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聪明还是有的。只是先前一直被秦宝镜保护的太好了,不知人事变通,这才娇憨任性。但大事上也绝对不好糊弄。

“韩姑娘没有杀过人?”白如墨转而缓缓的问了这么一句。

韩奇香手一抖,慢慢的低下了头。刚刚之所以剑尖没有再往前送进,其实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个。

先前虽是心中怒火中烧,恨不得一剑杀了叶鸣远,但真的等到剑尖接触到他的身体时,无能如何她都下不了手。

她望着白如墨,迟疑的问道:“我是不是很没用?连杀人都不敢。”

白如墨勾起一抹笑,安慰着:“不会。我倒觉得韩姑娘赤子之心,令人羡慕的紧。”

韩奇香心中一松,蓦地又想起了什么似的,从袖中掏出那方淡绿锦帕,有些不解的问道:“你刚刚让那个小姑娘将这帕子给我,怎么我来这找你的时候你又不见了?”

白如墨面上神情不变,只是笑道:“这方锦帕是上次你在茶棚中不小心掉的。我刚刚见你在药店门口,似是在等人,不好冒昧上前打扰,所以就让那小姑娘将这锦帕给你。”

“所以你不是来见我的?”

白如墨摇头:“我本来是想着物归原主就好。”

韩奇香却是再追问:“你为何不想见我?”

白如墨却是有些为难似的,半晌方苦笑道:“实不相瞒,我是怕韩姑娘缠着我要我教你轻功。我这人懒散惯了,觉得教武功这件事,实在是有些麻烦。”

韩奇香想了会,重又将那方锦帕给了白如墨,呐呐的道:“那我就不缠着你学武功了。不过你以后一定不要躲着我。”

白如墨低头望着手中的锦帕,抬头有些不解的望着她。

韩奇香慢慢的低下了头,颊边飞起两抹红霞:“我要走了。再晚回去表姐会担心的。明日参加完观云庄庄主的婚事,我和表姐就会回无双城去了。到时,到时你记得要来无双城看我啊。还有,这条帕子,就送给你了。你,你可千万别丢了。”

不待他开口答应,她已经是快速的转身就跑。跑出好远的一截路,她又转身挥舞着手臂大喊:“别忘了,一定要来无双城看我啊。”

她的身后是橙红色的天空,一轮夕照半挂天边,淡淡的橙色光线下,她一身罗衣为风拂起,飘渺若画。

白如墨眼眼见得韩奇香的身影消失在长巷尽头,细长双眼弯了一弯,将那方淡绿锦帕缓缓的塞入了袖中。

视线忽然在地上依旧昏迷的叶鸣远身上缓缓的扫了一圈,眸中浅浅的笑意不再,换上的是一副冰冷的寒意。

他负手慢慢走近,看着叶鸣远,忽而轻笑:“也好。既然那小丫头不肯杀你,那就姑且再让你多活一阵子。不过可惜的很,暂时是见不到中原三大势力混战的局面了。”

他从袖中摸出一颗乌黑的药丸,逆着光线打量了一阵子,面上泛起冷冷的笑。

半蹲在叶鸣远面前,单手捏紧他的下颌,迫使他张口,将那粒药丸抛入他口中,然后再双指贯注内力,径点向他脖颈间。

叶鸣远为一阵剧痛痛醒,晃晃沉重的脑袋,他无力的爬起,四处张望。

前方暗沉的暮色中,却有一角白色衣衫被风卷起。那人长身玉立,双手负于身后,背对着他而立。

叶鸣远脑中瞬间想起昏迷前的那一幕,左右一望之下,迅速抓起了手边的弯刀,谨慎的对着他。

“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白如墨缓缓的转过身来,唇边笑意冷漠,答非所问:“痛吗?”

叶鸣远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正要说话,腹中却有一股剧痛传来。

作者有话要说:

商议婚事

那痛愈来愈烈,似是有几千几百条只小虫在他腹中骨中撕咬。到最后,直痛的他口中嗬嗬之声不断,不停的用头去撞着墙壁,妄图用那痛来抵挡腹中之痛。

“你,你......对我动了什么手脚?”

