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老人便趁机给冯紫英求情说:“请老爷开恩,放小的们先出去,不然小姐醒了,又该哭闹了。”

冯紫英一脸冷漠,根本不理会那老人,一挥手,招来八个兵士,一下子挡住了去路。

这里宝亲王笑着对年羹尧说打了野味儿别忘了我等话,年羹尧见马车过不去,便笑道:“一大早的,什么重要的事情劳烦王爷亲自在这里站着?不如跟奴才一同去打猎的好。”

宝亲王笑道:“大将军尽管去高乐,因昨晚夜里,小王府上失了盗,所以在这里看看,天子脚下,谁这么大胆,敢去小王府里打劫。”说着一伸手,示意年羹尧可以先走了。

年羹尧见了,只得靠向一边,给那驾车的老人使了个眼色,那老人趁人不注意,从怀里拿出一把小刀,便在马屁股上扎了一刀。马儿受惊,长嘶一声,放开蹄子狂奔而去,守城的兵勇一时不妨,被马车撞翻在地。马车一路狂奔往城外而去。

宝亲王见了喝道:“快追!”

众侍卫便跟在冯紫英身后一路追来。年羹尧见了,便打马跟着侍卫后面一路追去。

马车出城跑了四五里路,到了一片小小的庄子外,因已经跑的没了力气,便在一片小竹林里被侍卫们截住。拉住马车,里面黛玉犹自躺在那女人怀里睡得正浓。

宝亲王也跟着赶到,见里面两个女子安然无恙,便冷笑一声,吩咐道:“把里面那个奴才先给本王绑了。别伤着那个小姐。”

卫若兰便上来欲拉那女人下来,谁知那女人噌的一声跳下马车,步法敏捷,竟是会武之人。卫若兰和冯紫英一边一个上前与那女人打到一处。宝亲王弘历便飞身进了马车,仔细一看,黛玉面目全非,被化妆成了一个面色黝黑的丑姑娘,睡得正浓。只有那淡淡的兰花香气依旧。于是伸手解了黛玉的穴道,轻轻的摇着黛玉说:“黛儿,醒醒。”

黛玉昏迷中听到宝亲王的声音,猛然睁开眼睛,见弘历那张英俊的脸就在眼前,一时喜极而泣,上前抱住弘历,呜呜的哭了起来。宝亲王弘历轻轻的抚摸着黛玉的头发,安慰着她,黛玉一边哭着,一边把泪水擦到弘历的衣衫上,满脸的油彩混合着泪水,把弘历一件雪纺纱衣肩上染成了五彩的颜色。

年羹尧带着家人悄悄的在竹林远处看着这边的情景,无奈的摇摇头,策马而去。眼见着那个女仆不能支持,只见她突然之间横剑往自己的脖子上一抹,血溅五步,洒在青翠的竹叶上,顷刻便一命呜呼了。

这里冯紫英等人见了,都恨恨的说:“这女贼好烈性。”

一时弘历拿出帕子,把黛玉脸上的泪痕和油彩擦拭干净,便吩咐外边说:“先别管那些了,公主在这里,咱们赶快找个地方,先给公主弄些水来。”

冯紫英看了看前面的小庄子说:“回主子,前面有个小庄子,咱们可以进去找个人家歇息一下。”

弘历便答应了,抱着黛玉从马车里下来。

黛玉放眼一眼,见前面的那个庄子正是自己家的农庄,这片竹林正是香草等人给自己种的,便笑道:“原来到了这里,紫英进去找管事的香草丫头,就说我来了,叫她给咱们准备茶水。”

弘历听了,便知道这里原是黛玉的房产,便心中释然,另派了两名侍卫进京给皇上回话,便携着黛玉往庄子里走去。

却说年羹尧想悄悄的带着两名家人西去,一路便衣往青海军营方向而去,谁知刚走了十多里路,便迎面看见丰台大营的将军毕立塔带着五百精兵拦住了他的去路。毕立塔见了便装的年羹尧,笑道:“年大将军久违了,兄弟奉旨在此等候年大将军多时了。”

年羹尧愕然无语,毕立塔吩咐亲兵上来欲压着年羹尧往京城而去。

一时黛玉等人进了庄子,香草芳草带着家人迎了众人进去,黛玉进了内室,便叫准备洗澡水,香草笑道:“姑娘,前些日子,庄上的耕农在庄子北面的山里发现了一个温泉谷,奴婢便做主买下了那片土地,收拾了,单等着姑娘再来时去看看,这时不如就去那里泡泡温泉,岂不更好?”

