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般一问，他倒咳嗽了一声，魔魅冷醇的声线，却是很快地道：“孤无事，这点小伤还奈何不了孤。调理一个时辰便可！”
洛子夜听完这话，赶紧拔开他的胳膊：“那你先调理，把内伤弄好了再说！嗯……你饿不饿，爷去给你做点吃的？”
她虽然从前世开始，就很懒惰，但是厨艺还是非常不错的。跟专业的御厨什么的，当然是没办法比，但这也是一番心意不是？
“你会做？”帝拓的皇帝陛下，魔瞳微凛，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眸中分明带着一丝怀疑，他生辰的时候，以她的名义送到他跟前的蛋糕，纵然是眼下已经知道，是被轩苍墨尘动过了手脚，但是那蛋糕的丑陋，至今他还记忆犹新。故而，洛子夜说给他做吃的，他才会有这么一问。
看他一脸质疑地看着她，眉宇之间有几分似笑非笑的戏谑。洛子夜嘴角微微一抽，感觉自己遭受了一些侮辱，他这算是什么表情，不相信她的厨艺还是咋的？
她眉毛挑了挑，双手抱臂开口道：“凤无俦，你这是在怀疑本宝宝的实力？”
骤然又听她提起“本宝宝”三个字，凤无俦的眉心跳了跳，骤然想起来她的童样痴呆症，这下也不敢再贸然刺激她。就算是记起来，她那个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的蛋糕，他也没敢再说什么不友好话。倒是骤然想起来，果果先前说，她当时在冥吟啸的身边，如同一个傻子一般。
莫非那时候，她也正好是这病症发作了？
看他凝眸看着她，那双魔瞳深邃，不知道是在想什么。但是瞅着就不像是在想什么好事儿的样子，甚至看着她的神情，还带着几分古怪的担忧，这眼神洛子夜曾经也看见过，这大概就是在大漠上，闽越说她有童样痴呆症的时候，他看她的眼神，一毛一样。
这让洛子夜一下子，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令她直接就开口询问：“你在想什么？又在想爷有病？”
她这语气和态度都不算太好的话一出，问的也是很直白，凤无俦浓眉皱起，倒没回答她的问题，却是问了她一句：“果果三日之前对孤说，当初你在冥吟啸身边的时候，像是傻了一般。孤想问你，此事是与……童样痴呆症有关么？”
事实上，问出来这句话之后，凤无俦自己也是有些紧张的。他深知洛子夜的脾气并不好，他问她这种话，或许会直接触怒她，毕竟对于她的童样痴呆症，她素来是不乐意承认的。故而，问出来这话的时候，他倒是有点担心她会生气。这般想着，他也觉得有些好笑，他活了这么多年，可从来没有怕过谁，更不曾在乎过旁人的情绪，从来是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旁人只能服从，却不知道会有一日，他会如今日一般，说出来一句话都战战兢兢，生怕她会动怒。
他这话一出，洛子夜的脸就黑了。
敢情这货还一直当真着，认为她是有很严重的童样痴呆症呢，这时候还这么问起来了！她黑着一张脸，看他认真地看着她，等着她的答案，心头的怒火简直不知道应当如何说。最终，还算是冷静地把这件事情给他解释了一下：“胡说八道啥玩意儿呢。当初是爷在千里峰上，轩苍墨尘给爷看见了许多炸药，那份量，要是真的爆炸了，整个山峰都会倒塌下来。要是真的让他点燃的话，爷担心你会出事，所以爷就接受了他的条件，喝下禁药。就是一种会忘记所有的人和事，变成六岁孩童的智商，并且醒来之后，会将所有的感情，转移到自己看见的第一个人身上的药。爷本来是不想的，但是那时候爷都看着你受伤了，爷一个人在山顶上，也不是轩苍墨尘的对手，所以……就只能答应他了！”
她这话，说得很轻松，倒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凤无俦，也就是一副浑然不在乎，轻轻松松说着往事的态度。
可，他听完这话，魔瞳却一凝。心头更是一震！所以，当初她是为了救他，才会……
看他盯着她，魔瞳微凛。她又继续道：“不过呢，爷当时意志力比较坚定，多撑了一会儿，所以求冥吟啸一定要治好爷，他答应了。再后来，爷就傻瓜一样跟在冥吟啸身边了。他很守信，对爷很好，很照顾，不曾有任何越矩的举动，甚至爷懵懂不知事儿的时候，对他提出过一些类似一起睡的诡异要求，也都被他拒绝了，理由是他不愿意伤害爷。所以，凤无俦，当闽越告诉爷，你们怀疑爷跟冥吟啸之间有苟且的时候，爷真的很生气！”
不单单是因为她自己被侮辱生气，也是因为冥吟啸，在她最难的时候，陪在她身边，在所有人都不信任，不理解她的时候，陪在她身边。无欲无求，一味付出，就是为了全她的心愿。与凤无俦不同，她能回报给凤无俦的，是爱情和一生陪伴，但是她什么都给不了冥吟啸，除了龙啸营的命名，除了一声谢谢，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可最终，她居然连累他背上污名，被别人这样说他们，她当然也是很不高兴的。
她这话一出，凤无俦魔瞳之中，很快地便掠过一丝懊恼。他从来就知道，冥吟啸对她很好，哪种好并不比自己差。如今听她这么一点一滴地说出来，于他而言，便更是觉得刺心。这些所有应当他来做的事情，他来给她的照顾与陪伴，都让另一个男人做了。他心中自然有愧！尤其，她还是为了救他，才……尽管他的实力，并不需要她作出这样的牺牲来救，但她的心意却是如此。
他魔魅冷醇的声线，也低了几分：“洛子夜，孤……”
“你也不用说什么！”洛子夜倒是很豁达，耸了耸肩，“当初也是爷犯傻，做了一些对不起你的事情。那时候我们之间还横着误会，你会误解，其实也是人之常情，这些爷都能理解。有些话只要说开了，也就没什么事情了，咱们都不是那种喜欢就一件事情不断纠结的人不是？”