因为疼痛,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硬是费了他全身的力气般,断断续续的说了好长时间。

白如墨不答,只管负手冷眼看着他赤红着双眼在地上大叫着,状似疯癫般不停的用头去撞墙。

“你,你到底想怎样?”挣扎许久,叶鸣远又硬生生的从喉中挤出了这句话。这痛太霸道,他简直要怀疑下一刻他宁愿一刀自己抹了脖子,也不要再这样无穷无尽的受苦。

白如墨上前一步,俯视着他,眸中波澜不兴,慢慢的问道:“痛吗?”

叶鸣远深吸一口气,不住的点头。

“我给你服了毒药。想要解药吗?”

叶鸣远又不住的点头。

“张口。”

痛入骨髓,叶鸣远脑中此时再也无法思考,闻言立即张口。

白如墨自袖中摸出一枚药丸,两指拈起,扫了叶鸣远一眼,又缓缓的将药丸一分为二。一半纳入掌中,待得手掌张开时,那一半药丸早已粉碎,晚风一吹,飘飘洒洒的四散而去。

叶鸣远目瞪口呆的望着那些纷纷扬扬的粉末,只觉刚刚升起的希望之光又立即被一桶冰水浇下,浑身冰凉。

白如墨却是食指中指屈起,凌空虚弹,那半枚药丸激射入他口中。

药丸刚一入口,身上疼痛渐消。须臾,叶鸣远无力的爬起,扶着墙壁站好,恶狠狠的盯着对面的白如墨,心中虽是怒不可遏,但又不敢对他如何。

白如墨依旧负手而立,无视他的狠毒目光,只是缓缓的道:“这毒药每半月发作一次,痛疼一次比一次更甚,如若没有解药,到最后你会生不如死。”顿了顿,又道:“我想这毒药的滋味,叶少堡主刚刚应该已经领教过了吧?”

叶鸣远垂在身侧的双手渐渐握紧,面上的神色也阴晴不定:“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如此处心积虑的钳制我,究竟想我如何?”

白如墨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接着道:“我就喜欢与聪明人聊天。其实很简单,只要叶少堡主日后能替在下办几件小事,解药一定双手奉上。你也不必受这万虫噬咬之苦。”

“你要我替你办什么事?”因为刚刚的那一阵大喊大叫,叶鸣远此刻的声音听上去很是嘶哑。

“暂时还未想到,等我想到自会派人通知你。不过叶少堡主也请放心,在这期间每半月就会有人给你送上解药,暂时压制住你体内的毒性。”

顿了一顿,他又轻笑:“不用指望会有什么名医替你根除了这附骨之毒。我研制出的毒药,放眼这整个江湖,料也无人能解。”

韩奇香蹑手蹑脚的从秦宝镜的房前经过,堪堪正要过去,只听得吱呀一声,两扇木门打开,秦宝镜正站在门前唤她:“香儿。”

韩奇香身子顿时僵住,最后只好无奈的转身过去讪讪而笑:“表姐。”

秦宝镜微蹙着眉上下的打量着她:“你怎么了?左袖断裂,发髻凌乱,还有你这手上,怎么受伤了?”

不待她回答,又几步奔过来,抓住她的右手,纤长双指就往她的脉门上一按,细细的诊断了一番,见脉象并无异样,这才心中一松,转而又厉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跟谁打斗了,还是什么人欺负你了?”

韩奇香眼珠子转了一转,早已是挽起她的胳膊,笑道:“表姐,我可是无双城的二小姐,有谁敢欺负我?我只不过是刚刚在路上看到有几个小混混欺负个小姑娘,一时气愤,路见不平就拔剑相助了。只是可惜我学艺不精,所以才弄成了这幅鬼样子。表姐你放心好了,我真的没事。不信你看。”

说罢在她的面前转了个圈,笑的一脸灿烂的复又挽住了她的胳膊。

秦宝镜心中有些怀疑,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皱眉问道:“真的只是这样?”

