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淡淡的笑道:“行了,你们都起来吧,咱们大清儿女,豪爽大方,黛儿出来看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黛儿,到朕的跟前来,瞧你穿着这是什么衣裳?越大越调皮了。”

黛玉听了雍正疼爱的责备,羞涩的笑着,跑到雍正身后站住,宝亲王弘历也起身站到一侧。

雍正看了看年羹尧直勾勾的目光笑道:“年大将军,你远在西宁,还没见过朕的这个女儿吧。”

边上张廷玉忙上前说道:“年大将军,还不拜见固伦公主。”

年羹尧其实是知道皇上认了个干女儿封了固伦公主的,这种事,他一个粗人很少理会这些,只是见了黛玉美轮美奂清丽脱俗的容貌,一时觉得身在梦中,全忘了做臣子的规矩。此时被张廷玉提醒,忙离了坐,扑通跪下,朗声说道:“臣年羹尧叩见固伦公主,公主万福金安!”

黛玉早就厌恶了年羹尧的目光,淡淡的说了声:“大将军免礼。”

年羹尧起来仍旧坐在下首,却没了往日那股狂傲的神气。雍正见了,暗自轻蔑的一笑。转头对黛玉说:“这些日子朕忙得很,你在那园子里还算舒心吗?”

黛玉笑着说:“黛儿很好,皇阿玛放心就是了。”

雍正点头笑笑,收了怜爱的目光。年羹尧见雍正无话,便回道:“皇上,不知贵妃病情如何?阅兵一过,奴才就不准备再滞留京师了。请旨:奴才何时离京最为合适?奴才带的人马太多,打前站、号房子、安排供应、粮草都要先行一步的。”

黛玉听了,在一边笑道:“皇阿玛,儿臣有个主意,说出来皇阿玛听听,好呢,儿臣不要赏,不好呢,也请皇阿玛不要责罚儿臣。”

雍正听了,便笑道:“就你鬼精灵,说吧,这里没有外人,张廷玉是老臣,弘历更不用说了,年大将军嘛,也是朕旧日藩邸的老人了,你但说无妨。”

黛玉笑道:“我刚看了年大将军的兵勇演练,真是气势恢宏,堪称兵将的典范,何不叫这些将士们到各处兵营里演练一番,也给将佐们也都看一看、学一学。”

年羹尧一听,心里大惊,想到:都说这个公主心思缜密,今天见了果然不凡,只是这样一来,岂不等于削了我的兵权吗。于是便欲辩解,雍正见了,心里不由得高兴。于是笑道:“公主说得有理,你急什么,你明天进宫去见见年贵妃,后天是皇道吉日,由廷玉和方老先生设席,代朕为你送行。李荣保给朕来了密报,说他们的兵将和你的部下常为一点小事闹磨擦。你回去以后,要好好地部勒行伍,要和李荣保精诚共事。将军们和好了,部队才能安定。至于你要的军饷等物,朕都已吩咐让户部办理了。”

雍正说得亲切随和,年羹尧想驳不能驳,想顶又怎么敢顶?可是,这三千兵士全是他年某人一手提拔的心腹啊!他们不但打起仗来不要命,还都是年羹尧用银子喂饱了的。只要年某一声令下,要他们干什么就干什么,砍头、拼命也只是一句闲话。如今这样,只好打落了牙往肚子里咽了。又见黛玉嫣然巧笑,心中更如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都齐备了。

回宫的路上,雍正兴奋异常:年羹尧有什么可怕?黛儿一句话,就吃掉了他的三千铁军。一时回到养心殿里,已经是黄昏时候了,雍正叫大臣们都散了,自己拉着黛玉的手进了内室,笑道:“你这孩子,跟着朕跑了一天,定也劳乏了,叫人弄了水来,你先沐浴,回头朕叫御膳房给你做地道的苏州菜来。”

[第二卷 相许:【086】美人冷眸]

黛玉在宫里住了一日,第二天便欲回潇湘馆去,雍正挽留道:“用了午饭再去,李卫回来了,昨儿递了牌子,今儿进宫呢,上次他离京时就说等再回来定要拜见真的固伦公主,请公主的安呢,你既然正在宫里,见见他何妨?”

