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姐,奴婢这就去。」

小楠甘甜的声音听在耳裏,让人倍感舒服,温柔微微的眯了眼。听小楠说话简直就像在听美妙的音乐!

乳下针般的刺痛让她享受的表情转为痛苦。好奇怪!近来右乳二指之下的地方总是间歇性地出现这种细微却下容忽略的痛。须臾之後,那痛像来时一般无预警的。消失。

莫名其妙!

一刻钟後——

玫瑰花办飘浮在水面上,散发出淡淡幽香,白皙的手掬起清水洒向白裏透红的肌肤上,水气氤氲中益发显得冰肌玉骨,活色生香。

来得不是时候,而且是很不是时候,却是最不让他後悔来错的一次,叶世涛满意的看著澡盆裏的人,欣赏著温柔难得一见的娇态。

「你的心藏在蕊中从不轻易让人懂……」轻轻哼著现代歌曲,慢条斯理的洗涤著身上的污垢,自从来到古代後,温柔的心情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的放松。

很动听的音律,而他敢肯定不是时下乐坊所谱出来的,或许是来自她来的地方,她,到底来自哪裏?

「三少,二少找您。」楼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小楠焦急的通报著。

停下手上的动作,温柔困惑的看向屏风,喝!当场就被吓出一身冷汗,有一道顽长的人影站在屏风外。他到底来了多久?

这面屏风根本就只是摆好看的,上面的纱薄且透明不存在。

完了,完了!这回亏大了!

「就去。」

不太爽的回应著,百分百是叶世涛的声音。

「痞子叶,你这个无赖,就算这是你家,是你的地盘,你就不能顾虑一下,现在住在这裏的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吗?」

他轻笑,即使隔了面屏风,他还是感觉到她喷火的眸子恨不得在自己身上穿两个大洞,可见她此时的怒焰有多高张。

「柔儿,快点穿衣服,我带你一起去。」

「我干么要跟你一起去,我还要洗澡。」温柔咬牙。她又不是他的跟班,他干么无时无刻都要她跟在一旁?

叶世涛望望屏风,嘴角扬起诡异的弧度,「当然了,如果你非常想跟我洗个鸳鸯浴的话,我也是不介意……」

什么?他不介意?她可介意了。

「我马上就穿衣服,你到楼下等我,一下就好。」她忙不迭的保证,起身来穿衣服。像他这样的无赖是说得出做得到,她不敢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他留下一串开心的笑声,悠然下楼而去,徒留某人大发雷霆。

痛!这一次痛来得猛烈而狂炽,让站起身子的温柔开始摇摇欲坠,眼前一黑,一头栽倒。

久等下列她下楼,叶世涛耐心告磬,急步上楼。

看到屏风後的情况,他俊颜惨变,心神俱裂,胸口像要裂开一般,「柔儿!」

温柔只著中衣昏倒於木盆旁,面色惨白,呼息微弱,嘴唇泛著一层淡淡的青紫,那是中毒的症状。是谁敢在富贵山庄,在他叶三少的地盘下这样的毒手?第一次,叶世涛有了杀人的冲动。

烛光摇曳,阴影不时掠过温柔苍白的脸,她像一具毫无生气的娃娃躺在床上,让叶世涛的心阵阵揪紧。

无色无味七日情,阎王夺命日上头。

又是七日情,为什么她一再拿这个东西来害人?

是他的过失,他以为在富贵山庄没有人敢对柔儿下手,忽略了那个女人的嫉恨之心,如果不是柔儿的火爆脾气加剧了药性的发作,或许直到她死,他才後悔莫及。

脉搏已经平缓,在他用深厚的内力帮她制住毒性的扩散後,她暂无性命之忧,但是那个下手的人,他一定要揪出来。

没有人可以在他叶三少的眼皮下伤害他心爱的人,没有!