韩奇香不住的点头,晃着她的胳膊笑的清脆:”真的只是这样。不然表姐以为我会怎样?出去找人打架啊?我倒是想呢,就怕回来被你打板子了。”

虽是面上笑的一脸灿烂,但心中实在忐忑。刚刚她也是用这番言辞搪塞了李逸的问话,看着他的神色,显然也与眼前的秦宝镜一般半信半疑。

但好在秦宝镜也没有追问,只是淡淡的道:“你没事就好。其他的,料也无妨。”

说罢转身就走入屋中,在桌旁缓缓的坐了下来。

韩奇香暗中长吁了一口气,看了看秦宝镜的神情,小心翼翼的说道:“表姐,不然我就先回房了?我还想早点回去修炼内功心法呢。”

说罢提脚就想离开。

但一只脚刚刚跨过门槛,就听得秦宝镜沉声的道:“进来。”

韩奇香心中哀号一声,只好不情不愿的转身磨磨蹭蹭的走了过来。

“表姐,你叫我来有什么事?我这还急着回去修炼内功心法呢。”

她在屋中站定,目光四处打量,就是不敢去看在桌旁坐着的秦宝镜,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她看出什么端倪来了。

秦宝镜不答,只是眼望着窗外的梅影疏枝,许久才道:“你觉得顾长风如何?”

韩奇香正无聊的并起双脚,默默的打量着鞋面上绣的那只蝴蝶,闻言有些惊诧,抬头不解的问道:“啊?”

但脑中飞速一转,已然明了,忙又笑的眉眼弯起:“很好。他会是个好姐夫。”

秦宝镜横了她一眼:“是他下午帮你说话的缘故吧?”

韩奇香嘿嘿一笑,有些掩饰的伸手去挠头。但忽然,她又急急的道:“表姐,我听李逸哥哥说姐夫的腿疾是有希望治好的。”

秦宝镜闻言,那双细长柳眉却慢慢的皱起。

有腿疾更好。如若有一日他站起,以他的聪明才智,到时想再控制他,只怕就难了。

她支着额头,缓缓的理了一遍现今武林中这错综复杂的局势,心中已是暗自有了个决定。

末了,她抬头,盈盈烛光下,她一袭淡紫轻衫,青丝如瀑。一张素颜,未染脂粉,隐隐疲乏神色凸现。

“香儿,我累了。这么些年来我一个人打理这无双城,常常觉得力不从心。而今天鹰堡与观云庄联姻,对我们威胁更大。此后的明争暗斗会更多,以我一人之力,只怕是负担不起这些了。”

韩奇香望着秦宝镜苍白的容颜,听着她口中这缓缓而出的言语,虽是平静,但其后的辛苦又有谁知?

当下她只觉心中一酸,眼泪扑簌簌的就落下了。她几步走上前,双手从背后环住了秦宝镜的肩膀,微微俯下身伏在她肩膀上闷闷的道:“表姐,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任性了,我会帮你的。等我们回了城后,我再也不会贪玩了,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一切都听你的。”

秦宝镜微微一笑,慢慢的拍着她的手,笑道:“其实我也不希望你来帮我。你呀,只会越帮越乱。你自己说说,哪次不是让你做一件事,到了最后还得我去做十件来收拾你弄出来的残局?”

韩奇香在她的肩上蹭了蹭,面上有些发烧,嗔道:“表姐。”

“好了,好了。都十五岁的人了,还动不动的就撒娇。不过香儿啊,其实一直以来,我也不希望你插手城中的事。我和祖母从来都只希望你快快乐乐的长大就好。至于其他的事,有我呢。你心中不用觉得对不起我和祖母,只要你每天都无忧无虑的,这就是对我和祖母最好的回报了。”

韩奇香闻言只哭的更厉害了:“表姐,是香儿不懂事,都是我不好。我错了。”

秦宝镜只好转身将她扶起,一面帮她擦脸上的泪水,一面笑道:“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一说就哭鼻子。好了好了,别哭了。天又没塌下来,这么伤心做什么。你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韩奇香抽抽嗒嗒的在她身旁坐下,但依旧抓着她的手不肯松开。

秦宝镜见状抿唇而笑,末了才道:“这个顾长风,你也见过。想必秦桑也早就跟你说过,我跟他是有婚约的。今日你和李逸走后,我跟他聊了聊,发觉他其实很有才能。而且现今顾长策已是庄主,上上下下庄中事务他一手把持,如今又大婚在即,庄中其实已无顾长风的立足之地。所以我想着,等明日参加完顾长策的婚礼后,我们就回无双城,着手准备我和顾长风的婚事。香儿,你以为如何?”

