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天真,你再甩我一次,我们就彻底完了。”

他终于说出口了。

他不想被再甩一次,不愿意再被命运践踏一次。

苏丁丁手指紧紧捏起,她发现她写过无数渣男,但最后都没有现实一个渣。

徐砚,永远只是爱自己的一个自私男人,就算是分手,也要最先开口出来。

“百合,我们走。”

顾天真听到这话却停了下来。

“徐砚。”

她转身看了徐砚一眼,忽然之间,明白了许多东西。

就好像,人上过手术台,经历了重大亲人的死亡,真的能改变一个人的心态。

对顾天真来说,徐砚是高山,她永远攀不过去。

如叶母说的,她何德何能,还是他的杀爷仇人之女,她有什么资格要求他对她全心全意。

顾天真忽然大彻大悟,原来是她奢求太多。

如果没有太多奢求,一切维持了原样,说不定她的人生就不是一样了。

“那就完吧。”

顾天真松了一口气,真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她的这句话,如一巴掌狠狠摔在了徐砚的脸上。

男人蹙眉,不敢置信抬头,“你说什么?”

“我说,徐砚,我们离婚吧。”顾天真笑了笑,“对你来说,我不过是一个妻子,不是伴侣,不是不可替代的。所以你才会肆无忌惮的伤我,不管何时还有何地。不过没关系,以后,我们都应该是解脱了…”

“顾天真!别逼我生气!”

“我没有。”顾天真深吸了一口气,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徐砚,“对你来说,是你甩了我。因为你不想被女人再甩一次。我一直将就你,现在将就你最后一次。你甩了我吧…不过徐砚,失去我,会是你永远无法弥补的损失。”

因为,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一个女人如她一般傻,哪怕他不喜欢她,也傻乎乎地爱着他,只希望他能偶尔垂怜她一次。

“顾天真!”

身后,声音越来越远,顾天真侧头看了一眼满脸诧异的苏丁丁,“丁丁,你觉得我刚刚厉害不?”

苏丁丁笑着带泪,“厉害,百合你永远是最厉害的。”

“是啊。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顾天真笑着,眼泪却落了下来,“你知道吗?我有种预感,丁丁,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我大约会死。直到今天我去看了顾善,我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瞒着我的原因,他怕我伤心,更怕我见到他垂死的样子。那个样子…真的很可怕。我…我不想让徐砚也见到我垂死的样子…”

“呸呸呸,百合,你胡说八道干什么!”

苏丁丁拽着顾天真的手,“跟着我呸呸呸,说这么晦气的话干嘛,快点呸呸呸出来。”

顾天真擦着眼泪,跟着苏丁丁孩子气地呸呸出声。

片刻后,两人相视一笑。

“丁丁,我们回家吧。”

徐砚本来是找顾天真和好的,却没有想到得到了离婚的这一说法。

陈睿来得很快,“天真已经全权委托我来办理她的离婚案子。这是离婚协议书,你看一下没意见就签字吧。”

徐砚看都没看那离婚协议书一眼,冷笑,“要离婚,让她亲自找我谈。”

“抱歉。”陈睿看了他一眼,“她身体不好,不方便出面。”

徐砚一僵,声音蓦地轻了下去。

“你就等她好了和我谈。”

“不用了。她已经说了,想早点办完离开云州。”

“离开?她去哪里?”徐砚提高了音量。顾天真想走?甩下他,甩下一个烂摊子就想走人?没门!

“这不是你关心的事情。徐总,看着这些年的情谊上,请你早点签字完毕。如果是财产方面有疑虑的,我们不会亏…”

“趁我没生气,带着它,滚出去!”

看着陈睿离去的背影,再看了那明显低气压的办公室,缩在门口不敢进去。

沈孟川拿着文件过来,见这个样子,“怎么了,还不进去?”

摇头,“我才不进去。现在徐总肯定是个炸药桶,一点燃就炸了。不,应该不用点燃就已经开始自燃了…”

“怎么了?”

沈孟川蹙眉。

“我听的,你别对其他人说是我说的。徐总媳妇好像找了律师给他谈离婚的事情…”

“离婚?!”

沈孟川拔高声调,“他疯了么?”

点头,“你要是再这么大的声音,我想徐总会真的疯掉的。”

沈孟川摔文件,“娘的,最近真是没一件顺心的事情。你把文件拿去整理好,我去和他谈谈…”

沈孟川走了几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半晌之后才重新敲响了徐砚的办公室门。

沈孟川进去的时候,徐砚办公室笼罩在一片烟雾中。

虽然知道徐砚最近烦恼,抽烟也抽的多,但这样不要命的抽,沈孟川也看不下去了。

他打开窗户,让那烟雾散了一些出去。

“你疯了么?你这样是要抽死自己吗?”

“没事就出去。”

徐砚声音淡淡,躺在沙发上,面色疲惫。

沈孟川没有离开,他在徐砚身边坐了下来,顺手掐掉了徐砚手指头的烟。

“有些话难听,但我不说,就没人给你说了。我听说弟妹找你说离婚的事情?”

徐砚脸色一黑,“滚出去。”

“也就是我迁就你这个臭脾气,要是别人,还真是够呛。”

沈孟川叹息了一声,“你呢,还真的要和她离婚吗?”

徐砚一声冷笑,被刺得所有的逆鳞都出现了。

“她都开口了,还分我一大笔财产,我为什么不?”

沈孟川摸着下巴,“别说气话,你心里真是这么想的?”