看到她气息奄奄的趴在地上时,他猛然醒悟,温柔对他而言已经是一个不可缺少的存在,就像空气和水对人的重要性一样。

那痛就像被人硬生生当胸挖心一般,血淋淋,眼睁睁看著伤口的血汩汩而出……那痛远比看不到她身影时的痛要强烈万倍!她在不知不觉中已成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

伸手握住她的手,深邃幽沉的眸子定在她的脸,面上露出少有的哀伤,恍若自语般地道:「柔儿,你是我的命,或许我上辈子欠你太多,今生才会为你牵肠挂肚,但是我无悔。」

夜深人静,虫鸣蛙叫也不复存在。

「仙子,你醒醒吧,星君的心在痛啊。」

温柔的羽睫掀了掀,缓缓的睁开眸子,似乎有些困惑自己怎么会躺在床上。

「柔儿,你醒了?」

「痞子叶,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你吓死我了。」

「我哪有吓你的本事,要吓也是你吓我吧!」她斜眼瞧他,怀疑他又在趁机占自己便宜,她的手上没有蜜,他不用这么紧抓著不放吧!

叶世涛剑眉轻扬,又是一脸的痞子样,「说的也是啊,我吓你比较好玩嘛。一拿起她的手贴到嘴边,轻轻印上一吻。

温柔的心不自觉地漏跳一拍,心头没来由的感到有丝甜甜的。甩甩头,这种亲吻在国外是基本礼仪,她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痞子叶,你大半夜不睡跑到我床前等著我讲故事哄你入睡吗?」忍不住再次对他横眉竖目。

他微笑,「如果你会讲的话,我不介意听。」

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有些孩子气的藏到身後,「如果你承认自己还没断奶,我会讲给你听。」

毒!

叶世涛甘拜下风,痞痞的一笑,挤坐到床头,「今天我们秉烛夜话好不好?」

眸底闪过担忧,现在清醒并不代表下一刻她不会再度陷入昏迷。七日情一旦发作过,时而清醒,时而昏迷,直到再也醒不来。

温柔狐疑的望著他。不对劲,肯定有鬼。还有,她明明记得自己在洗澡,然後穿衣——

「痞子叶,你到底瞒著我什么事?」她危险的眯了眼。她不是笨蛋,如果他一定要把她当笨蛋,她会让他吃不完兜著走。

望著她坚定的眼神,他轻轻叹了口气,「你被人下毒了。」

「你没找到下毒的人。」她肯定。

「真聪明。」他苦笑,心中却是百转千回。

温柔轻哼一声,「明摆著嘛,如果你找到下毒的人,何必非要腆著脸跟我挤一张床。」他虽然平常挺无赖的,但是夜裏绝对是位君子,没道理一夕之间变身人狼。

「那你是同意了?」他一脸的欣喜若狂。

她笑了笑,猛地一冷脸,「想都」不要想。

「我是为你的安全著想。」

「既然已经被下毒,现在才防范不是亡羊补牢为时已晚吗,你当我三岁半的小孩啊!况且,我不认为有谁能当著你叶三少的面对我下毒手。」没来由的就是相信他,真是有够莫名其妙的。

「可是,你被下毒了。」叶世涛有些自责。

她撇撇嘴,「你又没有一天从早到晚在我身边,再说,下毒有很多途径的,你为什么不从一些蛛丝马迹著手去查?」

他除掉鞋子,盘膝坐到床上,大有谈天之意。

她横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往床裏头挪了挪。

他微笑,顺著她的默许,一头倒在床上,喟叹一声,「还是自己的床舒服啊!」

「痞子叶,我不想踢你下去,说正题。」她瞪著他。

「我仔细想过了,除了每天我去处理庄务的半个时辰你是一个人,其余的时间你都和我在一起,想想那时你都做什么消遣?」

「闲著,欣赏风景,顺便吃你们家主厨的拿手点心。」说到那美味的点心,她便一睑的沮丧。一直警告自己不能贪吃,但是实在太可口让她欲罢不能。近来,她感觉自己胖了好多。

叶世涛目光诡异的扫过她,嘿嘿乾笑两声。

她一巴掌拍向他的前额,「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思想给我收拾乾净,正题。」

他摸摸自己的额头,一脸的哀怨,「柔儿,你不能诬赖人啊,我哪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她瞪他,然後从枕下摸出一把匕首,冷笑道:「再贫嘴啊,我认得你,这家伙可不认得你。」