韩奇香只激动得一把攥紧了她的手,兴奋的问道:“真的吗?表姐,你真的要跟姐夫成亲了?”

秦宝镜拍掉她的手,瞪了她一眼:“自然是真的。我会拿这种事来说笑么?”

他既与顾长策不合,自然能为我所用。给他一方天地,只要他能确保无双城屹立不倒,那样,即便与自己不爱的人成亲,又有何妨?

秦宝镜微微的垂下了眼帘,更何况,他似乎,对自己确实还是有那么几分情意。

如此,倒也更好掌控了。

作者有话要说:

庄主大婚

李逸推开房门的时候,就见到顾长风正好放下手中书册,笑吟吟的看了过来。

他清咳了一声,缓步走近,眼望着窗外,语气平淡:“今日真是不容易,难得顾二公子贵脚踏贱地,竟然来了我这下榻之处。李某真是深感蓬荜生辉,三生有幸啊。”

顾长风仿似没听见他语气中的讥讽之意,只是拱手笑道:“今日多谢李兄成全,连累你在外闲逛多时。不过李兄,与韩姑娘的这番单独相处,可有谈论起些往事?”

言下之意,无非是李逸虽是成全了他,但何尝又不是成全了自己。

李逸轻哼一声,没有作答,只是走到桌旁捡了个杯子缓缓的给自己斟了杯茶。然后顺手,又再多斟了一杯。顾长风见状立即轻笑:“多谢李兄。”

李逸不语,喝了一口茶之后却是问道:“今日我们走后,你跟秦城主聊了些什么?”

顾长风闻言俯首一笑,握着青瓷茶杯的修长手指在灯下莹白如玉:“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过略略的跟她提到了五年前的那场庄主之争,以及我母亲如何故去,我这双腿如何沦落为现今这般。自然,在我的口中,这一切都是我大哥与他母亲之故。然后么,也适时的跟她聊了一些对现今武林局势的见解。”

李逸眼光扫过他的双腿,目中微微露有惊诧:“可你的腿和你母亲的死......”

顾长风却是看过来,浅笑道:“可是李兄,你觉得这重要吗?”

李逸心中瞬间了然,叹息着:“你可真是煞费苦心。”

顾长风端起茶杯,缓缓的喝了一口茶水,望着那跳跃的烛光,忽而又轻笑:“其实也不算冤枉了他。那年如若不是他和他母亲的逼迫,我母亲虽在病中,也不至于这么早的就离我而去。”

李逸点头:“顾庄主他,唉,只能说人各有志,谁能想到后来他竟会如此在乎这个庄主之位。不过长风,你今日之所以提起这些,就是想早些与秦城主完婚?”

“是。观云庄与天鹰堡联姻结盟,宝镜日后处境更难。我不忍见她每日皱眉,该是时候帮她分担一些了。”说到这里,顾长风忽然低头一笑,笑道,“自己的媳妇,自己不心疼那还会有谁心疼?”

李逸闻言笑道:“没有看出来顾二公子竟然如此护短。所以你今日跟秦城主说起这些,为的就是打消她心中顾虑,好让她主动提出完婚的话来?可长风,她毕竟是女儿家,这种事情,应该你主动提出来。”

顾长风随手将茶杯放在桌上,捋了捋袖上折痕,忽而轻叹:“我何尝不是想自己提出来。可是李兄,我毕竟是观云庄的二公子,虽然我心中一心为她,但她未必会信,在她的心中只怕还是会提防我。既然如此,何不跟她挑明我和大哥之间的关系并不和,让她误以为大哥是抢了我的庄主之位,我心中愤恨,这样以后才能跟她站在同一战线?李兄,为今最紧迫的,应该是让她答应如何及早与我完婚,其他的,我暂且也不想去管了。”

“长风,难为你了。不过现如今顾庄主大婚,观云庄中也确实难有你立足之地。你趁早去无双城也好。”

顾长风一笑:“我去了无双城,那下次你想见韩姑娘的时候,岂非可以打着要见我的名义来了?李兄,你该谢谢我才是。”

李逸沉默了一会,末了却是从袖中掏出了一张薄薄的素笺,淡淡的道:“这是我近日针对你的腿疾研制出的一味膏药,极有可能治好你的腿疾。但如今看来顾二公子春风得意,想必暂时是用不到了吧?”