她看得出来他眸中的愧意，但事实上更加应当感到愧疚的人，其实是她洛子夜不是吗？要不是她当初的轻信和愚蠢，以及一些盲目的仗义，他们之间决计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想到这里，她盯着他，又说了一句：“凤无俦，我不怪你。因为这些事情全部都是因我而起，错因在我。也因为那时候，你比我苦！”
是的，他比她苦。
她说承受的那些，跟他承受的相比，其实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而，她这话说出来了之后，他魔魅冷醇的声线，也很快地响起：“洛子夜，孤向你承诺，从此以后，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爷也不会再做出类似的蠢事！”洛子夜盯着他的脸，很快地回了这么一句。愚蠢的事情，人做一次其实就已经可以了，断然不能傻不拉几地再往同一条河流里面跌倒两三次，甚至更多。
接着，她忽然想起来什么：“等等，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情，你其实是三天前才知道？果果在知道爷傻了之后，其实并没有回来对你说？”
她当初因为这件事情纠结了很久，就是因为果果已经知道真相了，并且激动地飞走了，表示自己是要把她变傻了的事情，告诉它的主人的。但是它回去了那么久之后，他也没有来找她，也就是因为这个，她一直在担心他已经不爱她了，所以在来帝拓的时候，一路上她都是战战兢兢的，非常担心自己来了之后，面对的是他的冷酷与回绝。
搞半天，是果果没说？
她这么一问，凤无俦眸中也沉眯出几分戾气，那是对果果的不悦，沉声道：“的确未曾提起，三日之前，约莫就是你离开的时候，它自称来找孤自首，才说起此事！”
话说到这里，洛子夜的脸色就彻底黑了，所以这等于是果果在中间隐瞒，才让他没来找她？她白白担心了这么久？
她盯着凤无俦，开口询问：“小臭臭，我亲爱的！爷立即就要去给你做次的了，你想吃红烧鸟，火烤鸟，清蒸鸟，水煮鸟，还是什么鸟？爷觉得你的果果，其实很合适！”
她这话说完，御花园玩耍的果果，骤然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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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小夜儿穿女装，闪瞎凤无俦的眼！
有句话叫说曹操，曹操就到。他们正讨论着要把果果给煮了，那小破鸟就跳跃着进来了，尖叫着道：“主人，翠花要生了！”
洛子夜眉梢皱起，看了一眼凤无俦：“你好好调养，其他的事情，你不必管！”
“让闽越去！”摄政王殿下颔首，魔瞳扫向门外，吩咐了一声。他下巴微扬，便是身上带着伤，也依然是一副傲慢而不容置疑的态度。
站在门口的下人，很快地单膝跪地：“是！奴婢立即去请闽越大人！”
果果说完这些话，在凤无俦有了反应之后，终于放下心。回头就看见洛子夜瞅着它的眼神，仿佛不是太对。它心里咯噔一下，也算是非常识相，立即就打算飞走，刚刚扭过头，屁股上的毛就被洛子夜揪住了。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森寒：“果果，爷真是太喜欢你了！”
果爷：“……”这像是很喜欢果爷的样子吗？
凤无俦沉眸看着，倒没出言，嘴角淡扬，看起来心情倒是不错。看她揪着果果，他不由得开始想，倘若他们有了子嗣，不听话的时候，她是不是也会像现在这样，揪着孩子的耳朵，怒目相对，表达不满。
翠花的生产工作，闽越倒是劳心劳力，特别上心。并且非常恭敬地告诉洛子夜，不会有任何问题，让她放心地去做自己的事便是。
宫外有人来禀报，说是叫路儿和沓沓的姑娘，来找洛子夜。说是她的下人。
这两个人从上次天曜的事情之后，就失踪了，直到如今才又出现。阎烈过来问了洛子夜的意思，洛子夜表示她们既然来了的话，随便找个地方让她们住下就行了，贴身侍婢的事情不必让她们做了，机密的事情也不让她们接触，尽可能的避免可能出现的问题。
翠花也不愧是狐狸一族的王室，生个崽子简直轻轻松松，小半个时辰，就有人把一个小崽子交到了洛子夜的手里，问她是不是要帮忙取名字。这小家伙，长得比翠花和小星星还要好看，简直就是结合了父母的优良基因，最终合成的成品，让洛子夜都有点羡慕澹台凰了，这么帅的爱宠。对比一下她自己，连个屁的宠物都没有，果果那个杀千刀的破鸟，没事儿还要发挥它的恋主癖，给她寻一些不痛快。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正郁闷着，翠花“嗷呜”了一声，表示孩子应该跟着翠花叫名儿，比如小翠翠，小花花。
洛子夜嘴角一抽，左右她也是个懒惰的，直接就道：“名字爷先随便取着吧，反正它的主人后续也会给取名的。这小家伙大名叫潘安，小名叫小翠翠……不过爷瞅着它圆嘟嘟的，有点想叫蔸蔸……”
她说完，在场的不少人，嘴角就抽搐了一下，觉得她取名真的太随便了。潘安？小翠翠？蔸蔸倒还能听一听！
瞅着还有几天就是半年之约了，洛子夜琢磨了一下，等翠花这两天把产生的体质调养好了，就该把狐狸给人送出海了。
她抱着自己怀里的小生命，脑海中过滤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竟觉得这个小崽子的出现，或许就意味着新生，意味着重新开始，这令她的心情，都没来由地好了许多。
但，不晓得为什么，洛子夜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把小崽子交给翠花喂奶之后，御膳房的人就过来了：“这位……爷，您要的东西，御膳房已经准备好了，您是现在就过去，还是……”
