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我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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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稷是深夜走的,外人只知叶子祯的表妹带上出世不久的孩子离开了叶宅,往东边去了。

然那车子却在出城之前停了下来,拐个弯回了扬州城。

许稷换了男装,因太久不戴幞头甚至觉得有些奇怪。她将孩子暂时交给了乳娘与小婢,自己只身住进了邸店。

次日,纪刺史、都水监杨少丞等人于七里港庆贺新河正式通航,商户平民热热闹闹聚作一团,庆贺完毕,官府几个人正互夸之际,许稷却忽然到了。

这工事她无论如何都得出面,挑这一天刚刚好。

先是都水监的一个伎术直认出她来,惊呼:“那不是许侍郎吗?”

随后一众人看过去,连叶子祯也作惊讶状:“哎呀许侍郎真是好久不见。”许稷走上前,一拱手:“新河开凿能顺利完工,诸君辛苦。”她说着故意看了眼杨少丞,只见杨少丞眸光微妙地变了变,似乎心中瞬时有了什么计划。

而许稷在等他上钩。

一众人寒暄几番,最后吃了顿饭,许稷就先行告辞。她明目张胆住进了驿所,进去后就再未出来。

寒冬里天黑得极早,驿所内没什么乐趣,便都早早睡下。

许稷要了热水洗漱完,关门灭灯放下了床帐。约至二更天,驿所临街的窗户忽然一动,很快便翻进来一人,笨拙地摸至榻旁,掀开帐子只见被窝拱起,于是袖中匕首陡露,举起就要往下扎。

他正要扎下去时,却陡觉脖子一凉!

第90章 【九零】四季秋

歹人察觉到脖间抵着的冷硬匕首,仍不顾性命地径直朝被窝扎去,却被身后之人霍地扭住臂膀,怒掀翻在地。

一壮汉霍地踩住他,凶神恶煞道:“敢对我家官人起歹念,弄不死你!”说着将其扭捆起来,扭头对床那边道:“官人接着睡吧,某去处理了这贼小子!”

歹人身手实在平平,对付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士还有相当的胜算,但面对力大无穷身手敏捷的壮汉,却只能被堵嘴捆肢默默吃瘪。壮汉将他拖出门,径直就对驿所小吏嚷道:“竟有人斗胆在驿所图谋不轨,妄图刺杀朝廷要员!”

值夜小吏霍地冲出来:“哎这是……”他瞅瞅那壮汉,记得好像是许稷的随从,于是甚是紧张:“许侍郎没事吧?”

“差一点命就没了!”壮汉咄咄逼人,“快将人扭到纪刺史那去,让纪刺史看看扬州府驿所是怎么看门的,歹人竟能翻窗行刺。”

“别、别啊……”值夜小吏失职,怕被盯着追究,忙上前阻拦:“此时夜已深,不如先审问出是谁人指使,明日到纪刺史那也有得说。”小吏打得一手好算盘,认为转移了视线便可少些追究,遂捋袖上前跃跃欲试。

壮汉将人往前一推:“行,瞧这人也不是有骨气的样,一起问吧!”

小吏兴致勃勃地接下了这差事,欲从歹人口中问出幕后指使,而此时许稷早已在扬州城外。

“你设局是为了弄垮杨少丞?”、“不,我只是确认一下。”、“到现在仍没有消息,兴许是你多疑了吧?”、“不见得,反正有益无害,左右我不可能明着离开扬州。”

叶子祯对她迷一样的出城计划佩服得五体投地,当真堪比狡兔三窟,目的就是教杨少丞等人摸不着头绪。想她能悄无声息从西京抵扬州,再避开一路眼线回长安,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们仍当你住在驿所,等回过神来,你都快出淮南道了,妙哉。”叶子祯刚说完,就有小厮跑来,气喘吁吁一伸手:“刚收到的信。”

