。

啰哩巴索的席兖终于走了,孟苏狠狠地关上门动作迅速地收拾了厨房然后下楼去买东西,最好能买够一年吃的。

太阳很大,孟苏不想走太远便到社区超市里逛了逛,抱着大包小包回家的路上就看见席兖的前任女人,此刻她看起来竟像是干旱了的花朵,蔫蔫的没精神,比之上次似乎更见枯槁。

见了孟苏她的眼睛里却放出了光彩,只不过也只是一瞬间而已马上又熄灭了,然后低着头拖着行李箱从孟苏身边走过。

孟苏忍不住回头看她的背影,心里骂席兖真不是个东西居然忍心抛弃这样美的女人。

还没到家门口小然打了电话来说晚上来蹭饭,顺便给她看帅哥的照片,孟苏笑了,不知道小然那大年龄帅哥是什么样的。

一整天孟苏也没什么事情,拿出和新新的照片看了大半天,找到电话要打过去忽然想起那边是夜里新新应该早睡了,只能作罢。

打开电脑看看树石那几封邮件竟也有些陌生感了。

估计着小然下班的时间孟苏开始准备饭菜,刚把鱼泡上便听到电话响,一个不认识的八位数,接起来却是席兖,告诉她把菜洗好了等他回来做,他还有五分钟便下班。孟苏说没有他的份儿,况且她有朋友来不希望让朋友见到自己和不正经的男人有牵扯。席兖没说什么,只是哈哈笑了说一会儿再说。

饭菜快好了小然按门铃孟苏开了门也没看便回厨房继续炒菜了,铲子刚翻了几下一只大手就抢了过去继续。

“你……”穿着高级衬衫的席兖。

“他说是你朋友,忘带钥匙了,我看他也不像坏人就……”小然说道。

“他不是我朋友。”孟苏说道。

“对,我是她老公。”席兖边挥舞着铲子边说道:“小然,你先去客厅坐会儿吃点水果,我和苏苏做饭,很快就好了。”

小然去客厅拿了个苹果回来站在厨房门口啃,偶尔还吃吃奸笑两声,孟苏瞪一眼小然再瞪几眼席兖,然后闷声打下手,递给某人油盐酱醋之类。

菜居然还做的不错,小然也吃的津津有味,还直夸席兖,说这年头会做饭的新好男人们比大熊猫还珍贵,不小心碰见了一定要使出浑身解数抢回家金屋藏娇,乐得席兖跟什么似的。

好不容易这顿难受的饭吃完了,席兖大模大样地到阳台抽烟去了,两个女人在厨房里收拾,小然似乎很看好席兖,孟苏直摇头:“你抢回去金屋藏娇吧。”

小然哼了声:“君子不夺人所好,再说这人属孔雀的,不能用强。”

一本正经的样子,孟苏实在忍不住笑了。

收拾完回客厅,席某人正在沙发上坐着,小然翻了半天照片却没找到,说可能是没保存好要不就是不小心让谁给删了,等下次再给她看。

因为小然又有约会,孟苏送她出门只听得身后席兖还跟人家打着招呼“没事常来”,那架势就像他是这房产证的主人和户口簿的第一页一样。

“你是不是也该告辞了?”孟苏问道。

“我不急,晚上没事。”席某人很自然的说道。

孟苏撵了他一个小时他才起身,临走还死皮赖脸的想要一个告别的拥抱。

接下来孟苏继续养病,席兖说花店已装修得差不多了,改天有空陪她去看,欢迎“批评指正”,意见他可以听但改不改就他自己说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