黛玉听了便很是喜欢,但此时很劳累了,只想休息,便说住几天,明儿再去。芳草等人听了,便叫丫头们下去准备。

黛玉自是不去管紫禁城里年家被抄的那些事情,只在庄子上住下。弘历便叫侍卫们都回去,另带了书信给雍正,奏明外边发生的事情。只留下冯紫英和卫若兰二人,自己便陪着黛玉住下来。庄子上竹椅凉榻,清风明月,竹影清溪,每日清淡野味儿,对景联句,倒也清闲。

[第二卷 相许:【089】墨竹知音]

这日,黛玉临窗作画,勾勒点染,一炷香的功夫,一幅墨竹兰草图便跃然纸上。宝亲王在一边看着,笑道:“黛儿的画竟是这样清雅,这幅画定要送我。”

黛玉笑道:“没见过你这样的人,见了我的东西,回回都要收了去。”

一时芳草进来上茶,见了黛玉的画笑道:“姑娘,咱们庄子上住着一个书生,奴婢瞧着,那竹子画的很好。”

黛玉听了,便问:“是哪里来的书生?怎么到了庄子上?”

芳草便说:“是从兴化游历来的,父母皆亡故了,因是个秀才,奴婢便留在庄子上读书,他也因喜欢这里的竹林和村民的淳朴,便留下来住下,每日在书院读书作画,吟诗作赋。”

宝亲王听了,便道:“你们姑娘今儿还没歇过乏来,改日再见吧。”

黛玉回头笑看着弘历道:“王爷这是怎么了?不过一个秀才,又不是什么天兵天将,难道王爷还怕见他不成?”

弘历在一边无奈的笑笑,说:“我不过是怕你不耐烦罢了。”

黛玉笑道:“只怕你心中有鬼。”于是回头跟芳草说请了这位秀才来咱们见见倒也无妨。于是香草便去请了。

一时郑燮到了前边,见是一个面相不凡的公子和一个清雅如兰的姑娘,于是上前施礼道:“书生郑燮,见过公子和小姐。”

黛玉见面前这位书生,三十多岁的模样,瘦骨嶙峋,一身青布衣衫洗的发了白,于是淡淡一笑说:“先生不必多礼,请坐吧。”

弘历也在边上笑着冲郑燮点点头。

黛玉笑道:“听家婢说先生善于墨竹,因此特请先生来,忘先生不吝赐教。”

郑燮忙起身回道:“落魄书生,多蒙姑娘家人收留,不仅有衣有食,还能读书写字,实在是感激姑娘大恩,不敢在公子与姑娘面前称先生。”

黛玉笑道:“郑先生请坐,小女与家兄平日多蒙父亲溺爱,在此建了这个小庄子,本就是为了结识潜在百姓中的文人志士,此时公子不嫌弃,在此定居下来,本是我们家的荣幸,何谈恩惠二字?”

宝亲王听了黛玉的话,心中了然,于是笑道:“郑先生,你就别客气了,这里笔墨都是上好的,先生何不就作一副画来,叫我与妹妹学习一下何妨?”

郑燮不便推辞,便起身作了个揖,到了窗前案子上,稍作沉思,便笔走游蛇,瞬间而就。宝亲王和黛玉近前一看,却是一副半兰图,题词曰:“盆画半藏,兰画半含。不求发泄,不畏凋残。”

黛玉见了,笑道:“先生之作,却是大家手笔。这题词也好。”

芳草却笑道:“郑先生,我家主子因喜欢翠竹,所以想请先生来指教墨竹的画法,谁知先生竟是画了半盆兰花来敷衍。”

郑燮听了,忙致歉,黛玉却喝道:“芳草多嘴,先生作画,自是凭心而生,岂是为了讨好谁吗?”