黛玉听了,心知李卫每回进京都要见雪雁的,便回头对雪雁笑道:“你可听见皇阿玛的话了?别杵在这儿了,还不回去把你平日忙活的针线拿来呢。”

雪雁听了,双颊羞得绯红,跑了出去。雍正见了,只笑着摇摇头。

一时用了早饭,太监邢年进来回道:“万岁爷,年大将军在外请旨去探视贵妃娘娘。”

雍正一挥手道:“叫他自去吧,朕这里还有事呢,给他说不必拘礼尽管留下来跟贵妃一起用午膳吧。”

邢年出去,雍正因有公事,便叫黛玉自去找熹贵妃说话,或者到御花园里散散心,李卫来了,自去叫他找黛玉。黛玉听了,便说去御花园里逛逛。

一时逛到了御花园的一处水榭上,黛玉拈了一支带刺的玫瑰靠在水榭的长椅上一瓣一瓣的撕了花瓣引逗水中的游鱼。那边年羹尧搀着病怏怏的年贵妃从一边的甬路上慢慢的走来。远远的瞧见黛玉一身淡蓝轻纱的旗装斜靠在水榭上,宛如凌波仙子一般,便看得呆了,年贵妃见了哥哥这一副痴迷的样子,冷笑道:“哥哥如今也是奔四十的人了,驰骋疆场,什么世面没见过?怎么见了一个小女孩就这幅样子?”

年羹尧听了妹妹的话不以为然,说道:“这你就不懂了,所谓英雄美人,不过如此罢了,当初项羽何等英武神勇,不也过不了虞姬那一关吗?”

年贵妃听了笑道:“既然如此,不如向皇上请个旨意,把这个公主指给哥哥好了。”

年羹尧笑道:“这事你就别掺和了,我看皇上对这个公主视如掌上明珠,定是不会把她许给我的。”

年贵妃笑道:“如今纵观朝野,论起赫赫战功,哪个能与哥哥相比?如今哥哥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吗?”

年羹尧听了长叹一声道:“也正因如此,皇上才开始对我心存疑虑,准备削我的兵权了,妹妹若不抓紧一点,争取坐上皇后的宝座,咱们年家的好日子怕也到头了。”

年贵妃听了,也收了笑容,看看周围小声说道:“哥哥不知,自从皇后去了之后,皇上便没到后宫来过,更没传过那个妃子贵人侍寝过,妹妹就是当了皇后,也不过是一个纸老虎罢了。”

年羹尧看看前面水榭已近,黛玉尚未发觉二人,便止了年贵妃的话,二人走到了水榭边上,年羹尧正要说话,只听身后有人道:“年大将军,真的是你吗?”

年羹尧心中纳罕,是谁这样放肆,于是回头,看见李卫同着一个白衣丫头站在身后七步之外,自己竟然没有察觉,因年羹尧跟李卫都是雍正旧时的家人,二人自是十分熟悉的,便笑道:“原来是你小子,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卫笑道:“昨儿刚回来的,不巧错过了沙场演兵的好戏。”说着上前给年贵妃请了安。这边李卫跟年羹尧说话,雪雁则快步到了黛玉身边,黛玉见雪雁回来,便笑道:“好快的腿。”

雪雁低声说:“姑娘怎么这样不小心,一个人在这里坐着,万一有人要害姑娘,可如何是好?”

黛玉笑道:“哪有那么多的坏人?况且这是御花园,恐怕没有人会这么大的胆子在这里闹事吧?”