洛子夜要的菜品，御膳房都已经准备好，该切好的菜也已经全部切好，也就等着洛子夜去下锅了。不过宫里的人，也都是很纠结，听说这位姑娘，不日之后应该就会成为他们帝拓的王后，所以毋庸置疑，他们是应该称呼对方为姑娘了，可是她偏偏又一直穿着男装，实在是让人不知道应当如何称呼她。
洛子夜颔首：“现在就过去吧，对了！闹闹，你跟糖糖出宫一趟，把爷给帝拓的礼物带来，让阎烈去负责接收一下！让卢梦芳也跟上，教教王骑护卫的人，大炮的使用方法！”
“是！”云筱闹很快地应了一声，一下子腰板都硬起来了。
王骑护卫的这群人，没事儿就欺负他们爷，也是时候让他们看看龙啸营的实力了，他们以为享誉天下的龙啸营，其实是在跟他们开玩笑吗？让他们这群土包子，见识一下大炮，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小瞧爷！
闽越在边上听着，微微皱了皱眉，心里头也有些好奇起来，洛子夜这个人好面子，可喜欢装逼却不会吹牛逼，她能送的出手的礼物，定然也当是拿得出手的礼物，所以他也开始想知道，到底会是什么东西了。脑海中不知怎么地，就想起来当初在大漠看见的那些火枪，莫非是那一类礼物？
要真的是这样的东西，送给他们，那……那他们王骑护卫，就真的所向披靡了！
这念头出来之后，闽越心头也是突了一下。或许他真的不应该对洛子夜抱有太多敌意，对洛子夜有敌意，除了会让王为难之外，别无其他作用，而指不定……欣然地接受这个王后，在未来或许会给他们带来不可言说的惊喜。
澹台毓糖开口道：“爷，本公主觉得，应该请他们的老王爷，也去看看我们的大炮展示！让他们的老王爷知道知道您的厉害，省得以后没事儿就觉得您配不上他儿子！”
虽然说凤无俦是真的很厉害，但是他们爷也不差啊，凭嘛天天就被人挤兑，也是服了凤天翰这群人了，帝拓的一个王后之位天天扭扭捏捏，像多了不起一样，凤无俦身边的这群人知道，多少国家王后的位置，爷可以随便坐吗？轩苍自然是不必说了，墨氏的墨子燿，态度也是很明确，凤溟的冥吟啸，更是无比愿意。
现在论起在外的名声，轩苍扶持天曜新君登基，可不比帝拓动不动就莫名其妙更替皇位，疑似皇族中自相残杀的声名好多了？轩苍墨尘眼下是天下公认的贤者，爷要是去轩苍做王后，那必然会被称为“贤后”。
论起就目前而言，真正的实力。凤溟比如今的帝拓，要强大许多，至少用外界的眼光看来是这样的。选择做凤溟的王后，也未必比帝拓差。
墨氏就更不用说了，朝贡的时候，各国的君王都是要跪下的。除了前些年凤无俦只手遮天不用跪之外，其他诸侯国的君王，都得对墨天子和墨氏太子跪下，行君臣之礼，墨氏就是再今时不同往日，那风光也是不可说。
澹台毓糖的想法，其实是云筱闹等所有人的想法。
他们爷的行情这么好，到底为啥一定要来帝拓受鸟气？虽然说凤无俦才是真正让人不敢僭越，不能冒犯的王者，但是爷也不是没人要啊。这么多高富帅喜欢爷，各色的美男子，她们认为帝拓的这些人应该珍惜爷，而不是没事儿就找事儿。
人心总是偏颇，她们跟洛子夜关系好，自然就惯于从洛子夜的角度看问题。
澹台毓糖这话一出，闽越的脸就黑了，感觉这就是有点挑衅他们的意思。但是吧，他都跪下承诺了以后对洛子夜尊敬，这时候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点头：“如果王后有需要的话，属下可以代您去请老王爷！老王爷说今晚就收拾包袱出去游玩，现在还没有走，属下可以去请他！”
“让他老人家去看看，增长一下见闻也好！”洛子夜耸了耸肩，随性地说了这么一句。她语气之中也没带什么讽刺意味，就是这么简简单单地一句话，凤天翰想让凤无俦迎娶武琉月，而不是其他人，尤其不是凤天翰自己的义女木汐尧，那就说明武琉月有价值。
能有啥价值，无非就是出于对方是武修篁最宠爱的女儿，能与龙昭结盟罢了。
洛子夜其实也有点想让对方知道一下，自己的实力也并非那么差，凤无俦跟自己再一起，相较之跟武琉月在一起，吃不了太大的亏。她也并不希望总是让凤天翰用有色眼镜看着，仿佛是她耽误了凤无俦的前程似的。
“那好，属下立刻就去请！”闽越转身大步去了。
云筱闹和澹台毓糖对视一眼，笑着率先往宫外走，出宫去准备……
“进宫了？”冥吟啸看着面前的萧疏狂，薄唇微扬，声线靡艳动听依旧，但那双邪魅桃花眸中的波光，却似沉寂下去，死了一般，静静看着对方。
萧疏狂点点头：“是的，今日一大早，凤天翰带了人过来找爷道歉，闽越更是跪下致歉。爷就跟他们回宫了！”
冥吟啸登时便沉默了。
武青城更是不发一语，三日之前，洛子夜心情很不好地回来，突发奇想说想喝“云霓”。云霓是一种好酒，只有凤溟才有。当初在凤溟的时候，洛子夜几乎隔几天，就会拖着公子，在皇宫的屋顶上喝一壶。并且很残忍地不允公子沾酒，给公子一壶茶水，陪着她一起喝。
她说想喝，公子就连夜回凤溟去找了。
没想到回来了之后，她都已经回宫了。又回到了那个人身边！冥吟啸沉默了数秒之后，问了一句：“百里瑾宸呢？”
“您走了之后的第二天，公子宸收到了轩苍的密函。他招呼都没打一声，便赶往轩苍了，具体是为什么，我们还不知道。但是有传闻说，是轩苍皇病危。爷和轩苍皇帝的关系并不好，所以这件事情，我们并没有对爷说！”萧疏狂回话很快。
听说轩苍墨尘病危，冥吟啸眉梢微微凝了凝，眸中掠过几分了然与复杂。
最终他沉眸道：“这坛酒，你们送进宫给小夜儿吧。告诉凤无俦，三天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但如果他再让小夜儿难过，我冥吟啸能攻下墨氏三城，也不惧对帝拓开战！”
萧疏狂一怔，心头其实也很为这个人可惜。
如果爷能够被分成两半就好了，凤溟皇帝这么好的人，这世上有几个人的真心，能做到这种地步？这让他一个男人，心中都莫名地生出了几分对凤溟皇帝的同情，他没有伸出手接过酒坛。倒是看着对方，开口道：“为何不亲自去将酒给爷？好歹……”
好歹也还能有个理由，见爷一面不是？
接下来的话，他没说完，不过他相信以冥吟啸的聪明，一定能明白自己想说什么。