待小厮退下,叶子祯拆开信一瞧:“你料得没错,驿所果有人行刺,看来他们的确很想在扬州了结你。不过你避开这一次,回京之后恐怕也无法掉以轻心,阉党似乎不大能容得下你了。”

“我明白。”许稷接过信看了一眼,顺手将其扔进了炭盆。

天寒地冻,行舟也不方便,只好坐车,一路颠簸至西京,天地仍然未能从漫长冬季中苏醒过来。

已经过了正月,西京城还有些残存的年味,前阵子大概刚下过一场雪,排水沟旁还堆着些许积雪,沟中则水声潺潺,似无止歇。

正值午后,务本坊内多的是闲散国子监生和神叨叨的道士在外晒太阳。

许稷的马车刚从景云观大门口路过,就听得一声“唷!一定是许侍郎!”传来,马车骤停,眼尖的小道士冲过来,嚷嚷说:“道长算了一卦,讲许侍郎今天要回来,竟是真的!先前那符好用吗?”

许稷透过窗子回了一句:“管用。”

“那太好啦!”小道士连忙又摸出两张来,伸手往马车上一贴:“专防小人!”又贴一张:“仕途通达!”

许稷将手探出去,将符收回来:“多谢了。”

“不客气!”小道士嘻嘻笑着看马车远去,又转身回去同李茂茂下棋:“你说得真准也,说今日到就今日到,莫非有什么眼线?”

“不告诉你。”李茂茂“啪”落下一子,抬头朝那远去的马车看了一眼,顿时想到家中那位白发苍苍诸事尽在掌握的曾祖。

而这位曾祖李国老,此时正于清冷的政事堂内,翻着堂案与王相公争执不休。两人起初还是以公事相争,到后来却忽然变成——

“国老,那个孩子怎么也该姓王吧?”

“没有婚姻之名,户籍也未落实,为什么要姓王?孤身一人从扬州带个孩子回来,跟十七郎有甚么关系?怎么也不可能姓王。”

“那总不能姓许!难不成姓卫吗?”

“实在不行姓李就是了。”

“姓李又是哪门子风俗?”王相公合上面前条陈,暗自嘀咕:姓李才是最扯吧?

尽管小孩子不太可能姓王,王相公仍然无法按捺住内心喜悦,起身道:“下官先回去了。”

“此事勿与十七郎说。”

“有儿子了难道不该知道吗?”

“孩子们的事由他们自己去解决。从嘉都没开口,你一个局外人跑去揭开这层纸算什么?”李国老头也不抬,仍暗自筹谋着右神策军将来的路。

“好吧。”王相公接受了这个事实,转身出了门,碰上同庶仆立刻嘱咐道:“去知会十七郎,让他今晚去务本坊罢,不要回家了。”

“好嘞!”庶仆得令拔腿就跑去右神策军营,一字不落将相公的话转告给王夫南。

王夫南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明白是许稷回来了。他连训练的衣裳也没换,火速牵了马就直奔务本坊。

然务本坊此时却已有客抢先一步到了,叶子祯笑眯眯地扒着门框:“嘉嘉!”

“你为何会在这?”

叶子祯回说:“我有很重要的货要到长安,思来想去索性亲自来。比你晚出发三日,也早到三日,眼下就住在隔壁。”

叶子祯说着,佯作无事地走进去,却趁小婢不注意瞬时抢过阿樨来抱。阿樨正捧着一只鲁班锁啃啃啃,突然被叶子祯举起来,也不慌乱,只稍稍愣了一下,就又乖乖巧巧地继续抱着木头啃。

“脏死啦。”叶子祯单手抱住小孩子,抖落出帕子来就给他擦口水:“我猜十七郎今晚一定要来的,小孩子会碍事的,我先抱走了啊,明早再给你送过来!”