说罢就将那方素笺对着桌上的那盏烛火,作势就要点燃。

但顾长风并未阻止,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随即便笑道:“暂时确实是用不到了。我现在有腿疾,不能跟个正常人一般,宝镜反而会放心些。若是真的治好了,她反而还要多花些心思来猜忌。既然如此,那还不如不治好。”

李逸闻言喟叹不已,仔细将素笺叠起重又放回了袖中:“长风的这份情谊,希望秦城主早日明白才好。这个方子虽已拟好,但有几味药材在市面上凑不齐,等参加完你大哥的婚礼,我这就回谷中将膏药制好,等你大婚之前定能给你。至于到最后用不用,那决定权在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顾长风缓缓点头,忽然又抬头道:“这么着急回去?我刚想起我奶娘有位老乡,我曾见过她一次,全身烧伤,面目全非,不但声音被毁,更是连自由行走都不能,整日躺在床上。你若不急着回去,倒不妨跟我同去看上一看。我奶娘对那人倒仿若很上心似的,我也不忍见她经常为了那人垂泪。”

“你奶娘?就是前些日子我见过的那个眉姨?”

顾长风轻轻颔首:“眉姨自小照顾我,视我若己出。自母亲仙去后,这观云庄上上下下,真心为我着想的只有她一人了。此番若我与宝镜顺利完婚,自不能留她一人在观云庄。她若愿意,可随我一同去无双城,如若不愿,我给她一笔费用,保她晚年无忧。”

李逸的手指慢慢的叩着桌面,半晌方道:“那你组建的那支暗卫,可能顺利带走?但如若带进无双城,秦城主肯定会有所发觉。”

顾长风长眉微皱,略一沉吟:“让他们先在无双城外待命吧。来日总会有用得着的时候。”

李逸先是点头,继而袍袖一拂,望了望屋外夜色,面无表情的道:“夜已深,顾二公子何时告辞?今日为了你这味方子我可是跑了城中几大药店。自然是不指望某人会感激,但李某累了,想早日歇息,顾二公子这便请吧。”

顾长风也不以为意,微微一笑,拱手道:“那长风就不打扰李兄歇息了,这便告辞。但李兄,我与宝镜成婚之后,韩姑娘当叫我一声姐夫。如若往后李兄与韩姑娘共结连理,这辈分上,李兄,你说到时你叫我姐夫,我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呢?”

李逸闻言面色一沉,耳尖上微微泛起几丝红。他微一甩袖,起身打开屋门,也不说话,只是双手交合于袖内,就那般看着顾长风。顾长风微笑,也不再出言打趣于他。双手对他拱了一拱,而后就慢慢的摇着轮椅出来了。

刚一出门,自是有青衣家仆上前来帮他推轮椅。而李逸也几乎是立即就关上了房门。

家仆愕然,忍不住出言道:“公子,李神医他果真如江湖传闻的那般,不好亲近。”

顾长风微笑摆手:“李兄虽面冷,但实则心热,是个真君子。他可比江湖中那些表面跟你称兄道弟,但背后极有可能随时给你捅刀子的伪小人好多了。”

五月初八,观云庄庄主顾长策大婚,各武林同道齐集于此观礼。吉时已到,顾长策一身大红喜服,头束金冠,手握着大红绸带从后堂走出。而绸带的那端,正是天鹰堡堡主叶安仁唯一的女儿叶采薇。

周边观礼人群霎时喝彩声不断,连连的赞叹着好一对璧人。

韩奇香夹杂在人群中,此情此景让她兴奋不已。但偏偏面前有人挡住了她的视线,看不到前方正在拜堂的两位新人。她只好一面攀着身旁秦宝镜的胳膊,一面尽力的踮起脚看着前方。