冥吟啸轻笑一声，那一笑似乎彼岸花盛放，令人看见了摇曳殉烂的大片曼珠沙华，美得惊心动魄。萧疏狂一个男人，都深深地感觉到自己的鼻子一热，有鼻血想要流出来。旋即，便听得那人靡艳的声线，缓缓地道：“我纵然还想再多见她一面，再多看她几眼。可是，我不想给她带去任何麻烦。若被人看见了，会如何说我跟她？凤溟君王与帝拓未来的王后，私相授受？我不惧被议论，但我不希望旁人议论她！”
他也不希望，因为他的自私，最终害她被流言侮辱。
三日之前，那日一早他从皇宫离开的时候，动作滞了一下，似是被凤天翰瞧见了，后来小夜儿就委屈地离开了皇宫。他不得不想，是不是因为他的缘故，让凤天翰误会了什么，于是欺辱了小夜儿。已然是有了这样的担忧，他便断然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第二次。
“可……要是这样的话，您打算终生都不再见她了吗？”萧疏狂眉梢皱了皱，仰头看向冥吟啸，有些讶异。
冥吟啸薄唇微扯，并未答话。
这话他不愿意答，私心里他当然想再见。可，如果他们再不相见，她会因此平安喜乐，无人再给她丝毫委屈，那么，不见就不见吧。他一个人默默在暗处守着她便是。只是，这样的话，他并不愿意说出来，让人窥见他的卑微。
再说了，或许。小夜儿会想见他呢……
见他不说话，手中的酒坛却一直这样举着，是一个恒定的姿态，等着萧疏狂将酒坛子接过去。萧疏狂轻轻叹了一口气，伸出手，将酒坛接了过来：“太子会终生感激您的好，我们龙啸营也是！”
冥吟啸笑着没说话，转身入了内院。
他要的，从来都不是感激。她记得他就好……
“爷，听说糖糖她们已经准备给凤天翰展示大炮了，您说凤天翰看见了之后，会不会惊呆了，深深地认为他是瞎了眼，才会觉得武琉月比您好？”应丽波在御膳房，一边给洛子夜打下手，一边开口询问。
洛子夜扬眉：“我就笑笑，我不说话！”这个东西其实没法比，跟武琉月相比，洛子夜当然自认自己比武琉月牛逼，但是人家有个牛逼的老爹，人家可以拼背景，她洛子夜完全要靠实力，这咋比呢？
这话说之间，几个菜已经烧完了，其实都是些家常小菜，从前她跟死党妖孽住在一起的时候，就常常做些这样的小菜，把老大和夜魅喊来，买几瓶酒回来，几个女人吆五喝六地喝着。这会儿做完饭，看着这些菜，她倒是有种亲切感。
瞅了一眼天色，一个时辰已经过去了，她开口道：“帮爷端一下，去凤无俦寝宫！”
“等等，爷，您准备就这么进去？”应丽波睨了她一眼，眼神很嫌弃。
洛子夜有点懵：“我这样咋了？有什么问题吗？”
应丽波仰天翻了一个白眼：“我的爷，您是真傻还是假傻！你这洗手给心爱的男人做羹汤，也不知道换一身娇柔的女装出现在他面前，你这不男不女的，是啥样子？换一身吧，要是您穿着女装出现在帝拓皇帝的面前，他一定会很惊艳的！”
“呃……女装？”洛子夜眨眨眼。话说她穿越过来之后，还一次女装都没穿过呢，闹闹在知道她是女人之后，倒是自发为她定制了不少，不过还没穿。
应丽波点头：“嗯！”
“那好吧，女装就女装！快去给爷拿几件来挑选，闪瞎凤无俦眼！”
关于今天有没有二更，朕相信你们知道该怎么做（づ￣3￣）づ……啥，不知道？提醒一下，只见山哥把大拇指、食指和中指放在一起猥琐的搓，月票，月票……
43 女装的她，比第一美女还要美（二更
应丽波作为这件事情的怂恿者，听完这话也是忍不住瞥了洛子夜一眼，爷要不要这么自信啊，还闪瞎帝拓君王的眼？她绝对相信凤无俦活了这么多年，啥美女都见过，太子这个自信真是来得莫名其妙。
不过，太子长得也挺好看的就是。
她们在宫里头寻了一个房间，认真地换衣服。应丽波首先推荐的，就是洛子夜当初亲自设计的小礼服，她打算在凤无俦生辰那天穿的那件，但是洛子夜拒绝了，因为她今天做的菜，都是家常小菜，吃着家常小菜穿着礼服，这仿佛有什么不对。
应该在吃西餐，或者吃牛排的时候这么穿，才是正确的。于是，她拒绝了。
应丽波听完，觉得仿佛也是很有道理，虽然她也不晓得西餐和牛排是什么东西，但是想了一下太子的那几个菜，再看了一眼这衣服，觉得违和感确实很强烈，这样穿着出去，大概是真的会非常奇怪。于是，她们又开始瞄向其他的衣服。
洛子夜眼珠一转，想着凤无俦平常都是穿黑色的，要不然她也穿一身黑的？
目光可及之处，就看见了一袭黑色锦袍，上头也绣着鎏金色的暗纹，毕竟黑色和金色之间的搭配，算得上是绝配的颜色，故而这一件衣服，也是这么设计的。只是，没有凤无俦的霸气，上头鎏金色的纹饰，也只是牡丹，并非是龙纹。
不过，就这么一眼看去，还真的就像是一件情侣装。
于是，她二话不说，上去就把那件衣服拎着，到后头去换了。换完到前头来之后，对着镜子一看，她眉心慢慢地皱了起来，应丽波在边上看着，也摇了摇头，开口道：“爷，您不适合这件衣服，黑色的衣服穿起来，虽然是很神秘，但是您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穿着有些显老，看着年纪都长了不少！”
她这话倒是实话。
凤无俦已经是快三十岁的男人了，而他那张脸，给人的感觉却是时光和年轮，在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孔上，留下了成熟与更为吸引人的气息，那种美远超年轮之美。穿上黑色的衣服，更为尊贵。但是洛子夜不一样，洛子夜就是个长得很水嫩的小姑娘，身上虽然带着几分英气，可到底还是少女的气息要多一些。这一件的确是不怎么好！
洛子夜也很是赞同，她只想着自己是要穿情侣装，但是忽视了黑色会显得她年纪大的问题。
眼神再一次穿梭，这一回就落到了一件红色的锦袍上。她二话不说，伸出手把锦袍抓过来，到后头去穿了。她一直是穿红色的，所以红色不必说，定然是适合她的气度的。尤其这个时候一个时辰已经过去了，凤无俦几天没有吃饭了，她再不快点过去，这是想饿死他的节奏了，所以还是速战速决。
拎着那件红色的锦袍，换好了出来之后。