寒!叶世涛自我反省,他到底是哪裏出了问题,谁不喜欢上,偏爱上这样一个

女子,果然是自讨苦吃的最佳典范,也难怪自家人看戏看得兴味盎然。

「我仔细想过,只有你的点心我没份。」

温柔点头,因为她会在他到来之前吃光光。

「所以,我们要从点心下手查。」

「那位刘伯人很好,一定不是他。」温柔歪头想想,还是觉得那位胖得一团和气的大厨不是嫌疑犯。

叶世涛不置可否的笑笑。他会查,任何有嫌疑的人都不会放过,没人能伤害他想保护的人。

「你当我放屁啊,就说不是他了。」又一巴掌理所当然的拍在他美美的额头上。

「知道了、知道了。」他极没诚意的笑著答应。

「喂,滚了,我要睡了。」

「我也困了。」他打个呵欠,拉过半床被子,打算赖著不走。

温柔二话不说拔出匕首,乾脆俐落的向他刺过去,满意的看到他连滚带爬的跳离床榻。

暴力虽然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方法,但无疑是最有效的。

天空乾净得找不到半丝云,阳光炽烈的照耀著地上万物。

炎炎夏日,炽热六月,实在不是外出运动的季节。

百年老树之下浓荫蔽日,颇是凉爽。

软榻上铺了凉席,榻上的小方桌满是时令鲜果,旁边立有随时待命的奴仆,简直就是太后般的待遇。

温柔蜷缩在软榻上,虚弱得连眼都睁不开,一向健康红润的脸色一夕之间变得

苍白如纸,让人呆愕无言。

「叶二,画好了没?」细若蚊蚋的声音,但明显有著不耐烦。

在一旁伏案振笔疾书的叶二公子,抬头瞄她一眼,掀掀嘴角,「正在画。」

「乌龟都比你快。」

「你要的是美女图,不是乌龟图。」他的面皮开始抽搐。

她没什么精神的瞥了他一眼,「小楠,把叶二画好的画拿过来。」

「是的,小姐。」

叶二的画功不是盖的,真的非常棒,绝对比痞子叶号称无双的画技还要无双,只是此无双非彼无双,痞子叶是丑得天下无双,而叶二却是美得天下无双。

「小楠,火盆。」

静默。火盆?!这种天气需要火盆吗?

「小姐,您是说火盆吗?」小楠小声的问。

「没错,火盆。」她肯定的重复一遍。

冲著画上巧笑嫣然的美女轻叹一声,她无限哀戚的说:「我一生与书稿做了闺中友,与笔砚结成骨肉亲……」

一群人面面相颅。她在干什么?就连埋头作画的叶二公子也忍不住蹙紧眉头,瞧著她像演戏一样的动作与对白。

右手抚心,眉拢轻愁;左手执稿,樱唇如泣,晶灿的眸子含笑瞧向前方。

抬头望望天上的云,低首瞧瞧鞋面,然後轻轻的在心头一叹,她玩得挺高兴嘛。

「柔儿,你在搞什么?」

温柔停下焚画的动作,戚戚然道:「三少,有没有觉得这个画面很凄凉?」

俊美面皮几不可察的颤动,眸底划过隐忍的笑意,「如果你的眼神不这么笑意泛滥的话,我想效果会比较好。」

「那我的动作是不是像极了西施捧心的样子?」她充满希冀的看著他。

叶世涛很认真的想了想,非常肯定的说:「西施是美女。」但在他的心中她更美。

「东施效颦也不错。」温柔挺能自我安慰的。

「温柔,你把我辛苦作的画给烧了?」叶二公子终於回过神,神情阴郁。

她拈起手中那张画,轻叹,「叶二,我这是在为自己祭扫啊,你就别太吝啬了,几张纸而已,你也不太想我死後还跑上来找你要画吧?」

叶二公子怔愣,狐疑的目光看向自家三弟。

叶世涛的眼中闪过担忧,但快得让人来不及发现,「不舒服还出来,你存心不让我好过啊!」

温柔笑笑,神情突然有些疲累,伸手想拍开他的手,但手软软滑落,人也昏了过去,连唇畔的笑意都还来不及淡去。

「柔儿……」叶世涛将她揽入怀中,低垂眼睑隐藏起他刻骨的痛。他懂,她不想让他担心,所以努力营造著属於她的欢笑声。

「三弟,是什么?」叶二公子知道他懂。

「七日情。」叶世涛冷淡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