一时见李卫同着年羹尧和贵妃一同踩着竹桥往水榭里走来,便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等三人进了水榭,黛玉细看年贵妃时,只见当日的花容月貌多了几分憔悴的病容,精神也不如原来好了,便上前福了一福说:“见过贵妃娘娘。”

年贵妃自是知道黛玉的,所以并不敢多计较,只淡淡的笑道:“不想公主在这里,真是好巧。”

年羹尧跟李卫也上来给黛玉行礼,黛玉叫二人平身,抬手示意大家随便坐,于是四人便在水榭中间的石凳上坐了,雪雁便站在黛玉身后。

李卫见众人无话,便先冲着黛玉一拱手说:“公主恕罪,奴才原该早日给公主请安的,只是闻公主博古通今,怕公主嫌弃奴才粗鄙,所以不敢前去打扰,万岁爷每次见了奴才的折子,都会骂奴才不好好读书,欠调教。以后还请公主在万岁爷面前替奴才说说好话,奴才这脑子,一见书就迷糊,不看书还清醒些。”

黛玉听了笑道:“都说你是鬼不缠,今儿算是见识了。”

李卫便道:“奴才在皇上手下办差,凭的就是那点花花点子,哪里比得上年大将军。…”李卫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突然止住了嘴。

雪雁知道李卫在黛玉面前不敢说粗话,于是来了个急刹车,于是在黛玉后面抿嘴而笑,李卫见了,使劲瞪她。

黛玉假装瞧不见的样子,只淡淡的笑笑。

年羹尧便在一边说:“你小子最好别说了,我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回头看我不敲你。”说着也不等李卫回话,便从怀里拿出了一把一尺半长的小匕首来,雪雁见了,十分紧张,向前一步,欲护住黛玉。年羹尧笑道:“雪雁姑娘别紧张,我就是有是个脑袋,也不敢在公主和贵妃娘娘面前放肆,这是我在青海得到的一把藏饰弯刀,我一介武夫,并没有什么好东西送给公主,这把小刀子还算入的眼,今儿权当是给公主的礼物了。”

按说,朝中大臣送给公主一个小玩意,也算不了什么,只是今日年羹尧说起话来全无尊卑之言,像是普通人家大见小的见面礼,黛玉本来是不在乎这些的,只是不喜欢年羹尧才淡淡的,李卫听了却不依了,一把拿过年羹尧手里的小刀说:“年大将军,这个小刀子外边镶金嵌玉的,倒是华丽的紧,只是算作你给公主的敬礼是不是也太寒碜点了,谁不知道你大将军如今是天子宠臣,固伦公主面前也这么小气吗?”

年羹尧听了,明了李卫的意思,于是笑道:“那些黄白之物,没得污了公主的眼,自是不敢拿上来的,公主是皇上的掌上明珠,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我哪能那样没眼色呢,只是这只小弯刀,锋利无比,公主不信,可以试试。”

黛玉听了,便叫雪雁自李卫手中接过匕首,自刀鞘中抽出来,一抬手扯断一根青丝在手,轻轻的往刀锋上一撂,只见这根青丝慢慢的往下飘落,碰着刀锋一下子断为两根,轻轻的飘到地上。众人见了不禁称奇,黛玉笑着说:“如此倒要谢谢年大将军了。”

年羹尧见黛玉喜欢,心中更是高兴,笑着说没什么,公主喜欢就好。

李卫在一边见了问道:“这小刀子还真快,公主千万小心,别伤了自己。哎,我说李大将军,这小刀定不是寻常兵器,有名字吗?”

雪雁听了,便插嘴道:“这会不会是江湖上传说的西藏神兵‘寒夜冷星’?”

黛玉听了,接过雪雁手中的刀,又从刀鞘中拔出,只见寒光一闪,顿时有一丝凉意扑面而来,略一沉思说道:“此刀锋利无比,看上去又洁如寒冰,不如叫做‘美人眸’,可好?”