芳草听了,忙朝郑燮一福,说:“先生莫怪,婢子无礼了。”

郑燮听了黛玉之言,深感知音,便笑道:“姑娘不必介意,芳草姑娘原说得很是,如此就烦请姑娘去小人那里取了昨儿刚画的那副竹石图来,赠与小姐权当小人在此赔罪了。”

黛玉笑道:“先生言过了,何谈赔罪之说。”

一时郑燮便回了住处,取了一副墨竹画来,捧与黛玉,弘历上前接了,展开看时,正是一副水墨纸本立轴《兰竹石图》。

其构图简洁,笔情纵逸,随意挥洒,苍劲豪迈。图上之竹,瘦劲挺拔,甚有傲气。竹枝不高,竹干极细,但不脆弱,极其傲然。叶少而肥,更显苍翠茂盛,磊落潇洒,简洁清秀。悬崖峭壁的石缝间,还有一丛丛分散的山野之兰,呈现生机蓬勃,意趣横生,以浓墨草书之中竖笔法,画出长短的兰叶之阳面,以淡墨书法之技画出兰叶之阴面,形成了多而不乱,少而不疏的兰叶,在加如蝴蝶纷飞的花朵,这正是郑燮所画的春夏之兰在舞动倩影,能使人感受到兰之春夏之气,而能闻到兰花之幽香。黛玉见了,不禁心中欢喜异常,笑道:“先生这幅画,真是令小女佩服不已。”

弘历也很是喜欢郑燮的这股正直之气,然而,他知道郑燮的这股傲气于当今官场所不容,这定是他屡试不中的原因,于是暗中摇摇头,笑道:“郑先生,这幅画因何不见题词?”

郑燮忙道:“昨日因对着院中的翠竹幽兰,偶有所发,便成此画,画完后又觉得江郎才尽,竟是提不出词来,因此搁置了,恕在下放肆,今日见了小姐,忽有灵感,此刻便题上。”说完拿起笔来,在留空之处一挥而就,宝黛二人同看是,正是:“深绿叶淡更绿花,唯有青山与翠竹。不分二色合成家,湘云洲楚州涯。不同桃李艳,不斗牡丹芽。赤心与素心,千古不争差。赤心留以奉明主,素心留赠良朋好友,一尊酒一杯茶。”

看完二人对视而笑,黛玉回头跟郑燮说道:“好一个郑先生,这副骨气,真是叫人佩服。先生的墨竹不论一枝一叶,新竹或旧竹,都极其精妙绝伦,极富生活气息,不知先生画竹师承何人?”

郑燮笑道:“小人家境贫寒,并没有跟随哪位名家学过画竹,不过是平时对着纸窗、粉壁、日光、月影细细观察,后自己慢慢琢磨了,试着画了几年罢了。这几年卖画为生,倒是好好的练了几年笔。”

黛玉听了,心中甚是怜惜,便吩咐芳草道:“我欲拜郑先生为师,学习书画,此后郑先生一应饮食起居用度都以家师的份例,我不在的时候,更不可慢待了先生。”

芳草忙答应着,一时郑燮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边弘历便笑道:“郑先生好大的福气,如今收了咱们大清国第一才女为学生,真是可喜可贺!”

郑燮听了,忙问道:“难道姑娘就是原扬州巡盐御史林老爷的女儿不成?”

黛玉含笑道:“正是,难道先生曾与家父有交往?”