在外头等着她的应丽波，一眼看过去之后，直接便惊呆了，怔怔地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她仿佛天生就是为红色而生，艳丽如同一朵盛放的牡丹，又偏偏带着几分清纯与稚气。她墨发散在脑后，并未挽起，随着她行走的步伐微动，更如同一朵墨莲绽开。
愣了好一会儿，应丽波才道：“爷，你换上女装，完全就不比第一美人差啊……那个无忧公主，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见过的，就是没毁容之前，跟您这比比，您也完全不逊色于她！”
只是，长时间以来，英气和男装遮掩了她的美貌，让她看起来只是美，却没让人联想到，竟然能美到这样的程度之上。
洛子夜听她这么一夸奖，当即便是一笑：“那是！也不看看爷是谁！”
应丽波：“……”她还是觉得爷不说话的时候，比较好看！一说话，啥气氛都破坏了，古典美女的形象，一秒钟被崩坏。
洛子夜也很清楚自己是个什么德行，穿上这一身衣物，走起路来便是飘逸带风，她当了这么久的男人，穿女装走路也还是很有气质，并不显得虎背熊腰，能有这样儿她已经感到很满足了，至于一说话，太豪放这个小问题，就这样忽视了吧，指望她捻着手帕，羞答答地说话，这是不太可能的。
然而，应丽波却摇了摇头：“爷，我觉得您一会儿，在帝拓君王的面前，还是含蓄一点得好，好歹第一次穿女装，在他面前也得多有几分女儿家的娇美之态！”
说着这话，她拿了一把扇子，塞到洛子夜的手里，认真地告诉洛子夜：“爷，您走路的时候，就拿着它。欸……不要像是拿刀一样拿，温柔一点，捻着，对，就是这样。嘴角微微含笑，莲步轻移，如同您实在是忍不住要大笑，就用扇子遮一下脸……”
“额……呃？好……好吧，爷试试看！”洛子夜也是感觉很头大，当了这么久的男人，她已经快当即了怎么当女人了，尤其在现代当女人，跟古代的女子也是浑然不同，这会儿忽然要她温柔一点，她感觉还真的有点难。
应丽波却是对她充满了信心，觉得她是一定能做好的，毕竟洛子夜这么多聪明，这么简单的事情，普通女子都会的东西，她怎么可能不会呢？所以她就认真地指挥了一下，让洛子夜知道一般的女子，是什么样儿的。
接着，她看了一眼洛子夜的头发：“爷，您说是扎个飞仙髻，还是流云髻？或者灵蛇髻？”
“别扎了！找根红色的丝带随便系一下就好了，梳发髻至少得一两个时辰，凤无俦已经几天没吃饭了，再磨蹭下去，他大概要以为爷打算饿死他了！”洛子夜很快地说了这么一句，眼神就放到了桌案上的红色丝带上。
她的话也是有道理，应丽波也就没坚持要给她梳发髻。
不过，让她们两个人都有些意外的是，红色的丝带缠绕在她的发间，看起来倒是多了几分仙气，真真是美艳不可方物。
一切都准备就绪了之后，洛子夜看了她一眼：“爷看起来还行吧？”
“岂止还行！我推断，帝拓君王看见你了之后，说不定得……”说到这里，应丽波憋住了，没继续。怕洛子夜听到了反应太大，她觉得吧，一个正常的男人看见这样一个妖艳的小仙女，的确就是妖女和仙女的结合，气质融合得非常好。而这个绝色女子，正巧又是自己喜欢的女人，自然会令人忍不住就扑上去。
她觉得，帝拓的君王，说不定会直接把爷按在地上就……嘿嘿嘿。算了，她是个纯洁的女子，她不说话。
洛子夜看她话说了一半，整个人就变得神神秘秘地，有些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可瞅着对方是的确没打算说，时间也的确是不能再拖了，于是也就没多问，直接便端着吃着，往凤无俦的寝殿去了。
她一个人当然是端不下的，应丽波也帮忙端了一个托盘。
她一路走过去，整个帝拓皇宫的人，都忍不住侧目。偏头看过去，目露惊艳之光，盯着洛子夜。那是谁？他们怎么不知道宫里头有这么好看的人？有宫女都忍不住议论了起来：“那个姑娘真漂亮，是谁呀？”
“不知道啊，我从来就没见过。这也是第一次看见，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有点眼熟……”有人应了一句。
接着又有人说：“你这么一提，我也觉得有些眼熟！对了，王喜欢的那个人，不是一直女扮男装吗？难不成……”
“啊，是的，真的很像！仔细一看似乎就是同一个人，不过……怎么这么好看呢……”有人痴痴然说出来这么一句。
忽然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她比无忧公主都要美！”
这话一出，立即得到了好几个人的赞同，忽然一道男声响了起来：“是的！无忧公主美是美，但是整个人柔柔弱弱的，不像这位姑娘，身上带着仙气，却又像个妖精，而且……还很灵动。”
他这语气之中，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笑意。令不少议论着洛子夜容貌的人，都是一惊，立即便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即马上跪下：“南世子！”
“南世子！”有几个宫女也很惶恐地跪了下去。
这种在宫里头碎嘴，就这么被人听了去，还真的是……这其实是违反宫规了，南世子这个人向来是喜欢用别人不开心的事情，让他自己开心一下，他这不会向上头说她们碎嘴吧？尤其她们刚刚还说了什么？说那个姑娘比故去的无忧公主都要美，这是妄议皇室的大罪，这……
她们惊慌地道：“南世子，我们知错了，我们……”
“慌什么？”南息辞摇了摇手上的扇子，看了她们一眼，轻声道，“你们说的话是事实，哪里错了？她的确是比无忧表姐还要美，就是无忧表姐还活着，就站在我面前，这句话本世子还是会这么说！”
宫女们一听这话，登时就不吭声了，面面相觑，也不敢再多话。
南息辞说完之后，便不再理会她们，大步进宫。他身后的小厮，却是有点紧张地，瞅着没人了之后，他开口道：“世子，奴才知道您对那位姑娘有意，但是她是王的女人，您在宫中说话还是小心一些，若是让王知道了您的心思……”