年羹尧听了美人眸三字,顿时想起昨日里黛玉看自己的目光,于是笑道:“到底是公主,这三字可称是天下最最适合这藏刀的名字了。”

几人正在谈论美人眸的来历,只听岸上太监邢年高声喊道:“公主!皇上在养心殿传李卫大人呢,皇上还说,午膳的时刻到了,请公主跟李大人一同去养心殿!”

黛玉听了,忙答应着,李卫高声的回道:“奴才这就去,公公先走一步吧。”

于是众人散了,年羹尧自跟年贵妃回贵妃宫中用午膳。

黛玉带着雪雁同李卫到了养心殿,谁知雍正也在乾清宫还没回来,李卫见左右无人,便拉着一个太监头笑道:“公公,咱们是老相识了,有件事你得跟我说实话。”

太监头秦庸也是雍正爷藩邸过来的,跟李卫是老相识,于是笑道:“李大人取笑老奴,老奴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李卫笑道:“你们干的那些事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你们这些狗东西,偷偷的把各个殿里的砖都悄悄的做了手脚,哪个外官进京述职给你们的银子少,你们就把人家带到实心砖上磕头,任凭人家把头磕出了包,只是听不见响儿,谁给你的银子多,你们就把人家带到空心砖上磕头,一点不费劲,那头便磕的咚咚山响,这可是事实?我告诉你,老子是叫花子出身,穷惯了的,向来是见人不知赏的,你跟我说,这养心殿里那块砖是空心的,等会儿万岁爷来了,我好看准了再磕头。”

黛玉在一边听了李卫的话,实在是闻所未闻,便看着雪雁笑,雪雁在边上凑趣说:“公主不知道,李卫这话却是真的。”

一时太监把李卫带到一处站好了,便听外边有人高喊:“皇上驾到!”

黛玉忙迎了出去,搀着雍正进来做好,李卫则啪啪甩下马蹄袖,工工整整的跪在地上三抠九拜,口中山呼万岁,黛玉在边上听了,李卫的头磕起来还真是咚咚的山响。

[第二卷 相许:【087】铤而走险]

年羹尧自从在御花园里和黛玉分开,心中便烙下了黛玉的倩影,竟然到了食不知味的地步。

年贵妃在一边看着年羹尧的样子,长叹一声说:“哥哥这是怎么了,倒像把魂掉在了御花园里一般。”

年羹尧喃喃的说道:“妹妹,哥哥白活了这些年了,自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世上的美女金银,我想要就有,只是弹指之间的事情,今天见了那个林丫头,这心里怎么总是空空的?你说我拼死拼活,远走大漠,每日里过着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到最后又能怎样?你看四阿哥,虽然比三阿哥和五阿哥都辛苦些,可是比起我受得那些苦来,又算得了什么?难道你没看见林丫头瞧弘历的眼神吗?哎!”年羹尧说完长叹一声。

年贵妃又用乌木镶银的大筷子给年羹尧夹了一些菜放到他面前,低声说:“何止弘历,就连怡亲王对那丫头也疼的紧呢,我看皇上,怡亲王和弘历这兄弟爷们三人,都被这个小丫头给迷倒了,如今又加上你这个大将军。哼!真真红颜祸水。”

年羹尧面上有一丝不快,说道:“妹妹,你在宫里这些年,这妒忌的心理怎么一点也没变?我前儿恍惚听说皇后娘娘是中毒而亡,你说,到底是谁干的?”

年贵风忙用手捂住年羹尧的嘴,恨恨的说:“现在满城风雨,只少了哥哥来质问我了,她死她的,与我何干?”

年羹尧一把拉下妹妹的手说:“你既有胆子做,就有胆子承认,怕什么?这里只我们兄妹二人,我知道你自从见到皇上的那天起便死心塌地的爱上他了,所以你便容不得他的眼里有别的女人,皇上与那拉氏伉俪情深,你的妒忌,怕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吧?”