郑燮忙道:“不是不是,在下只是听先师提起过林盐政的清名,并无缘得见。”

黛玉听了,点点头。一时便请郑燮上座,要行师生之力。

郑燮忙推辞道:“姑娘现是大清国的固伦公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下岂敢称姑娘的老师。”

黛玉笑道:“先生不要这样说,我见了先生的诗画,自是明白先生不是世俗之人,何必计较太多?先生今日收我为门生,学生行过拜师之礼,方能安心的跟先生学画。”

芳草在一边早就准备了茶水,黛玉便请郑燮座了,上前一福,郑燮忙虚扶一下,黛玉又接过芳草手中的茶给郑燮递上,郑燮忙接了,喝了半口。宝亲王笑道:“这可好了,如今先生成了妹妹的老师,以后可有得忙了。”

黛玉便笑道:“有劳四哥哥在此陪先生坐坐,妹妹下去跟婢子们准备几道小菜,请先生小酌。”

宝亲王点点头,说:“没想到今儿竟能尝到妹妹的手艺,全是沾了郑先生的光了。”

一时大家都笑了,窗外翠竹迎风而吟,地上碧影摇曳生姿。

[第二卷 相许:【090】拟题咏菊]

90】拟题咏菊

黛玉在庄子上住了几日,雍正派了两拨人来看望问候,黛玉见雍正实在是挂念,况且宝亲王是参政的王爷,怡亲王有病在身,朝中的事情,实在是需要宝亲王回去料理的很多,于是便辞别了郑燮,同着宝亲王跟着雍正派来的车舆回了京城。

京城里正沸沸扬扬,年家被抄,年大将军被囚,年贵妃被赐死,所有官宦之家都战战兢兢,恐怕一不小心祸事便到了自家头上。

黛玉进了京城,先去宫里给雍正请了安,又去看望了怡亲王,才回到了大观园里。一时众姐妹听说黛玉安然无恙的回来,都纷纷跑来看望,一时潇湘馆里,几个姐妹围着黛玉问这问那,一时吓得捂着胸口,一时又笑得开怀,正说着,就听紫鹃在外边说:“老太太来了。”

黛玉忙起身迎出去,只见贾母扶着鸳鸯的手,后面跟着凤姐儿和几个丫头,缓缓的沿着游廊朝屋里走来,边走边说:“林丫头呢?我可怜的孩子,伤着没有啊?”

黛玉迎上去,给贾母请了安,贾母一把拉到怀里,哭道:“好孩子,你可不能有事啊,你若有事,叫我这老婆子怎么活下去呢。”一时又看了黛玉脖子上的伤,见刺得并不深,已经接了痂,因黛玉嫌难看,当初便叫香草绣了一条二指宽的丝带系在脖子上。配着衣服的花色,别有一番风味儿。

贾母见无妨,便又叫给黛玉系好了,拉着黛玉的手进了屋里,一时丫头们捧上茶来,大家说话吃茶。午时便有人来回:“史大姑娘来了。”贾母便叫带到园里来。一时湘云便带着丫头翠缕进了潇湘馆。先给黛玉行礼,后又问了贾母的安,黛玉忙拉着坐了,因笑道:“听说你叔叔也放了外差?”

湘云笑道:“正是这样,老太太才叫人把我接了来,怕我一路跟着去了,一年半载也见不到老太太和姐姐们了。”说着又叫翠缕拿出了带来的礼物,竟是一色十个个绛纹石的戒指,大家每人两个,又说给宝姐姐两个。

于是黛玉便请湘云园里来住着,湘云本就喜欢园里的景致,因此忙谢过了,黛玉便说蘅芜院空着,不如云妹妹去那里住吧。一时贾母便叫凤姐取了一套被褥帐子等物,把蘅芜院里收拾了,叫湘云去那里安置,另叫两个婆子先去伺候着茶水等物。

湘云见黛玉乏了,便说还没请太太的安去,林姐姐乏了,应先休息一下,反正已经住下了,明儿再来打扰,贾母听了,也知道黛玉本来喜欢清净,便也说出来的时候长了,很该回去,叫林丫头歇歇儿。于是迎春探春惜春同着黛玉把贾母送出潇湘馆去,李纨和凤姐湘云与贾母一同去了前院。探春笑道:“这个云丫头,还记着宝姐姐呢。”

迎春笑道:“早时她来了,就爱往宝丫头那里闹去,如今来了,自然是要去瞧瞧她,听说宝丫头的病得了一个老道士的偏方儿,如今也好了,只是脸上留下一些淡淡的痕迹而已,施了粉还能遮掩住。”