这几日，世子在王府里面，可是没事就让他们打听那位姑娘的事情，前几日那位姑娘住在宫外的时候，世子更是在宫外那位姑娘所在的别院，徘徊了好几日，最终却也没敢进去打扰。没想到今日这一进宫，就看见那姑娘穿女装……说实话，这么美，是个男人都会心动，尤其世子原本就对那位姑娘有意。
南息辞叹了一口气：“放心，本世子知道分寸！偏偏就是表兄的女人，要是换了一个人……就是本世子那舅舅的女人，本世子也能反了，抢了她去，你信不信？”
小厮听完这话，就吓了一大跳，世子这话的意思，就是洛子夜要是上两代先皇，也就是王的父皇的女人，他也敢抢？这……他咽了一下口水，也幸好如今当权的是王，不然他们一门忠烈的荣王府，是不是要因为世子，把忠烈的招牌给砸了！
“奴才信！”世子从小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德行，生平第一次对一个女人心动，还认真到这种地步，说他会为了对方反了，他还真的信。只是，王的女人，世子还是不敢想的。
南息辞又一次摇了摇头：“小爷感觉上天这是在玩小爷……”
谁的女人他都敢抢，不管能不能抢到，他也是一定会出手的，总归是要试一试才知道，他也不怕为了红颜背上千古骂名，可是偏偏是表兄的，只有表兄的女人他不敢抢，也自认没这个本事抢，所以他这一次的动心，大概就真的是被老天爷给玩了。
“世子您看开点……”除了这个，小厮也不知道咋安慰。
洛子夜带着吃的，终于到了凤无俦的寝宫。
大门紧闭着，门口的宫人在看见她的时候，也是震惊了一下，眸中露出几分惊艳，但也是跟她相处过好几日，立即也认出了她来。二话不说，就把门打开了！
而此刻，凤无俦早已调息完毕。
听着开门的声音，他抬眼看去，便见着了门口的她。那一瞬，他微微怔了怔，魔瞳之中的炽烈之火，在看见她这一身衣物之后，更盛了几分。她从来就可以很轻易地，就撩动他的欲念，不必她做什么，只要他看见她，就会有想将她压在身下的欲丨望。
而这一刻的她，除去了裹胸布的束缚，褪下男装平直的版面，换上这一身女装。
便能轻易地看见身体的线条，属于女性的柔美。这般看着，他魔瞳中的欲念，便更盛了几分。洛子夜还根本就没意识到这些，说真的她第一次穿着女装，出现在他面前，她心里头其实还有点不好意思，很是害怕他有什么奇怪的反应，比如看见穿着女装的她，就像是看见鬼了一样惊讶，那就不是很好玩了。
于是，她只看了他一眼之后，便很快地低下头。
也就是这不经意地流露出的一抹羞涩，令他眸中炽焰更盛，一瞬之间几乎无法压制。但他很快地闭上眼，将那欲丨念强压了下去，怕自己会吓到她。便知沉眸看着她，并不说话。
气氛仿佛很正常，没有什么不对的样子。
洛子夜端着事物进来，放在桌案上。应丽波也立即将自己托盘上的食物放下，旋即便飞快地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个人。凤无俦沉眸，看向桌上的菜，并不算丰盛，看起来也没有御厨准备得那般精致，但就有一种淡淡的香，很能撩动人的食欲。
尤其，在想到这是她亲手做的饭菜之后，便令那食欲更甚了几分。
他沉声问：“这是你做的？”
“嗯！”洛子夜点头，坐在他对面。发现从她进来了之后，他表现得实在是太镇定了，好像根本就没发现她换了一身女装似的，这下她就有点不高兴了。抬眼看向他，他的容色也是很正常，并无任何异样。
她完全不知道，他是怕吓到她，所以一直压制着某些情绪。更不知道，自己面前的男人，已经在盘算着如何才能在她不抗拒的前提下，将她吃掉。
也就是因为这些不知道。
于是她瞪着他，不是那么高兴地问：“凤无俦，你就没发现爷今天有什么不一样吗？”妈的！她认真地穿了半天，挑来选去，他这种根本都没发现的态度是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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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孤身为你口中吃嫩草的老牛！
看她怒目圆瞪，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中含着几分嗔意，盯着他，似乎还有点恼火。然而这下头却还似乎带着几分期待，似是希望从他这里，得出她想要的答案。
她这模样，就这么看起来，比起她往常的大大咧咧，倒是多了几分慵懒与可爱。
他魔瞳微沉，拿起面前的筷子，倒是有心装起了浑然不知。魔魅冷醇的声线，带着几分笑意，也带着几分疑惑，沉声问她：“有什么不一样？”
他问着这话，便已经夹起菜，送入口中。
细细咀嚼，很御厨做出来的丰盛膳食，并不相同。只是几个简单的小菜，味道算不得特别好，比不得钟鼎烧出来的味道，却也已经是很不错。就这么吃起来，倒是多了几分普通家庭的随意，与幸福感。
这令他浓眉微微扬起，眼角也染上了几分笑意。
洛子夜当然是不晓得他在有意捉弄她，盯着他那双霸凛的魔瞳半晌，却见他容色之中半分惊讶都没有，也没有任何异样的表现，反而还带着几分疑惑，似乎是她问出了一个特别隐晦又复杂难懂的问题。
这下，洛子夜就更是不开心了。
低下头看了一眼桌案上的饭菜，她相当不高兴地把筷子拿了起来，埋头打算吃饭。饭菜入口之后，倒是跟前世她烧出来的味道相差无几。抬眸之间，眼神看向那道红烧肉，正巧凤无俦伸出筷子去夹，她也一筷子横了过去，劈手将那一块红烧肉夺了过来。
夹到了她的筷子中间。
凤无俦浓眉微微皱起，未曾想到她会骤然有如此突兀的举动，便也是没有防备，那肉就到了她口中。他还未曾开口，洛子夜就先开口了：“爷觉得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你，是不会稀罕这些家常小菜的，所以爷就帮你把这块肉吃了！”
说着这话，她还悠哉悠哉地咀嚼了几下。