年贵妃冷冷一笑道:“哼,那拉氏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沾了她父亲飞扬古的便宜,皇上当初要依仗他家罢了,如今哥哥是大将军,战功赫赫,我们年家有那点比不上飞扬古家?都是皇上的奴才,也别太偏心了。”

年羹尧听了冷笑道:“奴才跟奴才也不一样呢,你没瞧见李卫那小子,如今也神气得紧呢。”

年贵冷笑道:“不过是个要饭的叫花子罢了,心眼儿机灵些是有的,还能怎样?到底不如哥哥是有战功的人,谁见了不恭恭敬敬的?”

年羹尧听了,便又想起了黛玉冷冷的眼神,叹道:“我如今万事皆足,只是得不到她,是一大恨事。”

一时兄妹二人用了午膳,年羹尧便要去前面雍正面前听旨,顺便探听一下黛玉的事情。

此时黛玉正跟雍正用完午膳请辞回潇湘馆呢,雍正因知道黛玉在宫里多有不自在,便叫李卫替朕送公主回去。黛玉出养心殿,正巧与年羹尧撞了个正着。年羹尧忙上前行礼,黛玉淡淡的笑道:“大将军不必多礼,皇阿玛在里面呢,恕黛玉先告辞了。”

年羹尧便问:“公主这是哪里去?难道要出宫吗?”

黛玉笑笑,看向远方,雪雁上前说道:“大将军有所不知,公主平日是不住在宫里的。”

年羹尧忙点点头,让开路,请黛玉先走,看着黛玉的身影转出去,才回过身来给边上的太监说:“劳烦公公帮着通秉一声,说年羹尧求见万岁爷。”

一时黛玉带着雪雁上了车,李卫骑马护送至大观园门口,方要告辞回去,黛玉笑道:“李大人辛苦了,闲了便来我这里喝茶。”

李卫忙答应着,看着黛玉的车进了大观园方打马回去。

黛玉进了潇湘馆,紫鹃等人都迎了出来,笑道:“姑娘这回可称心了?瞧见那沙场点兵的情景了?”

黛玉笑道:“瞧是瞧见了,只是差点没把我给蒸发了,这大毒日头,真真不是玩的。”

雪雁笑道:“看姑娘以后听不听劝。”

紫鹃等人搀着黛玉进屋,一时换了家常的衣裳,又端了冰糖莲子粥来,黛玉进了两口,便问紫鹃:“家里可有事?”

紫鹃回道:“一早门上便进来说,有个叫木丛霖的家人说姑娘叫了,我因姑娘不在,便叫他下午再来,这会儿只怕就到了。”

黛玉听了,便说:“叫人去看看,来了就叫进来。”

一时小丫头子到了西角门上,原来木丛霖早就来了,听见姑娘传唤,便跟着小丫头进了潇湘馆。

黛玉隔着帘子,对外边立着的木丛霖问了几句话,又交代了伺候只跟着宝亲王,维护他的安全的话,便叫雪雁拿了美人眸来,给木丛霖。

木丛霖毕竟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见了美人眸,两眼便放了绿光,兴奋的说:“奴才多谢姑娘赏赐。”

黛玉笑道:“这个东西,我本不欲要的,只因想着给你或许还有点用处,你既然喜欢,倒也罢了。”

一时木丛霖出去了,黛玉便歪在屋里,因晴雯带着黄鹂等人搬到了怡红院,潇湘馆里便清净了不少,黛玉在凉榻上不一会儿便睡着了。直到晚间方醒。

用了晚饭,黛玉因睡了一下午,此时毫无睡意,便叫紫鹃提了灯笼,出了潇湘馆,往紫菱洲去找迎春下棋。走到了蜂腰桥边上,因看见两只五彩鸳鸯在水里嬉戏,映着月色,淡淡的菱花香味儿在空中浮动,便看的出了神。忽听紫鹃闷哼了一声,便倒在地上,黛玉尚未回身,便被人点了穴道,往水里倒去,谁知那人手脚麻利,一把拉住黛玉,抗在身上便飞身出园而去。西角门的侍卫刚换完班,正在园子的外墙上巡视,听见了紫鹃的一声闷哼,便飞身赶来,只是那人身法很快,倏地离地而起,飘过水面,在滴翠亭上稍一停留,便飞身出园而去。

侍卫们感到弄醒紫鹃,紫鹃一看没了黛玉,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叫道:“快去找姑娘!”