他说完拔腿就跑,许稷反应过来追出去,这小子早就跑了个没影。

小婢呆愣在一旁,看着许稷:“这——”

许稷倒吸一口气,正要去将孩子要回来,坊道里瞬时传来急促马蹄声。那马蹄声骤停,马和人都陷在暮色里,如画一样。

一年多未见,许稷觉得有些陌生。

王夫南翻身下马,走到她面前,也不管有无旁人看着,张开双臂就抱住了她。因疾驰赶来,他呼吸略重,胸膛不住起伏,似乎无法控制内心的渴望与久别重逢的喜悦。

他抱得太用力,许稷甚至呼吸都有些不畅。冬末春初的寒意和另一个人的炽热交织,熟悉的气息和脉搏跳动的方式,将她从阔别已久的陌生中拽了回来。

许稷闭眼深吸了一口气,那寒冷空气很快被捂热,胸膛中的冰碴也一块块化解,以此来告慰长久的想念。

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邸抄里的种种说法,皆是几经转述再撰写而成,真真假假不知该信几分,半夜梦回还有片刻的恍惚和不安定,而此时她才真切感受到了他仍旧鲜活的生命力——体温、脉搏、呼吸,都那样真切,她能够一一体会到。

王夫南稍稍松了手,气息却仍旧不稳。

他认真地看着她的眼,心中百般缠绕的情绪终于得解。许稷抬着头,因呼吸忽然恢复顺畅而有些急促。两人之间距离不过半寸,彼此交织的气息混进长安城渐浓的夜色里,温柔得令人醉。

许稷转过头,同看愣的小婢道:“去准备些酒菜。”

小婢回过神,拔腿就跑,只留下他二人。

“很久没能听到长安城的街鼓声了。”许稷紧握住他的手,“你还好吗?”

“不好。”他非常诚实,“但现在好多了。”

许稷知道神策军征伐浙东遇到的那些糟心事,也听说了曹亚之的惨死。这一年他的确不可能好过。

“主将惨死,你受罚了吗?”

“罚俸一年。”

“没关系,我可以养活一家子人。”许稷另一只手也伸过去紧紧握住他的手。她与他心意相通到“不需解释也知曹亚之其实是死于他之手”,而她也认同了这样的做法。

“一家子人?”

许稷目光坚定,却又蕴着柔和暖意:“我们家添了一口人。”

王夫南不太明白,那俊颜先是茫然,后又蹙眉,最后眸光陡亮,简直不敢去信。他轻启唇,欲言又止,一颗心似要从胸膛里扑腾出来,几番罗织措辞却觉喉间哽咽。

许稷再度握紧他的手,两颊梨涡深陷,她用笃定又平静的语气告诉他:“是真的。”

言罢她走到隔壁敲开门,只见叶子祯坐在廊下拿了一块糖逗阿樨。

叶子祯一见王夫南和许稷都站在门口,忙将阿樨抱到怀里。

王夫南愣愣看着,叶子祯就炫耀道:“看甚么看哦,这可是我家小孩子。”他戳戳自己的脸,又戳戳阿樨的脸:“长得是一样的好看,简直是一个模子里下来的。”

王夫南二话不说走过去,叶子祯仍不要命地炫耀:“第一口牛乳还是我喂的呢!喂——”

炫耀未果,阿樨却已经落入了一个坚实的臂弯。

小奶娃目不转睛地盯着王夫南,咯咯咯地笑起来,将沾满口水的糖塞给他阿爷。

王夫南单手抱着,另一只手犹豫了很久,才敢抬起来碰一碰他的脸颊,感受到那真实温度和柔软触感时,他简直要沉醉其中了。

“不要捏他的脸哪!会流口水的!”叶子祯紧张得跳了起来!