她表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仿佛就是随口说着几句话，面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似乎心情还不错。但是事实上，她内心暴动的情绪，已经快克制不住了，这个混球，口口声声说多么喜欢她，多么爱她，多么重视她。结果呢？
结果她今天穿女装了，他压根都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
亏得波波还提议她拿着扇子，假装一下淑女，幸好她自觉自己装不来，进屋之后发现气氛跟自己想象得不一样，于是主动放弃了挥舞一下扇子什么的。要不然，她岂不是一个人认真地在边上流着尴尬的汗水，装着淑女，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他一脸懵逼，浑然不觉地吃饭？
想象一下她就觉得心好累。
她这话一出，他就知道她有点不高兴了，心里也有些好笑，面上却无半分表露。反而浓眉皱起，沉声问她：“你方才对孤说，有没有发现你今天有什么不一样，你是指……哪里不一样？”
他这话一出，完全就等于是点燃了洛子夜心中的导火索。
她“啪”的一声，将手里的筷子，放在了桌案上。心中的火药就这么炸了，瞪着方才开口道：“你就没发现爷今天从头到脚都不一样？头发不一样，衣服不一样，气质不一样，穿着不一样，走路的姿态不一样，就连平日里穿的鞋都不一样？”
她说着这话，宛如一个泼妇，双手恨不得就这么叉在腰上，恶狠狠地瞪着他。
她这幅宛如小猫炸毛了模样，看得他有几分好笑。凝眸盯着她，魔瞳中带着几分罕见的温柔，魔魅冷醇的声线，听来倒是温和了不少。然而他说出来的话，依旧还是在逗她：“嗯，听你这么一说，似乎是有些不同！”
他这话说完，洛子夜差点气懵了。
还似乎是有些不同！妈的，这么明显的不同，在他眼里看来，就是个似乎是有些不同，凤无俦是瞎了吗？恼火之下，她也不想跟他多说什么了，愤怒地将桌案上的菜，全部都移动到自己面前，并且怒气冲冲地站起身，给凤无俦盛了一碗大白饭，“咚”的一声，怒气匆匆地放在他的面前搁下。
旋即咬牙怒道：“好了，你可以安心地吃饭了。这些菜都是爷辛苦烧的，估摸着你分析一下，也是看不出来这些菜和御厨做的有什么不同，就像是你看不出今天的爷和往常的爷有什么不同一样。既然这样，这些菜你就不要吃了，不要浪费了爷的一番心意，爷觉得自己做的菜，应当给能吃出差别的人吃！你就安安心心地把那晚饭给吃了得了！”
洛子夜这会儿是非常的生气，整个人都是快要着火的状态。
凤无俦看着她将桌上的几个菜，全部往她的方向移，那完全就是一副吃不完浪费了，也不打算分给他吃的状态。而自己面前的碗中，就只有一碗白饭，除此之外，别无其他。他嘴角淡扬，心里头也知道知道这小女人是真的不高兴了。
放下手中的筷子，沉眸看向她，坦诚道：“今日你穿女装了，很美！”
“呃……”洛子夜正在愤怒把菜移走的手，成功地因为他这句话一顿，停滞在半空之中，那种蓦然定格的姿态，在此刻看来，还很有一些滑稽。
她抬眼看向他，接着，就看见了他魔瞳中的戏谑。
还有他薄唇边上，淡淡的笑意。这么一看，瞅着他这样的表情，洛子夜就全明白了，敢情这货根本就不是没有看出差别来，而是早就看出来了差别，但是估摸着是今日吃饱了撑着了，所以这会儿是专程在逗她呢？
这下，她心里就更加不高兴了。虽然他说了她很美，她觉得自己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觉得自己的少女心得到了肯定，但是她小心翼翼的准备，结果换来他假装不知的逗弄，她的情绪就不是很愉悦了。
指着凤无俦的鼻子，非常不愉快地开口道：“小臭臭，你不觉得你这样太过分了吗？你这都一大把年纪了，你快三十岁了你知道吗？爷还是一个二十岁都不到的少女，你不宠着爷顺着爷就算了，你还捉弄爷。一般老牛吃嫩草的，都非常宠爱媳妇儿，媳妇儿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天到晚眼神都围绕着媳妇儿转，不想让媳妇儿有一点不开心，但是你呢？你吃了爷这棵嫩草，啊！你成功的老牛吃嫩草了，你不宠着爷，顺着爷就算了，你还捉弄我！”
她说着这些话，是很生气的。
但是帝拓的皇帝陛下，听着这些话，却是非常不高兴的。以至于他整张脸都沉了下来，那张威严霸凛的面孔上，是极其明确的不悦，沉眸看着洛子夜。他从来就很介意自己的年龄问题，而情敌们拿来打压他的点，也总是会咬着他的年纪不放。
可洛子夜这女人，竟然也提。提了也就算了，竟还用这样的言词来形容。
老牛吃嫩草？！
洛子夜发泄完了自己的不满，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感觉到整个屋子里的气氛，仿佛就不是那么对劲了。他方才戏谑的态度，此刻看来很有些森寒恐怖。她虽然一下子也拎不清他这反应是属于发了什么疯，可常年在实力上被凤无俦压倒，以至于洛子夜对他的情绪不好，很自然地产生了一些天然畏惧。
不太放心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了？爷说错了什么吗？这本来就是你的不对！”
这话刚刚说完，她便骤然感到腰间一紧。
他魔息凝聚而出的力道一收，她便被腰间那股重力一扯，猛然起身，跌入他怀中。他的怀抱依旧宽广魁梧，凤无俦抬眸之间，便正看见他对面不远处的镜子。相较之他魁梧挺拔的身躯，此刻印在镜中，跌落在他怀里的洛子夜，就这般看起来，竟显得极为娇小，倒仿佛他是年轮中历尽千千劫的神魔，而她是出生没多久的少女。
这下，凤无俦的脸色也彻底黑了。
他也不说话，抱着怀中小女人那似乎轻轻一折，就会断掉的细腰。低头夹菜，喂给她吃。洛子夜看着他脸色发黑，整张脸阴沉得厉害，盯着他递到自己唇边的食物，她也不敢张口去吃。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就觉得，他这似乎是……