“不是这么想的怎么想的,她既然都自己不是不可替代的,那我还有什么可说,自然是要如她的愿。”

徐砚说着,目光渐渐狠戾起来,沈孟川看着心里有些害怕,这些的徐砚,好像三年前刚和他合作的徐砚。

浑身充满了戾气,三年的时间,他终于在他身上看到了平和之气,没有想到短短的一个月,他好像又原形毕露了。

“你,别说狠话。弟妹…弟妹挺好的。”

顿了顿,沈孟川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她好不好关你屁事?”

徐砚一肚子火,听不得沈孟川在这边夸奖顾天真,全部喷了出来。

沈孟川面色迟疑,最后咬咬牙还是开口说道:“我是真的觉得弟妹挺好的。尤其是对你挺好的。你…你还记得三年前我们第一个投资案,不是做到后面资金短缺吗?那个时候我们差一个亿,我告诉你我找我爸的关系找银行贷的,其实我是骗你的…”

“你说什么?”

第056章

056

沈孟川第一次见顾天真是在公司楼下。那时候,他和徐砚公司刚起步,两个人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结果现实给了他残酷一击。

他想过放弃,但拼的是年轻和能力,他们不会输得一败涂地。

银行已经不会给他们贷款了,他们资金差额那么大,根本就是一次失败的投资。

就在他烦躁得不知道前进还是后退的时候,顾天真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时候,他不知道顾天真是徐砚的媳妇。

他知道徐砚结婚了,娶了一个土豪的女儿,他还开玩笑让徐砚回去吹吹枕边风,让土豪拿点钱出来包养他。

徐砚拒绝了。

没有想到,土豪上门了。

想来,顾天真在楼下已经徘徊一段时间了。她模样年轻,盛夏天打着一把小花伞,清新碎花裙摆露出干净白皙的小腿。

沈孟川暗道:一个小姑娘。

“你是谁呀?”

“我叫顾天真。”顾天真搂紧了身上的包,初见陌生人,她整个人显得十分局促不安,“我是徐砚的老婆。”

“弟妹?”

沈孟川愣了片刻很快反应过来,“怎么不上去坐坐?”

顾天真连忙摆手,“不用了。我就过来看看。”

“天气这么热,上去吃个西瓜解解渴吧。”

顾天真还是拒绝,但人也不离开。沈孟川心领神会,“要不,我让徐砚下来?”

“不不不…”顾天真的手摆得更加厉害了,“我不是来找他的,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的?”

沈孟川指着自己的鼻子,不敢置信,“弟妹,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天气炎热,顾天真鼻头一层一层的薄汗,脸蛋红扑扑的,沈孟川担心她再这样站下去迟早会中暑。

“弟妹,我请你吃冰淇淋。”

那天,沈孟川给顾天真点了很大一个冰淇淋,他把顾天真当成了沈梦夏一样哄。

小姑娘都喜欢这一口。

这个小姑娘在吃了两口冰淇淋后,把一包东西递给了沈孟川。

“这些…是我的。”

沈孟川接过来一看,顿时眼睛大亮,“这是?”

顾天真不好意思地说道:“这是我爸留给我的,反正给我也没用。你们不是资金短缺么,刚好…”

沈孟川看了一眼那东西,没有收,“这些换成钱不是一个小数目,你和徐砚说过吗?”

“别…”顾天真慌忙摆手,“别告诉他,他不愿意接受的。”

“弟妹,虽然我们缺钱,但这笔钱,我不能收。这么大笔钱,对普通人家是天价,对富豪之家也不是小数目,而且这些不动产是你爸留给你的,对你意义非凡。”

顾天真挖了一口冰淇淋,摇头,“没有什么比亲人更重要。我爸留给我的时候,说这是我的嫁妆,我现在已经嫁给徐砚了。”

那个盛夏,对沈孟川来说是一个难忘的盛夏。

他回去的时候,心情很复杂。

办公室的徐砚,正为了第一个投资案焦头烂额。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一个出色的男人,长相、能力方面都算天之骄子。和他比起来,顾天真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他们有着云和泥的区别。

他没有想到徐砚会娶这样的老婆。

可见过顾天真之后,他心里忽然涌现了一个感觉。

外貌条件上,好像是顾天真高攀了徐砚。

但从内地讲,徐砚遇到顾天真,简直是祖上保佑。

他还是没收那笔钱,后来顾天真委托了陈睿来办理了相关手续。

顾天真卖了她的嫁妆,给了徐砚第一笔创业资金。

并且,因为男人可笑的自尊心,一直瞒着他这么多年。

哪怕徐砚现在家财万贯,身价不知道早就超出当年价值多少倍。

但对沈孟川来说,他大概永远忘不了那一幕。

那个小姑娘撑着小花伞和他告别,声声哀求他,这是他们两人的秘密。

“我本来不想说的。”沈孟川有些口干,忍不住喝了一口桌子上的咖啡。

咖啡已冷,他的笑容都有些勉强。

“她让我别告诉你的。我也本来想瞒着你一辈子的。只不过,看你要和她离婚了,觉得挺可惜的。当然我并不是说离开了这么大个冤大头挺可惜的,我只是觉得这个世界上有个妹子能这样爱我的话,我就算打死也不会扔下她的。她…真的挺好的。”

徐砚没有说话,沈孟川喝了一口咖啡,见他那个样子,也不知道自己说出这件事情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件事情会让你心情更加复杂。其实也没什么,我们当年欠她的钱,都可以还给她了,你也不用勉强自己和她在一起,毕竟感情这玩意,不是勉强就能得来的,她自己也应该清楚…”

“不是勉强。”

徐砚拿起沙发上的外套,“我对她,从来没有勉强过。”

顾天真坐在床上,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舀着碗里的粥。

粥是蒋乃珺送过来的,苏丁丁陪了她这么久,终于被老板逼得没办法暂时回去上班了。她一个人坐在床上,眼睛看着电视里的动物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