第91章【九一】百日酒

叶子祯上蹿下跳,却全无本事将小孩子从王夫南手上夺回来,于是自暴自弃跟进许稷家门,厚着脸皮蹭顿晚饭。

三个大人入席,旁边放了一只肉团子,小小身躯就挨在王夫南身边,软软的格外乖。叶子祯起身就要给小崽子喂牛乳,却被王夫南一把夺过碗和小勺。

“这可是我外甥哪,你不要瞎喂啊!”叶子祯对他喂小孩子的本事深表质疑,然王夫南一手端碗一手拿勺,像模像样地喂阿樨吃牛乳。阿樨也很配合,小勺递过来就老实张开嘴,王夫南送得迟一些,口水就从嘴边上淌下来,一双明眸像极了许稷。

吃完牛乳,他霍地伸出小爪抓住王夫南的袖子,将头蹭过去擦口水。

“阿爷衣服不干净,蠢小子。”王夫南按住他小脑瓜,抽回被拖住的袖子:“吃饱了就睡吧。”说好喂完就不再关注小孩子,可一听边上没了动静,就又转头去看,简直满心惦记。

为人父的事实来得太突然,对王夫南来说,因毫无准备竟觉得是在做梦。相比之下许稷则冷静得多,但看他爷俩一大一小挨在一块儿,又觉心窝里升腾起暖意来。

她起身给阿樨擦了擦脸,又将他裹起来,免得他受凉。

像模像样,动作一气呵成,完全没有之前抱樱娘时那种局促与不知所措。

她重新坐下,王夫南看向她,发觉她同以前似乎有些不一样。

许稷将酒饮完,同叶子祯说:“再过两天是旬假,恰好摆百日酒,会有客来。”

她的话到此就止了,叶子祯明白她的意思。他不适宜与京中的人走太近,因太容易被认出来,且会造成不必要的怀疑。

“放心吧,那天我会闭门不出的,但晚上一定要补我的酒才行。”叶子祯鼓了下腮帮子,“不过你明目张胆摆百日酒是打算昭告天下吗?”

“恩。”就算不摆酒,不出三日朝中也会传闻四起。与其被探测,不如先发制人,至少看着坦荡些。

叶子祯微妙地耸了下肩头:“那十七郎可就惨了,百日酒那天十七郎也不方便在场吧?”他机智得已经预见到那天的“风言风语”,于是托腮看向王夫南:“别生气唷!只是当一日弃妇而已啦!”

王夫南起身就要揍他,结果这厮抱着酒杯转瞬逃之夭夭。

叶子祯走后,许稷让小婢先将孩子抱去睡觉,屋内便只剩了他二人。

一年未见有许多话要说,但不急这一时。许稷舟车劳顿十分累了,洗完澡却仍撑着头看公文。

王夫南走进来,关好门在她案前坐下。刚洗过澡,皮肤都冒着热气,像刚出炉的馃子,许稷抬头看他一眼,笑了一下。

“笑什么?”

“看起来觉得很美味诱人。”她搁下公文,解开还未干的头发,忍不住偷个懒:“帮我擦头发?”

王夫南自然非常乐意,拿过干手巾坐到她身后,按住她脑袋仔细擦头发。然他忽然停了手,许稷问怎么了,王夫南说:“你自己仔细照过镜子吗?”

“没有。”许稷扭头看他,他指头在她发间拨了拨:“新生出来的头发,是黑的。”

许稷一愣,王夫南伸出指头比划了一下:“半个指节这么长,还不是很明显。”

许稷回过神,陡想起之前蒋郎中所说的“这孩子会给娘子带来意料外的惊喜”,难道是指她的头发?

“你气色比先前是要好一些,自己觉得怎样?”王夫南仍给她擦头发,低了头鼻尖便蹭到她耳朵,气息撩动皮肤,令人觉得酥痒。许稷又转过头,刚想回“是要觉得好一些”,对方却忽然吻了过来。