一时雪雁等人听到动静,忙忙的赶来问怎么回事,紫鹃哭着说:“姑娘被人掠走了!”

于是雪雁吩咐黄鹂快去找宝亲王,然后带着众侍卫忙顺着那人逃走的方向追去。

黛玉被黑衣人扛着,在京城的夜空飞奔向西而去,到了一所荒废的院落,那人推开了后院的一间屋门,里面倒也干净,黛玉被轻轻的放在床上,解开了穴道。黑衣人便解下了蒙在脸上的棉纱。

“你是谁?!”黛玉惊呼道。

那人长出一口气说道:“林姑娘,你不要怕,我家主人不会害你的。”

黛玉听了,忙问:“你家主人是谁?”

那人打了个千儿道:“姑娘先委屈一下,在此略等等,我家主人只怕就到了。”

黛玉听了,便不多言,索性歪在床上等着。一盏茶的功夫,只听门外有人朗声说道:“以这种方式请公主出来,实在是万不得已啊,公主不要怪罪。”

黛玉一听,便认出了是年羹尧的声音,冷笑了一声说道:“年大将军,亏你也是咱们大清朝的一代名将,竟然做起这些鸡鸣狗盗的事情来,有什么事情不能堂堂正正的说!?”

年羹尧一掀帘子,自外边进来,见了黛玉上前笑道:“公主别生气,若不是用这种下流的办法,只怕无论如何公主也不会正眼看我一下,我如今别无所求,那些富贵荣华不要也罢,只愿与公主远走天涯,从此隐姓埋名不问世事,去过那种神仙般的日子,如何?”

黛玉攒足了劲啐了一口说道:“你做梦呢,如今皇上对你恩遇有加,你不思精忠报国,反而依仗军功便飞扬跋扈,密谋造反,你在军队中排除异己,和朝中奸臣暗相勾结,你暗杀宝亲王不成,又回头摇尾乞怜,皇上不跟你计较,你却不知悔改,如今竟然绑架了我,还说什么远走天涯?难道你不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这丧家之犬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年羹尧听了,也来了气,恨恨的说:“你若是不从,我便率领十六万大军从青海杀回来,跟雍正誓不两立,到时候我登了大宝,再封你为妃,岂不更加痛快?”说完年羹尧还狂笑几声。

黛玉听了,更加气愤,冷笑道:“别说此刻你回不了青海,就是回去了,你逆天而行,大开杀戒,置万千百姓的性命于不顾,上苍也不会饶你。”

年羹尧听了,不屑的一笑道:“宁可我负天下人,绝不叫天下人负我。我活到今日被人呼来喝去,早就受够了!”说完便欺身而上,欲抓黛玉。

黛玉见年羹尧扑过来,伸手摘下一根簪子对着自己的咽喉道:“你别过来,否则我即可死在你面前。”

年羹尧见那根翡翠簪子的尖尖的一端已经抵在黛玉的咽喉上,娇嫩的肌肤已被划破,一滴殷红的鲜血正慢慢渗出。心中忽然疼痛,便止了脚步慌忙说:“我不碰你便是,你快快放下簪子。”

黛玉见年羹尧收了那副狰狞的脸色,便接着说:“你给我滚出去,我不愿看到你这狗奴才!”