黛玉听了,便笑道:“宝姐姐是个有福气的,任是什么奇病,总能治好。”

探春笑道:“管那些闲事做什么,这会儿咱们不如去看看我秋爽斋的菊花,如今天慢慢转凉,今早菊花也打了花苞了。

大家都说很是该去看看,于是一行人逶迤而去,奔了秋爽斋来。探春素喜阔朗,这三间屋子并不曾隔断。当地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白菊。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米襄阳《烟雨图》,左右挂着一副对联,乃是颜鲁公墨迹,其词云:

烟霞闲骨格,泉石野生涯。

案上设着大鼎。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观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右边洋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旁边挂着小锤。黛玉见了菊花笑道:“刚还说你这里的菊花刚打了苞儿,怎么这里就供上了?”

探春忙笑道:“这是环儿外面弄来的,因林姐姐不在家,所以不曾给姐姐送去。”

黛玉听了笑道:“环儿也长进了不少,跟着十三爷,吃点子苦是有的。”

探春道:“不吃苦中苦,难为人上人。他跟着十三爷很好,就是吃点苦也是好的,将来若能有点作为,也不辜负了林姐姐待我们娘们儿兄弟的一番苦心。”说着眼圈又红了。

黛玉忙劝道:“是我的不是了,又招你的眼泪,这菊花很好,明儿咱们就做起兴来,好好的做几首菊花诗才罢。”

探春听了,便十分欢喜,说道:“明儿我的东道,大家都来我这里。”

一时侍书翠墨等人端上茶来,大家吃了。又闲话了几句,紫鹃便来请黛玉回去,说外边人进来回话。黛玉便辞别了三春回了潇湘馆来。

进了正屋,便问紫鹃是谁来了,紫鹃回道:“姑娘上次说叫赛嬷嬷收了香菱,今儿香菱身子好了,特来谢姑娘大恩呢。”

黛玉听了便笑道:“什么大事,也值得这样,叫她进来吧。”

一时香菱进来,给黛玉磕了头,黛玉叫起来坐下,又叫人端了茶来,香菱不敢吃,黛玉笑道:“你不必这样,我这屋里,从没有这么大的主子奴才的规矩,你长了就知道了。”

于是又看了香菱脸上的伤痕,见已经很淡了,又叫雪雁拿了一些治伤疤的药来,告诉香菱每日早晚沐浴后抹到伤痕上,不久就会没有痕迹了,香菱又跪下磕头,谢了。黛玉便道:“我听晴雯姐姐说,你曾经在绣庄里管过事?”

香菱回道:“正是奴婢在绣庄里管事,没赚足宝姑娘给定的数目,所以才挨了这顿打,差点送了小命儿。”

雪雁听了笑道:“你这个糊涂人,竟不知道自己因何挨打呢,原是你宝姑娘得了奇病,不得治,后请了个道士,说是中了毒,宝姑娘因那日用了你送来的帕子,所以怀疑你下毒,才把你打成那样,又卖了。”

香菱听了,才恍然大悟,哭道:“我怎么做那样的事情呢,天理也不容我呀。”

黛玉笑道:“你的脾气性格,是出了名的呆的,哪有那样的心眼儿?被冤枉了也是有的,只是那些事情都过去了,如今你也保得平安,还是多想想以后的事情吧,牡丹园不是你长久呆得地方,你家乡在哪里?可有亲人?我好叫人送你回去。”

香菱听了,又跪下哭道:“公主慈悲,奴婢来生做牛做马也要抱公主大恩。只是奴婢五岁被拐子拐了去,灌了汤药,又被转卖到薛家这些年,早就不记得家里的事情了。又往哪里去找亲人呢,只求公主别叫奴婢去了,奴婢愿意跟着公主,当个粗使的丫头。”

黛玉听了,便默不做声,一边的王嬷嬷知道黛玉此时不便把香菱留在身边,便说道:“姑娘何不在外边开个绣庄交给香菱经营,或许能给她一条生路吧?”

黛玉听了,便道:“你愿意吗?”