许稷慢热地回应,因为太久没有接触甚至有点生疏,但柔软唇瓣相触,就又恢复了熟稔的渴望。

她用舌尖舔吻他柔软的唇,轻咬、进攻、又退让,手探进他的单袍,一路往下,感受那结实的皮肤在手下变得更热。

王夫南双臂轻松托起她将其转过来面对面亲吻,她便得以更方便地上下其手、撩拨他的欲望。她熟悉他身体的每一个旧伤疤,摸到新的疤痕,心便因承载了更多的疼惜往下沉一格。

她让出主导权,吻便落至脖颈、肩头,单衣随之被打开,许稷仰头短促地喘了口气,手指不由自主地就探进了他的发间。

先是温吞的彼此触探,没多久两人就丧失了耐心。他太烫了,哪怕隔着单衣,那胸膛炽热得都像是要烧起来,而她也很想要他。许稷剥掉了他的袍子,仍保持这姿势,抬臀缓慢坐下,唇落在他耳侧,气息不定:“你太——”

她局促地喘了口气,闭眼不再动,却仍然无法忽略他的热情——长久的想念与渴望一点点蓄积起来的热情。

许稷将头部的重量悉数交给他的肩,侧头若有若无地亲吻他的耳垂,感受背后那只手温柔有力地抚过她的脊柱,感受身体里他的炽热。

交缠的身体彼此传递热量,也快要将对方逼疯,许稷上身前倾欲将其压倒,王夫南却抱起她移向温暖床榻:“地上太硬了,背会疼的,你如何舍得啊……狠心的家伙。”

既然被诩狠心,许稷顺理成章抛开“怜花惜玉”的念头,毫不留情地蹂躏了十七郎,而苦兮兮的十七郎亦同样不甘示弱地予以“回报”,简直像打了一架。

两个患上亲吻病的人,情潮稍稍平复下来,却仍然腻在一块,喘息声交织缠绕,分不清彼此。许稷很自然地往他怀中挪了一些,额头恰好抵着他的下颚:“孩子出生的时候,江淮的木樨花开,满院子的香气,很让人愉悦。”

“所以乳名叫阿樨?”

“恩。”许稷声音略有些慵懒的低哑,“名字还未起,因我也不确定要用哪个姓。”

“那不重要。”王夫南说,“人本身比姓氏重要。”

“我很累了。”

“那就睡吧。”

他全身心地接纳她的疲惫与示弱,不过半柱香的工夫,就闻得平稳的呼吸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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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日酒恰设在旬假这一日实在别有用心。

收了帖子的一个个都说许稷简直奸诈,穷得一毛不拔,用一纸帖子几杯薄酒就要混财礼。但更多的关注点却是——他到底是哪里得来的儿子!

“江 淮温柔乡,许侍郎遇见美色没把持住,一不小心搞大了人家肚子,对方一看哎呀这种其貌不扬的家伙居然是个侍郎,为了权钱就生下来了,谁料许稷是个一穷二白的 坏人!于是丢下儿子怒弃许侍郎而去!”、“啧啧……之前不是和神策军大将搞在一起的嘛,去一趟扬州就变卦啦?就是说啊,一开始不是断袖突然变成断袖就用情 不专哪,很容易出去和女人乱搞诶!”、“王十七郎好可怜,出去打个仗就遭情人背叛。”

“放屁啦,这是百日酒诶!这个孩子至少是去 年正月里怀上的,那时候许侍郎有屁个机会和扬州美人乱搞啦!你们也不看看许侍郎那身板,能搞大人家肚子才怪,之前那个王家十八娘,与他在一起好几年什么动 静也没有。我看啊,又是捡的。”、“去一趟河南捡个小女娃回来,去趟扬州捡个小男娃回来,真是捡娃上瘾。”、“生不出来嘛哈哈,只能捡了……”

总体来说,虽然这孩子来路不明,但皇城诸司无疑又多了一项谈资,又可打发不少无聊时光。

因屋子实在太小,许多人很识趣地喝上两杯酒就走了,只有几个老头子,像模像样在她家吃起饭来。

许稷令小婢将孩子抱过来,王相公笑眯眯说:“长得真好哪。”李国老瞥一眼:“眉眼说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