想把她喂肥了，然后一口吞掉。
这种不祥的预感，令她胆战心惊地咽了一下口水，盯着面前的食物，又看了一眼他，不动也不吭声。心里却是在暗骂自己没出息，今天的这个事儿，分明就是凤无俦这个混球，闲着没事儿干捉弄她，一副假装没发现她穿了女装的样子。
她生气不是正常的，不是应当的，不是占理的吗？为什么她在他这样的行为之下，几乎是完全没脾气一样，怂了？心里头还胆战心惊的，总有那么多不好的预感。
“你干嘛？你别以为你喂爷吃东西，你刚刚犯下的错误，爷就能既往不咎！”洛子夜说着狠话，仿佛自己很牛逼的，但是那小身板却是不可控制地在哆嗦着，反正就是很害怕，这种害怕几乎就是一种对他的天然畏惧，说实话，就凤无俦这个气场，他不说话沉着脸的时候，还真的没几个人能不害怕。
他闻言，倒似也不生气，话中听不出任何动怒的情绪来。魔魅冷醇的声线，带着他一贯傲慢霸凛的味道，夹着菜的筷子，依旧在她唇边，待她将食物吃下去。缓沉着声线道：“孤身为你口中吃嫩草的老牛，孤这只老牛，自当要多顺着你的心意，多宠爱你。你吃东西，自然也当是孤亲自喂。这样才能显现出你在孤心中的地位，不是么？”
这话听起来仿佛是没什么问题，但是不晓得为什么，洛子夜就是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觉得毛毛的。
有些防备地盯了他一眼，可在他的面上，也没有看出任何异样来。就是一副威严霸凛的模样，与往常一般无二，甚至于他喂食的动作，就这般看起来，还十分温柔。可是洛子夜就是觉得心里没底！
盯了一会儿，看他没打算将菜从她面前移走之后，她终于迟疑着张开嘴，战战兢兢地把面前的菜吃了进去。这是她自己做的菜，斥吃着自己做的菜，却居然有一种自己正在做贼的感觉，洛子夜也是觉得心很累。
她这一口吃下去了之后，凤无俦也偏头，夹起菜吃了起来。
洛子夜方才还能非常牛气地把所有的菜都移走，做出一副不给他吃的样子。但是这会儿坐在他怀里，莫名地觉得惊悚和恐惧的时候，她也不敢再作什么妖，就这么老老实实地待着，并且时而不时地抬头撇他一眼，一声不吭地咀嚼口中的食物。
好像从她说了那一段话之后，气氛就不那么对了。
再好像，当他说出来那一句“孤身为你口中吃嫩草的老牛”，那时候听着他的话，觉得那语气虽然还是很正常，但是现在回忆一下，又似乎让人觉得有点森寒和毛骨悚然的味道。直觉告诉洛子夜，这时候他应该是生气了，但至于是为什么生气，她还真的不太明白。
难道是因为不高兴，她说他不够宠爱她还是啥？
怀着这样一种忐忑的心情，洛子夜沉默着咀嚼。凤无俦也并不多话，喂给她吃。自己也在吃。美艳的红衣女子，就这么坐在俊美无俦的黑衣男子怀中，这样的画面，看起来是非常赏心悦目的，可他们两个都不怎么说话，只无声地进食，就让气氛变得相当的奇怪了。
洛子夜吃了几口之后，实在是憋不住了：“小臭臭，我说……”
她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他率先打断。他魔魅冷醇的声线，缓缓地道：“你不必多说，孤明白你想说什么。此事的确是孤不对，你精心打扮了，孤自当不应该装傻，装作没看见，怕你被孤吓到，便全无动作，还强作镇定。孤应当在看见你的那一刻，就由着自己的本能，将你压在身丨下。这般纵然会惊吓到你，却也断然不会令你如此生气！”
“嘎？”洛子夜听蒙圈了，他这话的什么意思？
应该在看见她的那一刻，由着本能，将她压在身丨下？这话听起来，就莫名地令她觉得脸红心跳，面红耳赤。还有他话中的……强作镇定，装作没看见，怕她被吓到？
所以，事实上他假装没认出来，并非完全是为了逗弄她，更多的是怕她被他吓到了？
这下，洛子夜就开始自我检讨，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武断了，这也是，她也不问一下，就一股脑地发了脾气，还表示这既不愿意再把自己做的菜给他吃了，让他吃白饭。好像也是有点过于霸道了！但是他自己刚才不说，这也不能全怪她不是？她心思千转百回，只是这么一会儿，就想了许多。
旋即，又听得他魔魅冷醇的声线，从她头顶响起：“这些菜到底是你为孤亲自做的，即便你此刻生气了，扬言不给孤吃。孤也当厚着脸皮吃掉，这一点还请孤的王后千万不要动怒！”
“不要脸，谁是你的王后？”她根本就没答应好吗？不过说着这句话，她的脸却红了。
他并未多话，也并未就此跟她争论。
看了一眼已经被吃空的盘子，问了她一句：“吃饱了？”
“吃饱了！”洛子夜点点头，就这么一会儿，已经被他喂饱了。
“很好！但孤还没饱！”他说着这话，霍然起身，抱着她就往龙床的方位而去。
洛子夜的脸登时就绿了：“等一下，你没吃饱，往床边走什么？爷并不想午睡啊爷，爷……”
他浓眉扬起，沉声道：“喂饱了嫩草，老牛自然可以吃了！”
45 孤让天下人委屈，也不会让她委屈！
洛子夜觉得自己这算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坑，然后自己跳进去了！什么狗屁的老牛和嫩草，这些话她可以全部都收回吗？这简直……
腰间横着他有力的长臂，人悬浮在半空之中。
挣扎也挣扎不开，小脸越发的菜绿，讲真的，每次他打算对她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的时候，洛子夜的脸色已经开始条件反射一般的变绿，现在她还只保留在菜绿的阶段，她百分之百地确定，要是自己不能制止她，那么最终她的脸色菜绿是没有办法收场的。
会变成惨绿……
“凤无俦，你放开！”洛子夜有点冒火，她个人认为这种事情，应当是你情我愿的，他这种单方面的愿意，都不征求一下她的同意，她表示拒绝配合。当然，如果他征求她的同意，她还是要拒绝的。她表示自己勉强还算是个正常人，而作为正常人的她，还没办法hold住这个非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