香菱忙磕头说:“但凭姑娘吩咐。”

黛玉便说:“叫翠儿派人出去寻一个商铺,做个绣庄,名字嘛,就叫‘云裳楼’好了,香菱也好改个名字,就叫云香吧。”

香菱忙谢了恩,领命出去了。

第二日,恰巧弘历命人把圆明园里的菊花抬了数十盆来放到潇湘馆的游廊下面,黛玉见了,很是喜欢,便选了几盆,送了贾母四盆,迎春两盆,探春两盆,惜春两盆,晴雯四盆。这里家人正忙着搬花,探春便来请黛玉,见了这样好的菊花,笑道:“不枉我昨儿夜里想了半夜,今儿竟要好好的做几首菊花诗呢。”

一时黛玉便跟着探春到了秋爽斋的晓翠堂,探春命人把菊花放在晓翠堂里,调开桌椅,丫头们摆上来果子茶点,一时迎春惜春湘云等人都来了,探春方拿出了昨儿夜里拟的菊花题来,用针冠到墙上,众人都来看时,却是十二个题目,都是以菊花做主,前面加一个虚字凑成的,都说:“新奇固新奇,只怕作不出来。”

探春笑道:“这次咱们就不限韵脚了,大家敞开了去做去。”

大家都说好,湘云笑道:“这才是正理,我也最不喜限韵。”一时大家都散开去,黛玉令人掇了一个绣墩倚栏杆坐着,拿着钓竿钓鱼;惜春手里拿着一枝桂花玩了一回,俯在窗槛上捻碎了桂蕊掷向水面,引的游鱼浮上来唼喋;湘云出一回神;探春和李纨立在垂柳阴中看鸥鹭。迎春又独在花阴下拿着花针穿茉莉花。如此不一而足,各想各的罢了。

[第二卷 相许:【091】菊花名句]

这里黛玉刚起身把《问菊》勾了去,紫鹃便上前来跟黛玉悄悄的说:“宝亲王来了,在潇湘馆等姑娘呢。”

黛玉笑道:“我这里刚清闲清闲,他又来做什么?”

边上探春听见了,笑道:“宝亲王大家除了云妹妹,都是见过的,就请到我这里坐坐何妨?”于是便要同着紫鹃去亲请。

黛玉笑道:“你做你的诗罢了。还是紫鹃去传个话不就行了吗?”

探春笑道:“不得了,堂堂王爷来了,我们只管在这里做什么诗?王爷若是怪罪了,林姐姐不怕,小女子们可是怕的。”说完笑着去潇湘馆请宝亲王去了。

一时宝亲王来了,李纨带着迎春等人大礼参拜了,黛玉只给弘历福了一福,众人寒暄了几句,黛玉因说我们闲着无事,正在作诗,宝亲王若是有雅兴,不如一同做了。弘历听了,自是喜欢,于是到墙上看题目,却是十二个以菊花为主的试题,于是自去思索。

一时黛玉接着把第十一个《菊梦》也勾了,也赘一个“黛”字。宝亲王也拿起笔来,将第二个《访菊》也勾了,也赘上一个“宝”字。探春走来看看道:“竟没有人作《簪菊》,让我作这《簪菊》。”只见史湘云走来,将第四第五《对菊》《供菊》一连两个都勾了,也赘上一个“湘”字。又有顿饭工夫,十二题已全,各自誊出来,都交与迎春,另拿了一张雪浪笺过来,一并誊录出来,某人作的底下赘明某人的名号。

一时宝亲王从李纨手里接过来细看时,却是:

忆菊迎春

怅望西风抱闷思,蓼红苇白断肠时.

空篱旧圃秋无迹,瘦月清霜梦有知.

念念心随归雁远,寥寥坐听晚砧痴,

谁怜我为黄花病,慰语重阳会有期.

访菊宝亲王

闲趁霜晴试一游,酒杯药盏莫淹留.

霜前月下谁家种,槛外篱边何处愁.

蜡屐远来情得得,冷吟不尽兴悠悠.

黄花若解怜诗客,休负今朝挂杖头.

种菊宝亲王

携锄秋圃自移来,篱畔庭前故故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