年羹尧无法,只得往后退去,一边说道:“只要你别寻短见,我都依你,我先到外边,你且在这里歇歇吧。等到城门开了,我自想办法带着你出城去。”

黛玉见年羹尧退下,想着他要带自己出城的话,心中不禁着急,歪在床上,落下泪来。

[第二卷 相许:【088】将军失算]

弘历得到黛玉被劫持的消息后,心急如焚,立即召集了府上二十四名一等侍卫,亲自带着连夜寻找。雪雁跟大观园的侍卫们朝着西方追出了不远,便失去了踪迹。于是大家也散开,悄悄的潜入各家暗暗的查找。直到天亮了,也没有黛玉的踪迹。

眼看到了开城门的时刻,雍正在乾清宫里未等到黛玉的消息,便下旨即可封锁城门,严加盘查出城的车马人口。

黛玉一夜未眠,脸上有着明显的憔悴之色,但仍旧是毫无睡意,年羹尧进来时,黛玉仍就用冷冷的盯着他,似乎一眼就能透过他的身体,看到他后面去。

年羹尧见黛玉脸色憔悴,知道她定是一夜未眠,这对年羹尧来说不算什么,他终年在军营中度过,夜里不能睡觉这是常有的事情,然而对黛玉来说却是极大的痛苦,毕竟她先天身体虚弱,于是年羹尧微笑着说:“姑娘一夜未眠,竟是年某的不是了,既是这样,等会儿上了车,就请姑娘歇息歇息。”

说完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黛玉出门。黛玉哼了一声,转过头去,表示拒绝。年羹尧笑道:“姑娘何必这样,难道非要逼着年某动手吗?”

黛玉听了,知道自己若是不从,年羹尧便要动手拉扯甚至更加不堪,于是不得已起身下了床,朝门外走去。

一辆普通人家的马车,里面铺设了厚厚的棉被,棉被上加了玉质凉垫。外面普通,里面却及其舒适,黛玉上了车,里面有个中年女人,干净利落,一脸的精明,侍候黛玉做好了,年羹尧探身进来说道:“姑娘先睡一会儿,等咱们出去了,再请姑娘起来。”说完点了黛玉的昏睡穴,黛玉便往一侧倒去。那中年女人另拿了一条蚕丝薄被给黛玉盖了,又另拿了一些油彩给黛玉的脸上画了一阵子,直到黛玉改了模样,方才对外面说好了。

年羹尧便叫一个老者干着车,自己另骑了马,远远的带了两个家人跟着一路往西城门来。

弘历也是一夜没睡,此时正在西城门守着,因昨晚听侍卫们说那人劫持了黛玉往西方去了,便认定他们会从西门出城。

天气尚早,进出城门的人稀稀落落。远远的一辆马车朝城门走来,守城的兵士看见,便拦住了,问道:“干什么的,都下来。”

赶车的老人说:“我家主母刚去世了,小姐伤心过度,一大早的要去给主母坟上上香,求老爷们开开恩,看在死去的份上,别伤了我家小姐。”说完老人下了车。里面中年女人也掀开了帘子。

一个兵勇放下手中的长枪,探身到车内一看,见一个中年女人揽着一个小姐,那小姐尚在梦中,便问道:“姓什么?住哪?”

中年女人一一答了,兵勇便欲放下帘子叫走。弘历在边上,闻到了一股似有似无的兰花香味儿,心中砰然一动,于是叫道:“停下!”

冯紫英一听宝亲王叫停下,于是一闪身便到了马车前挡住去路。卫若兰跟在弘历身边,走近马车。后面五十米以外的年羹尧见了,心中惊慌,却不敢表露出来,在后面远远的下了马,恭敬的说道:“奴才给宝亲王请安。”

弘历回头看了一眼年羹尧,淡然一笑,说:“年大将军这么早,这是去哪儿啊?”

年羹尧笑道:“回王爷,奴才因在城里住了几日,闲散的很,浑身的骨头都发酸了,所以今儿一早出城,想去舒活舒活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